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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家妇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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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良家妇人
作者:糍粑鱼

文案
此妇不贞。
只因这四字评语,骄傲的良月一朝跌入泥潭,人生从此颠沛流离。

………………………………………………………………………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
基本情节也是某个梦,狗血系~
鱼牌狗血,看过的亲们应该懂的~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良月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捉虫)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偶尔,良月会发现某些景色与早年见过的相似,尽管那时身在繁华的京城,而此时却困于茹毛饮血的蛮子之中。
  那时她还是良氏大小姐,名满京城,甚为自傲。
  “……西窗白,纷纷凉月,一院丁香雪。【1】——小姐,这首词写得真好。”阿沅念完韩青新作的词,十分赞赏地对良月说道:“前几日听前厅的马三说,韩氏有意向小姐提亲,似乎正是写这首词的韩公子,听闻老爷很满意呢。”
  韩青乃是世族韩氏长房嫡子,写得一手好词,深受闺阁女子追捧。
  良月正对镜轻点口脂,闻言一顿,继而转向阿沅:“怎地不早些告诉我?得告诉阿爹,这门亲事绝不能应。”
  “为什么呀?”阿沅不解:“能写出这般诗词的公子,一定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小姐为何不肯?”
  良月丝毫不以为然:“诗词写得好有什么用?我喜欢的是有英雄气的男子,这种酸腐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遇事一点儿也靠不住。我现在就要去见阿爹,若是韩氏上门提亲,一定要推拒掉。”
  “可是那种有英雄气的男子,未必懂得疼女人呀。”阿沅自幼和良月一起长大,良月从不拿她当下人看,她与良月随意惯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我阿娘常说,女人应当找个知冷知热的人,韩公子的诗词细腻婉约,想必也是个温柔的人。”
  “你呀,把男人想得太简单。这类男子多半风流多情,嫁给这种人,有数不清的风流账要收拾,谁耐烦日日与别的女人勾心斗角。”良月揽镜顾视一番娇艳的妆容,施施然起身,便向外走去。
  “兴许韩公子不一样呢?”阿沅追上去,边走边道。
  “不一样我也不要,我就不喜欢这样的人。”良月任性地说。
  良氏大小姐良月,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良氏是朝中新贵,良月生得美,女红技艺精湛,待人处事亦大方得体,自她十四及笄,家中门槛都快被提亲的人踏破。
  但凡每年京郊踏青,年轻男女被允许聚作一处时,良月定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她的一颦一笑都引人注目,世族公子们为争夺她身边的位置而明争暗斗,甚至大打出手。
  但她从未多看谁一眼,仿佛谁也不值得她一顾。尽管如此,随着她颜色愈加明艳,因她而起的争斗仍旧愈来愈激烈。
  良月自幼事事都要自己做主,亲事也不例外,她若不点头,她的父亲良炎也不敢随意定下。
  是以求亲的人虽多,她的亲事却迟迟未曾定下来。若是换了别人,良月还不必这样着急地去寻父亲;可韩氏不同,韩氏一族家世源流悠久,比良氏清贵许多。父亲遇到这种人,难保不会犯糊涂,她一辈子的事,可不能叫父亲糊里糊涂地决定了。
  往常这个时间,良炎是不待客的,今日却巧得很,良月进了里间,才发现父亲正与一位年轻男子下棋。
  男子衣着华贵,高大瘦削,肤色白,一身书卷气。良月甫见之即对他无甚好印象,只是此时再躲出去既不合礼节,也不是她惯常的行事风格,于是她落落大方地昂起头,等父亲为彼此介绍。
  本朝男女之间不似前朝那般防得厉害,只要是长辈正经介绍过,见个面说几句话,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相比良月的措手不及,良炎看来很是欢迎她的突然到访。他乐呵呵地对女儿说道:“阿月啊,来来来,阿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韩公子。”继而又对韩青说道:“韩公子,这便是老夫长女。”
  “见过良小姐。”韩青起身拱手作礼:“素闻良大小姐秀外慧中,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良月福了福身:“见过韩公子。公子只见皮囊,便知内秀,此等眼光实令人钦佩。难怪时下词人众多,闺中女子们却独青睐公子一人。”
  韩青着意讨好她,却遭她反言讥讽,顿时尴尬得很。
  “韩公子莫怪,小女素来顽皮,爱说笑。” 良炎没想到良月会突然发难,赶紧打圆场。他这个女儿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轻易不进他的书房,但凡来了,必是有事求他:“阿月来找为父,又是为着什么事?” 
