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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默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老夏,你不会是想学这个吧?”
夏扬杰道:“我倒是挺想学学的,过去跟着小秦、小路他们去外地调研,和那些企业打交道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看你们几位都和小秦差不多的年纪嘛,怎么能这么老练?”
“他的本事是遗传的。”喻海涛指了指宁默,笑着说道,“他爸就是当厂长的,所以他天生就有这方面的……那叫什么?”
“基因!”夏扬杰道。
“对,基因!”喻海涛道,“我可不行,我这两下子,都是在北二钢的时候磨出来的。现在要在社会上办成一点什么事情,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可不行。”
“老夏,你不用学这个。”宁默道,“秦海说了,你的工作就是搞科研,外面的事情,有我和海涛给你们张罗。对了,现在咱们场地已经找到了,下一步就要开始招聘人员了,该招什么人,我和海涛可不懂,这都得老夏你来把关。”
“招聘可是一个麻烦事,秦海脑子一热,就说要搞技术服务公司,为了想招人的事情,我这些天可是连觉都没有睡好啊。”夏扬杰苦笑着说道。
秦海最早与夏扬杰商量的意思,是由秦海拿出一些钱来,支持夏扬杰做纤维缠绕树脂的研究,并没有涉及到招聘研究人员的问题。以夏扬杰的愚见,有了资金,他就可以在学校里带一群学生来做研究,必要时也可以请其他的教授参与,何必需要什么单独的研究人员呢?
然而,秦海所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他非常清楚学校里的科研是什么情况。研究生的确可以成为助手,但这些人迟早是要毕业的,一旦他们毕业离开,他们所掌握的技术和思想,也就随之被带走了。要建立一个有实力的研究机构,必须有一批能够长期稳定工作的研究人员,他们能够把知识传承下去,使科研能力不再体现在研究者个人身上,而是体现在一个团队之中。
秦海把这个想法讲给夏扬杰听,夏扬杰也表示了赞同。但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这些稳定的研究人员从何而来。
在后世,职场上游弋着大量待业的博士、硕士,只要举起招兵旗,不愁找不到吃粮人。但在这个年代,研究人员本身就很缺乏,而且大家都习惯于在体制内工作,很少有人愿意离开体制,到一家民营机制去工作。秦海想招募一个科研团队,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海只给夏扬杰留下了一句话,然后就离开了。再往后,联系夏扬杰的人就变成了宁默、喻海涛一行,这是一群根本就不知道啥叫高分子的初中毕业生,他们与秦海的唯一相同之处,就在于他们都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科学原理。
“给再多的钱,人家也不会愿意丢掉铁饭碗吧?”夏扬杰用怀疑的口吻对宁默等人说道。
“你呢?”宁默大大咧咧地问道。
“我?”夏扬杰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愣了一小会,他才说道,“我觉得我也不敢丢掉铁饭碗的,所以我现在是以停薪留职的身份来和秦海合作的。”
喻海涛用手一指自己和宁默,说道:“我和胖子都算是停薪留职啊。还有,在我们北二钢那边,聘用的很多工人都是北钢的,他们也是在办了停薪留职。咱们要招人,照这个办法做就是了。”
发明“停薪留职”这种方法的人,是应当被载入史册的。在改革开放之初,有许多体制内的聪明人看到了市场上的无限商机,却又害怕丢掉铁饭碗会有各种各样的风险。在这个时候,停薪留职这种手段应运而生,它允许体制的人员到海里去试水,一旦试水失败,还能重新返回体制,不必担心铁饭碗被砸烂。
正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手段,许多人才敢于迈出走向市场的第一步。而事实上,当他们在市场中赚到了大笔的收入,也习惯了市场中无拘无束的生活之后,再想让他们返回体制,他们也毫无兴趣了。
一批一批的市场弄潮儿,就是这样在腰里系着“停薪留职”这样一根救生绳,冲入了大海,这才造就了后世繁荣的市场经济社会。
听到喻海涛的话,夏扬杰拍了拍脑袋,说道:“我真是糊涂了,我自己就是这样出来的,完全可以让别人也这样出来嘛。不过,小喻,小宁,你们觉得,在现在这个社会,我们要把工资开到多少,才能让咱们需要的人愿意出来?”
