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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果当前冲出,在几人之间穿来插去,双手如爪似钩在那几人身上飞舞,只听嗤嗤连响变幻无定,顿时便无数布条在那空中飞扬而起。忽听那当前汉子大叫一声,胸口已被挠得一记,跟着刷刷刷三爪,将那几个泼皮脸上身上也抓出无数血口,虽然不深,可是血流直喷而出,骇得那些泼皮大声嚷嚷着,顿时闪得开了。
乔木果也不追,用脚把地上的破布烂条一踢。冷笑道:“就这点本事,还叫板呢?”
只是一人动手就把这三五泼皮料理了,而且那意思还有点玩闹的感觉。看着便让人觉着有些高深莫测,那泼皮些也不敢再冲上来造次。这女人也不敢再抓,只是吹个口哨便齐齐朝着后巷跑去…
当前那泼皮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一路还不忘回头找场子,指着骂道:“你们等着,等着!有本事别给我们跑喽!”
开始还没觉着怎么样,跟着便看那周围的街铺一路子关了,路上行人也纷纷回避。那乔木果反倒有些担忧了,走过去便问:“至尊宝,这、这事你说怎么办呢?”
“怎么办?不怎么办啊!”至尊宝嘿嘿一笑,“该干嘛干嘛呢!”
“要说惹事我倒是不怕。打起来我们也未必便输了,可要是惹上闲事这行程不就耽搁了么?”
至尊宝眼看着周围那些街铺老板的神情古怪,心中升起个奇怪的念头,可是没说,先随口应了一声:“行了。别担心,这里的事儿我都有法子,行程是半点也不会耽搁的——喂,你有事没事,没事你就先走了。省得他们回来又找你!”这话却是对那女人所说。
听得这么一声,那女人又看这些泼皮都已走了,连忙爬了起来连连鞠躬道谢,随即一溜烟似的便跑了…当中道谢的时候闻达想要阻拦,却被至尊宝用手给拦了下来。
至尊宝平日跟在花老太爷身边,平日又一直被闻达喊着宝哥,乔木果上次也是依着他的吩咐才击退白莲取了解药,加上最近些年他本事大进,威望在哪三代弟子中颇高,隐隐成了一代之首。既然他发了话,那闻达自然不敢多话,只是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在远处消失,心里不服,嘴上嘟囔着什么恶人可恨,好人反倒怕了之类的话…
至尊宝听得好笑却不理睬,只是带着两人去那咸阳东面码头寻船,一路上不时有人在街角巷边窥探几人,他也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赶路而去。
走过三五条街,又穿了一条夹弄,眼看那东城码头便到了眼前,可就在这时候,身后噼里啪啦忽然响了了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听着非但人数不少,那奔跑也是甚急,回头一看有无数人从远处奔了过来,紧跟着前方缓缓闪身出现了寥寥数人。
两面夹击,正好便把三人堵在了当中。
就在此时刻,那乔木果和闻达伸出手,默诵口诀,齐齐算了起来——
“丁卯月乙亥日,天干阴火阴木南,地支阴木阴水东,四柱阴属不利东南二向,大凶,正北必小凶,要想只有东北能有利数——宝哥,我们赶紧的到街面东北去,到时候就算打起来也能有利点吧…”
“都别动!”
几乎同时,两人都按照青囊数位算出了大凶大吉的来路,转而想要拉着至尊宝一路跑,却看他根本没动,反而把那背后的斗笠给翻起来戴在头上,把那大半面皮给遮住,站着那处对两人摆摆手,“你俩听我安排便是。”
“这…”两人还在犹豫,可是至尊宝抬起头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挤挤眼:
“真的没事,听我的便对了——来,站我前面,给我挡挡呗。”
“呃?!”没等两人想明白是个嘛事,至尊宝一拉,这便躲在了两人后面…
要说两人算得也是极快,当时算出这方位便为之而避,那也是来得及,可是至尊宝这样一耽搁时间就过了,瞬间便看那前面都密密麻麻围满了人。
后面冲来那帮人看着全身破破烂烂,带头的是两个褐衣玄衫的青年,旁边则是刚才被乔木果抓伤的泼皮汉子;前面堵路的那帮人只有寥寥几人闲散的站着,可是每个人身上都透着煞气,整个股子血腥味透出,带头是个光头圆脸穿身袈裟的头陀,光是站着就有股说不出的煞气。
只是站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乔木果瞳孔顿时猛然收缩,从心底对那前面几人产生了无限畏惧——平心而论,真要是突围冲出去,他情愿面对后面那三五十号汉子,也不愿和前面几人对峙。
脚下微微挪动,做好了突围的准备——可是膝盖才略略弯曲,脚下稍稍有些发力的准备,对面已有两个汉子脸色一动。缓缓走上前几步分列了左右…
先机!
