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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是把话再说了一次。
他虽然笑得贼贼的,但语意还是极其郑重的,要不然,他也无须再说第一次。
说完了,他看着无情。
无情也看着他。
“如果你对唐姑娘印象好,你第一个要讨好的,恐怕还不是唐小姑娘,而是,嘿嘿……”追命笑着抚那发肿的腮帮子:“我还要再说下去吗?哎唷,雪……好疼!”
无情忽然明白了。
顿悟了。
追命当然不会捱痛过来尽说些废话,还为一个刚刮过他耳光的妇人说好话。
他的话一定有份量。
一定有可听取的价值。
无情这下可明白了追命的好意了。
……难怪三师弟会哑忍这一记耳光。
却听唐乃子向唐烈香叱道:“你跨过这院子来,教老身怎么跟蔡少保交待?我们毁诺在先,谁还会收留我们?我们相依为命,颠沛天涯,为的是什么?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回唐家堡,拿回我们应得的,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难道你今天就忘了唐家的规矩么?他的眼,不挖可不行!要嘛,我就没有了你这个女……你这孙女,不然,我就只有杀了他!我看他也不太坏,而且不是正常俗汉,我不杀,已是很宽容的了,你已允诺了少保大人,老身也许下生死之诺,难道你还要嫁给这个废人不成!?”
然后她转身向无情喝道:“姓盛的小字,你自己动手,还是由阿香动手,或是由老身下手!?”
无情看“唐老奶奶”,脸色发青。
……他觉得这女人不但不可理喻,而且简直凶悍、残忍。
(却不知她怎么会生出那么美丽温柔的女儿来!)
却听追命在一旁边摸腮边咕哝道:“忍耐……忍耐……为将来……”
唐乃子见无情一脸不服气的盯着她,她嘴儿一歪,呼了一口气,道:“还是要阿香动手挖你才甘心?”
追命抚腮在无情身畔哼哼唧唧的说,“放松……放松……放轻松……”
无情一鼓气就要说话,追命见势不妙,又扯了扯他的衣襟,低声道:“为将来~~~~为唐姑娘~~~~往好的想~~~~”
无情忽然一口气泻了。
他“垮”了下来。
他刚才是为了遮挡着仇烈香穿回衣衫,这才挺着,但挺到现在,再也挺不住了,咕溜一声从马身滑了下来,幸好追命一把挽扶着,只脸色愈来愈青。
唐乃子一扬首,下颔稍抬,系好了腰畔的二胡,边哼道:“我看你脸色,也是中了毒,不然就患了隐病……是不是反正活不耐烦了,要老身成全你?”
无情憋了好久,终于发话了:“你……你……”
唐乃子一挺胸,一叉腰,“我怎样?你能怎样?”
这一回,不但追命忧心怔忪,连仇烈香一颗心也几乎飞出了口腔。
他们都知道无情很“硬”。
性子很硬。
甚至很犟。
很牛。
……如果是牛,绝对还不是普通驯服的耕牛、泥牛,而是千年雪山上的古老牦牛,风沙大漠里的孤独犟牛。
然而,唐乃子的脾性之硬、之坏、之臭、之犟,也名动江湖,要不是她一诺千金,固执强硬,她们母女今天也不会落得藏在少保府寻求庇护的“下场”。
无情却忽然一揖,恭声道:“拜见名闻天下,威震八方的唐老奶奶,我是盛崖余,自在门里一个小卒,今日万幸奉迎唐老奶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敬请恕罪……”
一向冷峻无情的无情,忽然间说出这种话来,大家不由一时为之怔住。
“我这下看清楚了,”无情的话还没说完,“原来名震遐迩、一方之主的唐老奶奶,不但一点也不老,而且还很年轻,很漂亮,很迷人……”
他在赞美。
不,歌颂。
……更直率一点来说,是讨好。
……更难听一点来说,是奉迎。
“哗噻,”追命一时目定口呆,“你巴结到这样无良,真是,真是呀,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不,”无情一点也不赧然,“我是说真心话,实情而已。”
追命为之瞠目。
震佩莫已。
连唐烈香也为之楞住。
好久,良久,才忍不住噗地笑出半声来。
七、徐……半……风……犹……
……嘿,谄媚讨喜谁不会!
看无情的神情,很有点这个意味。
看追命的神情,像是在说:啊,我今天才认识真正的大师兄了!
