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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道白光染亮明天慢慢地伸出手,却没有碰触到她,似乎她只是一个幻影,哪怕最轻微的碰触,都会令她消失。
“你的封印……”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她的容貌恢复了,那么记忆呢?又恢复了多少?
“解开了。”
她抬起眼睛,望向澄净的夜空,那里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在发出微弱的光亮,外面很安静,那是夏夜特有的静谧。可是她的却享受不到那样的恬静,往事如潮水一般的淹没了她,让她再一次地经历了安歇快乐和悲伤。记忆厚重的帷幕终于被拉下,那些尘埃在空气中飞舞着,就像被她重拾的回忆,无处不在。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安流慧第一次见到罂泽耀,是在祭恋湖边的那个傍晚。轻盈的晚风,仍带着初春的凉澈,在那片奇异的金色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少年背对着她,站在樱花树下,俊美的黑色剪影,被逐渐染红的夕阳,镀上了一层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她从来不曾想到,在安氏结界重重的谧林中会有陌生人出现。尤其是,因为不详传说而被视为禁地的祭恋湖边。
“什么人!”
她沉声喝问,纤细的手指间隙,悄悄流淌出萧杀的暗红色光芒。在他静静回眸的瞬间,漫天艳丽的夕阳,在刹那变得黯淡无光。她暗暗心惊,这个少年,竟然美得如此妖异,仿佛能汲取所有的美丽为己所用,美得放肆而张扬。
他的瞳仁,是华丽而不可思议的淡淡紫色,水晶般剔透,闪烁着奇异的光泽。细碎飘落的樱花花瓣,轻盈飘拂过他似笑非笑的唇角。空气中仿佛有罂粟在绽放,妖冶而邪气。看到她出现,他轻轻地后退了一步,如同一个花的妖精,奇迹般的消失在了幽深的树影间。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那个男孩身后舒展开的,黑色羽翼。她突然觉得,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他的眼睛真的是紫色的呢!”
“不是只有魔族的人才会有紫色的眼睛吗?难道他是魔族的人?”
“好可怕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夕阳透过了海棠的花瓣,将那座精美的庭院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安流慧推开竹制的院门,一眼就看到了在湖边见到的那个少年,她突然想起,奶奶在昨天告诉过她,今天会有个男孩来族中,暂住在他们家里。一群同族的男孩女孩们正围着他,好奇地指指点点。他却仿佛是什么都没听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尊精美却没有生命的雕像。
叮——
一柄精巧的小刀扔到了他的面前,朦胧的雾气下,薄薄的刀刃反射出耀眼的寒光。
“紫眸银血,是魔一族的标志,不知道你的学,是不是银色的呢?”离他最近的那个男孩抬高了下巴,挑衅地说道,他一身麦色的肌肤,逆光下勾勒出的他身体的每一根线条,似乎都充满了暗藏的力量。
“喂,让我们看着你的血吧!”
少年慢慢地抬起了头,他华丽的淡紫色瞳仁,此刻却闪烁出了一种冰冷的傲慢。
“你还不配。”
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而清晰从他绯红如樱的唇中吐出,带着漠然和淡淡的轻视。
“哼!我看他一定是魔族的余孽!”受到奚落的男孩脸色一变,他伸出手,指尖流淌出了刺眼的红光,“今天本少爷,非要让你见见血!”
不等他的咒语击向少年,一道更为明亮的红光已经打中了他的手背。
男孩大叫一声,吃痛地跳了起来,他一边甩着手,一边愤怒地回过了头。
女孩纤细的手腕,站在斜阳下散发着莹润如玉的光泽。
“安流慧!”
“嗯?”
