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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路有死骨,仙门酒肉(一)
宫红菱之事一了,姚黎便向着秦淮城飞去。此时已是腊月最后一天,乃是除夕夜,可扬州地界却全无过年的喜气。他放慢了遁光,隐没云端,境内草席裹尸,饿死路边之人比比皆是,越到扬州深处,这种情况也就越多。落下云头,寻了个无人山林,姚黎剥下些树皮,再一抖,那树皮变作麻布衣裳,被他穿在身上。又取出一个空碗,手腕轻晃,碗中转即注满了清水。随手隔空一抓,手中无端多了一块白面馒头。
姚黎这才从林中走出,向远处一颗枯木柳树大步走去。那颗树下正座了一个少妇,少妇左右手臂各搂着孩童在那里休息,她听见有脚步声,忙张望了过去,却被姚黎手中之物所吸引。
姚黎走到树下,问道:“大姐是饿了吧,我这有些干粮,你快拿去。”说话时,将清水与馒头递了过去。
少妇看着馒头,咽了口唾液,却也不接。这世道本就多乱,趁火打劫之人多余平日,她心想:万一里面有蒙汗药,可怜我娘三一起着了道,此后恐再无相见之日。
少妇眼中的疑虑全被姚黎看到,他微微一笑,当先吃了一口馒头,隔了好一阵,才道:“如大姐所见,这馒头并无什么蒙汗药。”说罢,他又喝了一口碗中清水。
妇人怀中较为瘦弱的那个孩子突然恳求道:“娘亲我饿!娘亲我饿!”说话时,还用力摇着她的手臂。
妇人再也按耐不住,夺过馒头,分作了三份,与两个孩子分吃,姚黎看到少妇手中的馒头只够一口之用,就又变出一个。母子三人都在尽情享受着意外的午餐,谁也没有注意到如此诡异一幕。
“莫要省着,我这还有。”
妇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又不肯接。姚黎会意,又在馒头上咬了一口,她这才接过,却也不吃,而是将它贴身藏好。又将手中的口粮塞入嘴中,小小一块白面被她咀嚼半晌,待咽到腹中,这才开口说话:“多谢大善人!多谢大善人!”话说到一半,便给他跪下,又是磕头,又是作揖,还拉带两个孩子与她一起。
姚黎赶忙将这一家三口扶起,问道:“大姐,你们可是逃难的难民?不知曾居何处?”
那妇人几日来的艰辛说与他听,经过与她的一番对答,姚黎这才知道大野已经亡国。却是五日前大野国与齐国开战,齐国大将军命人凿开了大坝,洪水淹没大野国三万兵马。此后齐国大军势如破竹,大野国兵败如山倒。三日前齐国大军分三路攻到大野城下,次日破城。齐国兵马入城之后,大将军下了犒劳令,一帮虎狼之师在城中烧杀掳掠,弄得天怒人怨。灾民们四散而逃。
问她的去处,妇人道:“扬州是呆不下了,我准备带着一双儿女去往南岭大山,若是再不行,便再往外走走,哪怕是北狄牧马,也好过九州苟活。”说话时,竟忍不住留下了一行心酸的泪珠。谁也不是无根浮萍,若不是逼不得已,何故背井离乡?各种苦楚唯有自知。
姚黎心道:自五十年前,奸相上官清鸿蛊惑天子效仿前古帝王,以无为治国。现如今各地藩王、州令、军阀拥兵自重,画地为王,使得天子之令不出东都。自十五年前灵帝过逝,幼帝即位,百国制霸之势已成定局,回天乏术,苦得却是此中百姓。
他别过三人,化作遁光而去,这一次,却再没理会凡尘种种苦难,不日便到了秦淮河上。却说这秦淮两岸正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世界,原因无他,前朝有一帝王,动用百万国民修了一条大运河,直通南北,北起东都,南至南京,乘坐龙船顺水而下,三日可从东都进入秦淮河。南京城又是名门望族聚集之地,商家云集,文人荟萃,再加上天子关照,便就成了动荡扬州的世外桃源。天子虽然已调动不了兵马,但正统还在,若是得罪了天子,说不得就有邻国联合别家势力以此为由,举兵来犯。
此时已是夜深,家家户户本该闭门封关,可十里秦淮却是另一番景致。形形色色,红木青瓦的画舫驶入河道,一时间灯光照耀黑漆漆的河水,在空中远远望去,好似银河落在大地。
姚黎找了盏茶功夫,在一艘不起眼的画舫上落下身形。他也不避讳,在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不多时,便有七八宫装少女推开雕花木门,从船内走了出来。少女各个如花似玉,或靓丽,或温婉,不一而足。她们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有叫贵客,有叫少侠,更有人直称呼他为官人。
