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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它证明了,我并不是如别人所说的,天生的结巴女,哑巴女,连与男生说话都不敢的胆小无用的女生。
现在想来,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已完全是两个人了。
不知不觉间,已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我变了,他也变了。
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与卓远远同在一个屋子里,同做一个梦。更没有想过,这是卓远远邀请我来的,还用那么样的一种眼神来看着我……
糟,又想到了会扰乱身体机能正常运转的事情。
好不容易才努力忘去的啊。
辗转反侧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三下。
我整理了下衣服,去开门。
马克规规整整的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圆形托盘,托盘里是杯刚泡好的茶,不知是什么来的,但是气味芬芳,引人垂涎。
“妮子小姐这个时辰可能睡不着,这一杯是可助您入眠的香茶。”马克微微点头,笑脸吟吟。
这杯茶来得很是时候。
我欣然的接了茶,关门时,马克特意交代:“妮子小姐,这门可以从内锁上。”
我心中一臊,忙诺诺点头。
但是当马克离去后,我并没有反锁上门。
一来,梦亦凶险,如果有什么万一,外头的人可以及时叫醒我。二来,我相信卓远远,他是一名真正的君子,自然不用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情。
喝尽香茶后,我坦然的躺上/床,整理好衣服,扯过薄被,闭上眼睛。
这杯香茶的效用真的很棒,不需多久,我便觉得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街道,车水马龙,来往穿梭。
我正站在一个宽广的购物广场前,背后巨大的墙上,镶嵌着一个大屏幕液晶面板,屏幕里,播放着两位老人兴奋的面孔。
这不是广告,因为他们没有介绍任何的产品。
“大家看,这是我们的保险箱,密码是1927453,里面放着五本存折,一套金首饰,还有十万块的现金”
两位老人笑得眼角弯弯,皱纹都被挤出来了,深深的像是被刀子划刻上去一样。
他们一同演示了如何打开保险箱,清点里面东西的过程。
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似乎将自己的财物暴露出来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人都有喜爱炫耀的心理,可是炫耀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难道他们不怕会被人记住打劫?
我心里这么想着,注意的看了一下来来往往路人的反应,却觉得他们对屏幕上播放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走路的走路,吆喝的吆喝,打手机的打手机,人人皆面色正常,好像我头顶上放的,就是非常一般的日常广告。
液晶屏幕上反复的播放着老人打开保险柜的过程,重复又重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卓远远的出现,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我怔怔的望着大屏幕,正不知从何处着手的时候,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出现。
“人类有隐藏真实的天性,把自己的全部家底这样子抖出来,是不符合实际的。”
“卓远远”我高兴的望着他,他终于也来到这个梦里了。
卓远远轻轻的笑了笑:“这次进来不容易,有什么想要阻拦我,还是你先进来了,我才跟进的。”
“你看到那个引导你的小手了吗?”
我摇摇头。
“这一次,好像不是那个孩子的世界。”
卓远远环顾着四周,周围的景色在色彩上有些黯淡,却不是只有纯然的白色。
建筑物是灰的水泥色,也有银的,往来行驶的车子有黑色,黄色,红色等,与真实的世界一样,但却又像是一个片子,遭到了处理,颜色都像被剥掉了一层,旧旧的,惨淡的,仿佛褪色的照片,连行走路人脸上的肤色也很不自然。
“会是那孩子的母亲——掳走孩子的真正主人的梦吗?”
对于我们来说是梦的地方,对于旁人来说却不一定是梦。
“也许是她的记忆?”
