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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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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转下来,还真让余舒发现了好东西。眼前是一木盆的雨花石,蓝的粉的五彩缤纷,水汪汪的色泽浑然天成,比玉石还要多姿,余舒瞧着心动,一问价格,一颗才要一个铜板,就喜滋滋地挑了一大把,乡民乐呵呵地送了她一只自家缝的小布袋兜着。

“买这个做什么?”余小修觉得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用,纯粹是浪费钱。

“你不懂,这东西有用着呢,”余舒摇摇手里的袋子,雨花石又叫做幸运石,如其名,不光是好看,关键是能用来摆风水池子,青铮教过她几种养物件的小风水,这样一兜雨花石,在义阳城想买都找不到地方,更别说是十几个铜板随便挑了。

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阵子,买了些新鲜的果子,还有几块甜滋滋的糯米糕,姐弟俩才啃着杏子,往回走。

岸边上停靠的三两艘船,要数泰亨商会那一辆最大最显眼,船上的水手们正在往外江里倒水,还有的拿着抹布在擦甲板,余舒踩着三尺宽的板搭子跳上船,搭子上有水,她怕余小修滑到,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放,转身去拉他,刚把他拽上来,就被人推到一旁:“让开,别挡着路。”

余舒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余小修赶紧伸手去扶她起来,不悦地看向正打算下船的人。

余舒站起来后,抬头就见裘彪指挥着两个护卫,扛着个褐皮麻袋准备下船,拉住想同他们理论的余小修,捡起了地上的东西要回船舱,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低呼,上下船的板搭子“嘎吱”响了一声,她转过身,便见那两个扛麻袋的人被滑的摔到了案上,和那大麻袋跌做一团。

余舒眼睛猛地一眯,没看错那松脱的麻袋口子处露出的几缕头发,立马就明白过来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必是裘彪趁着毕青下船去采买,把昨天救上来的那个人偷了出来,准备送下船。

就不知道裘彪是打算直接把人给扔了,还是寻个地方安置。

怎么办,余舒一时拿不定主意,阻拦的话,不一定拦得住,这裘彪就连毕青的话都不听,会听她的话才有鬼,可是不拦,万一那裘彪是个狠心肠的,不就白送了一条人命。

正在余舒踟蹰时,裘彪已经先一步跃到岸边,单手就提起那装人的麻袋,扛到了肩上,大步往岸上走,袋子口的绳子松脱了,随着他扛举的动作滑脱,赫然露出人头,正冲着余舒的方向,露出半张侧脸,轻阖着眼,脸色霜白。

余舒瞳孔一缩,嗓子滑了下,便失声喊道:

“等等!”

裘彪脚步一停,扭头仰视了船上的余舒,见她脸色惊恐,低头一瞧,发现麻袋露馅,低骂一声,手忙脚乱地将惹一竖,口子系上,扛起来又要走。

“我叫你等等!”

余舒尖声叫道,看裘彪闻若未闻地往前走,脸色一厉,急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踩着搭子滑下甲板,一屁股坐在地上,跌撞着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大力拽住了裘彪的衣背,向后一拉——

裘彪不妨,被他扯的倒退了一步,转头看到余舒,沉下脸,就要吓唬她,却被余舒先一步吼到脸上:

“把人放下!”

说着就伸手和他争抢起背上的麻袋,裘彪脸一黑,一手将她拨开,推到了一旁,指着刚才一起下船的两个护卫,道:

“把这小子送到船上。”

两人这便上前去抓余舒,余舒哪会让他们得手,朝着要趁机离开的裘彪一扑,从背后头抱住他的腰,牢牢地揪住他的腰带,挂在他身上,扯开嗓子便喊:

“快来人啊!救命啊!”

余小修此时也从船上蹦了下来,见这一幕,傻了下,便上前去帮余舒,抱住裘彪一条腿,拖住不叫他走,裘彪甩了几下都甩不开他们,又不敢下狠手,双方便僵持在那里。

他们这么一闹,岸上船上的人都被吸引过来,片刻后四周就聚满了人,有眼明看出来裘彪肩上的麻袋里装着个人的,都窃窃私语起来。

未几,有人挤进人群里,见状,气声对裘彪道:“你这是作甚,毕老板说过要把人留下,还不快送回去!”