暮色中,少女穿着一袭淡蓝色飘逸的纱质衣裙,轻风翻飞她的裙摆,左耳边的星形耳环,在如墨的发丝间,闪烁出一抹梦幻的色泽。
稀薄的雾霭中,她淡静的对他微微一笑。
眉宇间,却萦绕在一点点的漫不经心。
“我没想到你会躲不开啊,安煊。”
其他的男孩女孩们见到他,立刻恭敬地低下了头,只除了那个叫安煊的少年。
他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冷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孩。
“少主,您回来了。”
安流慧没有在意他们的恭谨,也毫不在意安煊的反逆,似乎无论他们对她的态度如何,她都不会在意。
“不要围在这里了,都回去吧。”
她的口吻淡淡的,像是落在风中的花瓣,轻灵优雅但却改变了空气流动的方向。男孩女孩们立刻有序地向她行着礼,一个接一个地退了出去。
“未来的王,”安煊冷傲地斜睨了她一眼,讽刺地拖着长音叫道,“那个家伙是紫眸呢,你不准备向我们交代一下吗?”
“他是现任的王请来的客人,这样的交代足够了吗?”她淡然地回答道,“而且就我们所知,除了魇,魔族早已经没有后人了。”
“但愿真的是这样。”安煊冷笑着瞥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庭院,一下变得安静起来。薄雾中看不清表情的少年,眉宇间似乎萦绕着淡淡的冷漠和讥诮,像融化不了的冰花,在寂寞的空气中,孤独绽放。
“你不害怕我的眼睛吗?他们都说,紫眸是邪恶的象征呢……”
“很漂亮的颜色。”
她笑了笑,那样干净的笑容,仿佛夏夜最温柔的晚风,轻易地吹破了空气中凝结的薄冰。
“而且,就算你真的很邪恶,我也一样有办法对付!”
精巧的下颔轻轻上扬,划出了一道自信的弧线。
“幻一族的人,又怎么会害怕邪恶!”
被揉碎的海棠花瓣滑落少年的指尖,他慢慢抬头望她,冰紫色的瞳仁里,转动着妖魅的流光。
“我不会感谢你的,”他轻声说,“我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正义的人。”
“没有人要帮你,”她淡淡一笑,夕阳辉映下的眼眸,有着湖水一般的清澈安静,“我只是怕那些人,会吵到我妹妹的午睡而已。”
大理石质地的白色长桌,摆放着少见的精美菜色,柔亮的灯光,渲染着暖暖光晕。
安流慧的目光无法不接触到对面那个静静用餐的绝美少年,这让她突然感觉,有些食难下咽。
“耀,还吃得习惯吗?”
首座的方向传来奶奶和蔼的声音,她隐隐地觉得有些没有胃口,不知道是为了奶奶对他的关切,还是为他若无其事的优雅。
“谢谢您,很习惯。”
少年礼貌地回答道,口吻中丝毫没有下午时候的冰冷和傲慢。
她拨弄着碗里食物的手不由加重了力气,象牙筷碰撞到细瓷白碗,发出轻微的叮叮声。
“慧儿,”似乎注意到了她弄出来的动静,奶奶的目光转向了她:“刚才已经介绍了,耀会暂住这里,吃完饭,你陪他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我要去看阿烁了!”她站起身,推开了用到一半的晚餐:“没有时间。”
顾不得奶奶微微颦起的眉,她转身走上了楼,桃心木的阶梯,被她踩踏得仿佛不堪负荷般,吱呀作响。
少年的目光似乎在她的背影上流转了一下——她感觉到了,可当她回头的时候,却只看见他被柔雅的灯光勾勒出的,有如希腊神祗般精致绝伦的优美轮廓。
快步穿过灯光昏黄的走廊,她在尽头那扇白色雕花木门前停下来,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她的动作,轻盈地就像怕会吵醒沉睡中的睡美人。
推开门,一室的淡淡药香迎面扑来,安流慧凝望半躺在床榻上的纤瘦少女,眼神中,混合着忧伤和疼惜的光。
“姐姐!”原来望向窗外的女孩回眸,消瘦的脸庞,绽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今天怎么样?”
