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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之03惊艳一枪-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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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块儿:「我在许愿。」
唐宝牛叫了起来:「许愿?!」
朱大块儿:「我作战之前,一定许愿;凡有大事要做,一定先得祈祷。这样我心里才有了依靠,取舍进退都有实儿。」
唐宝牛不屑:「我才不许愿。成就成,败就败,一切靠自己,许愿又怎样?天下多少无告苦民都向天许愿,结果不是一样天不从人愿:既然许愿不能从心所欲,又许来作甚:不如我不从天愿!」
朱大块儿:「我跟你们不同。我是为制止杀戮才入武林,而不是要在江湖上另造杀孽的:冥冥中自有天意在」你们认为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恶人当得善终,而好人多不长命。
所以其实没有报应这回事,至於报应在他人子孙,则太不公平,也太不像话了:而我却不然。我偏生是一做坏事,报应即至;但做好事也常见回报。所以找信命,只不过不大认命而已。「张炭:「愿望其实是一种摸索。摸索是没有信心的行动,我也很少许愿。」
朱大块儿:「只是,我们活看,谁不是摸索着前行」唐宝牛立时叫道:「如果要兵分两路,千万别把我和他这样深奥的人摆在一起,我怕我会受不了的!」
张炭大表赞同:「对,跟一些人在一道不如独战江湖!」
他的意思很明显。
他可不愿跟蔡水择在一道。
蔡水择则反对:「不。不和的人应该守在一起。唯有你瞧不起对方,所以更不能让对方看扁,更加要独撑大局。这样,才有互相激发的意义。」
张炭很不愿意,但他立时认为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一个人和朋友在一起比较疏忽。
——跟敌人在一起却总会比较警惕。
——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多半比较耽於逸乐。
——但与所恨的人相处却多会努力不懈。
唐宝牛这回又叫了起来:「这样岂不是要我跟这大蕃薯在一起!?」
朱大块儿奇道:「大蕃薯?是谁?」
全场只有他不认识这个人。
唐宝牛觉得自己真该许愿了。
他许愿身伴的人最好突然成了哑巴。
不过他这愿望很不实际:非但如此,朱大块儿不止没有闭上咀巴,而且还特别多话,多话得接近「八卦」。
「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华如水,人生若梦。你看,今夜的雾气还很侬,那像烟一般抚过我们臂间的轻纱,就是来如春风去似浮云的雾了。如果现在是白天,一定是『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的美景了。可惜现在是晚上。可是夜晚也有夜晚的好处。夜色有着老虎一般的温柔,你闲那香味,那是夜的香味,白天这儿一定开满了山花,所以到了晚上才会绽放出如此浓郁芬芳的香味来……」
唐宝牛忽咕哝了一声:「老虎怎麽会温柔?」
朱大块儿:「你没看过老虎跨过溪涧时的步姿吗?你别直以为老虎只会凶暴,它看到一朵美丽的花时,表情也是温柔的。」
唐宝牛:「你真烦。」
朱大块儿:「你真是俗人。」
唐宝牛:「现在你来这儿是来杀人,不是吟诗!」
朱大块儿:「杀人写好诗,诗好可杀人;写诗杀人,本来就是同一回事。杀人杀得毫无情趣,怎能好好的杀人?那只配给人杀:一个好的杀人者总是把杀人当作件替天行道、自娱娱人的趣事,人世之间的斗争亦复如是。如果一边杀一边厌倦,一路打一路恐惧,一面斗一面负担,他天生就不是个好的斗争者。不如归隐田园,清风明月,来得舒坦安然些。」
