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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结。依稀间的有冰片化裂的声响。
“瑾儿,没事吧?”夜鹰不曾想短短几日竟变化如此之大,收到萧让的邀约,先是飞鸽道昆吾确认,外界又全无洛瑾的消息,他只觉从未这般紧张忧心过,不敢向任何人走露半点风声便只身前来,只洛瑾苍白的脸色便让他心中掠过不祥的预感。
事实上,萧让的意图夜鹰能猜个大概,像萧让这般入魔已深的人自然是宴无好宴。夜鹰前来便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甚至不知能否换来洛瑾一丝平安,但明知洛瑾在这里,又叫他如何安心独守忘幽。常言道关心则乱,夜鹰又来的匆忙眼前也是只顾得上洛瑾。
混迹江湖洛瑾早在生死间悟透何为人性、何为勇气,他从不敢想梦中的期待有朝一日会这般真实的呈现在眼前。
若接到传书的是爹爹,他也是一样的吧?!可瑾儿如今只是废人,定不会因这残命让你们为做出任何牺牲!
洛瑾清楚的知道夜鹰眼中的关切就是他们二人的催命符,萧让太猖狂,他乐于像斗蛐蛐一般将他们玩弄于股掌。洛瑾强撑着精神暗示道,“瑾儿没事!瑾儿没有武功了已是废人,既已如此倒不如成我心愿,保忘幽万全,但凡有一人因瑾儿出事,我也再不必苟活于世!”
“瑾儿!”夜鹰自是懂他话中真意,但他怎能眼看着那张玩味的、布满了阴谋诡计的脸几乎活吞了洛瑾。
“我不是让你们来话家常的,君子之约还在。”萧让手上一牵一动,铁链的啷啷声肆无忌惮的响着,好似提醒着他们二人这场游戏他的觉得主控权。
夜鹰上前两步,直言道,“你想怎样是一命换一命还是如何?”
“痛快!”阴邪的脸上洋溢着魄人的笑,“洛瑾杀了你,我就放他走。”萧让上前附耳轻声道,“你只有一盏茶、一个机会,他不动手我就杀了他。”
“你做梦!”洛瑾极少这般狠戾的神情。一点儿,瑾儿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杀了他!
丹田处的真气被洛瑾的怒气撩拨起,不自知的影响着内功奇异的萧让。只见他颇是赞叹的打量了洛瑾一眼,不明缘由的啧了几声。“不愧是少主啊!”
“瑾儿……”
夕阳完全跳出视线,拉的夜鹰的影子很长很长,几乎完整的将洛瑾吞噬进去。
“除非我死!”洛瑾眼中的坚定从未拥有这样震人心魄的力量,几乎狠狠的射入夜鹰的骨子里,一遍遍的洗清他的脑海,不停的回响着“不可、不可”的钟声,每一声都撞击到头破血流,每一声都铿锵有力。
二人就这样僵视着,夜鹰看着洛瑾的眼眸缓缓从坚定走向诀别,刹那间仿佛静止的气息无法喘动。“好了,玩笑而已!”萧让笑道,看着二人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他心中竟滋生的得意和兴奋,“江湖规矩,你赢了人你带走,反正这样的废人我留着没用,带给南宫影看看算是我胜利的第一战!”
夜鹰紧紧的攥拳,这个机会他等的太久,以致来时无暇思考太多,手腕一转背后的剑已然紧握手中,招招狠绝的攻了过去。萧让松了手里的锁链,看着洛瑾青紫的手腕淡然一笑,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时剑气四起二人才惊觉竟是影晴,夜鹰也是当今武林的各种好手,极快的便占了上风,洛瑾退了几步,一双眸子好似饥渴的猎豹紧盯着萧让,丹田处的真气凝聚的半晌才运至掌心,只等一个机会!
山坡上的青草早已褪去鲜绿,枯黄的一片伴着剑气纷飞不断,天空的飞鸟好似知晓这场战役的惊心魂动,争相飞离,远离这血腥的是非之地。
洛瑾细看,却总觉萧让的剑法似曾相识却又不知从何处见过。
是刀!他握剑的姿势……若一个高手常使剑该是正手刺杀,控制着剑柄灵巧的引动剑身,他剑法虽也算精湛却逃不过洛瑾的眼睛,招招式式分明是用刀的反手切割和猛然进攻,可这……
洛瑾合起双眼,眼前是那些弯刀杀手凌厉的动作,对了,却又不全然,是错了哪里?
