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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6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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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并且在活人身上施法,没有在狗畜身上施法容易,因为畜生灵智不全,更容易接纳人的魂魄,但活人魂魄俱全,除非是先将他变成傻子,才可以在他睡梦中施法,为已死之人另换一个身体。”

听了他的解释,兆庆皇帝的眉头高高地挑了起来,用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神情,望着那个可以起死回生的东瀛少年。

座下,余舒平静的表面下。心跳异于往常,一个死人的魂魄在另一个活人的身上复生,这种诡异的事情,不正是她自身经历的真实写照吗?

她并不相信一撮头发一根蜡烛就能够招魂让死人活过来。可是她看着那个奇特的东瀛少年,就记起昨日的水陆大会上,对方看向她的目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似被人看穿了一样。

难道说对方看出来她壳子里的东西不是原装的?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余舒飞快地否认了这个念头,告诉自己不要吓唬自己,安陵城中卧虎藏龙,高人数不胜数,要有人能看出来她有鬼,早就看出来了,还能等到这个时候?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死者在自己身上重活过来。非要占用他人的身体?”

这一声质疑。出自司天监方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忙碌了一整夜的任少监。

“这个嘛,”山田次郎眼珠子转了转。“我听安倍大人说起过,在她这样厉害的阴阳师眼中。活人身上有一种叫做‘气’的东西,一个人一旦身体没了‘气’就会变成死人,魂魄就会离开身体,要想死而复生,就要重新找一具有气的身体,不能再用没‘气’的身体。”

闻言,余舒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看着那个低头不语的少年阴阳师。

“哼,什么起死回生,要老夫来看,这分明就是江湖中人惯用的鬼把戏,拿来骗人还行,岂可当真。”

满头花白的靖国公冷哼一声,他是先帝重臣,累世功勋,当今圣上继位之初,由他一手平叛了几个乱臣,如今虽无兵权在身,但是兆庆帝待他一向宽厚,换做旁人,敢在御前这样随便说话,恐怕早被皇帝瞪了,但这会儿兆庆帝也只是笑笑看了他一眼,并未置喙。

司天监那边立即有人符合:

“靖国公大人说的是,下官以为,这东瀛来的术士所谓的起死回生,倒像是邪魔歪道,害人的手段,亏得他们胆敢以此欺君罔上,其心可诛。”

辛雅昨天在这个东瀛人身上吃了暗亏,今天哪里会放过奚落的机会,何况上午任奇鸣已经发过话了,能找茬就找茬。

他一开口,司天监那边就热闹了,你一句我一句地指点起来,说话不外乎一个的意思——假的。大家进宫前都是打过预防针的,凭你这法术看上去再真,咱们也不能承认了。

有言道三人成虎,一个人不信就罢了,但当一群人都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倒让那些一开始被震住的人们,也都怀疑真伪。

司天监声音一致,连带身后的一众易师们,也没一个人捧东瀛人的场,一个个脸上就差没写“我不信”三个大字了。

甚至兆庆皇帝,眼神都不如刚才火热了。

余舒看这场景,很是想笑,这叫什么来着,对了,主场优势。

“大安圣皇明鉴!”山田次郎大概没料到这么些人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立即露出被人羞辱的神情,脸红脖子粗地朝着兆庆帝跪拜下来——

“外臣带着诚意,前来朝拜陛下,这两名阴阳师,在我们国家的珍贵,比得上万人的兵马。昨天相田大人施术招雨,今天安倍大人让死人复生,陛下亲眼所见,怎么会是假的,我看是有些人不甘承认技不如人。今天还有别国来使在场,有些人,就不怕传了出去,会让人说你们大安的易师,心胸狭窄吗?”

番邦使节坐席上除了倭国,还有暹罗、高丽等几个小国,他们听得懂汉语,的确是被安倍葵露的一手给震慑住了,此时虽然没有帮腔东瀛使节,但从脸色上,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想法,大概是和东瀛使节一样的,以为大安朝要仗势欺人了。

兆庆皇帝眼睛一眯,看着跪在底下的东瀛使节,目中有了一些寒意。

偏偏山田次郎一心为达目的,并无察觉,只顾着辩白,忿忿不平地对着司天监那边道:“你们口口声声地说我们的阴阳术是骗人的,那就请贵国的易师们说明白,究竟哪里是骗人的,如果说不出来,还请不要含血喷人。”

余舒不得不夸赞这个倭国人汉语学得好。含血喷人这样恰当的成语都能用得出来。

岂料司天监一方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哼。”这一次冷哼的是曹左令,“昨日碍于尔等颜面,为显我朝宽容,没有当面拆穿。你却欺我司天监无人吗?”