  良月自不会当着韩青的面说出来。方才讥讽韩青,只是想叫阿爹知道自己不喜此人;韩氏提亲之事,阿沅也是道听途说,只要不是自己亲耳听到,就做不得真。于是她笑道:“阿爹有客人,女儿不好打扰,晚些再告诉阿爹。”
  良炎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巴不得她早些离开,立即应了:“也罢,夜饭时再和我说。”
  良月便施礼离去。韩青看着她的背影,颇有不舍,然而自己并无理由将她留下,也只能看着她离开。
  良炎在一旁看着他失了魂似的模样,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用了夜饭,良炎对良月道:“你随我到书房来。”
  他的表情与往常不同,平日里良炎总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今日却严肃得很。良月一见他的表情,便知大约要有一场波折了。
  果不其然,到得书房,良炎便开门见山地问她:“你觉得今日那位韩公子如何?”
  “我不喜欢,只会写些苍白无力的酸腐诗文,瘦瘦弱弱的,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他问得直白,良月也答得直白:“若是阿爹想说合我与他的亲事,我不同意。”
  “阿月啊,韩公子可是韩氏长房嫡子,以他的身世,肯眷顾我们家已是低就了。依为父看来,他待人处事都很不错,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她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良炎已想好了说辞。
  “阿爹,我不喜欢这样的人,身世再好也不会变成喜欢,您不用劝了。若是韩氏提亲,您只管说我愚钝,不肯答应便是。若不然,我亲自去见他,告诉他我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如此一来,也省得他怪罪于父亲,可好?”良月半点也不肯委屈自己:“我不求夫婿身世高贵,一生荣达,只要不辱没阿爹就好。可这个人,一定是要我看得上的,否则一辈子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日子要怎么过?”
  “你……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亲事,你竟然说这种话。你不过见了他一面,怎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良炎有些生气。这些年她挑挑拣拣,多少看着不错的婚事都被她舍弃,却叫旁人拣着了。看着别人家里幸福美满,偏他大女儿的亲事还没成,眼看小些的孩子也快及笄了,她亲事不定,其他的女儿也不能谈婚论嫁。过往的那些就罢了,韩氏可是五世公卿,以他良氏新贵身份,这样的好亲事上哪儿去找?
  看出父亲心有不悦,良月却还是不肯让步,活到这么大,她就从没退让过。“人只见过一面,诗可读了不少。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他的诗文里不会一点影子也瞧不到。他的诗我就不喜欢,如今见了人,感觉也不好,现在不好,以后也不会好,还需要多相处吗?阿爹,他家世再好,和我相处一辈子的,可还是这个人呐。”
  “这次由不得你了!我已决意为你定下这门亲事,你不肯也得肯。媒人不日就要上门,我会告诉你阿娘早作准备。”良炎气恼了,终于决定强硬一次。
  “即使阿爹定下亲事,我也不嫁!”良月也气着了:“若阿爹一意孤行,我会亲自去登门拜访,告诉他们这门亲事不作数!”
  良炎气得不轻:“你敢如此胡闹?!”
