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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彷徨的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均迫切的认同道:“对,这扶桑欺世盗名,竟然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仙子定然也是深受其害。”
“对,这扶桑太可恶了,竟假冒舶来品来掠夺我们的钱财物资,实在可恨。”
“对,仙子预测舶来品必火,又为我等搭桥引路,本是出于好心,只可恨这扶桑奸猾狡诈,竟利用仙子的好心来谋取私利。”
苛责声整齐划一,磅礴地向扶桑涌去,同时安安稳稳的将云子桑包裹在中心。
田蜜大而澄澈的眸子就那么看着急于求证的众人。目光冷静而通透。
多么可怕的个人崇拜,丧失理智,盲目跟从。
从来只见过给自己的过错找借口的,今日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都在给别人的过错找借口。
云子桑,有信徒如此,你不枉此生。
“承蒙诸位厚爱。子桑受之有愧。”云子桑敛身俯首。歉然一礼,坦荡又大方。
“仙子快别如此。”众人忙轻声道。
云子桑缓缓抬头,起身。她缓行几步,来到静伫场中的田蜜身旁,微微颔了颔首,低沉而平缓地道:“子桑多谢姑娘。若不是姑娘敏锐,及时发现问题。并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不让扶桑奸计得逞,只怕此次,昌国会损失惨重。子桑亦不得心安。”
她微微一顿,沙哑的声音,有几分低落地道:“其实。子桑之所以说舶来品将会大火,是想到舶来之物。大大有益于昌国。只是未曾料到,竟给了不法之人可乘之机,差点弄巧成拙。”
云子桑轻微一叹,幂篱下淳厚的目光,平缓扫过在场诸人,徐徐说道:“其实舶来品的购入,既可以增加昌国市面上的物品,使货品种类更繁多,百姓生活更丰富,又能使昌国的各类作坊产生危机感,由竞争推动发展,创造出更多更好的货物来,造福大众。”
“本是一举多得的好事,真是可惜了……”云子桑惋惜的摇摇头,低沉沙哑的声音里,有几分惆怅。
众人闻言,缓缓垂下了脑袋。
原来,仙子竟是此意,是他们见钱眼开,盲目吹捧,不止弄巧成拙,还陷仙子于不义之地。
仙子这是,对他们失望了吧?
众人看着那顶苍白的幂篱,目光低沉了下去,面有歉疚。
若是如此,可还有补救之法?
但见童贺眼睛一转,说道:“若是如此,我等定紧从仙子之意,从各国购入真正的舶来品,来充实和繁荣我昌国市场,以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一语惊醒梦中人,“正是,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经过扶桑这惨痛教训,我等必然眼明耳清,不会再轻易受人蒙骗。”
“对啊,以仙子所言,这舶来品既然如此之好,就不应随便放弃,好事多磨,是好事,才多磨嘛!”
“言之有理。”
顿时的,一大片符合之声涌现,齐齐围绕静立于场中的云仙子。
而云子桑,却在此时,看向了身旁一言不发的小姑娘。她眸光捉摸不定,幽幽看着她,启唇道:“田姑娘以为呢?”
随这一句,众人均将视线调到田蜜身上,期待着她的答复。
田姑娘能揭开扶桑的恶行,显然不是个只会拨拨算盘的,对财经之事,定然眼光独到,见解深刻,甚至,比能掐会算的云仙子更专业,对,专业。
云子桑带着幂篱,田蜜看不清她神情,但莫名的,她就是很肯定,云子桑此刻的表情,定然是沉着且自傲的,因为她感受到的目光中,含着隐秘低沉的示威意味。
说起来,自从遇到云子桑,她就一直在大开眼界。
若论欺世盗名,这世上,谁人能及她?
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今日的云仙子,不再高冷如云端仙子,寡言少语,说句话都像是恩赐,反而,她温声低语,徐徐解释。
像她这种人,才不会轻易解释呢,解释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讲,其实无异于示弱。
云子桑,你虽然以坦荡傲然之姿示我,但你心里,其实是咬牙切齿的吧?
田蜜唇角一勾,颊边浅浅梨涡浮现,那双大而澄澈的眸子里笑意清浅,她温温软软的看向云子桑,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憨厚,“仙子所言不虚,只不过——”
她语调微微一扬,将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半饷,才听她道:“仙子想法是好的,只不过,仙子有全面分析过此事的可行性吗?”