接着一转头,对下席的景尘道:“有劳道子一白。”

景尘颔首,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起身。也不管山田次郎如何叫嚣,对着宝座上一拜,道:“圣上,臣有话要讲。”

兆庆皇帝对着景尘,当然是和颜悦色的:“但讲无妨。”

“昨日东瀛来的阴阳师,施展了呼风唤雨的术法,观之神奇。然而,这种手段,我大安易师当中。也不是无人不可。”

“哦?”兆庆皇帝感兴趣道:“几时有这样的人才。为何朕不知道?”

景尘解释道:“其实不难。只要是占卜准确当日的晴雨,提前做好准备,谁都可以呼风唤雨了。臣斗胆,敢请一试。以证真假。”

兆庆皇帝听他这么一说,倒有些失望,他还真希望大安能有呼风唤雨的易师,到时候哪个地方干旱缺水,把人调去挥手一招,就连赈灾都免了。

真有这样的奇人,用一座无人小岛就能还回来,有何不可呢。

山田次郎听到景尘的话,呆愣一下,脸上慌张一闪而过,但仍然虚张声势地说道:“说得容易,那就请你这就招来一场雨,让我们看看真假吧。”

景尘望了望殿外明朗,心想着上午那几位易师的推测,却忍不住回头,看向下座的余舒。

却见她老神在在地捧着茶杯看热闹,一点暗示的意思都没有。

山田次郎却误会了他的举动,以为他想要拖延时间,急忙道:“这位大人不是要招雨吗,我先说明,昨天相田大人招雨,只用了一根香的时间。你不要想着愚弄我们,用时过久,即便是下了雨,那也不是你招来的。”

说罢,他便挂上一脸请求公正的表情看着兆庆皇帝。

兆庆帝心里也是厌恶这个东瀛使节不识相,他大概是对自己的外甥十分有信心,二话不说地吩咐内侍:“去拿一炷香点着。”

司天监一方知情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景尘不欲争辩,迈开步伐,转身向着大殿门外走去,他背影修长,衣袂飘逸,离去的背影,印在人眼中,好似那乘风归去的仙人一样。

霎时间,就让在座百来易师莫名地多了许多信心与寄望。

而余舒,则望了一眼景尘消失在宫殿门外的背影,轻摇了摇头。

坐在首席的大提点若有所觉地扭过头,轻扫了她一眼,并无人察觉道。

景尘出去后,所有人都盯着那一根香,大概司天监这些易官们再没有像今天这样心齐过,都盼望老天爷赏脸,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瞌睡了。

“嗡——嗡——嗡”

远处传来低沉的钟鸣,在丰庆宫上下回荡,正是酉时刚到,夏阳西沉。

那香烧的很快,似乎并未过去多久,就剩下拇指粗细,可是殿外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一点风雨欲来的征兆。

一直到最后一点香灰散做炉尘,也没有等来下雨。

“”

司天监沉寂一片,山田次郎面露喜色,毫不掩藏地冲着那边得意一笑,而后又向兆庆皇帝跪下了:“陛下,不知道圣朝的易师们还有什么话可讲。”

兆庆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司天监的方向,只有熟知这位在位十多年的君主脾性的人,才知道这已经是他发怒的前兆。

首当其冲的大提点慢腾腾地站起了身,宠辱不惊地跪下:“臣失职。”

他这一跪,可不得了,司天监一众纷纷起身,跟着他跪倒——

“臣有罪。”

山田次郎尚不知他已经触怒了天颜,只一味得意占了上风,请示兆庆皇帝:“请陛下如约,敝国将以两位阴阳师,交换那座小岛。”

话声刚落,兆庆皇帝嘴唇翕动,刚要出声,却听一声轻笑,带着一股轻蔑响彻大殿:“不过是招来一场小雨,就自大成这般模样,看来不让你见一见真正的本事,你真欺我司天监无人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天不负我

“不过是招来一场小雨,就自大成这般模样,看来不让你们见一见真正的呼风唤雨,尔等真欺我司天监无人了!”