这人却是商队里的二把手,徐老板,论在泰亨商会的资历,他比毕青还要高,这一趟纯粹是被请出来压阵的,因而他一开口,四周便安静下来。

裘彪此刻脸色很是难看,他原本打算偷偷将人送下船,等毕青回来,开船后,上了路,就算被发现也不好回头,谁知道被个小鬼坏了事。

现在徐老板开口,这么多人看着,谁都不是瞎子,他就是想把人丢下都没办法,只得悻悻地将麻袋给了两个手下,闷声道:

“送上去。”

余舒看情形,松了口气,不等那裘彪来抓他们,就松开他,拉着余小修退开,紧跟上那两个抗麻袋的人上了船。

她踮着脚去解开被绳套,将袋口扒下来一些,露出个脑袋,她有些手抖地拨拨那人头发,看清楚了半张苍白俊逸的脸,心头一颤,狠咽下一口唾沫,不是她看错——

是景尘,真的是景尘!

他怎么会流落到江上,又是被谁伤成这个样?

余小修就跟在余舒后头,也看见了那麻袋露出的人头,吓了一跳,却没认出来是谁,他统共就和景尘见过一次,不像余舒和景尘相处过。

余舒按下心惊,回头看了看余小修,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认出当初这个在郊外搭救他们的景尘大侠,刚好省了她遮掩。

她认识景尘的事,目前看来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为好,景尘的身份不好解释,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

***

毕青回来后,听人说起他离开后发生的事,当即将裘彪找到房里,两人关起门,吵声还是惊动了船上。

而船舱一层紧里面那间房门外,余舒正有些焦心地等着,不时扭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想要推门进去,又怕做的太过引人怀疑。

“这到底是什么啦?”余小修不安地拉拉余舒的袖子,小声问道。

余舒左右看看无人,就将他拉到了墙角,低头小声道:“昨天早上毕叔从江里头捞起来个人,伤得很重,就留下让郎中给医治,护队的裘队长害怕这人死在船上,触了霉头,所以就趁着毕叔不在,想把人弄下船,丢到岸上。”

“啊?”余小修惊了惊,气愤道:“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余舒摇摇头,凑到他耳边,正要说话,就听到身后的门打开了,商队里的孙郎中端着水盆站在门内道:“你们俩,谁去打盆清水来。”

余舒赶紧上前接过水盆,塞给余小修,“去打水。”

余小修听话跑走了。余舒探着头往里面瞧了瞧,担心地询问孙郎中:“那人还好吗?”

孙郎中皱着眉头道:“好什么,昨天才包好的伤口又裂开了,等下不发热才怪。”

说完就转身进去,门没关,余舒犹豫了一下,就跟了进去。这间屋子比余舒和余小修住的那间还要小上一些,只有一扇窗子开在船东,一张木床靠墙放着,蚊帐被捆了起来,露出床上的人影。

余舒走到跟前一看,先是肉疼了一下,景尘就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裤躺在狭小的床上,精瘦的上半身几乎都被纱布覆住,有些地方渗了血出来,一条手臂无力地摆在身侧,另一条被孙郎中抬起,清理他手背上的划伤。

他闭着眼睛,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翳,眉心蹙起细小的褶皱,挺直的鼻尖上凝着汗珠,嘴唇微微发紫,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疼的,这模样,看的余舒一阵心酸。

他怎么会搞成这样?

算算日子,离景尘那一回同她道别,大概有两个月的时间,他离开义阳城这段时间,是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被谁所伤?

满心的疑惑,余舒盯着床上的人发起呆,余小修端了水回来,毕青跟着一起进到屋内,询问了孙郎中情况,看到余舒在场,便把她叫出去说话。

“好险被你看到,不然真让裘彪把人弄下船,我也不好叫船再回头,”毕青叹着气,拍拍余舒肩膀:“毕叔谢谢你。”

余舒心道:我该谢谢你才对。

真是昨天毕青没把景尘捞上来,任他沉到江底喂鱼,余舒哭都没地方,这可是她的朋友。

“没什么,”未免毕青怀疑什么,余舒摸着头解释道:“不是昨天晚上毕叔告诉过我要把人留下养伤,我看见裘对长他们把人送出去,也不会阻拦。”

提起裘彪,毕青脸色一难看,但还是对余舒道:“裘队长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商队考量,才会做的过分一些,并非是有意害人。”

听出他是在维护泰亨声誉,余舒点点头,表示理解,心思一转,又道:“毕叔,我看孙郎中一个人忙不过来,这船上的人又都有事做,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帮着照顾这个人吧?”