姚黎对此不闻不问,径直走入船内。却见里面净是莺莺燕燕,载歌载舞,八九歌姬清唱萎靡之音,几个舞娘婀娜伴舞。船中只有二人是男子。其中一人做富家公子打扮,衣衫半敞,露出羞煞旁人的肌肤。生得面白貌美,却无半点阴柔。一把竹笛斜挂腰间玉带,一手轻摇着八角夜光杯,一手把玩折扇,正坐在中央的石凳上,笑盈盈的看着姚黎。另外一人却与他气质相反,一脸络腮胡子及腰,却不显老,衣着灰白相间的道袍,正襟危坐在先前那人对面,眼神涣散,想来已经是神游物外了。
见姚黎向他走来,那不正经的男子连忙起身迎了上来,口中还埋怨道:“姚师弟(道门昌盛,为保长盛不衰,道门中互通有无,门中弟子都以师兄弟相称),为兄可等得你好苦啊。几日来只有这榆木疙瘩与我作伴,可真是闷死我也!快快快,你我二人好些日子不见,当喝上几杯才是。此酒乃是我花了大价钱,远渡重洋运来西洋真酿‘美人血’,今日相聚,正是用它之时。”
姚黎轻笑几声,便接过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船内两人都是熟人,虽不在三杰四俊之中,却也名声显赫。贵公子打扮的人乃是北堂青木,水晶宫宫主北堂伐的独子,心性狂放不羁,沉迷酒色,贼胆包天,要不是北堂伐照着,也不知要轮回了几次。好在上根上器,加之有伴生灵物辅佐,早在三年前相识之日便已成丹。
另一人是北堂青木的莫逆之交,谁也不知姓名,只是叫他得知道人。此人生性刚正,又兼行事光明磊落,虽是一介散修,但却身负紫微北极大帝的部分道统,是故道门青年才俊中也有他一席之位。只是此人不论人品心性皆与北堂青木相反,不知他们却是如何走到一起。姚黎也为此事问过二人,只是谁也不说,便就不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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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路有死骨,仙门酒肉(二)
姚黎与北堂青木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而一旁的得知道人全被他们忽视。待喝得半醉半醒,北堂青木突然问道:“姚师弟,你可当我是朋友?”说话时,神情认真的看着姚黎,背对二人的得知也动了一下眼皮。
听他有此一问,姚黎酒醒了三分,佯装大醉的口气说道:“北堂师兄,你这是哪里话,我怎不当你是兄弟?!该罚!该罚!”北堂青木听了,大笑连连,又命人从船舱中拿来美酒。不多时,有婢女十人头顶酒缸,莲步轻移走了过来,各个楚腰纤细,婉约多姿,却不知水晶宫的主人废了多大的功夫,未他这宝贝儿子寻来的众多婢女。
北堂青木接过其中一坛,亲自打开酒坛泥封,为姚黎斟满,“姚师弟,再品品我这坛子女儿红,乃是盗墓贼挖了大秦贵胄的古墓得来,独到之处妙不可言。”
他正要举杯相敬,却见姚黎单手按住杯口,问道:“北堂师兄,酒是好酒,更加浪费不得。你若是揣着心事与我对饮,那却是可惜了。”说罢,做出一副惋惜之情。
“都是自家兄弟,你还是一并说了吧。”得知道人再也装不下去,他也一并坐了过来,为自己斟满,待要听北堂青木的下文。
北堂青木叹息一声,随后喝了一口酒水润喉,开口道出原委,姚黎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却说这段水域,一面河岸就是江南贡院,另一头却是九州花街柳巷之最。道门标榜超脱物外,亦不能免俗。水月斋自古就有,虽算不上大户,道门中人可说是无人不知。只因此处纳四方客,可品茶静心,也可听琴解忧,偶尔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其中种种亦无需言明。
北堂青木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说是水月斋得罪了某个大势力,便找来蓬莱仙境的南宫世家做和事老。南宫家也一口答应此事,只是还需些报酬,并指明要瑶琴仙子与世家的二少主南宫瑾结成道侣,才肯出手。瑶琴仙子念及师恩,也就答应了。此次琴会,与往年有些许出入,为的就是让南宫世家向水月斋示好。这样水月斋得罪的势力也会有所顾忌。可北堂青木心系瑶琴仙子多年,所以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大闹一场,这才请来姚黎与得知道人助拳。
