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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心中不由得一惊。“他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胡亮字斟句酌地问。
“啥不正常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和过去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丛玉珍想了想,慢慢地说。
“他没带东西给你们?”古洛突然问道。丛玉珍惊了一下,说:“没有。带啥东西?”
“不会吧。你给他生养孩子,他犯罪潜逃,一点儿不顾家?这次回来不带些钱?这可是他最后一次养家了。”古洛说。
“没有。那个败家的玩意儿,啥时候顾过家呀。”
“那他回来就是看看你们?”
“就是看看我们。说再也见不着了,让我好好带大孩子,九泉之下也感谢我。反正净这话。”
“我看录像上,他可瘦了,脸色也不好。是有病了吗?”古洛换了一个话题。
“病倒没有,但体格好像不赶以前了。”
“噢,怎么个不好?”
“他……那个事,不太行了。”女人脸红了。
“不行了?是完全不行了吗?”
“也不是。不过,这么些天就一次,和过去像两个人似的。”女人的脸更红了。
“你先下去吧。”古洛说。
“能让我回家吗?”
“回去吧。以后有事再找你。”古洛温和地说。
女人刚走到门边,古洛就开口了:“你等一下,我们还得去你家,要找找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吧。”丛玉珍没有回头,但古洛看到她的后背颤动了一下。这时,古洛心头一动,他想起这个女人说的话。
“你刚才说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古洛问道。这次女人的眼光变得像水一样澄澈:“四天前呀。”
“四天前?那就是十七号。”
“对。是那天,咋的?”
“几点到的?”
“上午十点左右吧。”
“是坐火车来的?”
“对。”
“没说是从哪儿来?”
“省城呗。还能有哪儿?”
“是他说的吗?还是你猜的?”
“他说的。”
“韩临河,省城到你们这儿的火车一天有几趟?”古洛看着神色茫然的大个子韩临河问道。“小伙子不及他叔叔机警。”古洛顺便想。
“有三趟。一趟是早上八点二十到,一趟是下午四点到,半夜十二点还有一趟。”
“都是什么车?快车,慢车?得用多长时间到这儿?”
“晚上的是快车,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剩下的两趟是慢车,得六个小时。”
“那就是凌晨从省城发车了?”
“对,早上四点半发车。”韩临河经常去省城出差。
“你看到他的车票了吗?”古洛又问丛玉珍。
“车票?让我想想……有,有。我给他洗衣服的时候看见车票来着,我随手就给扔到灶里烧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要那玩意儿有啥用?一张用过的车票。反正他是十点来钟到的家。”
“从县车站到这儿得用多长时间?”古洛又问韩临河。
“坐县里来这个乡的长途车,得用一个多小时,中间停的站多。再从乡里车站走过来,至少得半个小时。到这儿最少得一个半小时。”韩临河对这个答案更有把握。但他心里还在纳闷儿:“这个神探要干啥?神神叨叨的。”
古洛这时在心里进行着简单的计算:“十五号晚上简万库被杀,李英杰逃走,坐上十六号晚上的车……不,不对。他为什么要坐十七号凌晨的车?十一点杀的人,应该立刻逃跑,赶上当晚或十六号凌晨的车。从杀人现场到火车站走路才不过半个小时。这么看来,他当天晚上并没有潜逃。那他在哪里呢?不,应该这样问:他为什么没有逃?”
“你能不能查查这里的公共汽车,看李英杰是不是坐十七号早上的车到乡里来的。对了,如果没有,再找找出租车司机们问问。”古洛吩咐韩临河道。他虽然已经退了休,但一到破案时,那股不由分说的脾气就自然表露出来了。韩临河和他的叔叔一样,是个好脾气的人。“行。”他干脆地答道。
“好。”古洛微笑着说,“吃点东西,咱们去丛玉珍家看看。”
丛玉珍家除了李英杰的衣物、漱洗用具外,值钱的就是一块手表、一部手机,还有一百多块钱。
“他是在哪儿自杀的?”古洛问丛玉珍。
“在下屋。”下屋就是农家的仓库。
“他平常就藏在那儿?”古洛说。
“嗯哪,没招儿呀,你说能藏哪吗?”