她振作了一下心情,微笑着坐到妹妹身边,把她冰凉的手,合在自己温暖的掌心中。
“好多了。”
安彩烁乖巧地回答着,她看起来,要比实际的年龄更小,苍白到透明的肌肤下,几乎可以看到血液在流动,单薄得异常脆弱。
“那就好。”
她轻柔地抚摩着阿烁的手,心里的疼痛一点一点地蔓延开。这样的对白,已经持续很多年了,每次,不论她痛得多厉害,病得多难受,她永远会这样轻声轻气地说。
“好多了……”还记得小时候,她们相像得难辨彼此,可是现在,由于长年的缠绵病榻,阿烁越来越衰弱憔悴,就像一株还未绽放,就已经迅速枯萎的花朵。
多少年了,她的命辰星一直黯淡无光,安流慧无数次恐惧,害怕有一天抬起头,会看到那颗属于她的星星无声陨落。
如果没有了阿烁……那么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姐姐,你不开心吗?”
安彩烁小心地微微探过头,同样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烁着湿润的雾气。
“没有啊,”她忙抬起头,美丽的脸庞,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决绝光芒:“只要你好好的,要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她黯然地低下头,单薄的肩膀,抑制不住的轻轻颤动,“姐姐,对不起……”
“傻瓜,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啊!”安流慧唇边闪烁着爱惜的笑,轻柔地抱住那个瘦弱的身体,“所以……永远不要再说‘对不起’……”
月亮银白色的光芒,从庭院中那棵海棠树的枝桠间隙抖落,轻纱般的层层萦绕在夜雾之中。
安流慧托颔而坐,如墨的长发飞舞风中,静默的如水星眸,辉映着清辉月光,迷离之余,还带着一丝难言的魅惑。细碎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听到了,却没有回头。
“慧儿,”奶奶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抚摩了一下她的头发,微笑着问道,“怎么了?”
“他一定要住在这里吗?”她抬起头,纤眉轻颦,“要住多久?”
“怎么,你不喜欢他?”
奶奶有一丝惊讶地问道。
“没有喜不喜欢,只是觉得……”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他很危险”这几个字接着说出来。
“而且,我今天在祭恋湖边看到了他,他不该出现在那里。”
“你不也去了那里吗?”
奶奶半开玩笑地说道。
“奶奶!”
她有些气恼不懂奶奶为什么这么维护他。
“那里不能算真正的禁地,而且,他并不熟悉这里。”
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奶奶含笑着打消了她的猜忌。
“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也是幻族的人吗?”
“他是什么人……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奶奶的目光中有着奇异的闪烁,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越发奇怪。
“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因为从明天开始,你要负责教授他修习幻术。”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间轻灵跳跃,优美的旋律行云流水般地从指间流淌而出。窗外的阳光清澈明媚,微风吹动轻纱,蝉翼般的薄纱顽皮的拂过少女的皓腕,眷恋地缠绕不去。安流慧纤长的睫毛低垂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般,指法突然一乱。
不和谐的音调巧妙地随着手指继续的滑动而重新变得流畅,她的秀眉微微颦起,控制着自己突如其来的烦躁。
“第六次了,”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你今天错音,已经第六次了。”
琴音一滞,余音回旋在空气中,悄然而止。她抬起头,黑亮如镜的琴面,反射出少年清雅俊逸的身影。唇边不自觉扬起的笑意,很快蔓延到了眼底。他在她的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拂开了缠绕在手腕上的轻纱。
“怎么了?有心事吗?”
灿若星辰的瞳仁里闪烁过一道光亮,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家里住进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我的钢琴一贯弹得不好啊,”她侧过身望向他,笑容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娇嗔,“而天才少年,又不愿意弹给我听。”
“只怕我现在弹的,要比你糟糕的多。”千羽落淡淡一笑,温柔的目光交织在她的脸庞。
眼前的少女,有着令人窒息的美丽,而她却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剔透的琥珀色瞳仁里,总是萦绕着一点点的漫不经心,偶尔闪烁过的淡漠,偶尔闪烁过的明媚,都有让人为之屏息的魔力。
他静静凝望着她绝美的侧脸,思绪不由得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三月,正是帝枫中学最美丽的季节,绯红的樱花纷扬如雪,仿佛一场落不尽的花雨,尽情地释放着它们的美丽。千羽落穿过樱花林,向学校的琴房走去。在帝枫,他或许是最出名的学生,曾在十岁的个人演奏会上震惊乐坛的他,被称为“手5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