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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算是人吗?
阿部娜不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完美的女人,所以,当下就作了决定,待他们回京城去时,她也要跟去看看,倘若真是如沈君陶所说那么完美的女人,她就死心!
然而,这些话听在紫乃夜耳里,却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般,提醒了她某些被忽略的事。
她会什么?她能服侍得夫君周周到到的吗?
这么一想,她不禁满心仓皇,冷汗直冒。
撇开她的普普之资不论,女红中馈她倒是满有一手的,可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术数是什么她也不懂,个性幼稚不体贴,没事就尖声怪叫,只会躲在夫君怀里撒娇,也看不出来夫君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她没日没夜的缠着夫君,甚至从来没尽过妻子的职责去服侍过夫君!
天哪!她这还算是个妻子吗?
于是,她决定要开始善尽妻子的职责,因为她担心将来哪天夫君会对她感到失望而不要她了,更希望夫君也拿她当宝。
之后没多久,墨劲竹突然发现,他的餐食都是由紫乃夜亲手准备的,她开始替他缝制衣服,也尽量压抑着不尖声怪叫,有也是勉强压低了嗓门,更不再像过去那样老是缠着他,最诡异的是,她常常瞪着他不晓得在观察些什么?
老实说,他很不习惯。
他已经习惯紫乃夜陪在他身边一起抓饭吃,而不是盯着他追问,“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她替他缝制衣服他是很高兴,也觉得她会想到尽量不尖声怪叫很好,可是,看她因为勉强压抑而咬紧了下唇颤抖得那么厉害,他看了实在心疼不已。他喜欢她缠在他身边,而不是躲得他远远的;他更喜欢她挂着甜蜜的笑容跟他说些可爱的话,而不是默默瞪圆了眼盯着他不知道想挖些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尚未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曲折,瓦剌大军就临境了,浩浩荡荡足足有一万两千大军兵临巴里坤大草原。
早来了一点点,因为援兵犹未到。
墨劲竹表情沉凝,乌裴罗脸都绿了,饶逸风懒洋洋地摇着摺扇,沈君陶则张大了双眼惊叹不已。
“哇~~他们还真是被三姑爷吓坏了!”
也没错,否则怎么会派一万两千大军来攻击畏兀儿的四千兵马呢?
“看来,瓦剌王是准备孤注一掷了。”墨劲竹沉声道出事实。
“才不是孤注一掷呢!我看他是以为他赢定了。”唰一下阖上摺扇,“请问一下,如果没有我们,两国这一交战,结果会如何呢?乌裴罗王子。”饶逸风慢条斯理地问。
乌裴罗往身后左右瞄了一下自己的族人,不禁苦笑了。“不用说,会很辛苦。我族因为平日农忙,所以疏于军事演练,而他们始终是以牧为主,终日在马上生活,瓦剌王又一直有野心,不断训练他们,所以,纵使我们追加援兵,让双方人数相当,我们也及不上他们那么勇猛善战。”
“这样嘛……”饶逸风沉吟着。“那么,我们就非得替你们打赢这场仗不可了,否则,往后你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可……可是……”紧抓着墨劲竹的手臂,颤抖着娇躯,紫乃夜惊惧地望着那一大片人马。“夫……夫君,他们……他们那么多人……”
反手将她揽在怀里,“不用担心,”墨劲竹柔声道:“赢可能是赢不了,但阻挡他们一阵子是没问题的。”
“但……但是……”紫乃夜抱紧了他的腰,仰起哭兮兮的娇颜瞅着他。“人家……人家不想你去嘛!”
墨劲竹轻叹。“紫乃夜,我不能不去,妳明白的,不是吗?我不去的话,妳王兄是绝对阻挡不了的。”
咬着下唇,紫乃夜往乌裴罗那儿瞟去一眼。“那……那……那……”
“放心,”声音更柔了。“我发誓,我会安好的回到妳身边,这样可以吧?”
“真的?”
“真的!”