唐宝牛讶然:「没想到你还有这些意见:你几时偷听过我说话,把我的伟论偷抄了过来的?不过你还没学得我的神髓。我的生命就是决斗,没有决斗就没有生命。人生是一场又一场大大小小不住不断的决战,不决战,生命就没有进步,生存只是一种停滞。沈虎禅老大说过。不惊天动地,就得寂天寞地;有能者非大成即大败,不死不生,不如不活,你要打败每一个敌人,首先得要与自己为敌,不住的打败自己,才能击杀敌人。」他说的这种至高境界,我早已达到了,所以觉得满怀寂寞。」
朱大块儿居然十分敬羡,而且也相当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早就说过了这样的话,无意间抄袭了你的理论,真抱歉。」
唐宝牛对他顿时好感起来,於是就「好心」多「教」他两句:「对付敌人,最重要的是斗志,其次是杀气。你取得胜利後杀不杀敌倒在其次,但你既无斗志就上不了阵,若无杀气那只为敌所杀,你这样风啊花啊云啊月啊的,心中温柔,那能抗敌?作为一个斗士,要比敌人刚猛,且得要刚猛一倍、十倍、百倍,才有取胜之望!」
朱大块儿却不同意:「对敌不一定要取胜的!」
唐宝牛叫了起来:「对敌不取胜难道是求败?!」
朱大块儿安然自若:「对敌只是用来取得经验的。落败也不失为一种经验。经验其实都很美,不管好的坏的,你可以用美去处理它、感受它、转化它!」
唐宝牛:「美得你:你若不够刚猛,轨得落败在战场上,失败往往就是送死,死了看你还怎麽臭美!?」
朱大块儿:「不一定要刚猛才能致胜。你看流水,它多柔、多弱、多无力,但它亦能覆舟、灭火、断金,世上许多刚强的事物,都耐不起它的冲激和淹没。」
唐宝牛忽叫:「好臭。」
朱大块儿诧然:「甚麽好臭?」
唐宝牛。「花,花的味道好臭。」
朱大块 :「甚……甚麽?!」
唐宝牛咒骂:「死月亮。」
朱大块儿胀红了睑:「怎怎怎……麽麽月亮你都要要……骂骂骂。」唐宝牛骂花骂月,比骂他自己还激动。
他一激动起来,又口吃了。
唐宝牛更为得意:「我不止要骂月,还骂风、骂夜、骂你!!」
朱大块儿:「你……你……你……我……我……我……」
唐宝牛呵呵笑了起来,露出森然白牙:「甚麽你你你我我我的:你说啥个以柔制刚,一激你就这样抵受不住,还算啥人物:人说骨勇的,怒而面白:血勇的,怒而面红;气勇的,怒而面青:神勇的,怒而面不改容,你是那门子勇?生气起来,舌打结脚打颤脖子不会撑头:我骂花不该麽,本来好生清新空气,却来这一阵浓香,万一敌人趁机燃了迷魂香也难察觉,这害人的花香能说不臭麽?我来问你:如果没有风,敌人衣袂之声便轻晰可辨,而今风吹草动,你说敌在何处?这恼人的风不该骂麽?我却问你:居然这夜还有月色,这一照,咱们的布局,先得毁了一半:这光头周不该骂麽:我可要问你:这夜跟其他千千个夜晚一样,黑妈妈、乌鸦鸦的,我最讨厌:我喜欢大白的天,光亮亮的正大光明,动口的卷舌头,动手的挥拳头,动脚的踢他娘个头,不必鬼鬼祟祟,闪闪缩缩,窝在这里。勾心斗角,胜了不光采,输了不英雄:我问你:这都不该骂麽?还有你,这般诗意,发姣了是吗?这样忧悒,思春了不成?居然在我这样骁勇善战的人之身边一起作战,这也真是上天编排的一个奇局!」朱大块儿这回给骂 脸色阵青阵白而又转红不已,但唐宝牛骂的话他又一个字都反驳不得,只仍在舌尖折腾着:「……奇……局……」
唐宝牛咧嘴一笑:「当然是奇局。我那麽优秀,你那麽差劲。我那麽英勇,你那麽懦怯。我那麽机警,你那麽迟钝——何况,我也不明白像我那麽英明神武洁身自爱的人怎麽会开始有点喜欢这麽笨 痴愚可悲可哀的你呢!!」
他想不通。
没料朱大块儿却忽尔平静了下来。
而且咀角还微微有些笑意。
这惹得唐宝牛忍不住去问他:「你听了我的妙论高见之後,感动得要哭是不是?那就哭出来啊,不要强装成笑容,你的笑容实在太难看了!」
朱大块儿:「我不是给你感动。」
唐宝牛更要问下去:「哦?」
朱大块儿:「我是给自己感动了。」
唐宝牛不敢置信:「 ?」
朱大块儿:「你看,你已经给我感化了,所以说话也开始温柔起来了,你看我能感化得了这样凶暴的你,我能不给自己感动麽?!」
这回到唐宝牛为之气结。只不过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也不错,我看错你了——」这次到朱大块儿奇了:「甚麽不错?」
「唐宝牛平静心说:「原来你只怕蜥蜴,别的甚麽都不怕。」
说完之後,也很平静的向下望。
望他的脚。
於是朱大块儿也低首去望自己的脚。
脚踝。
那儿有一只水蛭,正附在他的胫踝之间,蠕蠕而动,湿软肥黏的身子透看暗红,想必是饱吞了朱大块儿的血吧?
