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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会立刻回来的,请您不要担心。我会干净彻底地解决‘斧子’。”霍楚风平静,然而有些恼怒地说。
“Gulino家族,看来不解决就要影响我的计划了。”
他立刻拨了个电话,嘴角牵出俊美而冰冷的笑意。
“您回来了?这位就是孩子的父亲吗?请好好照顾她。”热心的护士让湘灵躺上床,微笑着看向一边的Adrian。
湘灵正欲解释,但他却朝她摇头微笑道:“是的,我会的,请您放心。”
护士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透过浅褐色墨镜看到了他没有刻意遮掩的眼睛,异色的瞳仁让她感到诧异。
“请问她可以回家去休养吗?”
“当然可以,如果是空气清新美好的环境,我相信这对母亲和宝宝都是非常有利的。”护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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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rian冲她微笑,用中文说道:“我感觉中国人很多都不太喜欢去医院,是这样吧?”
湘灵点头:“不知道别人怎样,就我自己来说,我确实不喜欢医院。”她想到让她心有余悸的重症病房。
“那就出院吧,到我那边去,空气很不错,我想那有利于你的休息。我在Limerick(爱尔兰第3大城市,著名港口)有座房子,我想那很适合你散心。”
然后是近乎霸道地为她办了出院手续。湘灵没有反抗,是因为她觉得大叔年纪虽然比大哥还小,却稳健胜过任何人。他的意见是值得被尊重的。
Chris从意大利过来了,他负责Adrian和湘灵在Limerick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也因为她帮助他进行多国语言翻译而感到勉强不算吃了白食——尽管光是这座具有明显爱尔兰风情的庄园的居住费,就不是湘灵能付的了。
她也不知道国内把Limerick怎么翻译,干脆根据发音自己翻了个利默里克,结果发现还真有这种版本的,不觉好笑。这座城市因为香侬河(Shannon)的经过而鲜活,绵延起伏的Ballyhoura山脉使它稳重,城市里随处可见的石头建筑让它充满了历史感——但截然不同于都柏林和科克(爱尔兰第2大城,南部重镇,海港)的浓重,是轻松随意的,有一种流淌着的生动——正如它的名字,一种类似笑话谜语的诗体。
这是一座虔诚庄重但也生动的城市,依然是灰色与绿色的交织,但是山水与中古时代的茅屋和教堂,为它增添了更多近似北欧的感觉。香侬河流到利默里克,已经显得很宽大,流速有些缓慢,然而微微潮湿的河风却使她的心宁静。平铺的草地和连绵的山脉丘陵,更如同梦幻。
在这里,每一日,她会将翻译好的资料交给Adrian,然后他们一起穿梭过城市,来到香侬河畔看夕阳,或者在早上去附近的丘陵散步。
要去大学学习吗?
她在心里把Adrian问自己的问题再度重复了一遍,觉得似乎已经没有必要。跟在他身边,她已经开始逐渐懂得如何去学习,如何去工作,如何去享受生活。
她甚至经手了一大笔被捐助到中国和南部非洲的资金——是为了那里的孩子,她觉得在中国西部和南部非洲的很多地方生活的人,都太辛苦。
那些钱,其实是Adrian对她并不必要的感谢,因为他们对彼此的帮助在现在看来,实在是他帮助她比较多。
肚子里的孩子在教会她更加成熟地思考,在还是孩子的年纪,就更加懂得包容他人。
Chris和仆人们其实是好奇她和他的关系的吧,但是——永远不会比对彼此忏悔更多了吧?