“我们要招的人,都是技术人员,我可不知道技术人员值多少钱。”宁默毫不掩饰地说道。
“我觉得,起码一个月的工资要给到200块钱以上吧,要不,人家就不一定愿意出来了。”夏扬杰说道。在当年,企业里一个工程师的工资标准大致是在月薪100至150元左右,除非成为总工程师,才能有200元以上的月薪。在夏扬杰看来,如果一下子把普通工程师的工资提高到总工程师的水平,应当是能够吸引到一批人的。
“200块?”喻海涛有些吃惊,他与宁默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应该得到这个数。”夏扬杰认真地说道,“你们想,咱们要招的技术人员,说不定都是人家企业里的技术骨干,平时很受重视的。如果到咱们这里来,他在单位上的前途可能就要受到影响了……”
喻海涛直接打断了夏扬杰的话,说道:“老夏,你不用解释,我们不是觉得多了,我们是说,200块……是不是太少了?”
“少了?”这会轮到夏扬杰愣神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为钱所困的工程师
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分了,市郊化工二路上,一位40来岁的中年男子撑着一把油伞,在稀疏的冬雨缓缓地走着。北风袭来,男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他抬头看看天,然后掖了掖身上的衣服,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也不知道目标是在何方。
男子名叫于利鸿,是浦江塑料七厂的工艺工程师。就在一小时前,他与老婆又因为给老家寄钱的事情大吵了一架。拙嘴笨腮的他,只在几句话之间就被伶牙俐齿的老婆给将住了,羞恼之下,他只能如每次吵架之后一样,跑出家门,到外面去平静心气。
于利鸿出身农家,与那个年代所有家在农村的企业职工一样,都是要经常给家里寄钱补贴生活的。妻子李红梅是浦江本地人,对于这个农村出身的丈夫倒也并不歧视,只是在给老家寄钱的问题上,有着一条不容触犯的底线,那就是每月10元,绝不允许因任何理由而增加。
于利鸿是个孝子,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总想着要给父母多寄几块钱,以便让父母能够到市场上割点肉、包顿饺子。每次他向妻子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一向贤惠体贴的李红梅便会暴怒,把儿子买球鞋、女儿出风疹之类的账单全部摊出来,质问丈夫家里哪有闲钱可以这样去挥霍。
于利鸿无力与妻子争吵,因为妻子说出来的理由永远都是站得住脚的。这些年,妻子发挥“螺蛳壳做道场”的天赋,用夫妻俩并不丰厚的工资把一个家建设得有模有样,最起码全家人走出去身上的衣服都可以不带补丁,这就很是难得了。要让于利鸿说妻子哪里做得不对,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无奈之下。于利鸿只能从自己身上省下零花钱,积少成多,偶尔偷偷地多给家里寄上五块十块,聊表孝心。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李红梅是真不知情,还是假装糊涂,总之。两口子至少维持了一段时间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干仗。
这一次,于利鸿接到了母亲的来信,说冬天来了,父亲的哮喘病犯得厉害。于利鸿心中牵挂,于是回家找李红梅商量,想多寄20块钱回家,让父亲去县里看一看,开点西药回去吃。李红梅闻言,勃然大怒。从抽屉里把装了一家生活费的信封拿出来,扔到于利鸿脸上,大声喊道:“家里就这么点钱,你拿去呀,都寄回去好了,明天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好了!”
一通争吵,最后的结果就是李红梅钻进房间哭哭啼啼,自言自语地唠叨着十多年来操持这个家的艰辛。而于利鸿只能夹着一把油伞,冒雨逃出了家门。
唉。窝囊啊!