云子桑微微侧耳,但听那姑娘口齿清晰地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同理,要下一个决定,做一件事情,也应从多方面来分析它的可行性,政治、经济、技术、财力、文化、环境……”
她看着傻眼的众人,平静地道:“只有满足这些因素,项目才能进展顺利,否则,想得再多,再好,也不过是空想。”
眼角余光瞟了眼沉静无比的云子桑,田蜜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平缓的滑过震惊却期待的众人,慢走几步,徐徐说道:“或许,仙子提出的设想是好的,只是,它未必能适用于现在。”
“首先,我国虽不至于禁海,但对外来之物的限制是极严的,各大关口,均对往来货物严格盘查,不止设有禁运物品,更是挣之以高额赋税。”
“其次,受我国千百年来的重农轻商思想影响,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占主体地位,商品经济并不发达。青州虽然繁荣许多,但受举国拖累,在政策上得不到相应支持,律法上也不适应,市场不规范,不完善,不健全。因此,若冒然引进大批舶来之物,怕是与今日无异,不过是亢奋之下的扭曲之物,会使秩序更加混乱。”
“再次,技术上,如我先前所说,昌国其实大部分制造工艺都优于他国,现如今,大体上还是他们向我们学习的阶段,除非是那优于我们小部分,否则,我们真的有必要花大价钱去购入不及我们的货物吗?竞争是在双方实力相当,或者一方优于一方的情况下产生的,若是别人根本不及,自己不骄傲自满就不错的了,谈何激励啊?”
“再有,财务上,先前说了,受朝廷政策制约,进出口货物所过关卡众多,且关卡间重重收费,大大增加了货物成本,若非购入货物有绝对优势,买进来,就根本没有价格竞争力。除非是像今天这种恶意炒作,否则,正常状态下,都是来一波死一片。”
“还有,我希望大家明白,其实有时候,经济入侵比战争侵略更深入,更可怕,战争会引起反抗,但经济文化,却是以一种和缓的方式,从根源上征服或同化。无论是实用货物,还是琴棋书画,每一样东西,都附带创作者的思想,传达他们要表达的东西,若是好的,接受可获利,但同时,会有被同化的危险,如何求同存异,是一道大难题。”
……
明明不大的嘴巴,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不停不停的吐出一条条条理清晰的理由来,清脆有力,掷地有声。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相较之下,只因听到一句话就认定为商机的他们,确实是,弱爆了。
耳朵被连番轰炸,‘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众人傻了吧唧的看着场中平静叙事的姑娘,眼珠子动也不会动了,连看到林当家的亲自斟了杯茶上前静待,也不晓得惊讶了。
一直到两刻钟后,那姑娘才一脸坦然的接过旁边一直供奉的茶水,小抿了两口,又自然而然的放回那双手上去,连眼角余光都没给那人一眼,接着说道:“购入舶来品我不反对,只是现如今,时机不对,所购之物也不对,要想取得好的效果,还需从长计议。”
众人的眼珠默默随她的动作转了转,向被无视的很彻底的林当家投了一表示深切同情的目光后,又看向那姑娘,不由弱弱问道:“那姑娘以为,如何做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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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跌落神坛
如何做才对?大而澄澈的眼眸暗转,巴掌大的脸上容颜平淡,田蜜微微侧脸,看向沉寂多时的云子桑,低低一句:“仙子以为呢?”
本是很寻常的一句话,此刻,却有几分非同寻常,气氛有些微妙,众人微微缩了缩脖子,目光低调的落在两人身上。
同样的问题,先是云仙子问田姑娘,如今,却是田姑娘问云仙子了。
这个糯米团子一般的姑娘,还真是不可欺啊,无论对方是谁,都不可以,即便是如神话般的云仙子。
云子桑抬头,凝如实质的目光,有些锐利的落在田蜜身上,而田蜜,只是回以平静淡然的神情。
无声的僵持,过了片刻,或者更久,终于被打破。
“姑娘说的在理。”云子桑掩了掩眸,片刻后,方睁开,洒然笑道:“此一次,是子桑思虑不周。”
“至于应对之法。”云子桑顿了一顿,坦然道:“姑娘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就请继续吧。”
田蜜就如同没听到后半句般,淡淡的道:“人无完人,总有失策之时,仙子不必过于自责。”
闻得此言,站在她身旁的林微雅,狠狠噎了一下。
这姑娘,可真敢说。这话,哪里是安抚啊?
