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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
在那个年代,人们一无手机、二无传呼机,出差就相当于鱼入大海,根本联系不上。还好,秦海临走之前把有关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宁默等人,葛东岩带着宁默等在平苑转了两天,倒也办成了一些事,但关键的一些问题,还是得等秦海回来才能决定的。这两天时间里,葛东岩这样沉稳的人都急出几个嘴泡。
昨天,宁默终于给葛东岩带来了消息,说厂里收到了宁中英拍回的电报,他们将于今日抵达平苑。葛东岩打听好了火车的时刻,便开着吉普车,拉着宁默跑来接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铁路部门成心给葛东岩添堵,从浦江开来的火车居然还误点了半个多小时,这无疑又让葛东岩的心火旺了几分。
葛东岩当然也知道,他是不应当责怪秦海的,人家毕竟是青锋厂的职工,跟着厂长出差是本职工作需要,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呢?他冲秦海甩脸子,也不过就是因为憋屈太久了,非得发泄一下不可。
等到秦海和宁默都坐上吉普车的时候,葛东岩的气已经消下去了。秦海坐在副座上,看了看葛东岩,问道:“葛排长,咱们现在去哪?”
“钢铁厂。”葛东岩答道。
“钢铁厂的事情办妥了?”秦海回头向后排的宁默问道。
“办妥了。”宁默道,“你走以后,我和喻海涛、苗磊去县里联系,人家根本不理我们。这次葛排长来了之后,带着省军区的介绍信去了一趟经委,就把这事定下来了。县里同意把钢铁厂的设备租借给我们,条件是我们要自己负责电费、水费,还有设备的损耗费。”
“呵呵,还是部队的面子大啊。”秦海笑着对葛东岩说道。
“部队面子再大,也不如你秦大专家的面子大啊。”葛东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罪过罪过,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能办得这么快,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拉上几个月时间呢。”秦海赶紧道歉道。
秦海这样低调,葛东岩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他一边发动汽车载着秦海、宁默往钢铁厂的方向走,一边简单地向秦海介绍着有关的情况。
原来,在秦海与岳国阳谈过向两伊出口军铲的思路之后,岳国阳果然去找了他那个正在做国际军火贸易的战友,拜托他在方便的时候,帮忙联系一下军铲的业务。说来也巧,这时候正好有一个伊拉克的军事代表团在中国参观,打算从中国进口一批主战装备,岳国阳的这位战友就是负责接待这个代表团的,在谈判的时候,他便把岳国阳托人送来的军铲图纸一并交到了伊拉克人的手里。
伊拉克方面的人员也是军人出身,一看到图纸,便明白了这种军铲的妙处,当即眼睛大亮,拍板要求引进2万柄,用于装备正在前线与伊朗军队僵持的兵团。这样一笔交易,他们是不需要向国内请示的,因为在他们看来,2万柄军铲的订单金额实在小得可怜。
岳国阳的那个战友赶紧把这个消息通报了岳国阳,让他抓紧时间组织生产,保证供货。另外,那位战友还告诉岳国阳,伊拉克人对于军铲的钢材质量要求倒没有达到岳国阳手上那把军铲的标准,他们只是希望能够有更好的防锈性能,因为在海湾的炎热环境下,金属锈蚀的问题是非常严重的。
岳国阳得到消息之后,马上命令葛东岩前往平苑,通知秦海开始生产。谁知道葛东岩火烧火燎地赶过来,秦海却出差去了,让葛东岩足足等了两天时间。
第七十六章 这是我们秦工
说话间,吉普车已经来到了钢铁厂的门外。看门的王老头这两天已经认识这辆吉普车了,忙不迭地打开大门,让吉普车进去,还挥着手向车里的葛东岩打着招呼,满脸讨好之色。
与秦海上次来相比,钢铁厂里有了一些不同的气象,最明显的就是有了点人气。坐在吉普车上,秦海能够看到两旁有一些人在清理着各种垃圾,路边那些齐腰高的杂草也被砍掉了不少,看起来清爽多了。
“这些人是哪来的?”秦海奇怪地对宁默问道。
宁默道:“这都是周围的老表,我们花钱请来的。这是葛排长建议的,钱也是他出的。”
“花了多少钱?”秦海随口问道。
“一天一块钱呢。”宁默带着点心疼的口吻说道。
“……”秦海无语了,这个价码可真不算高。不过,转念一想,时下的用工成本也就是这样,一块钱一天的价格,要请个工人干活是不行的,但请周围的农民完全能够请到。他自己的父亲在镇上的煤矿挖煤,计件付酬,据说一天也只能挣到两三块钱,那可是高强度而且有风险的工作。