“或者是她希望的世界。”
我与卓远远讨论着,无人能确定眼前的是什么地方,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或许这次的梦中,带着一丝凶险。
一辆行驶的大卡车在前边的路中央突然大拐弯,朝着我与卓远远急冲过来。
匆忙之中,透过车前窗的玻璃,我们看到坐在里面的驾驶员面带微笑,神态自然的看着我们。
砰
他撞上了我们面前的一根路灯杆。路灯杆被撞断折倒,滚落一边。
车子仍继续驶动,不顾路边的台墩死命向我们冲来。
卓远远抱着我,在车子冲过之前滚向了一边。
那车便径直的撞上了购物大厦的大门,车头深深的陷进墙里。
周围的行人,未及时避开,一路上被撞倒的不少。但看到横七坚八躺在地上的受伤的行人,却没有一个未受伤的路人上前救助。
他们依是各做各的,匆匆走过。路遇伤者,跨过去,自然淡漠的仿佛那不是一条生命。更视如此的突发状况为平常。
汩汩的血流了一地,遍地红色,空气中闻到的却不是平常熟悉的血腥味,反而是某种焦臭味。
闻到这味道,我蓦然想起,上一次梦醒之时,似乎闻到的也是这股味道。
司机推开驾驶室,歪歪扭扭的走出来。
他的额头上也被撞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头流下衣领,染红了上半身的衬衣。但他却恍然未觉得痛般,一步一个血印的走过来。
“你……你们……”他的手指着我们,脸上露出梦幻般的微笑。
“你要说什么?”卓远远剑眉一拢,望着他。
“呵呵,呵呵。”却不料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呵呵笑了几声,便卟通一声倒了下来。
卓远远探了探他的脉搏。“触手冰凉。”
“他早已是一具死物。”
“他不是刚死的吗?”我惊愕。
“恐怕不是。”卓远远望了望周围,又去探了几具躺在地上的伤者。无论轻伤,重伤,或者只是刮擦到一点而倒在地上的,此时都是一动不动。
“全都是冰冷的。”卓远远道。又扑了上去,拽过一位正在行走着的路人。
那人突然间被卓远远拉住了,又被他伸手摸到脖颈,竟是不惊不怒,不挣不动,只静静的对视着卓远远,眼神里没有焦距。
“也是死的。”卓远远冷冷的下了结论,手一松,那人又依照着之前的路线,继续前去。仿佛是个被打扰了一下,阻碍了运作的木偶人。
“妮子,要小心。”卓远远道:“这个梦,看来是为了我们而专门设的。这里的人,全是她的棋子。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显然是要我们毙于梦中。
“我们要赶快出去。”卓远远说:“目前还不知道她身份能力如何,在这里太冒险了。必须找一个人来叫醒你,但是我担心我一离开……”
卓远远是闯入者,既然他有来到这里能力,相信就算出去时会遇到阻拦,他也一样能闯出去。出去之后只要迅速的冲到隔壁叫醒我,我便也能出去了。
但是,谁也不敢开口保证他走之后我仍然具有自保的能力。因为,这个梦,显然是为我打开,为我而设的。
“我不走。”卓远远说:“看来只能在这里和她奉陪到底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景像又出现了变化。
183: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一)
一个孩子,很天真,很活泼。
他是个男孩,手里拍着一个西瓜纹路的皮球,在马路的对面嘻嘻哈哈。
孩子是一个人玩的,他打一会儿球,就朝我望了过来,又打一会儿球,又朝我望过来。
他的目光清澈动人,闪闪发亮如波光鳞鳞中闪耀着的阳光。尤其是他那只轻拍着皮球的手,是那么熟悉。他似乎在呼唤我过去。
我望着他,轻挪脚步。
“妮子”卓远远警惕的拉住我,但他很快发现,我并不是被魇着。
“我觉得他在叫我。”我道。
“也能轻易过去。”他道:“这是那人的地盘,必以不变应万变”
“可我还是觉得……”
两人争执间,马路的那头突然一阵尖锐的刹挚声,还有凄惨的尖叫声。
我们回头一看,孩子已经不见了,西瓜皮球孤伶伶的滚在一边,一股浓烟从突然冒出的车里滚滚而出,火焰一下子就啪啪的裂开。
“出车祸了,出车祸了”周围的人这时候才突然正常了般,尖叫着四散逃开,也有人冲了上去,试图抢救伤员。
有人冲到我们的面前,蹲下身子,掏出手机拔打急救电话。
他蹲下的身子与我的脚尖重叠,两相相遇,却不见有实质,仿佛虚影重叠,两者皆空。
“这是怎么回事。”卓远远见了,更是阻止我往前去查探的举动。
弄不清这是记忆还是幻象,总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迎面扑来的火气不见热气,却也不代表着它不会发生实质性的伤害。
不多时,一辆红色的轿车急驰而至,嘎吱一声紧急停在车祸现场。一位女子嚎叫着冲下车,悲怆欲绝的哭泣着,从中拖出一个全身着火的幼小身子。
那孩子就是被突然失去控制刮擦到一起的男孩
因为车子起火,孩子也被烧着了。
空气中,黑烟弥漫,肉体被火焰炙烤着的焦臭味又渐浓了起来。