也许,本来的无情就是这样子,只不过,江湖上的人,未见过真正的他,盛传是另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又或在宫中,不了解的人,以为他一味冷峻,煞气严霜,却不知少年无情,只是一个隐藏深情的有情人,是一个充满人味的人。
当然,也充满了“人”的“弱点”的人。
……是“人”都有缺点。
无情不只有缺点,还有缺陷。
追命看了无情老半天,却发现自己不但要刮目了,而且也没法指出无情有任一句是说谎的,违心的:
唐乃子的确不老。
唐老奶奶的确很好看。
……要是再年轻十来岁,恐与唐小姑娘还不遑多让!
唐老奶奶的确威震八表,名动天下。
没有错。
“哗噻,”追命小声赞叹道:“如果我是徐……半……风……犹……我一定感动死了,我一定原谅你了,我一定不挖你的眼了,我一定把女儿嫁给你了。”
无情奇而小声问道:“徐……半……风……犹……是谁?”
追命也小心翼翼的小小声回答:“就是她妈。”
唐烈香见无情这么夸赞她娘,芳心也喜忭不已,希望能缓和下局面来,把气氛话题岔开去再说,追命的话,她也只听到一句听不到一句,便蹙秀眉问道:“什么池畔风油?”
追命一楞,道:“哈哈。”
唐烈香诡道:“哈你哈个啥?”
追命笑了笑,由于他一边脸肿了,所以笑时边笑边笑容还浮不出来,变成了个诡笑。
“你真的要我说?”
唐烈香道:“你说呀。”
她知道这酒汉子好玩风趣,说不定真能开解她娘的恚怒。
追命只好说:“就是你妈。”
“呼”的一声,唐烈香脸色一变,但唐老奶奶已然出手。
“出手”就是包括:
她掠出。
动手。
然后,命中,掠回,立定,抚胸,喘息,呛咳。
然后才闻“啪”的一声。
追命已中掌。
又一记耳光。
这一回,不但追命早有防范,连无情也早有准备,但,一人还是躲不及,一人仍是拦不住,追命还是得再中了一巴掌。
一下子,他另一片脸又浮肿了起来,这会儿,倒是平衡过来了。
却听凄凉王长吟道:“蜀中唐门,一花溅泪;自在门内,一只小箭。”他向唐老奶奶拱手道:“一般暗器高手,是将暗器放的防不胜防。只有唐门暗器,是把暗器发得无物不是暗器,无所不是暗器,无可不是暗器。但却只有唐乃子,把自己变作一件暗器、一只小箭来发放,此所以同道、同门都不及你之处。”
他洒然笑道,笑比不笑凄凉:“我知道你刻意要啊暗器使得比‘伤心小箭’更高强。”
唐乃子捂住心口,唐烈香搀扶着她。
“我也知道你在天生修炼时,已把甲戊四十七神枪,提升得连诸葛小花的‘惊艳一枪’都收拾不了,改天,咱们……”
凄凉王忽然肃容道:“乃子,请恕我直言,你重伤未愈,才致要凤隐蔡府,你实在不宜再动武伤身了。”
这时,追命正摸着两边发烫的腮帮子,忽听一个语音冷冷的道:
“你这人怎么捱打还笑的出来?”这语音极为傲慢嚣狂,且惹人厌。但也十分熟悉,“你犯贱不成?”
说话的人,居然就是哪个在初晚时,跟张怀素、朱月明等一道闯入“一点堂”的林十三真人。
林十三真人去而复返,却是为何?
但有一点明显不同:
林十三真人身上道袍穿着,本来十分整备、华贵,但而今乱作一团,冠歪襟斜,发髻松垮,衣衫破烂之处,达十三处之多,有的不只衣服破损,还皮开肉绽,渗出血水,状甚狼狈。
林十三真人显然也曾经过一场恶斗,险死还生,从他身上伤处可以想见。
他是跟随凄凉王一起过来的。
第四批攻打一点堂的高手,是跟第一批高手互相联结的。
他虽然在那一场格斗里十分忿恨,他在第一次入侵一点堂之际,还能够把持得住,不出手参战,但只不过出去一两个更次,就血战至如此狼狈怆皇的地步,也不知发生何事?
八、白……衣……卿……相……
可是追命笑了。
他两边脸都浮肿了,但仍然笑得出来,笑得很有点滑稽。
“你没听说过打肿脸充胖子这句话么?”追命反问:“给人打了不笑难道哭吗?”
然后他又追问了一句:“你呢?你也受伤了!恶魔城主,两面三刀,白衣卿相,风雨茶花……不是白……衣……卿……相……的‘茶花’刀法,让真人再也笑不出来吧?失去了风趣看人生的况味了吧?”