只要一动,他俩便可以横截而出,把乔木果拦在当地!
这帮子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主。怎地会为了帮子泼皮无赖出头?
“别动,”正此时至尊宝轻轻拉了他一把。低声道:“相信我的话,真没事儿!”
众人围将上来,立刻从中便抢出个人来,伸手朝着三人一指,口中道:“哥,便是这两人放了那婊子,还打了我们的兄弟。你一定要…”正是开始那挨打的泼皮。
他伸手指着喋喋不休,旁边走上个清瘦男子,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别说了,没事!都交给我来吧!”
“不错。让二哥来办!”跟着上来个圆脸青年,接着道:“闲事管了,那总得讲出个子丑寅卯的道道来吧,别说平白无故就把我们乞儿帮人给打了——哼哼,大哥不在。我们也不能被人给欺负了不是!”
那清瘦男子‘嗯’了一声,举手给三人行得一礼,口中道:“三位,听说今儿你们把我这几位兄弟打了一顿,顺便放跑了那要执行家法的娘们——我是这咸阳乞儿帮暂时理事儿的。所以便来问问,究竟个什么缘由管我们闲事…若是不能说出个道道,那今儿可就对不住了!”
至尊宝不说话,乔木果又一直提防着那后面几个人,闻达便抢着开了口:“怎么?你们手下强抢民女、欺行霸市,路人都敢怒不敢言,如此霸道凶恶之人,还敢自诩有理么?来来来,有嘛都冲我来,别拉上了旁人!”
这话出口,顿时那男子身后便有几人想要冲将过来,可是他身后圆脸青年径直伸手便是一横——看来这青年和那清瘦男子在帮中威望都极高,这一伸手便把几人拦了下来,只是怒目而视,恶狠狠的望着三人…
“我们是恶霸?”那清瘦男子脸上略略一笑,朝旁边一让,顿时那圆脸青年就从人群中带出个颠颠而来的老人。老人满脸褶子,昏花的老眼红肿布满血丝,抖抖走上前来未语先淌出了两行浊泪!
“陈大爷,您别哭,这事儿我一定给您做主,放心好了!”清瘦男子立刻伸手将老人扶住,劝慰几声转过脸来对着闻达道:
“这位陈大爷自小便在地主家打工,累死累活带大了一儿一女,又欠下一身债给儿子讨了个媳妇,谁料这媳妇好吃懒做不说,还有抽大烟的毛病,逼着自己男人和公公去挖煤,结果窑塌就埋在了煤窑里面。儿子死了,陈大爷也落下了一身残疾,只能靠那女儿给人浆洗衣服做针线活谋生…”
说到往事,那陈大爷止不住呜呜的哭出了声,那圆脸青年连忙上来宽慰,又耽搁一阵…这情形和话儿说着,闻达就觉着有些不对了,可是不等开口那清瘦男子又接着道:
“要说陈大爷有我们接济,这样也能对付着过,只是不曾想那儿媳妇没了大烟就起来坏心,把那小女儿拐到了窑子给卖了,换钱就直接变作了大烟…那你说说,陈大爷这样怎么办?”
“怎么办?把人救出来啊!”闻达直接就开了句:“烟拿回去,换人出来。”他瞅了瞅,冷笑道:“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本事,难道还不换么?”
“换啊,人家给换,但是那大烟被儿媳妇藏着了,死活不拿出来,你说怎么办?”清瘦男子忽然一笑:“你给出个主意?”
话说到这份上,闻达再不开窍也明白了那意思,脸唰得就红了,嘟哝道:“难道、难道你们这、抓的这、就是那陈大爷的…的儿媳妇?”
