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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瓶儿听得直皱眉,百思不得其解,闹不懂十三郎闹什么玄虚,非得把真身藏起来。
血舞不像她想的那么多,略一沉吟后说道:“本座不会放弃血鼎。”
十三郎诚恳说道:“晚辈正在想办法,应有途径解决。”
血舞点头,说道:“还有何事?”
“……”
这就要走吗?也太干脆了吧!十三郎有些遗憾,想了想说道:“前辈事忙,晚辈不该打扰,可乱舞城尚未平定,晚辈如有需要借助沟通的地方……”
“本座会令猫奴与你联系。”血舞反身便走,身躯微晃便已消失不见踪影,留下一句淡淡嘲讽。
“下次见面,她不会像今日那么蠢。”
“呃……”十三郎忽想到什么,急慌慌对空叫道:“晚辈还有一事相告。”
“啰嗦,讲!”血舞人已经不知到了哪里,仍能传回声音。
“您该擦擦嘴巴,有脏东西不太好看。”十三郎诚恳说道。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十三郎仿佛被大锤砸中胸口,面色惨白,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作死啊你!”蓝瓶儿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抽过去。
第676章 破茧路,凌迟苦,甘之有量
“人生啊人生……”
直到琴音再次响起,蓝瓶儿仍沉浸在感慨中难以解脱,活脱脱一副失魂者模样。
毋庸置疑,八指先生就是萧十三郎,但他不愿借此作为护身符,其用意无非两点。蓝瓶儿所感慨的是这样的选择究竟是鲁莽还是勇气,或干脆是愚蠢。
十三郎没吹牛,与外域动辄成百上千超元婴修士的生死存亡相比,乱舞城这点破事不值一提;假如被魔宫知道此事,势必会将十三郎“保护”起来,直到弄清真相。在此之前,八指先生若将乱舞城“平叛”作为筹码使用,魔宫长老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换句话说,萧大人所讲决乱舞诸雄生死于一言绝不是什么虚言恫吓,而是实实在在能够做到。这就好比两军对垒,敌方来使也有资格品茶用餐一样。十三郎比敌使重要得多,魔宫眼里,乱舞城所谓的七狼八虎甚至连三王斗算在内,恐不比一杯茶水更值钱。
然而事情总有两面,十三郎表露真身,魔宫便不能轻易放他离去,更不能容他在魔域为所欲为。当然了,假如他愿意就此皈归正我,成为一名光荣的魔宫圣子的话,乱舞城又变成芝麻粒般的小事。
正反两面,对乱舞诸多势力来讲,揭破十三郎的身份绝对不是什么生死筹码,而是一块烫手山芋,装迷糊才是最佳选择。正因为如此,当猫猫女说穿此事,十三郎解释完因果后,与血舞王之间的纠葛变得简单起来,只要不涉及血鼎,余者通通是小事。
“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愿挑明?”
蓝瓶儿很是不解,在她看来猫女等若帮了十三郎的忙,为何他一副怨妇表情,好像吃了大亏?
“好什么好,狗咬狼啊!”
事已至此,十三郎没什么好隐瞒,解释道:“在此之前,大家各凭本事吃饭,生死无怨。说破后他们就多了一项选择,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随时可以把我卖给魔宫。我得到什么?无非小命更有保障。”
蓝瓶儿鄙视道:“这不算好处?”