  “阿爹可以试试女儿敢不敢!”良月与父亲杠上了,丝毫也不示弱。
  “从今日起,你不许出门半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闹!来人——”良炎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当真对外喊了起来。
  候在门外的下人立即进来了。
  良炎指着良月,对那下人喝令道:“送小姐回房去,告诉管事嬷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良炎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可这回他说到做到,自当夜始,良月就被看管了起来,不被允许踏出房门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1】 王国维《点绛唇 屏却相思》
  深井冰的话痨
  良月这种角色真不好写,一不小心就容易好苏,或者太骄纵

  ☆、第二章

  良炎对良月禁足只严格执行了一个月,因为沈国公的掌上明珠沈婧发来了茶宴之请,邀良月前去。这也是位良炎开罪不得的人物,因而尽管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替良月应下。
  所幸她与韩氏的亲事已定下了,就算她再想玩什么花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良炎心想,定了亲又退婚对她一生都不利,这个聪明的女儿总不会拿自己的一辈子胡闹。
  可他还是低估了良月。
  世族女子喜欢不定期开个诗会茶宴,邀请交好的朋友前去赏玩。因着本朝在男女之防上较为开放,在有长辈或者嬷嬷们看顾的情况下,这类诗会茶宴也会允许世族公子参与,只是场所就不是家宅内院了,而是别处的园子。
  一群女人比来比去,自然不比有男子在时热闹;许多人也想借此类宴会结识心仪之人。为此,除了闺中好友,世族女子们往往也会邀请一些世族公子。
  可比起世族女子们的宴会,世族公子自有爱去的风雅之所。世族女循规蹈矩,又要被长辈和嬷嬷们看管着,言行都拘束得很,这些公子哥哪个是爱被拘着的?因而这类宴会在世族公子间素来不大受欢迎。
  可若是良月也在,那境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凡有良月的宴会,哪怕一言一行都被人紧紧盯着,世族公子们仍会前呼后拥地前去捧场,即使良月高傲得很,从不轻易搭理人。
  有些人甚至为了同她说一句话,故意去找骂,连她娇斥的姿态也能回味好几天。
  良月能得此地位,并不仅仅由于她的容貌或世族夫人们看重的女红技艺。
  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生得美才引人注目。良月祖上有些西域血统,到她这一辈已遥远得可忽略不计,但这微薄的血统却为她增添了几分与旁人不同的味道。
  即便她身边俱是美人,任谁也会第一个看向她,并为她深深吸引。
  世族女子之中,美人并不少,良月这样一个新贵之女突然冒出头角,自有人不服,存心叫她出出丑。
  那人也是世族之女,唤作管秀,生得花容月貌,亦颇有才气。在良月出现之前,她是最受拥戴的一个;良月出现以后,女人们对她拥戴依旧,公子们却转移了视线,这位受惯了注视的小姐便怨上了良月。
  可在那么多人面前找碴刁难,当场是快意了,事后却难免有碍声名。
  管秀便想了个自以为是的主意。世族不惧女子有才,反怕无才学,因而世族女子之中习得诗文者不在少数;而管秀恰是其中翘楚。某次宴会上,她以良月是新人之名,要考校她。这种考校乃是常事,世族女子们多半经历过,但因着良月容貌之故,世族公子们也围了上来。
  彼时大雪初霁,管秀便出了一道“咏雪”题。
  咏雪不难,难得是咏出新意。众人原以为她要考校良月能作出怎样有新意的诗,却见她微微一笑,道:“咏絮之才世间少见,我怎可以此为难良家妹妹?今日之题,乃是限韵。我限定三十韵,妹妹随意。妹妹不必紧张,作出几句算几句。”
  这类考校素来有难有易,多是游戏之作,作不作得出,都无损其人声誉。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般人都会有好胜之心;而且那些没有作出来的,也难免不会给人留下无甚才学的印象。
  咏雪诗作,通常不过十数联,她却张口就是三十韵,就算是开玩笑,也太过了些。良月便知此人是有心针对自己了,照她的性子,这种事决然不会打退堂鼓,也笑着接战了。
  等良月拿到她写下的三十个韵脚,对她更不喜欢——这三十个韵脚里头,许多字出得很险,纯属刁难人。
  良月默默看完那些韵脚,望着隐隐得色的管秀,笑吟吟地对众人福了福身:“韵脚是多了些,我才疏学浅,若是作得不得当,还望众位莫要笑话我。”
  笔墨纸砚早备好了,她步至案前,提笔便写,几乎连停顿也没有。
  未过一刻,她便停了笔,命阿沅将自己的诗作呈给众人。
  只见那纸上写着:
  咏雪(限三十韵)
  岁晚云昏呵那遏,飘零踪迹遍垓埏。
  托身霜露还居后,争色梅花也逊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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