于利鸿走累了,站在一棵树下,望着眼前细密如织的雨雾,懊恼地长叹了一声。
说到底,还是收入太低了。自己熬了这么多年,熬成了一个工程师。一个月工资130元;妻子是个工人,一个月只有60多元。如果搁在从前,夫妻俩有将近200元,也算是高收入家庭了,但放在现在。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市场的供应比过去好多了,只要有钱,肉蛋鱼虾都可以买到,可是价钱也的确让人咂舌,礼拜天一家人随随便便加个餐,10块钱就没影了。家用电器比过去多了,质量也好了,可是一台彩电1000多,一台洗衣机400多,还有什么电风扇、收录机、电饭煲、电子钟……家家户户都有,你家里如果没有,能说得过去吗?可是要买这些东西,就得在每月发了工资之后赶紧存上一笔,这也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啊。
还有,儿子、女儿都大了,要交朋友了,当家长的,能不给点钱吗?听儿子说,请女朋友在人民广场旁边的小店里吃冰淇淋球,一个就是1块多钱,女朋友一次要吃三个,而且还要带个闺蜜去吃,又是三个……这样的钱,你如果敢省下来,就等着儿子变成老光棍吧。
这么大一个家,能不能省出20块钱给父亲看病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李红梅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是老家同样不缺这20块钱,为什么非要等着从浦江寄回去呢?于利鸿也能够想象得出家里的情形,20块钱肯定是能够拿得出来的,但一生节俭的老父亲却舍不得把这些钱花在自己身上……
如果自己有更多的钱,那就可以回一趟老家,把父母都接到浦江来,给他们找个医院,好好地检查一下身体。老人苦了一辈子了,儿子有责任让他们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可是……这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罢了,要把父母接过来,最起码也要花掉500块钱,这完全是他无法承受的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能够评上副总工就好了,副总工的工资比现在能够多出四五十元,这样一来,手头就能够宽松得多了……
于利鸿的思绪又飘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这些年,他一刻也不曾放松钻研,在几种树脂配方方面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还曾经有论文发表在“合成树脂”杂志上。照他的条件,其实已经能够评上副总工程师了,甚至再努力努力,评上总工程师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这又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因为当他向厂里提出晋升职称的申请时,才发现光有学术成果还是远远不够的,你还必须与厂长以及市化工局的相关领导搞好关系,否则你那些成绩根本就无法进入别人的视野。于利鸿自己并不擅长与领导联络感情,妻子李红梅虽然能干,但毕竟只是一个工人,到不了能够与领导对话的级别。
于是,评副总工的事情就一拖再拖,直到石沉大海……
爹,利鸿无能,利鸿不孝……
于利鸿面向着家乡的方向,喃喃地说了这样一句,两行热泪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溢了出来。
“爸!”
雨幕中,有人在大声地在呼唤着。于利鸿扭头望去,身后没有行人,只有一辆小轿车,闪着双闪灯缓缓开来。于利鸿并不认为会有一个坐在轿车里的人向他打招呼,因此把刚才的那声呼唤当成了自己的幻觉,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爸!”
这一回,声音更近了。刚才于利鸿看到的那辆轿车,已经开到了与他平行的位置上。后排朝向他这方的窗户被摇了下来,露出一个姑娘的俏脸。于利鸿用手擦了擦近视眼镜,终于看清楚了,那位姑娘正是他那个刚刚高中毕业,还在家里待业的女儿于小娟。
“小娟,你坐的是谁的车?”于利鸿诧异地问道。女儿坐的这款车,于利鸿是认识的,这是浦江汽车厂生产的浦桑轿车,是权贵们的新宠,没有一定级别的人是坐不上的,塑料七厂的厂长坐的车子也只是老款的浦江汽车而已。
“是婷婷他们单位的车。”于小娟在车上欢喜地说道,“爸,你上来吧,婷婷他们单位的领导想找你谈谈呢?”
“哪个婷婷?她单位的领导为什么要找我?”于利鸿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等他明白过来,车子已经停下,于小娟在车里推开了车门,招呼着父亲上车。于利鸿见雨丝不断地从打开的车门飘进车内,也觉得不是客套的时候,于是收起伞,拙笨地钻进了车厢。
车子又开动起来了,坐在于小娟另一侧的一个姑娘探过头来,对于利鸿说道:“于叔叔,您还记得我吧,我是彭婷婷。”
“哦,婷婷啊,你有一段没到家里来玩了。”于利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