十三郎振振有词,说道:“当然不算。三王和我有交情,妙音与我有协议,难道你认为七宗能威胁到我?不怕告诉你,扫平七宗远没有雪坡之战危险,就算七宗长老同时出现在面前,本官照样进退自如。”
“……”蓝瓶儿想骂他不要脸,转念想和这样的人谈脸面似乎很无聊,干脆闭了嘴。
这次她想错了,十三郎说的是真心话,当初一阵风如果不玩那么多唬头,以连涛拍岸之势持续进攻的话,十三郎自身或能不死,守护林氏一家根本是痴人说梦。反之进入乱舞后的十三郎虽不是最强,但已有太多底牌可以调用,有很大的周旋余地。
“白忙一场,等于原地踏步。”对于追求每时都要比上一刻更强的八指先生来讲,这样的结果无法令其满意。
“吹牛!得便宜卖乖。”蓝瓶儿愤愤不已,人家一吼就差点要了你的命,还敢说自己不会死。
她知道十三郎一直有伤,但却看不出他究竟伤在何处,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双方不能完全信任。此次血舞显身,十三郎甘愿加重伤势也要激对方出手,多少有些试探味道;假如换成蓝瓶儿做这件事,极有可能当场分出生死。
蓝瓶儿对此心知肚明,不能说一点感激都没有,但又不能也不愿表露出来。
十三郎比她更气愤,说道:“得便宜的是你好不好。什么都没做,白拣一张底牌。”
蓝瓶儿微楞,思忖后默默说道:“这件事,我不能不汇报上去。”
十三郎诚恳说道:“我明白,不会怪你。”
“真的?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我不会出卖你。”
“我知道。”十三郎淡淡应着,说道:“听琴吧。”
因那一声“快走”,十三郎对蓝瓶儿的防范降低很多,干脆沉心凝气神识内收,将安危完全交给这位敌我尚不分明的妙音贵女。
蓝瓶儿无法再说什么,只得一边想着心事,散开神识充当护卫;耳边铮铮琴音流转,妙音女心绪如麻,哪里听得出半点招魂意。
月红几个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专心致志抚弄琴弦,尽最大努力将它弹奏得流畅些;然而正如几人之前估计的那样,连美帅弄此音时都需养精蓄锐,甚至会暂时失去战斗力需要魔卫守护才得尽展声效,何况几名凡人女子。
招魂招魂,美帅用的是冥界功法,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演绎此曲;十三郎对此心知肚明,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自也谈不上失望。
初听几女演奏生涩,十三郎并未着急,左右没什么要紧事,遂吩咐她们继续试弹,自己微阖双目沉心凝思,细细体会着血舞王的那一声低喝。
……
……
元婴蛰伏,体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看去狰狞可怖,仿如一具扒了皮的裸尸。所有未被炼化的煞气都已凝结为实体,纠结交错成一个厚实无缝的壳,时刻侵蚀着元婴神智。换成寻常修士,此刻早已被煞气浸透,成为只识杀戮的魔头。
事情明摆着,十三郎仿佛变成两个人,其元婴不知为何拥有某种莫名之力,即便处于半沉睡状态,仍本能地抵抗着煞气,不让它占据核心。本体则在外面寻求办法,或宣泄或炼化,要赶在元婴失去神智前挽回大局。
修士修成元婴后,其威力如何暂且不论,心神连接都一样的紧密,不是那层煞气所化的丝线之壳所能阻断。换句话说,元婴能够体会到的,十三郎感同身受,就好似千万根坚韧的细线围绕在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朝内里收紧,其痛苦实为人间之最。
五狼山数月修养,十三郎用尽手段,沟通元婴从内部驱逐煞气,最终变成如此模样,无法尽全功。煞气凝结成壳,他在那层壳上撕开一道裂缝,得已动用些许法力主动抵抗,但也增加了不少牵扯;自那之后,十三郎每时每刻都要分出一丝心神,阻止煞气反扑弥合裂缝,同时偶尔调用修为,给一班手下疗伤弄魂,实力方得以恢复大半。
如今宠物帮手都已齐备,乱舞局势也初定,十三郎转而集中精力强攻那层壳,希望能早一点康复。
问题随之而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十三郎能够调用的法力固然多出不少,煞气之壳也变得更加坚固坚韧,反扑比之前猛烈得多。直到与陈山一战前,人与壳之间的战斗已停顿在僵持中,谁都难以占据上风。
大战在即,十三郎需要让自己尽快恢复;更严重的是,煞气侵染元婴并非没有收获,深入后如得到补充一样,变得比之前更强大也更加难以炼化。反之元婴无法运转,至始至终除在被动的抵抗状态,日趋衰弱。
局面有些奇妙,十三郎的元婴变成了一件宝物,由其本体与煞气两相争夺,或则瓜分。
这样肯定不行,无奈之下,十三郎唯有服食大量药物弥补,温养元婴的同时寻找别的途径加快炼化的进度,苦苦抵抗着这次大劫。
生死关头仍在操心凡俗之事,不惜耗费大量心力与时间,假如蓝瓶儿知晓这些,不知该作何想法。十三郎不管这些,他感受到一些往常没有感受过的东西,或许是所有人都没有感受过的东西,觉得诧异的同时忍不住好奇。
他在变强,煞气也在变强,元婴勉强维持,内里的那种十三郎无法理解的力量却也在变强。换言之,其元婴虽然持续衰弱,那种抵抗煞气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加。
仔细感受后发现,造成这一结果的或许不是力量,而是一种他曾经见过但又无法准确形容的火焰。红莲业火!