“恩!”齐齐便听得一声是,连那陈大爷都开了口。
第一五四章 广张三千六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中)
闻达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晃动脑袋支吾着:“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啊!要不、要不、要不…”说了半天也没弄出句话来,只是扭过头看着那身后的乔木果至尊宝,嘴里直叫:“这事,这事叫我怎么办啊?宝哥,果哥,您给出个主意啊…”
“出什么主意?”乔木果伸手在口袋里一摸,取出几个大洋来,“我们就这些钱,全赔了呗,大不了一路打猎过活…船也不要了,弄个竹筏子我们就漂走呗。”
他走上两步把这钱塞在清瘦男子手里,咳咳两声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儿我们算是犯下了,也是我们不对,但是钱只有这么多了——你先拿着把人稳住,回头我们想办法找人,行不?”
“你们能找着?”清瘦男子接过钱,点头道:“若是能找到,第一桩事儿就算了了——但是第二桩,你们把我们兄弟在那大街上打了,这可得说道说道吧?”
“这事我们错了,你们说吧,怎么着都行!”闻达站了出来,朝着清瘦男子鞠了一躬,又对那被打的泼皮赔罪:“对不住了,是打是罚您看着办,我绝不还手!”
“打骂什么的可是不敢!”那男子这回哼了一声:“我们别的不敢,就是想和几位较量一下!本事不济,但是那没胆的事儿却是不敢做,兄弟被打了不吱声,今后我们怎地在这片地混啊,也没的丢了大哥的面子——来吧,我们比划比划!”
听那言语刺人,知道这男子气愤难消,乔木果当时也走上前来团团行得一礼,说道:“今儿我等无状,行事胡涂。实是抱愧得紧,这里向各位赔罪…再要动手,那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这清瘦男子也不回礼。也不开口,只是那圆脸青年在后面装作不知。冷冷道:“江湖上的事,我兄弟再也没面目理会啦,今后由着旁人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只用手抹了便是,只要几位不要再来寻事,我们总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这下半辈子。”
被他这一通抢白,那闻达乔木果更是说不出话来。脸上微红默不作声,僵了一阵,又耐着性子道:“我们,我们这便去找人。别耽搁了…”
“慢着!”当即那清瘦男子喝道:“那寻人的事儿我们自己来做,劳不得您费心…这口气我们咽不下去,还求三位再予赐教!”
乔木果看至尊宝躲在后面闷不做声,只能全靠自己,于是想了想。叹道:“我们今儿事情做得不对,情愿受罚受打,在较量是万万不能的,此事我们宁愿认输!”
清瘦男子笑了一笑,道:“即是如此。那你们便留在咸阳,照顾陈大爷三月的起居饮食,也算是赎罪。”
那不依不饶的任谁也不舒服,加上三人原本也有事儿耽搁不起,那乔木果听话顿时怒气上冲,心道:“我们法门花家给你们面子,已给得十足,又已赔罪认输,还待怎的?”当下便道:“我们如今有事,可不能留在咸阳,别说三月,就是三日也耗不起,这便要雇船而去。”
圆脸青年大声道:“我们不允,你看谁敢雇船与你!走?哼哼,若不过招,我看你们能走到哪去!”
顿时便有那身后一群乞儿泼皮笑做了一团…
乔木果闻达至此已束手无策,他看那身后至尊宝依旧低头不语,于是便转身拉了拉他,低声道:“宝哥,刚刚你说一切有你,没事的——现在可好!你看怎么办吧?”
这一动静,那清瘦男子、圆脸青年也看着了,当即就一声冷笑:“哟,这还有一位没动手的啊!想着,这便是你们准备出手比划的么?来、来、来,到中间来!”
说着朝后挥挥手叫人让出个老大的空地,清瘦男子走到中间,转头喝道:“来吧!”
没想到至尊宝还没出口就变作了这么个局面,顿时那乔木果闻达都有些懵了,结果看他真两步准备走上去,还急着拉了一把——谁料至尊宝哈哈一笑,甩手便走了上去,口中道:
“无妨无妨,他小子跟我过招?你们还真是看得起他了,和我过招的胆子,我借他十个胆子,你让他试试?!”
那声音不大,可也真真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顿时便一群人都闹腾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叫嚷、吵闹、喝骂…还有几个扬着手便想冲过来的,就连那清瘦男子也变了脸色,怒道:
“你说甚?”
“哟!得瑟了是吧?”至尊宝边说边就把头抬了起来,然后缓缓揭过斗笠扔在地上,骂道:“没看出来!你俩能耐现在大了,都能抽我了是吧?行,今儿我就站这里等你俩动手,我要躲一躲就是你儿子——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