“走,带我们看看去。”
仓库很黑,如果不是开着门,真就伸手不见五指。丛玉珍走到前边,打开了一盏临时装的灯,长长的电线伸展在潮湿的土地上面。仓库的尽头,放着一张木板搭的床,四周用秸秆围着,像是个小小的堡垒。床上很零乱,被子还没叠,枕巾很脏。这个丛玉珍并不是个利索的女人。胡亮立刻戴上了手套。古洛则背着手,仔细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低矮的窗户原来是用塑料布蒙上的,现在则被破布塞上,所以光线才这么不好。一股潮湿、恶臭的味道,时不时就冒了出来,刺激得古洛直想呕吐。
胡亮的搜索没有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小子掉的头发,那头发可真不少。”胡亮说。
“头发?我再看看。”古洛接过胡亮的手电,几乎趴在地上,仔细地搜寻着。
“找什么呢?”韩临河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古洛说,“但总该留下些什么吧。在这儿住了好几天,就这么干净?”
手电的光滑了过去,但胡亮却喊道:“那是什么?”古洛又把手电移了回来,一个白色的、像是药片一样的东西在光下静静地躺着。
“眼睛不行了。”古洛悲哀地想。胡亮小心翼翼地拿起白色的东西,放在眼前仔细看着说:“像是药片。”
“好小子!你就是清理得再干净,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带回去化验。”古洛说。
化验是在市局做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一种抗癌药物。这种药物副作用很大,服用后会产生脱发、性欲不振等症状。
“到各个医院查查,看李英杰是不是得了癌症。”胡亮命令刑警们。
刑警队的效率在整个警察队伍里是最高的了,因为他们承办的案子有很多是凶杀案,人命关天,刑警们自然很投入,效率也就上去了。不过几个小时,李英杰的病历就送到了胡亮手中。
“是肝癌,没几天活头了。这小子真凶恶,在这种情况下不住院,还能杀人,而且逃跑。”胡亮说。
“是啊,真是恶人,我想要是没有相当大的事,这种人怎么会自杀呢?”古洛应和着。
这是家朝鲜族人开的饭馆。和一般的朝鲜小饭馆不同,这里所有的一切,从铺着雪白桌布的桌子、舒适的沙发椅,直到烤肉的器具,都很讲究。古洛注意到这里的酒杯擦得要用“明净”这个词来形容了。
“辣白菜、辣萝卜、四份牛肉、一份羊肉,再来两个石锅饭,最后上。啤酒先来六瓶,要凉的。”胡亮点得很畅快。
“狗肉呢?我们有狗肉火锅。”年轻的女服务员说。
“狗肉?不要。告诉你们老板,这么好的环境,吃狗肉,不和谐。”胡亮半开着玩笑说。他现在和古洛一样,只吃人类常吃的肉类,不再做古洛说的野兽了。服务员笑了笑,问道:“没有忌口的?”“没有。”胡亮挥挥手,像是在说“快走,离开这里”。他是个急性子的人,正想和古洛说说关于这个案子自己的推理。一般来说,胡亮只有在有了一定把握,或者说认为自己推理的逻辑牢不可破时,才会这样着急。这是他向古洛的逻辑思维挑战的好机会。
“不要着急。”古洛笑着说。胡亮脸红了,也笑着说:“我有什么急的?”说完,他就不做声了。
服务员拿来烧得火红的炭火,放上烤肉用的雪亮的金属篦子。古洛往上放了几块肉,烟雾腾了起来,肉“吱吱啦啦”地响了起来,带着脂肪的地方冒着油,肉香扑鼻而来。古洛很有些绅士风度地慢慢拿起啤酒,给胡亮斟满。胡亮看着冒着厚厚白沫的啤酒,食欲顿时上来了。“怎么样?老习惯,先吃些再说。”古洛又放了几块肉,其中有羊肉。“行。”胡亮夹起一块还带着血丝的牛肉放进了嘴里。
古洛喜欢烤肉胜过涮肉,因为烤肉有肉的香味儿,烤得好的话,肉很嫩,入口即化。再喝口冰凉爽口的啤酒,能感到肉在胃里的溶解。也许是心理作用,但这样会越吃胃口越好,古洛可以毫不费力地吃下一斤半肉。胡亮像往常一样,吃得很快,他是不太品尝的,为此,古洛感到很遗憾。但他认为欣赏美食是要有天赋的,胡亮没有,谁也没办法。
“你看这案子是不是很蹊跷?”胡亮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古洛简短地说。他正品着朝鲜辣白菜的滋味。“这儿的辣白菜还比较正宗。”他想。
“首先……”胡亮刚要大发议论,手机就扫了他的兴。他看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立刻接了起来。他一开口,古洛就紧张起来。是韩临河来的。胡亮沉默地听着,最后说了句:“谢谢!”