吉普车没有停下来,而是径直开到了炼钢车间的门前。秦海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两扇紧锁的大铁门此时已经打开了,隐约还能够听到车间里有一些机器的轰鸣声。葛东岩把车停下,轻轻按了两下喇叭,从车间里立马走出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正是喻海涛和苗磊。
“葛排长好。”喻海涛和苗磊向葛东岩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奔向秦海,凑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激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海涛,磊子,你们辛苦了。”秦海有点领导风范地向他们招呼道。
“秦海,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等你可等得急死了。”喻海涛说道。
“是啊,秦海,你回来就好了,这下我们可有主心骨了。”苗磊更是毫不掩饰地说道。
秦海知道他们的心情,自己如果不是有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凭他这18岁的年龄,遇到这样大的事情,恐怕也得是手足无措的。他对喻海涛和苗磊笑笑,然后用手指了指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几个人,问道:“这几位师傅是哪的?”
“这都是我们请来的,是原来钢铁厂退休的师傅。”喻海涛解释道。
秦海与岳国阳商定合作生产军铲,他的思路是自己办一个厂子,租用平苑钢铁厂的闲置设备,冶炼出合格的钢材,然后再请青锋厂协助做机加工,完成军铲的制造。
要说起来,其实青锋厂的铸造车间也有可以用于熔炼金属的电炉,秦海本没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去租借钢铁厂的设备。但秦海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必须把至少一个生产环节转移到青锋厂之外,否则就没有理由赚取其中的利润了。
秦海不想把自己的事业全部绑在青锋厂身上,国企的好处在于可调动的资源更多,但其坏处在于管理决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领导,换一个领导就换一套政策,秦海可不想让自己努力了半天之后,被诸如韦宝林之类的投机者摘了果实。
要想保证自己对自己的事业有控制权,首先就必须保证在经济上的独立,这一点,秦海是非常明白的。
军铲是一个暴利产品,其中的技术核心一在于军铲的设计,二在于钢材的冶炼。设计方面是无密可保的,国内企业还没有什么专利意识,和军方打交道就更不要指望对方尊重你的专利。秦海能够握在手上的,只有钢材的冶炼技术,他必须把这个环节控制住,这样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与他分肥。
从省军区回来之后,秦海就带着宁默等人开始着手准备租借钢铁厂的事情了。他们事先没有惊动县经委,而是在私下里逐个地走访老钢铁厂的职工,向他们了解钢铁厂的设备情况,以及技术工人的情况。
老钢铁厂倒闭之后,除了王老头等几个看门的人之外,大多数的工人都被调整到了县里的其他企业,有一些安排不了的,甚至被安排到中学去当校工,或者到国营农场去当农工。时隔十几年,有些工人已经退休回家,还有一些人虽然还在工作,但因为所在的企业经营状况不佳,也处于半休息的状态。
秦海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指示宁默他们去与那些具有炼钢技术的工人们联系,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接受雇佣,回钢铁厂来工作。工人的退休年龄是55岁,有些办病退的工人甚至50岁不到就已经赋闲在家了,这些人其实脑力和体力都还足够,完全可以胜任炉前的操作。
宁默等人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这件事上,果真联系到了十几名当年操作过炼钢设备的工人。这一次葛东岩带来开始军铲生产的通知,喻海涛、苗磊便把这些工人都召集过来了。
“各位师傅好!”秦海走上前,向众人挥手致意。