姚黎听完,顿觉头大,可现下若是拒绝,便是与两人翻脸,于是唯有答应。北堂青木一听,自然是高兴得很,可却轮到姚黎犯愁,平白浪费了这一桌子的好酒。秦淮两岸有打更者敲响四更铜锣,家家户户燃起鞭炮,轰鸣声不绝于耳,就好比姚黎此刻的心情一样。
北堂青木也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子时刚过不久,便被婢女们扶了下去,他这一走,歌姬舞娘却也跟着散了。大厅之中只剩下姚黎与得知两人,以及满桌子的美酒。得知道人等了一阵儿,难得先开口一次,“姚师弟,兹事体大,你我二人需为他着想,到了琴会那天,见机行事。”说罢,也向他告退。
姚黎待在大厅自饮自酌,心中暗道:早就听说北堂家与南宫家几代世仇,且因缘际会,两家的接班人总会为了同一个女人而结怨更深,这道魔咒到了北堂青木这一代,似乎又应验了。想到这里,他也回到了客房中打坐入定。
之后几日倒也清闲,整日里不是赏歌鉴舞,就是陪北堂青木磨牙打混,得知道人一直在身边作陪,但话甚少。本来姚黎以为,直至十五那天都会轻松度过,却没想到这位水晶宫的大公子却是天生的祸精,一时没看住,便能惹出事端。
画舫之外,有一沙哑声音叫嚣道:“里面的人听着,限尔等立刻把那人交出来,莫要逼我动手!”
姚黎正在船中饮茶,突闻此话,也未多想,便看向一旁神情淡定的北堂青木,却见他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得知微微摇头,手中拂尘一扫,木门被罡风推开,船内外的两拨人槅门相望。
船外百丈开外,四匹天马拉着一辆战车当空停驻,却也不怕惊世骇俗,只因周围布下了水帐,外面的人无法看到内中事物。天马体色纯白,无丝毫杂毛,个头也高过凡马许多,身后的战车无轮,青铜做成,所刻雕纹皆是商代以前的风格。战车之上还站着两人,一人身披金甲持枪而立,一人身披银胄,肩上扛着两把八棱锤,长得却是一般无二,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北堂青木抢先道:“南宫家的狗奴才,去去离去,小爷我今日高兴,便不取尔等狗命。且去告诉你家主人,他的人我要定了,若是想要讨回,亲自来求我便是。”说话时,目光轻蔑,全然不将那二人放在眼中。
战车上的两兄弟见了,听了,登时气得七孔冒烟。要知此二人成名已久,一唤金鹏,一名银鲲,乃是南宫世家的座上宾,平日只听家主一人调遣。要不是这次事关重大,两人怎会在二公子手下听命?一想到此处,兄弟两人更是怒发冲冠,咿咿呀呀叫个不停,金鹏最先沉不住气,跳下战车,提起长枪就向画舫戳来,口中呼喝:“忒那小儿,口出狂言,先吃上我一枪!”
得知道人当先向前踏出一步,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来。”话未说完,拂尘一甩,三千白丝根根倒立,变作一把怪异长剑。他一拍底座,拂尘剑飞将而去,正对上迎面而来的金鹏。
金鹏艺高人胆大,见那道人虽留着长须,但年龄却也不大,且修为远逊自己,便递出长枪,枪杆一抖,幻化万千,枪头羚羊挂角的点在拂尘飞剑上。噗噗噗连声脆响,白丝被他手中飞鸿枪刮去一大片,金鹏哪曾想到此飞剑一戳就破,心道:好个银样镴枪头,我还道是什么神兵法宝,不外如是。却不料事态又起变化,拂尘剑中还藏一件,白光一闪,就向他眉心刺去。金鹏不愧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但见他一声大喝,手腕一抖,甩枪一记倒挂,挡开飞剑。
此时得知道人也腾空而起,一把抓过被挡回来的拂尘剑,法诀一引,被刮去的白丝变作三千把细如牛毛的飞剑,胡乱得向金鹏削去。金鹏又怎会料到这拂尘剑乃是有三千零一把字母剑构成,但好在经验丰富,手中长枪轮转,挡在身前泼水难入。
得知见了,只是冷笑一声,手中目剑一立,子剑纷纷聚了过来附在他道袍上,活像穿着一件羊皮大褂。他剑尖向下,言道:“我也不以神兵压你,且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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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路有死骨,仙门酒肉(三)
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