朱大块儿静了半晌。
唐宝牛望看他笑笑:没想到这大元宝对这种事物全不在意。
他显然是下判断得太早些了。
因为朱大块儿已暴发出一声大叫。
惨叫。
惨叫声像一支给捂看裹起来的爆竹在半空闷闷地爆炸。
「我的妈呀」朱大块儿如此狂喊。
仅就是为了一只水蛭!
这时,刘全我、司徒、司马、还有赵昼四,已潜行穿过甜山山阴的「有味岭」,进入了「私房山」的范围里。
他们往「老林寺」推进:得先取下「老林寺」。老林寺居高临下,是甜山的制高点。我们拿下了那儿,轨可以占尽上风。何况,那儿有我们的人,我们可以轻易取得天衣居士行踪的讯息。要攻甜山,先要进军老林寺。
这是刘全我的意见。
其他叁人都很同意。
趁月色如刀,他们四人分开但不远离的向目标推进。
这时候,他们便乍然听见那一声叫。
那一声惨叫:朱大块儿的嚎叫声。
发生甚麽事了?
既然前面有惨叫声,敢情敌人仍未退走?
可是又为啥发出惨叫?
是敌人遇敌?是援军来了?或是敌手们自己内哄?还是故布疑阵?
这会儿,自己这几人,究竟是要涉奇局,还是卷入敌人的埋伏里呢。
二十二.生局
张炭和蔡水择埋伏的方式很「特别」。
——虽然「特别」,但他们仍能在一起,而且,也可以清楚的看见对方的举止行动,张炭很留意蔡水择的「行动」。
这点蔡水择也发现了。
他本来正在看着地上的蚂蚁。
蚂蚁正在搬家:有的蚂蚁夹在中间「护送」,有的走在前边和两侧「探哨,有的伸着触颚」放风「,有的举托比它们自己至少还重上四倍的食物急步猛走,他在看蚂蚁的布局,就像在下一盘棋,读一本艰深而有趣的书。他是那末专注,但忽然抬头,望向张炭:「你在看我:「张炭望看眼前的人。像看看自己指甲里的坭垢。蔡水择却迳自说下去:「你已望了我很久了。」
张炭冷哂:「你知道我为甚麽要盯住你?」
蔡水择:「因为你怕我 走。」
张炭:「想不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你还是介意我过去那件事?」别提过去,我跟你没有过去,而且,你的事也没那麽伟大。得教人老记着:蔡水择用手指去碰那灯蕊的火焰。
他用拇食二指去捏它。
滋的一声:火焰居然淡淡的燃在他的指尖上,张炭冷冷的说:「玩火的人终为火所焚。
怕死的人终究还是死的,怕事的人就算不惹事,但到头来终还是有事躲不过。」
蔡水择也不生气,只是忽然改了话题:「你看今晚会不会有战役」张炭沉吟了一下子:
「恐怕难免。」
「是生局还是死局?」
「生死难分,胜负未定」
「你对今晚的局面会不会有些担心?!」
「我只担心天衣居士。」
「为甚麽?」
「因为元十叁限的主要目的,还不是在截击或阻止对蔡京的刺杀行动,如果要防止有人取蔡京性命,只要在姓蔡的身边小心维护便是了,何必劳师动众的到甜出来阻截?元十叁限要对付的是天衣居士。天衣居士就算留在『白须园』,他也一样会找上门去的,所以,天衣居士把战场放到前边来,让元十叁限背後的人受到威胁,化被动为主动,反守为攻,我怕真打起来,我们都 不上居士甚麽忙。」
「所以你怕?!」
「你这是甚麽意思?」蔡水择一笑,他的笑意里有无限缅怀的无奈,但全无敌意:「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战役之前,总是在想:这一刻甚麽时候才过去?我几时才能过了这一关?过了这一刻的心情又是怎样啊?在战役之後多轻松啊,但为啥偏这时侯却在是重大关头之前,一切仍是未知:你说的:这种时候最是难过!」张炭的眼睛彷佛给蔡水择指上的火点亮了。
因为蔡水择记住了他的话。
——有甚麽事,比人记住了他自己也认为得意的话更高兴。
所以,其实要使一个男人开心是很容易的事,——至少要比这女人开心要花点心思更不花钱。
於是他说了下去:「一场重要的战役,其迫力只在之前,而不是在战役中、战斗後。战役里哪有时间思考,唯有全力以赴,甚麽都忘了。战斗之後,结果已定,好的坏的死的生的,都无关重大了。人最感压力的是在一件事知道它会来临但仍当未知结果之际,时间是不能改换,转位的,要不然,前一刹换後一利,心情使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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