我和你,就是两个相互倾诉和聆听的人而已。湘灵面对着河边中古世纪的教堂,微微抚摸未凸出的肚子,含笑看着眼前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的温柔男子。
28
Saint Patrick’s Day是爱尔兰的国庆日,是每年的3月17日,也是今年我阴历的生日。孩子已经快3个月了,但仍然很安静,肚子也没多少凸出来的趋势。
利默里克在这一天有一个舞会,纪念他们的英雄Patrick,但事实上他不是因为战功而成为英雄,而是因为他把文化和教育带到了爱尔兰。如此可见,爱尔兰人是如何的虔诚和富有智慧。
Adrian没有去那个舞会,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他现在似乎比较想要我叫他的中文名字——薛墨染,那是那位老人给他取的。
但我始终不适应对着一个非中国人叫中文名字,可是他的心情我也不能忽视,于是只能叫他墨,听上去像是时刻准备阻止他做什么事一样。
想念我的哥哥们,担忧他们的安危和恐惧被他们找到的心情在我心底挣扎。
Adrian开始教授我更多的语言,我所会的中英法意,除了中文外每一门都没有他纯熟,更何况他还懂得德语、西班牙语、瑞典语和阿拉伯语。他甚至教我法律、财务和管理的东西和一些只需要利用巧劲的防身术。
但他却日渐地沉默起来了,这使我想起,他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而看他的侧面,蔚蓝色眼睛,更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们,还有我的父母。
利默里克的风很大,但是Adrian顾虑到我的心情,经常会请我在温室里吃饭,他很清楚那长桌带给我的压迫感。
今天的菜有些地中海的感觉,平时一直很喜欢的普罗旺斯熏鱼这次却让我感到胃在翻腾。
竭力克制住,却被他注意到了:“Chris,请把鱼撤掉。”
“不用了吧,你吃就好了,不能浪费啊。”他的体贴让我感觉自己是被尊重的,但是这好意未免有点奢侈。
他微笑:“好的,如果难受,请你告诉我。”
饭后,照例是读书时间——不过却也是他的学习时间,Adrian对中国文化有一种特别的痴迷,我很明白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老人的感恩,可是我也知道,他的经历,让他的接受能力无比出众。
他很喜欢三国和南北朝,觉得那个时代具有诡异的风骨,很多理念与西方是接近的,所以我给他挑了本《世说新语》,虽然比较八卦,不过也描述很有意思的魏晋人物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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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乱世,才会把所有人,英雄豪杰,或者奸佞小人,或者所谓的倾国美女都牵引出来,可是中国的历史,真的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加厚重,所有的阴谋诡计,比教皇亚历山大6世和恺撒。布尔琪亚的都复杂。你们的历史真的很有意思。”他合上书本,近乎喟叹地说道。
我想那是因为中国的封建历史更悠久,所以为了皇权而产生的争斗才更激烈,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才显得更触目惊心。这使我想起西西里至今还未平息的黑手党内斗,往常这些事情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只会因为那个美丽国度染血而感叹,然而现在不同了——流血的随时有可能是我的兄长们,我恨也爱的男人们。
到今天已经没有丝毫去否认的欲望,不得不说Adrian对我的洗脑是成功的,我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上天赐予的礼物,我会关爱他、教导他,让他感知这个世界——所有的罪孽,就由我一肩承担就是了。
可以说仍然是活在他们荫庇之下,然而Adrian的不客气却让我感到更加自在——在我不小心翻译错某些东西的时候,他会给我来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但是那样却让我感到我是被认可的。他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为他工作的同辈,所以他才会毫不手软地惩罚我。
这天,被惩罚帮助园丁大叔整理玫瑰的我正凝视园中的白玫瑰,老管家忽然叫住了我,告诉我有电话找。
这里的电话,我只告诉了雪凌姐,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她才会用电话,不然MSN也好SKYPE也好,她都可以告诉我了。
我擦干净手,接过古董电话超重的听筒:“听着,深呼吸,湘灵……”
“雪凌姐,你有什么事?”
“你不要太紧张……你二哥被枪击了。”那边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什么?”骗人的吧?说大哥被枪击倒还有可能,他一贯的急性子,可是二哥是很小心的人啊!
雪凌姐叹了口气:“真的,是萧敛说的——他刚从意大利回来,说你二哥是被敌人在家门口扫射,幸亏头部有头盔保护,但是身上仍然中了4枪……”
4枪?!电话那头仍然在说,可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4枪——我又想起那个可怕的重症病房,二哥会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没有人会认真细致地照顾他,他们不会明白其实他并没有外表上那么坚强的,我要回去!