紫乃夜无奈地叹息了,“好吧!”她不情愿地松开了双臂。
而后,望着对方逐渐摆开阵势,墨劲竹、饶逸风和乌裴罗也低声讨论着应敌的策略,紫乃夜还是紧贴在墨劲竹身后。
片刻后,眼看着对方即将展开攻势……
“千万记住,乌裴罗王子,你的人马三分之一留守营地,三分之二随我们前进三百公尺,之后仅可守,不可攻,其他的交给我和三妹夫即可!”墨劲竹迅速吩咐道,同时准备在对方攻过来的那一刻偕同饶逸风扑出去,蓦地……“咦?”
就在敌方阵前六十尺处,骤然平空多出了四条人影,每条人影各自分开三十尺,恰恰好挡在敌方阵前。
“那是……难道……”
就在墨劲竹聚精会神地想看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际,突然间,就在他们身边,又凌空落下另一条大红色人影,而且就紧贴在紫乃夜背后,吓得紫乃夜立刻送出一声特大号尖叫给对方当作见面礼。
最最有趣的是,对于那一声直可说是惊天动地、神哭鬼号的尖叫,这边所有的人都被吓得差点扮演阵前逃兵,而那条大红色人影竟然依旧僵冷着脸,冷冰冰的无动于衷。
“大夫人,”冷冰冰的人在紫乃夜颈后吹着冷冰冰的寒雾。“这种尖叫会惹来敌方的注意,所以,请妳别再发出这种尖叫了!”
紫乃夜僵着身子侧脸瞄着背后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就算她记得尖叫后下一个动作应该是落跑,她也跑不动了,甚至不想再看背后那张冷冰冰、阴森森的脸也不能不盯着看,因为她早就被背后的人那种冷冰冰又寒恻恻的语气给瞬间冻结成冰块了。
她她她……究竟是人是鬼?
片刻后,饶逸风首先失声大笑。“老天,君陶,这才叫厉害呀!”
沈君陶也噗哧失笑。“红凤,我真是太佩服妳了!”
墨劲竹禁不住好奇地直打量紫乃夜那副被冻结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他暗忖。“红凤,是四小姐叫妳来保护大夫人的?”
“是,大爷。”
“很好,还真是派对了人。”墨劲竹喃喃道。“那,三妹夫,我们走吧!”
“耶耶耶?”沈君陶怪叫。“那我呢?大爷,我呢?”
“笨蛋,不会跟着一起来呀!”
沈君陶顿时眉开眼笑。“谢大爷!”
临扑出去前,墨劲竹又朝紫乃夜飞去一眼,发现她仍旧保持着那个冻结的姿势,不禁大笑着与饶逸风和沈君陶一块儿凌空飞越出去了。
而紫乃夜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因为红凤一直在她背后吹冷气。
呼……呼……呼……呼……呼……呼……
☆ ☆ ☆
武林三煞加上魔面判官,瓦剌想不败也难。
虽然这一仗打得满久的,但终究还是赢了,瓦剌军再次落荒而逃。收拾善后的事当然是交给乌裴罗,主将们就各自从战场上陆续回营地里来了。
第一个回来的是宫震羽,远远的,他就瞧见红凤正与一个艳丽的畏兀儿姑娘说话,于是立刻走过去想问问她墨劲竹回来了没有。可在拥挤的畏兀儿族人中,又是匆匆忙忙的,他不小心撞上了站在红凤后头,一位蒙着面纱的小姑娘。
这实在是没什么,人这么多,少不得会碰上一、两个人,这种时候施展轻功闪避也很无聊。可没想到,只不过碰那么一下下而已,那个蒙面纱的小姑娘竟然小嘴一张,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双眸骤寒,他马上唰一下抽出宝剑横在那位小姑娘的脖子上。“妳要是再发出这种叫声,我就立刻砍了妳的脑袋!”他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歇斯底里的尖叫了,除了他老婆之外。
仿佛断了弦似的,叫声戛然而止,那位姑娘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与他冷酷的瞳眸相对片刻,然后,宫震羽听到红凤的声音。
“二爷……”
“什么事?”