“宝宝宝宝”女子扑灭了孩子身上的火,可是孩子已经被重度烧伤,晕死过去,一动不动的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隔着一条马路,我与卓远远便像是看着电影的发展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哭到一半的女子猛然抬起头,脸孔正对着我们的方向,她那一双含泪红肿的眼睛射出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我们。里面的恨意如此浓郁,不禁叫我和卓远远都大大吃了一惊。
又不是我害了他的孩子,为什么她要这样盯着我。
“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所有阻挠我的人都只有死你们,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个梦境,永远——”
女子嘴唇蠕动,幽幽怆怆的声音划破空气,如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带着一股巨大的怨气直冲进耳膜,她话音一落,着火的车子,孩子,人群,马路,建筑等,都模糊成了一片。
沙沙沙。无数条黑白线条在眼前交叉,犹如失去信号的电视屏幕,从四面八方穿刺而来。
“危险妮子”
黑白线条穿过的地方,景物,人物,立刻消失。
卓远远拉着我急步而退,可是很快的就被逼近了角落,再无可退之处。
当最后一片立足之地也被吞噬,千万条密密麻麻的线条从头顶和周围扑梭而至,覆没盖顶之时,卓远远抱着我,往黑白线交叉过后的黑暗一跳而下。
头顶上的一点点明亮,就这样消失了。
我们失重的往下掉。一开始是急速的坠落,心脏仿佛一直被吊出体外般,总也回不了心窝,让人胸口难受。不知道掉了多久,突然间,重力消失,我们就像飘浮的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慢悠悠的往下掉。
这种慢悠悠的落法,虽然不及之前有种生命岌岌可危,转眼即逝的危机感,但却更是叫人难受得无法言说。就如同一种酷刑,最后也是要你的命,却始终不下狠手,而是一片一片的割,一点一点的流血。你明知自己会被摔死,却总也等不到那一刻,以为不会死了,又残酷的发现根本没有活路。
于是,你就只能一直等一直等,不断的想像着,期待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摔落地面,迸裂出脑浆的那一刻,想像着那一瞬间的触感,痛感,想像着与其这样一直没有希望的掉落在黑暗中,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死去。
“妮子……潘妮……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你现在正躺在我家的床上,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被子很暖和,空调温度正合适,你睡得很香,因为你喝过马克端过来的香茶,那种茶有安眠的作用,你全身都很放松,放松……好了,睁开眼睛吧。”
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停止,听不到那清伶的嗓音,我不悦的睁开眼来。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蒙的天空,有点正常,因为底色是蓝色的。
再一看是卓远远俊秀的下颌,线条完美,光洁的下巴似乎有冒出胡扎子的苗头,呼出的气息清朗中带着男生的特有气息,使我一见之下忍不住心头小跳撇开脸垂下视线。
这一视线下移,心头的小跳立马变成咚咚狂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尾音,大气也不敢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卓远远抱着我,是打横的姿势,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了黑暗。我们站在一处高楼的外墙边沿,立足之地只有半尺来宽。
卓远远的大脚鞋悬空露出一半,他的脚底下,目测至少有二十几层的楼高距离。
楼底下是细小如蚂蚁一样的黑点,有的呈方形,有得几乎看不见。
从下面的传来街道的喧嚣声,有如隔着一层厚厚的布,还被风吹乱了,模糊得根本听不清。
我们的身后是紧紧依靠着的外墙,外墙有一人半高,翻过外墙应该可以进入这幢楼的天台,可是单靠一人之力,根本难以翻越,更何况此时立足点之小,心头之慌……
几眼迅速打量完周围的环境后,我抬眼看向卓远远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绪了,有的只是诚诚恳恳的问询:大哥,咱要怎么办?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重心不稳,咱俩就一起掉下去了。
这一次,是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