转眼间二人以过了百招,夜鹰招招致命萧让明显力不从心却屡屡化险为夷。
如此下风真的挡得住夜鹰哥这般的进攻吗?洛瑾实难聚集起思绪,即使他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在这样的生死博弈中度过,可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紧张让他无法清醒的思考。
天外来的声音,该出手了,你只有一次机会!杀了他,便无后顾之忧……杀了他!杀了他!
萧让被逼的贴近地面,夜鹰俯冲而下带着凌厉的气势和绝杀的气焰,剑尖相对,洛瑾屏息却见萧让再次惊险的必过,屡战不剩夜鹰已渐渐体力不支,如此下去萧让的胜算更大。
只等一击,洛瑾一跃双手齐发,像是默契的伙伴影晴凌空一转变了方向。全力一击,隔空而动,影晴的剑气势不可挡,承着生命尽头的搏击狠狠的刺|入。
周身一股强大的气息仿佛瞬间能够逆转天地。
从没有一股鲜血是这样喷涌而出,洒进洛瑾的眼里,瞬间颠倒了世界。
“夜鹰哥!”洛瑾望着手中的影晴,竟直直的插|进那个熟悉的胸膛。
这容颜太过熟悉、这气息太过真实,那样活着的、火热的气焰一点点的从空气中弥散、抽离。
洛瑾头颅炸裂般的剧痛,本能的想要抽回却移动不开手臂。
“不怪……瑾儿……”弥留的一刻,他终于通透,真正的深藏不露便是萧让这般,永远处于下风却永远立于不败。只一瞬间便调转了他们的位置,这一剑便从洛瑾手里生生插|入。呜咽不清的声音,想用尽最后的力量告诉他真相,“中……计……咳咳……萧……”
大口喷出的鲜血将视线染的鲜红,一股不可抗的力量将他们狠狠的贴合在一起,影晴刺穿身体的声音,仿佛割裂开洛瑾,将他斩成丝丝缕缕。
“……”夜鹰长大嘴,却再无半点声响,瞪大的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想吸走他纯净的面庞,却只看到他那般惊魂的样子。
第一次这样恨,为何不给我最后一个安慰他的机会!
瑾儿,夜鹰今生唯一的泪留给你,不想却情难自已。你是否会懂,这不是遗憾埋怨,仅是难舍难分……
倒下时望到的天空有些暗,树影下仿佛看到了追随半生的人,得见你们都在身旁是否也该庆幸……
远远的树影望不清那人的容颜,他只看到洛瑾狠狠的补上一剑,剑身突出带着淋漓的鲜血浇灌了肆意横飞的枯草,而后洛瑾就如现在这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宫影只觉那是个上辈子的梦,太虚无、太可怖。可当他一步步的凑近,便也一步步走过了今生的桥梁。那把影晴还插|在他的身体里,颤抖的双手不知的怎的一震便震昏了满身是血的人儿。
☆、九死南荒吾不恨
瑟瑟的秋风卷起了一地的尘埃,忘幽忽而变得清冷肃穆,各门派的人不知是何时散去的亦或是散去密谋些什么更大的阴谋,但此刻却无人去顾及了。
冥主的眸第一次染上关乎死亡的哀恸,常年的血腥厮杀让他在无情无欲的地方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可那个孩子牵引他,即使是呆愣却也无形中改变了他许多。终于那样居高临下的视角让他周身泛着蚀骨的寒意,蹲在二人身旁几乎没有生的气息,就这样凝神看着,似是以往的无数个夜晚等着洛瑾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睛,而那人他竟不敢去多看一眼,从江南回来同他斗嘴,同他设计瑾儿的生日宴,兄弟情、人情味也渐渐回暖,可此刻他冰冻的容颜再寻不到那样潇洒的眼神。
乔笙踉跄着步子,抖着手去探二人的鼻息,却只见他腿下一软,对着夜鹰已然灰败的脸神情也变的狰狞。“萧让!”
咬牙切齿的二字在南宫影心头剐过千万刀。“……”两束呆滞的目光纠缠在一起,两摊血色游弋进他的眼眸再挥之不去,久久的才找回一丝声线,“是南宫……洛瑾……”
“……”凝结的时空未再多留半点思索的余地,二人齐齐望着洛瑾,见他胸口微弱的起伏猜不透究竟是怎么了……想要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动动唇三人一阵无言。
“送去黑牢,照规矩办……后事……也交给你们……”
“不不……不是……”乔笙有些语无伦次,“萧让,是萧让!”