余舒冷声出列,在一片跪倒谢罪的易官当中,可谓是众目睽睽。

兆庆皇帝目光越过几排下跪的人影,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官服衣着,问了一句在余舒看来是明知故问的话:“这是何人?”

“回禀圣上,微臣乃是司天监坤翎局女御官,余舒。”余舒低头答话,心想:皇帝虽没见过她的人,但是对她的事,恐怕是了若指掌。

“哦,你就是大衍试上的那个女算子?”

“正是微臣。”

底下响起一小片议论声。

坐在相位上的薛凌南抬起眼,扫向对面席上。

“听你方才说话,莫不是你也会用呼风唤雨之术?”兆庆皇帝的语气明显要比方才缓和了一些,只是无视了跪着的那些人。

余舒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微臣会用。”

兆庆皇帝的眼睛微微一亮。

被抢白的山田次郎面露错愕,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穿着官袍的女子是打哪冒出来的,急忙插话:“司天监的大人们不是说,敝国的呼风唤雨是骗术吗?”

余舒瞥他一眼:“你们的当然是骗术,我会的却是正宗,岂可比较。”

山田次郎道:“我看你是大言不惭,刚才出去那位大人,不是说他雨水可以预测的吗。那为何没有下雨呢?我知道你们大安有句俗语,叫做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才是好猫,你们大安的易师连一场雨都招不来。如何同我们的阴阳师比呢。”

面对对方据理力争,余舒半点没觉不好意思,反而笑道:“我们大安还有一句话,叫做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凭你的学问,大概是不懂得这句话的深奥,我就简单地告诉你罢,右令大人今天运气不好,占卜出了错,不过不打紧,他算不来风雨,我却可以替他招来。”

“那就有请这位大人一试身手,你如果招的来雨水。在下才能心服口服。”山田次郎气道。心里却在大骂这些大安人无赖。

他就不信。这些养尊处优又无能的大安易师,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兆庆皇帝不耐看他们吵嘴,咳了一声。问余舒道:“卿言当真?”

余舒面色一正,躬身请旨:“敢请一试。”

前有景尘这个失败的例子。兆庆皇帝也不敢寄予她太多厚望,正犹豫是要她试试,还是干脆借坡下驴,用那无人小岛换了倭国那两个奇特的阴阳师,免得待会儿丢人更大。

就在这时候,大提点出声了:“臣请圣上,使余大人试一试。”

这一句话替兆庆皇帝拿定了主意。

“好吧,朕准你一试。”

余舒低头笑了,两手再恭:“微臣召唤风雨,然需一物,不然不可成功,请圣上赐下。”

兆庆皇帝疑惑:“你要什么?”

“需得真龙号令,”余舒仰头面圣,掷地有声道:“臣纵有呼风唤雨之能为,而区区一介凡人,如何任性操纵天意,天意难为,非有我大安天子之真龙号令,臣才敢上请天意,降雨福泽!”

这一番话,她说的是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在旁人听来或许有阿谀之嫌,但是放在兆庆皇帝耳朵里,就显得十分受用了。

果然,众人偷瞄到皇帝脸上多云转晴,心想这新上任的女官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有一套的。

“真龙号令?你要朕如何给你?”

“请圣上挥毫,书写一面令旗,交由臣下。”

兆庆皇帝半信半疑地答应了,当即让人准备,研墨下笔,按照余舒的请求,真模真样地写了一面明黄颜色的令旗给她。

余舒捧着这面令旗,不需山田次郎多嘴,一手指着香炉,道:“点香。”

边上候命的小太监立即打着火折子点香。

在众人千奇百怪的眼神目送中,余舒昂首阔步地走向大殿门外,奉旨招雨去了。

等她人影消失在门口,兆庆皇帝扫视司天监跪拜众人,起了个腔,却只让一人起来了:“大提点看座吧。”

朱慕昭好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捋了捋袖口,重新坐下。

其他人老老实实跪着,心里叫苦,真心祈盼余舒不要是说大话,赶紧招来一场雨,好让他们解脱。

山田次郎也与安倍葵回到座位上,而那口箱子与笼子,则叫人抬下去了。

兆庆皇帝不放心地又派了几名官员跟出去盯着,随时进来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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