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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周冲说:“几点了?”
绿绿掏出手机看了看:“两点多了。”她发现,手机在这里没信号。毫无疑问,如果有人给她打电话,听到的肯定也是那个声音: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她越来越怕。
周冲摸黑掏出一瓶水,递给了绿绿:“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
绿绿:“我们……能出去吗?”
周冲:“废话!”
绿绿:“我怀疑他们就是这么失踪的……”
周冲似乎愣了一下,低声喝道:“黑咕隆咚的,你别乱说好不好!”
绿绿就不再说话了,她朝那两只音箱的方向望过去,竖起耳朵仔细听,似乎有“嗡嗡”的声音,就像大风吹过桶口。
周冲:“你说,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干什么?”
绿绿:“你不会想唱歌吧?”
周冲:“做爱。”
绿绿:“别胡闹。”
周冲按亮了手机的屏幕光,从挎包里掏出那张线毯铺在了地上,然后,一下就把绿绿拽倒了。
绿绿还要说什么,嘴却被周冲的嘴堵住了。
第二天9点半,上层空间终于响起了杂沓的走动声。
10点钟的时候,剧场的灯“哗”一下亮了,接着门就被打开了。周冲和绿绿端端正正地坐在最后一排上,那样子就像刚刚进场。
最先入场的,也是一对年轻的恋人,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冲和绿绿。过了一会儿,观众渐渐多了,周冲牵着绿绿走了出去。
他们穿过地下三层,地下二层,地下一层,来到了地面上。绿绿第一次感觉阳光如此亲切。
有一个早餐摊还没有撤,两个人先去填饱肚子。
周冲一边吃一边说:“我怀疑那个姓姜的是个骗子。”
绿绿:“可能是个有真才实学的骗子。”
周冲:“你测试他一下。”
绿绿:“怎么测试?”
周冲:“找个女孩给他打电话,就说很崇拜他,刚刚从一个网友那儿得到了他的电话,想跟他聊聊,最后想办法要一下他的QQ号。”
绿绿马上明白了周冲的意思:“好。”
乘出租车回家的路上,绿绿给西山宾馆的郝天竺打了个电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
绿绿:“我们放弃大京都文化剧场吗?”
周冲:“我再想想……东北方向,地下五层……是不是还有一层加密没有解开呢?东方,北向,地五,下层——不对……东地,北下,方五,向层——也不对……唉,老子只是个唱歌的。”
绿绿小声说:“会不会在东北的市郊?那里有煤矿……”
周冲想了想说:“嗯,明天我们去看看!”
绿绿看了看周冲,突然说:“要是我失踪了,你也会这样找我吗?”
周冲搂住了她,低低地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离开了我,千万不要跑出太远,记住了?”
绿绿心里一热,使劲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家之后,郝天竺打来了电话,她说她要到那个姜先生的QQ号了,绿绿赶紧记下来,到网上一比对,妈的,正是那个武清的QQ号。
接着,她跟周冲又到网上搜“京都信息安全实验室”,根本没有这个单位。
周冲骂起来:“去他妈的东北方向!去他妈的地下五层!……不行,我得去揍他一顿。”
绿绿:“得了,别惹事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周冲:“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张纸,还得找人解密。”
绿绿:“好吧,我们先好好睡一觉,下午继续。”
两个人洗了澡,还没等躺下呢,就听见有人敲门。
周冲走过去,从猫眼朝外看了看,问:“谁?”
传进来一个女人很不友好的声音:“邻居!开下门!”
周冲就把门打开了。
那个女人并没有走进来,她站在门外,气冲冲地问:“你们要干什么呀?”
周冲愣了愣,说:“我们……正要睡觉,怎么了?”
那个女人冷笑了一声,说:“你们折腾了一宿,现在要补觉了?我们怎么办?”
绿绿走过去,把话接了过来:“大姐,你有什么事,进来慢慢说。”
那个女人把恼怒的眼神射向了绿绿:“我在你家楼下住,带着不到两岁的孩子,你们三更半夜不睡觉,敲什么呀?害得我们娘俩一夜没睡着!”
绿绿诧异地问:“我们敲什么了?”
那个女人说:“敲地板!难道你们家半夜装修吗?”