“醒了你自己问……”南宫影匆匆看了洛瑾一眼,辨不清是什么情愫,只有无尽的苦痛在心中翻涌起一波波的酸涩。
那十四年纵使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不比今时的混沌无措。夜鹰是他生命中从未有过的获得和缺失因为不知从何时起这人就是生命中固有的。如果说洛瑾是失而复得并乐于弥补的,那夜鹰便是追随相伴且不计得失的。
或许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夜鹰为他分担了什么,他是他们生命中的贵人,接续了他们的父子情缘,但……今日他却眼见洛瑾手握影晴亲手终结了他的生命……
乔笙和冥主钉在原地,冰冷的身子发散出刺骨的寒意仿佛在视野中蒸腾起寒冰般的白烟熏的他二人不知所措,待找回声线南宫影已然不见影踪。
“我不信。”良久的乔笙只有这二字。
“我也不信!”若你做了,我便亲手杀了你!不为别的就为你枉费了这些人三番五次的庇护!
狂风暴雨,摇曳无助。洛瑾提着影晴四处寻着,焦灼的情绪和着倾盆大雨一遍遍的冲耍着记忆。
“夜鹰哥,夜鹰哥!你在哪?”洛瑾大声的呼叫着,可耳边只有无尽的电闪雷鸣和雨水滴落的声音。
“你快出来吧,瑾儿找不到你,找不到你……”无数个黑夜他也曾这般摸索,却没有一次这般惊心魂动。
眼前漆黑的一片,白茫茫的一片从眼前刮过,肆虐的狂风仿佛要透支这残破的身子,天边偶尔一道惊雷,洛瑾一颤只觉视野一亮一暗,世界不住的在视野里颠倒扶正,再颠倒再扶正……
甩甩脑袋,洛瑾凌空舞动起影晴,奋力的厮杀、全力的怒击,时而萧让的影子滑过伴着惊雷般肆虐的笑声,似乎癫狂的嘲笑着他的无能。
“滚!滚开!夜……夜鹰……哥?”停下脚步,洛瑾指尖轻颤摸索着他的轮廓却不敢触碰。
夜鹰心口处的血洞依旧淌着鲜血,神色分外陌生,冰冷的言语好似从地狱呐喊破出,声声指责,字字质问。“瑾儿……你杀了我!你居然亲手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洛瑾抖着唇发不出半个音节,脸上晶莹的一片被忽而闪过的闪电照亮而后熄灭。“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能令我死而复生吗?”迫近两步,洛瑾几乎能看清夜鹰的容颜,想捂住他心口的伤口却止不住奔腾出的鲜血。
洛瑾哀嚎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孤风骤雨里语无伦次的重复着那三个字……
黑牢
“对……对不……对不起……”半睡半醒间只能从他口中分辨出这三字。
冥主和乔笙去处理夜鹰的身后事,只找了大夫一并关进了洛瑾旁边的牢房,只这里漆黑一片,若无声响着实难分辨是否有人。
人是寂静的,好像死了一样。唯有梦中的脸不断撞击着现实,一次次的在洛瑾脑海中激起惊涛骇浪。
无半分光线,无人知晓那手腕脚腕上被镣铐磨破的血肉,沉重的钨钢镣铐下只隐匿着一根细细的银线另一头牵在那郎中手里,知不是他的神情是喜是忧,唯有长者的哀叹在这无尽黑暗中显得分外凄凉。
呜咽声含糊不清,可隐约的已知道那人儿已经转醒。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睫毛微微颤抖着醒来,洛瑾下意识的摸索着什么却是徒劳。
本能的寻着远方的声响似乎隐隐的能感觉到一丝光亮,洛瑾心头一颤,难道是夜鹰哥回来了?
“洛瑾。”冥主的声音在黑牢中分外凄清萧索,好似秋日落叶般枯槁无力。
“……”好似未走出那梦魇,好似尚记不清现实和梦境,只周身的伤口正疯狂的叫嚣着,口中也不禁泻出呻|吟声。
失了所有内力,他不过一副血肉之躯,甚至只是比常人更怕痛的孩子。无尽的黑暗迷惑了双眼,洛瑾眨巴眨巴含糊不清的字句依稀听得是告诉自己正在做梦。
冥主难有紧张,只觉心头涌起莫名的恐惧,冷言道,“夜鹰是不是你杀的?”
“啊!”不知听到了什么,洛瑾好似受惊的小兽无助的惊叫起来。黑牢里回荡这他凄厉的叫喊声,好像这一声包涵了那些生命难以承载之重,破体而出,要逃到天外再寻个不相识的前世今生。
冥主静静的听着,心中却颤抖起来,再次陷入平静的黑牢透着阴森。
未待他再询问,地上的人儿便哆嗦着作答。“是瑾儿……是瑾儿,瑾儿杀了夜鹰哥!”
记忆中涌入的碎片带着锋利的刃,一片片的插|进脑海,一刀刀的割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