林十三真人听了,脸色大变。
他的确是与当年的恶魔城城主而今是金风细雨楼的护法之一,人称为“白……衣……卿……相”的巨人茶花交过手。
十分凶险的一场对决。
但更令他色变的是:追命居然在负伤后,一眼便能从他伤口辨别出:那是“白衣卿相”的“两面三刀”所致的。
他虽在盛怒中,但也不禁对追命刮目相看。
……决不可低估。
不能小觑。
然而,在另一边的“唐老奶奶”却很不愿意跟凄凉王谈及她的伤。
因为她的伤不只是伤。
更是创。
……创伤在她的心里。
很深。
很痛。
很难愈合。
她不想提。
因为不想触及。
但又不能不面对。
她甚至连凄凉王也一并埋怨、怨忿。
她只冷笑了一下:“快好了,如果好不了,反正不过一死,恨只恨此生不得复兴唐门……”
她说到这里,已不想讲下去,转而问无情,语音平和:
“你的话,确是说的我心花怒放。”她还带了点笑眯眯,“何况,你也是故人之子,身在险境,而且,阿香对你印象那么好,想必你也有过人品德。”
这几句话,说得唐烈香也为之欢容。
“只不过,”唐老奶奶道:“我还是得要挖了你一对招子,这是门规,没有办法,很抱歉。”
这句话说得峰回路不转,柳暗花不明之至,追命、无情都震了一下,楞了半晌,唐烈香最是情急,她知道“奶奶”向来言出必行。
“挖了你双眼,也许也是为你好,”唐老奶奶说:“不然,恐怕你就得死了。”
唐烈香几乎哭了出来:“奶奶,他已行动不便,你若是挖了他的眼,岂不是让他没了活路?”
她刚才也恫吓无情要挖出他一双眼睛,不意而今“奶奶”真的要下手,她可急煞了:她也正是因为有约在先,而且门规森严,才迟迟不肯打开后门与无情相见;而无情的‘寻梦园’这边,没有开门的栓楔,也就是说,只有单方面从‘少保府’那儿开的门,毕竟,诸葛的‘一点堂’当时势力,还不属于宫中正统,地位势力,更远不及蔡家一门三父子尽相侯。
不意,因为无情遇袭,她才破格毁诺,杀入“一点堂”来匡护;又因为三鞭奇功怪招,逼她要裎裸使出看家本领“唐花”,才能慑伏之。
这下,可是一再犯了大规、重矩。
……就连她自己,虽为“唐老奶奶”亲生女之一,只怕也重责难逃。
但要挖无情一双招子,那可是残狠之极的事:一个少年人已失去了一对脚,你还要把他变成一个瞎子!?
唐老奶奶又说:“不是的。我这也是为他好。现在,第四批杀手已攻入一点堂,光是一个东北凄凉王,你们又有谁对付得了?他瞎了,反而我可以周护他,或许可以不死保命。”
唐烈香震动:“你们也是来杀他的!?”
追命还是笑了。
这回笑得甚惨。
“你们就是第四批杀手?”
凄凉王凄然一笑:“恐怕是的。”
无情反而静了下来。
定了下来。
“你也是来杀我的?”
“我希望不是,因为你也是我故人之子”凄凉王无奈的一笑:“可是,因为你的特殊身世,我们攻打一点堂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杀你。”
无情望定他,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问你:为何跟我身世有关?你会不会回答?”
凄凉王答的简单。
也答得诚恳:
“不会。”
无情坦然道:“那为啥还不动手?”
凄凉王肃然道:“因为我怕有人不答应。”
无情道:“以你的武功,还怕谁人不答应。”
……以当时无情和追命的武功,很明显的,非但不是唐老奶奶之敌,连凄凉王也决非其敌。
何况凄凉王这方面不是只来一个人。
这点无情和追命都极有自知之明。
凄凉王也凝肃的道:“有。”
无情道:“谁?”
凄凉王叹道:“你师父……不,你的世叔。”
无情黯然道:“他不在一点堂……他若在,还会容人如此放肆么!”
追命忽道:“不。”
无情诧道:“恩?”
追命另一片面颊的“高度”和“肿度”,已直近另一边脸颊:“他老人家其实一直在布这个局,也拆这个局……他迟早会赶回来。”
“他已经赶回来了。”
凄凉王接道:“他就在这里。”
一时间,大家在左右四顾,也相觑骇然,却不见异动,连一向淡定的孙收皮,也四面张望。
凄凉王用手一指。
指向内殿。
“他,不,他们,就在那儿。”凄凉王道:“他们就是佛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