“这位是我们秦……秦……秦工。”喻海涛支吾了一会,脑子里灵光一闪,现给秦海编造了一个合理的身份。
要确定秦海在钢铁厂的管理权,自然得给秦海找到一个头衔。管秦海叫厂长或者主任,好像都有点违和,毕竟整个管理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现在就自称是什么领导,会惹人笑话。叫“秦工”就不同了,工厂里管工程师都叫“某工”,秦海的技术水平当个工程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所以叫作秦工也是合情合理。
工程师不算官衔,但在车间里也是具有管理权力的,有点无冕之王的味道,一般的工人对于工程师都会十分尊重。
“秦工好!”工人们参差不齐地喊道,接受了秦海的新身份。
“各位师傅,咱们到车间里去谈吧。”秦海向众人招招手,领着一干人等进了车间。
经过两天的收拾,车间里陈年的灰尘、蜘蛛网等物都已经清扫一空了,看起来有点窗明几净的意思。秦海看着喻海涛、苗磊身上、脸上的污垢,不禁好生感动。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这几个小伙伴这两天是何等辛苦,要知道,他们以往可是一群好吃懒做的二世祖呢。
“真不好意思,这么忙的时候,我却不在,让你们受累了。”秦海用满含歉意的语气对喻海涛、苗磊说道。
“这有什么,你有技术,我们没技术,出点力还不应该吗?”喻海涛摆着手说道,心里却感到暖暖的。他知道,秦海的能耐是远远在他们几个人之上的,这个军铲的项目如果能够做成,九成九的功劳都在秦海一个人身上,他们充其量只是几个跑腿打杂的人而已。秦海能够拿他们当平等的伙伴看待,这就让他们觉得很满足了。
“设备的情况怎么样?”秦海又问道。
喻海涛用手指了指一位带着工作帽的老工人,说道:“这个问题,你问乔师傅吧,他是原来炼钢车间的电炉班长。”
那老工人见喻海涛提到自己,便凑上前来,对秦海说道:“我叫乔长生,原来就是管电炉的。秦工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吧。”
秦海让宁默他们去找人的时候,暗地里交代了一条原则,那就是刺头的工人绝对不要。国企里有一些工人身上的大爷脾气是非常严重的,干活的时候拈轻怕重,领钱的时候斤斤计较,秦海可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与这些人纠缠之上。
基于这样的原则,宁默他们招来的这些人,都是相对比较朴实憨厚的,说话的态度也都显得比较谦恭。
秦海道:“乔师傅,我主要是想问一下,咱们车间里的设备是不是都保存完好,可以使用。”
乔长生点了点头,说道:“我检查过了,电炉、配电柜、连铸机、轧机,都是好的,只要把油泥擦掉,稍微调试一下,完全可以恢复生产。”
秦海感叹道:“真不容易,咱们厂都停产十多年了,怎么还能保持这样的完好率?”
乔长生道:“这得感谢咱们的老厂长,他叫傅文彬。县里通知钢铁厂停产的时候,他让我们把所有的设备都涂上黄油,蒙上帆布,说这么好的设备,有朝一日一定还能拿出来用的。想不到啊,还真有这么一天。”
“是吗?这位傅厂长可真是了不起,他现在在哪呢?”秦海问道。
“钢铁厂停产以后,他被调到曲江农场去当场长,听说前几年已经退了。一直也没有联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乔长生说道,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留恋。
秦海点点头,说道:“嗯,等咱们恢复生产了,我们请傅厂长回来看看,咱们钢铁厂如果得以重生,他是最大的功臣啊。”
“那可太好了,这么多年没见,我们都挺想他呢。唉,要说起来,当年的领导都是好人啊,哪像现在……”乔长生像个寻常的老人一般发着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
“好吧,乔师傅,请你让大家找地方坐下,我全面地向大家了解一下咱们炼钢车间的生产情况,顺便也把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向大家介绍一下。”秦海说道。
第七十七章 技术可真不怎么样
秦海与工人们的交谈持续了两个小时,得到的信息可谓喜忧参半。
可喜的地方在于,喻海涛他们请来的这些工人,涵盖了炼钢、铸造、轧钢等几个关键环节,最多再请十几个技术要求不那么高的年轻辅工,就可以把一套炼钢流程走下来了。这就免去了秦海对技术工人方面的担忧。
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