“如果你想砍掉大夫人的脑袋,最好先得到大爷的同意。”
有好一会儿,他不太能理解红凤的话,而后猝然收回宝剑,他震惊地瞪住了红凤。“妳是说……”
“是的,二爷,”红凤依然冷着脸。“这位会发出怪叫声的就是大夫人。”
第二个回来的水仙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立刻兴奋地往紫乃夜的背上拍了下去。“哎呀!原来这位就是……”另一声尖叫响起,话说到一半的水仙顿时被吓得跟着怪叫起来,两个女人叫得整个营地都蓦然静止了下来。
当墨劲竹回来时,只觉得营地里安静得出奇,然后,他看到宫震羽、饶逸风、水仙、沈君陶、红凤、左林和右保正不知所措地团团围住一个女人,一个泪流满面,哭得唏哩哗啦的女人,看得出来大家都想去安抚她,却没有人敢靠近她。
他不禁叹气不已,就在这时,那个水淹龙王庙的女人看见他了。
“夫君!”
一把抱住如箭般射过来的女人,“没事了、没事了!”墨劲竹柔声安抚着。
“对不起,夫君,”紫乃夜呜咽着。“我想做一个好妻子,我真的很努力想做一个好妻子,可是……可是……”她抽抽搭搭的。“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但我会继续努力做个好妻子的,所以……所以你不要不要我呀!”
她又在说什么了?
她明明是又被吓到了,这跟是不是好妻子有什么关系呢?
他实在不能理解,不过,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是开讨论会议的时候,所以,他就搂着她往自己的毡房走去。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当他们进入毡房之后,水仙才喃喃说了一句──
“拜托,还叫我们来干什么?光是她那叫声,就足够吓退千军万马了呀!”
☆ ☆ ☆
直到紫乃夜哭声完全静止下来后,墨劲竹才拿毛巾帮她擦干净脸,然后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低问:“没事了?”
怯怯地扯了扯嘴角,“对不起。”紫乃夜咕哝道。
“别跟我道歉,是他们不该吓到妳,妳没做错什么呀!”
“可是……可是……”紫乃夜羞愧地低着脑袋。“我惹你二师弟生气了,还吓到了你四师妹,我……我实在不是故意的,可是,当时我正担心着夫君你,所以忘了要忍耐……”
“等等!”一说到这,就想到那。“紫乃夜,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妳。”
“是,夫君。”紫乃夜仰起娇颜,乖乖的等待他发问。
“妳……”墨劲竹想了一下。“妳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替我准备餐食,又替我缝制衣裳,还躲得我远远的,没事又盯着我直瞧,这是什么缘故?”
“因为我要做个好妻子啊!”紫乃夜理所当然地说。
“好妻子?呃……”墨劲竹有点头痛。“妳能解释一下吗?”
“君陶说的嘛!”紫乃夜满脸的认真。“三师妹是好妻子,所以三妹夫拿她当宝,也不会想要其他女人了。所以,我也要学三师妹,这样你才会拿我当宝一样疼爱,也不会要其他女人了啊!”
“啊……”原来是沈君陶惹的祸。“这个嘛……”墨劲竹揉揉太阳穴。“紫乃夜,我承认三师妹的确是个相当完美的女人,但二弟妹却是个有点迷糊的女人,小师妹则是狂野得令人头疼,然而,二师弟和四妹夫同样都拿她们当宝一样看待,而且也不会想要其他女人了。所以说,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想要一个完美的女人做妻子呀!”
紫乃夜瞧了他一会儿,而后垂下螓首。“可是我们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君陶说,他们虽然跟我们一样都是师父和师母订下的亲事,可都是在两情相悦之后才在一起的。但我们却是一见面就成亲了,你对我又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责任才娶我的。”紫乃夜委屈的低喃。“所以,我要是不做个好妻子,有一天你要是喜爱上别的女人,你就会不要我了。”
墨劲竹闻言,不由得皱起眉了。虽然最后三句话不对,但基本上,她说得却没有错,他的确是因为责任才娶她的。
是师母挑中了他,是师父订下了亲事,是皇上亲口对他要求,这是一个很重的担子,身为大弟子,他不能责怪师父、师母把这个责任交托给他,这件“任务”宫震羽是绝对应付不来的。所以,这些年来,纵使有其他官家名门小姐青睐于他,甚至当面向他求亲,他也总是歉然以对,从不敢放下心思去委屈对方。可是……
她说得也不能算完全对。
至少,他对这个胆子特小,老是尖叫的小女人有份怜爱之心,至少,他很喜欢她的陪伴;至少,他很爱看她赧红着脸的娇羞模样;至少,他也非常满足于她老是依赖他的感觉;至少,他……
这还能叫至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