一只苍白的手横过我身前,接过听筒,说了一堆话,我抬头,看到朝我微笑的Adrian,他迥异的瞳色使我冷静下来,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瘫在那里继续想我的二哥,可是我很明白,回去——是场赌博。
也许他真的伤重到垂危,我只能见他最后一面,也许他是为了把我骗回去,他们很清楚我有多么关心他们——即使是在怨恨他们的时候。
我害怕,怕我的逃离让他们的理智焚烧殆尽,这样真的会伤害到他们的啊!
“你哥哥,是Francesco。Antonio。Tatti吧?Tatti家族的继承人,教父Rafael最疼爱的教子。你别担心,他虽然身中4枪,但因为躲避及时,并没有伤到主要的血管和脏器,只有一枪距离心脏比较近。”耳边是Adrian温和的声音,带有非常强烈的安抚效果。
我果然得到冷静:“我刚才甚至在想,如果我真的回去,他是不是在骗我的——我是不是太坏了,连这样严重的事情都在质疑?”
“不是的,”他给我一个温和无伤的拥抱,“你只是被欺骗得太多,所以才会自我防备。你爱他,你非常关心他。湘灵,你是个好女孩,将来也会是个好母亲。你值得所有的爱,天父也好,真主也好,都会为你爱的人降临福音。”
“听上去像是个神父在传播宗教理念似的,”微微挣开,朝他微笑,“我没有事,我不会回去的,你这里这么好,我还要赖着吃白食呢!”
看到他对“赖”和“白食”有那么一会的茫然,好一会才领悟过来的样子,心情似乎又有些好转。手上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不绝于耳。
二哥,请你好起来——我会对着大西洋,为你乞福……
29
不断的噩梦……湘灵与黑狐狸接吻,她对那个异色眼睛的男人展现完全的、毫无保留的、真实的热情;她浑身是血地躺在阴暗的地方等待着他去救她,但他却动弹不得;她有了他的孩子,却因为那不是她所爱男人的孩子,她哭泣她绝望,最后她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霍广云挣扎在高热之中,失血过度和严重的炎症让他的身体一会寒冷一会炙热,不断的反复的煎熬,让他原本比霍楚风更显强健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经常会不定时地痉挛。
教父Rafael无力地抚着额头,皱眉等待他的另一个外甥复仇归来,这一刻他忽然再一次心生厌倦,他对他一辈子的职业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倦——那样反复着的复仇,只会让他心爱的孩子们受到伤害。
“Gloria,你会宽恕我的吧?还有你,”他对着阳光下的那一片虚空,扯出一个寂寞的微笑,“为了你,我抛弃一切,还有那个可怜的女人。这两个孩子和我们的父亲多像啊,他们是他的两面——让我根本不愿意把他们送进那个地狱……”
门口的声响让他迅速收声,来人无力地靠在门上,微湿的头发看起来是刚刚草草洗了个澡,水滴沿他的下颚滑下,他的脸色是近乎死亡的透明,颤抖着手把一把药吞咽进去,冲教父笑了笑:“我完成了——我亲手杀了‘斧子’。”
“不是说了你的伤还没好透,只要遥控指挥就是了,”Rafael皱眉,眉间深刻的凹痕破坏了他保养完美的脸,“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事情。”
“你放心,”霍楚风强笑了一下,似乎连微笑的力气都已经耗尽般地,“最起码,我们之中要留下一个照顾湘灵——这是我和广云的默契。”
他推开无菌衣帽,径直迈步到床边,低头在霍广云耳畔道:“霍广云,你给我听着,如果你再不醒,湘灵就由我一个人独占了。”
教父舒展了眉宇,把他正不断失温的外甥拉到阳光下,为他披上厚厚的外套:“你这个孩子,总有些口硬心软,表面上说要惩罚Francesco,其实又担心得要命。”
“不是,舅舅,我这样,只是因为他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湘灵带到了我身边,所以现在我也只能用最有效的办法让他醒过来。”霍楚风的嘴唇逐渐恢复了些微血色,当初急于出院的后果就是他不能进行复仇那种赌命的事,只要一有压力,他就会呕吐到浑身不适——他的神经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放松。
“舅舅,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要继承家族的,所以这种事情我并不在意——我现在非常担心我父亲和阿姨过来的事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