绿绿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昨天半夜,周冲确实拿着锤子敲地板了,不过那是在大京都文化剧场!
周冲也愣住了。
如果昨天夜里他一个人去了大京都文化剧场,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他是在做梦,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拿着锤子敲起了自己家的地板;或者他真的去了大京都文化剧场,半夜的时候,绿绿做梦了,拿着锤子敲起了自己家的地板——可是,昨天他是跟绿绿一起去的啊。
绿绿说:“大姐,昨天夜里我俩都不在家,刚回来,可能是我们的楼上传下来的声音……”说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她家住的是复式楼,楼上也是她家!马上又说:“也可能是我们的对门在装修,你要解决问题,一定要找对人。”
这个女人显然不想听绿绿解释,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不管,如果今天晚上你们再敲,我马上报警!走着瞧!”
然后就“噔噔噔”地下去了。
绿绿轻轻关上门,扫视了一下家里,又看了看周冲:“这是怎么回事?”
周冲说:“鬼知道。”
30、似乎是答案
绿绿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她发现周冲不在床上,就喊了句:“周冲!”
没人回应。
她下了床,看了看书房和阳台,没有。又去卫生间看了看,也没有。她冲着楼上喊:“周冲!”还是没有。
他去哪儿了?
绿绿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通了:“周冲!你跑哪儿去了?”
周冲说:“我去找个哥们。”
“哪个哥们?”
“说了你也不认识。”
“干什么?”
“破解这张纸上的图案啊。你多睡会儿,女孩缺觉的话,皮肤就不好了。”
“那你早点回来,我害怕。”
“嗯,天黑之前肯定到家。”
放下电话,绿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今夜,她和周冲在家,楼下的邻居还会不会听到楼上敲地板呢?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走进书房,把电脑打开了。这台电脑买回来之后,她一直没怎么用过。
她很多天没玩《魔兽世界》了,梦牵魂绕的。
那里有卡利姆多,有东部王国,有外域,有诺森德。那是个奇特的世界,比如外域,地形是倾斜的,就像惊险的人生。一些地区悬浮在宇宙中,你可以飞。有的地方飘逸着仙风道气,绿绿总觉得那应该是爱的归宿;有的地方飘荡着妖风鬼气,阴森无比,不要怕,只要你全力作战,就可以战胜任何邪祟。最重要的是,在那个世界中,你死了可以到神仙姐姐那里复活,生命无穷尽……
桌面出来之后,她敏感地看了看回收站,里面又出现了一个文件!她进入回收站,看到一张JPEG格式的照片,没点开之前,它是一个小图标,显示着红彤彤的夕阳,还有不知道哪个世界的山、水以及船帆。这时候,现实中的夕阳正从窗外照进来。绿绿盯着这个小图标,连删除的力气都没有了。毫无疑问,它还是那张冥婚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悄然无声地爬进了她的生活中。
绿绿开始恐惧桌面上的这个回收站了。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回收站能不能删除呢?
她用鼠标右键点在回收站上,没有删除的选择,也就是说,电脑上任何东西都可以删除,而这个删除任何东西的回收站不能删除。这样,它就成了冥婚照片的永久接收站。
绿绿没心情玩游戏了。
她知道,自从她说出电脑里有一双眼睛之后,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它像噩梦一样,永远不可以摆脱,除非你醒了。怎么才能从现实中醒来呢?
没有人提供答案。
躲避不是办法,只有跟电脑里的那双眼睛对话,才会知道它究竟想干什么,才会知道失踪者的去向。
天渐渐黑下来,周冲还没有回家。
房子里十分安静。绿绿不知道楼上楼下左邻右舍有没有人,墙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不可穿越,它们把世界切割成最小的单元,只有亲情和爱情能装在一起。
面对这台电脑,绿绿又说话了,语速很慢,显得有点神叨叨:“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
电脑无声。
“我想听你说话。”
电脑无声。
“你不是说我戴上耳机就能听见你说话吗?现在,我戴上它。”
电脑无声。
绿绿真的把耳机戴上了,又把插头插进了电脑里。等了好一会儿,只有耳朵和耳机摩擦的声音,除此之外,没听到任何声音。
“我想知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电脑无声。
停了停,绿绿又说:“你是不是冥婚照片中闭着眼睛的那个人?”