第122章换我护着你

在余舒的主动提议下,毕青同意让她帮着孙郎中照看景尘,孙郎中乐得有人使唤,给景尘换好药后,交代了余舒几件事,便回房去休息了。

将手潮湿,大雨初停,船舱里还算凉爽,景尘却出了一身细汗,余舒摸摸他额头有些发烫,便打了半盆清水,湿了手巾给他擦身。

清凉的手巾从面上轻轻擦过,景尘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余舒看到愣了下,便轻拍着他肩膀呼唤道:

“景尘、景尘?”

一脸叫了好几声他都没醒过来,就知道他还在昏迷,余舒叹了口气,她是方才记起来景尘那个犯了计都星的煞命,想起青铮当初的警告,目光闪了闪,伸出食指压了压他鼓起的眉心,低声道:

“就算你是个命犯计都星的倒霉蛋,我也不能丢着你不管吧,最多是少让别人和你接触,要倒霉就倒霉我一个好了。”

余小修被孙郎中使唤到货仓去药材,回来看见余舒正在给那个赤着上半身的大男人擦汗,急忙把门关上,跑上前去拉她:

“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像什么话,去去,你回房去,我来。”

余舒被他拽着手,回头见他一脸大惊小怪,暗自好笑,别说景尘还穿着条长裤,就是他全脱了她都不见得会不好意思,更何况他上半身包的跟粽子似的,能看着什么,反倒是余小修年纪小小,男女大防便计较得很。

“小修,你没认出来这是谁吗?”余舒反手拉着余小修,让他仔细看床上的人。

余小修糊涂地盯着床上的人看了看,觉得这人模样长得是挺好瞧,就狐疑道:“咱们见过他吗?”

余舒怕了下他脑袋,道:“笨蛋,这不是景尘大侠吗,你忘了?”

“景尘大侠?”余小修惊讶地喊了一声,就被余舒飞快地捂住了嘴。

“嘘,小声点,你想把人都招来啊,”余舒没好气道,“不能让人知道咱们认识他,知道吗?”

“唔唔、唔?”余小修摇摇头,眼里尽是问号,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认识他,景尘大侠又不是坏人,还救过他们。

“你傻啊,”余舒语重心长道,“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肯定要问他的来由,到时候我怎么回答,我们俩现在是行七叔的侄子,又不能吧景尘救过我们的事告诉他们,还不是要撒谎话,万一景尘醒过来,他们一问不就穿帮了,平白叫人怀疑我们,那个裘彪你看到了,多凶啊,搞不好会把我们和景尘一起丢下船,所以你嘴巴闭严实了,知道吗?”

这是余舒拿来吓唬余小修的话,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不知景尘如何农场职工样子,盲目泄露他的身份,对重伤中的景尘来说并不安全。

一切都要等他先醒过来,问问清楚再说。

“唔唔。”余小修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余舒这才放开他,把手巾塞给他,“好了你来给他擦汗,我去煎药。”

待会儿忙完就拿小修八字算一算,真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到时也好避开。

。。。

景尘一个白天都在发热,余舒和余小修合力把药给他灌了下去,到晚上,他烧才退下,期间孙郎中来看过一回,看余舒把人照顾的不错,夸了两句,给景尘把了脉搏就走了。

姐弟两个午饭都是在景尘房里吃的,余舒和余小修商量了一下,怕晚上没人看着,那裘彪再整幺蛾子,对景尘不利,原本是想留下来守着他,又怕这样做引人怀疑,就去找毕青,提出让他派个睡在景尘屋里。

毕青听完他们的提议,面上露出难色,白天因为裘彪私自送人下船,两个人吵了一架,护队那群人对他多有不满,不好从那边安排人手,船上的杂工都是轮流值班,各有事干,抽不出多余的人手,而让其他的伤人搬去和景尘这个来路不明的遇难人同房,就更不可能了。

余舒看到毕青表情,心里顿时有了数,便问道:“毕叔,是不是不方便啊?”

“。。。这样——”正当毕青要说,他搬去和景尘同屋,余舒就先开了口:

“要是不方便,不如我和小修晚上过去同他睡一间房吧。”余舒一开始就没打算假他人之手,顾忌景尘的命数,怕他真祸害了别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不放心别人照看他。

“你们?”毕青面露迟疑。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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