“什么事?”古洛迫不及待。
“就是你让调查的公共汽车和出租车的事。公共汽车的司机和售票员都看见李英杰了,他是那天八点多钟从车站坐他们的车到那个乡的。”
“是吗?”古洛的声调中既没有失望,也没有异常的兴奋,“胡亮,你现在给车站派出所或者刑警队的熟人打个电话,问问李英杰坐的那趟车的车票好不好买,特别是十六号凌晨的。”
胡亮看看古洛,满腹狐疑,但他没有多问,就给铁路公安局的刑警队长打了电话。“让我们等等,一会儿回话。”
胡亮看到古洛放松下来的表情,就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首先,简万库诬蔑或者陷害李英杰,太不合情理了。这个李英杰说谎都不会,怎么会让他背黑锅呢?这种事,简万库会尽量避开其他人的,即使李英杰是他的亲信,也不行。”他夹着一块肉在调料里蘸了蘸,放进了口中。
“对,这是个愚蠢的谎言。”古洛赞同道。
“他带着病,为了简万库陷害他,就去杀他。我们不能否认这种人会有这种动机,这是个恶人。但他很快就要死了,又何必怕背黑锅呢?要知道,他是个潜逃的杀人犯。更大的可能是他可以和简万库做笔交易,李代桃僵,得到一笔钱。还有,他最后和老婆道别,居然没有带钱,这更说不通了。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哲学家不是解释世界,而是要改造世界。你想该怎么办?”古洛深沉地说。但一到这时候,他就知道胡亮脸上的表情,这很让他尴尬,但他就是改不了。“从本质上说,我应该是个文学家。”他在这时总是这么想。
果然,胡亮笑着说:“我不是哲学家,我是实干家。按照我上面的思路,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可能和某人或某些人做了交易。注意,我说的不是那种职业杀手,被人雇用去杀人,他的背景更深一些。有些人不想让简万库活着,他们要杀人灭口,然后就是让李英杰死。这下子,就什么也没有了。太拙劣了。”
“拙劣,但有效。所有的线索都在这里断了,在李英杰下地狱那一天,这个案子就算是结了。”古洛冷冷地说。
“不,不会的。我相信还有线索。”胡亮得意地笑了笑。
“嗯。说说看。”古洛吃得够饱的了,就拿出烟来,取出一支,缓缓地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现在吃饭前绝不抽烟,因为太影响他的食欲,而酒足饭饱时吸烟,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
“有两个线索有待我们开发:第一是钱。按我的推理,李英杰杀人不过是为了钱,所以要从钱入手。查钱的去处,就是要调查李英杰的老婆。全面监控她,我就不信她没有动作。第二,咱们查钱的来源,就是说谁和李英杰交易。我想和这事有关系的人,目前看来,只有简万库的总公司的人。因为简的行贿、挪用公款,都和总公司有关。行贿可能和总公司的指使有关,那就很可能为了杀人灭口,而挪用总公司的钱,总公司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的意思是说,总公司有可能为这钱杀掉他?”古洛打断了胡亮的推理。
“这并非不可能。你想想,总公司亏损了一大笔钱,还不敢起诉简万库,因为行贿,或者还有其他见不得光的事,简万库能是自作主张干的吗?即使有,也不过是一部分,主要责任难道不是总公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