这句话似乎犯了忌讳,耳机突然“吱吱啦啦”响起来,极其刺耳,绿绿猛地把它拽下来,扔到了一旁,接着她就听到手机急促地响起来。
她盯着电脑,一步步退出书房,在客厅的茶几上抓起了手机。是周冲打来的。绿绿忽然很担心,这么晚没回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把电话接起来:“周冲?”
周冲:“我知道这个图案的含义了!”
绿绿一愣:“什么人告诉你的?”
周冲:“一个当老师的哥们。它根本不是什么密码,那个姓姜的完全是胡说八道!它只是普通的盲文!”
绿绿恍然大悟——这张纸是个盲人送给她的,她却没想到那是盲文!有时候,思路钻了牛角尖,拽都拽不回来。
绿绿问:“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周冲:“我去盲文学校了,请一个老师帮忙翻译,他说是三个字……你猜是什么?”
绿绿全身的神经顿时就绷紧了:“快说!”
周冲:“夺命针。”
绿绿:“夺命针?什么意思?”
周冲:“我也不知道,回家再说吧。”
绿绿在沙发上坐下来,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一个场景:
一个女子,穿着鲜艳的嫁衣,直挺挺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闭着双眼,脸像扑了面粉一样白。旁边的蜡烛在闪闪跳跳。
一个干干净净的老年妇女,穿着素色的大褂子,黑色的绣花鞋,正在为这个女子化妆——眉毛黑了,眼皮青了,睫毛长了,嘴唇红了……
接着,老年妇女把一根长长的簪子插进了这个女子的头发中,那头发真长啊,真黑啊。从正面看,精美的簪头从她脑袋的右侧露出来,尖利的簪尾从她脑袋的左侧露出来……
只有走到近前才会发现,那不是簪子,而是一根锋利的长针,它也不是插在了这个女子的头发上,那是视觉的误差,它是从这个女子的一只耳朵插进去,又从另一只耳朵穿出来……
想到这儿,绿绿心里一麻,赶紧不想了。
说到“夺命针”,总让人想起武侠小说,什么逆天夺命针,什么天罡夺命针,什么子午夺命针……它跟曲添竹和狐小君有什么关系呢?
绿绿马上上网,查到了几则关于“夺命针”的新闻——游医使用不洁注射器,致使患者感染死亡;黑诊所不试敏就为患者注射青霉素,导致患者过敏性休克引起死亡;还有一个小商贩兜售扎脑袋的“血肿碎吸针”,结果闹出三条人命……
周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他进门之后,亲了绿绿的额头一下,说:“想通了吗?”
绿绿摇了摇脑袋:“想不通。你找的那个人靠谱吗?”
周冲说:“人家是教盲文的!”
绿绿忽然盯住了周冲的袖口:“你怎么了?”
周冲:“什么怎么了?”
绿绿:“你袖口有血!”
周冲抬起手腕看了看,笑了:“你猜。”
在绿绿的追问下,周冲终于说了实话,原来,刚才他去找那个姜先生算账了,他一进门就说:
“那是盲文,你骗我。”
姜先生愣了一下,说:“我从密码学的角度看,那就不是简单的盲文了。”然后,他指了指他的办公桌:“你们的钱在那儿放着,你可以拿走。”
周冲没看那些钱,冲上去就是一拳:“我打你个满脸信息安全!”
骗子大叫:“你打人!”
周冲又是一拳:“我打你个满脸特约顾问!”
骗子去抓电话,周冲一下就把电话线拽断了,接着又是两拳:“我打你个满脸东北方向!我打你个满脸地下五层!”
骗子靠在墙上,抱住了脑袋。
周冲住了手,走到骗子的办公桌前,拿起那一千块钱,从中数出九百块,摔在了骗子面前:“给你看病的。”
说完,他又拿起最后那一百块,也摔在了骗子面前,接着又是一拳:“这是最后一百块钱的!”
然后拍打拍打双手,扬长而去。
绿绿:“你只图一时痛快!打人干什么?你应该把那钱拿回来!”
周冲:“他害得我们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