业火是什么?业火就是业,就是红尘意,嬉笑怒骂爱恨情仇,皆带有红尘之意。它是一切让人眷恋无法舍弃的东西,也是修士避之不及认为会影响大道的业障。十三郎知道这种说法,一定程度上有些相信;然而此时此刻,在明悟业火能够抵御那种神通无法祛除的煞气后,焉能不将其加强。
煞气冲魂,红尘意保护心神,看上去荒诞不经,实则顺理成章。
加强业火怎么做?很简单,混在凡俗里即可;凡俗世界,一言一行一人一物皆有业因业果,身在其中便可感染到。区别在于是明悟后摆脱,还是主动吸收罢了。
业火本就无形无知,万世之花所施展的业火实际上是红莲这种天地灵物所采集而来,她自己根本没有一丝。此刻的十三郎实际上就是变身为那朵红莲,主动从凡间吸收,并将其不断加强。这就是十三郎不肯放弃的原因,加之平定乱舞是其本身所想,倒也心甘情愿。
饮鸩止渴?或许吧,十三郎本就不在乎,此时更加顾不上什么后患,必须这样去做。
即便是这样,清除煞气依旧不顺利,或许说根本无法取得进展。煞气侵染到一定程度,就好像拥有了源头的活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不是偶然获得灵感,十三郎几乎要认为自己终身都要与之打交道,修为再无法寸进了。
真正的转机来自与陈山那一战,彼时十三郎战志勃发,以力破力击败陈山,自身也承受了巨大冲击,直到……那层壳被波及,并且有所松动!
“破而后立,炼化不行就将它砸烂;很简单的道理,之前为什么没想到呢?”
心里埋怨自己愚笨,十三郎忍着万刀凌迟般的剧痛,调集法力构成一层层风雷火交错的气漩,将一小团煞气从壳子上隔离开,牢牢封死。
血舞王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十三郎激其出手不仅仅是为了试探,还为了砸开那层蛋壳。
会受伤?自找的。
第677章 破茧
耳边琴音断续,如被截断的一缕缕轻风;体内波涛汹涌,借助血舞一吼冲出来的缺口,十三郎不敢放过也来不及等待,身在红楼便开始治伤,同时也让自己伤上加伤。
那些煞气凝结而成的红丝有着无法想象的坚韧,任凭风雷火三法熔炼而不失其形,十三郎将他们包裹起来,施禁法封印成一颗颗圆球,暂时摆在一旁。
那些煞气之丝已无威胁,十三郎无法将其毁灭,也舍不得将它们毁灭;他切身体会到煞气的带来的麻烦,知道它们具备怎样强大的威力,但不是用来直接杀灭对手,而是……
五千铁甲因其葬灭,十三郎若将它们就此抛弃,那才真的叫愚蠢。
元婴被煞气之丝包围,这些丝线乃十三郎自身凝聚与七片金乌真鳞所含的总和,中包含的煞气浓度比那些纸符不知高出多少倍。十三郎估计,若能将它们全部砸开分解并包裹起来,足以制作出百来个煞气之球,平添一项斗法手段。
再想一下,待元婴之危解除,十三郎真正复原后便可继续炼化金乌之爪。到那时,他才算真正回到正轨,这个以煞气为基础的特殊神通……源源不绝。
“得取个名儿,嗯,煞球……傻球;叫……就叫煞灵球吧。”
苦中作乐,十三郎知道眼下不过是开始,血舞出声是为了给警告而不是为了杀死他;另外十三郎元婴本就孱弱,自己也不敢让它承受太多伤害,因此破开的丝壳有限,在抓紧时机分包五颗煞灵球后,壳子上的裂缝扩大了一些,但已再无零散丝线供其分裹。
时不我待,十三郎不甘心一次受伤仅换来这个结果,遂调动法力对其发动冲击;试图从那些仍存有裂纹的部分将其割裂。
彼弱等于己强,十三郎咬紧牙关,一道道三法凝聚如箭,自外向内朝煞气之壳不停撞击;箭矢前为雷霆中断火烧,最后则以风力延着裂纹灌入,再将其割裂。每一次冲击,都好像心口被利刃剜一刀,偶有建功,神通穿透后难以避免给元婴带来伤害,如同灵魂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