前半句是敲打,一是提醒云子桑莫要过度自信,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二是点醒众人仙子也是人,莫要过度追崇,丧失理智。后半句嘛,纯属是这家伙的恶趣味,就是想膈应一下高高在上的云仙子。
此一句。固然有些逾越,但她就凭这一句话,便揭开了那层神秘的面纱,将那人从神坛上拉下。
林微雅唇角溢出曼妙笑意,明眸深深,看向场中两人。
平淡的说完那句举重若轻的话后,田蜜不再看云子桑。她转过头来。缓走几步,道:“还是那句话,舶来品不是不可采购。而是不可恶意炒作。”
“刚才,我们已说了目前欠缺的条件,其实方法,就是对缺陷的弥补。”微微沉吟片刻。田蜜脚步顿了一顿,澄亮的目光中有几分无奈。她思索着道:“其实,政策是最好的引导因素,若是朝廷能制定一个合理的赋税制度,避免重复征税的重担。那必然能使往来贸易活跃且繁荣,但是……”
现今的朝廷,加税还来不及呢。哪里能减免呢?若急眼前,必然认定这是朝廷大亏。但若论长远,自然是双赢。
她摇摇头,道:“靠朝廷的政策,暂时是靠不上了,那就只能从自身找突破口了。如此,便是先前所说的,购入有优势的货物,学习国外先进技术,若学有所成,为降低赋税成本,在国内开立作坊,也是可行的,说到底,最重要的,并非是物品的国籍,而是物品的质量。”
见众人受教点头,她轻蹙了蹙眉,眸光幽森幽森,唇角微微一勾,大眼微眯,又琢磨着道:“再有,便是竞争与突破了,引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引入、学习、突破,然后将我们更有优势的东西买出去,去占领别人的市场,跟别人的作坊竞争,赚别人的钱。”
“明明是我们更有出口优势,为什么,我们反倒想着买别人的东西,而不是,让别人买我们的东西呢?”声音轻而幽深,那双澄亮的眼睛,就如此落在众人身上。
而在座的商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而是转动眼睛和脑袋,思着,想着,然后,目光越来越清明,越来越明亮。
是啊,为什么他们要挤破头的去争抢别人的东西,着急忙慌的给别人送钱,还深怕别人不要?明明,他们就不欠缺跟别人竞争的条件,他们应该引入、学习、突破,在方方面面超越别人,走出国门,去赚别人的钱,让别人挤破头来抢自己的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赚着了,才是真正的胜利!
不折手段地挣自己人的钱有什么意思,想尽办法去赚别人的钱才痛快。
犹如醍醐灌顶,众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亮如明灯。
他们,真的找着自己的路了。
众商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他们纷纷起身,向场中那姑娘深据一礼,别无多言,仅此一句:“姑娘大义。”
倒是无所谓大义,不过是身为一国之民骨子里的骄傲罢了。
虽然,她的灵魂来自千年后的国度,但她既然身在此处,便也该像这个时代的人一般吧?像他们一般,希望自己的国家越来越来好,希望自己越来越好,最好能够复兴……
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有这么远大的理想?
家里那两只,真是……
好吧,她绝不承认自个儿黑,所以,近朱者赤。
微微有些懊恼,田蜜无奈笑了,且唇角怎么也合不上,她见众人看她,便只好先开口道:“诸位廖赞了。”
话方说完,便听一阵“啪啪啪……”的脆响传来,田蜜抬头一看,只见一少年官员,领着一众官吏,缓步而来,步伐平缓而有韵律,银质长袍无声自动,掀起风华无数。
飘逸脱俗,俊逸非凡,不是独督审司长史,又能有谁?
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一段时间的躁动,百看不厌,屡试不爽,比罗敷还妖孽。
这家伙,就是个移动消声器啊,田蜜寻思着。
童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快步走过看入神了的众商,迎上前去,拘礼告罪道:“未知大人莅临,有失远迎,下官有罪。”
“与尔无关,是我叫通报之人禁声的。”淡淡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