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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一瞧,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堂堂晋国公世子的房间里,摆了满满一屋子的衣服首饰,紫檀木大桌上,铺了一桌子的胭脂水粉……
王瑾之觉得自己彻底无语,哥哥呀,你一大男人,这是干嘛呢!
王凝之可没留意到妹妹的那些小心思,拉她到桌边坐下,“明日不是就要去参加宫宴了?哥哥给你准备了这些衣裳首饰,来来,叫丫鬟们给你妆扮起来看看,看哥哥挑选的合不合适,漂不漂亮。”
王瑾之哭笑不得,感情他这几日关在屋里就为了挑选衣服。“大哥,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你能有什么大事?一会儿再说。”王凝之瘪瘪嘴角,不以为意。招招手,丫鬟们上前几步,他将妹妹推到她们面前,“你们伺候小姐去里间换衣妆扮。”
丫鬟们环绕着王瑾之进了里间,帮她换上王凝之千挑万选出来的衣服。不得不承认,王凝之挑衣服的水平得确不错,水蓝色的长裙,面料绝佳,流光溢彩,很衬肤色。领口微微有些敞开,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小截锁骨,多露一分则轻浮,少露一分则死板。宽腰带,大长袖,没有繁琐的纱带扣盘,领口袖口腰带上有精致的绣花,其间点缀数百颗大小整齐的莹润小粒珍珠,简洁大方又不失优雅高贵。
最合她心意的还是这衣服好穿,束上腰带就可以了。她轻叹一声,真好。过来这么久了,她最不习惯的就是穿衣服,长袍短带,繁琐的让人耐心全无。
丫鬟们看着她,笑闹成一堆。
“小姐,世子眼光真不错!”
“小姐,这衣服可是世子自个画的样子呢!”
“小姐,您穿上这衣服真漂亮。”
……
正闹着,听得外面有低低的说话声,王瑾之推门出去。一抬头,愣住了。
薛旻不知何时来了,正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一个大大的盒子。
“怎么样,喜欢吗?”王凝之看着妹妹,满意的点点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转过身去,含笑看着薛旻,“阿旻,我给瑾之挑的这衣服不错吧?”王凝之觉得妹妹和好友私下里见见面也没有什么不妥,反正妹妹他们都是有婚约,大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薛旻笑着冲王瑾之点点头,“是不错。今日我也给你带了参加宫宴的衣服过来,你看看是不是比凝之挑的更好一些?”说完打开面前的盒子,“要不要试一试?”
这个国度的女人,有这种试衣服的风俗吗?王瑾之很困惑,走到桌子旁边,看了看盒子里的衣服。珍珠白,边角有粉色的绣花,面料华贵。
她却不想再试了,试衣服是个体力活,当着这俩大男人的面试衣服,她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便摇摇头拒绝了。回了里屋,让丫鬟们帮她换回原来的衣服。
王瑾之换了平常衣装再出来时,抬头看薛旻,夕阳透过窗棂打在他的身上,微微侧着的脸眉目清晰,侧脸轮廓完美难言,风姿朗朗。这明珠美玉般的男子,穿花拂叶,风流倜傥,不知让多少芳华女子为之顾盼含情为之潸然落泪。为何那身影,却让她觉得孤单落寞?
似乎觉察到王瑾之的目光,薛旻回头看了过来,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却仍是微笑着看着她,“这衣服你叫小丫头收起来吧,虽不是什么上品,面料绣工却是难得。”
却而不恭,王瑾之遂让阿绿把东西收了下来。
三人闲话一回,便散了。
薛旻辞了王家兄妹,坐上马车,一路车轮滚滚,他单手支头,微闭了双目,一反往日春风暖阳般笑融融的和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听得一阵快马疾驰,有人翻身落地,马车停了下来,车外有人低低道:“主子,边关密报!”车帘掀开一角,有人双手将呈了上来。薛旻接过,拆开看完,微微一笑。
棠梨宫内,开了满园的秋菊。小小的穿明黄团龙云纹袍的孩童正在菊花丛中和小宫女玩耍,稚嫩的童声洒满庭院。
汉白玉桌上,摆着水果糕点茶水,郑贵妃正坐着和妹妹闲话。这些年,郑贵妃圣宠正浓,却很少能见着娘家姐妹,郑家女儿稀少,这个庶妹的姨娘因曾犯下大错,连带着妹妹也不为父亲喜爱,一并送往冀北的山庄多年。如今,父亲将妹妹接了回来,这些日子,妹妹时常进宫来看望她。
“祖母这几日可还好?”
“或许是天气转凉的缘故,祖母的旧疾这些日子倒是好了许多,长姐不需挂怀。”
“嗯,你平日里在家,好好伺候着,也替姐姐尽尽孝心。唉,宫阙千层,终究是,见不得人的去处……不说也罢。”郑贵妃说着,竟是垂下泪来。
“姐姐,不要感伤。如今你这大富贵,多少人求都求不来!”郑燕飞递过帕子,柔柔劝道。
“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家中可有看好的人家?”郑贵妃接过帕子,小心的拭了拭眼角,不经意的问道。
“姐姐,”郑燕飞顿了顿,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道:“姐姐,这些日子,父亲时常让我进宫来看你,打的什么主意想必你也知道。”
郑贵妃抬眼,这个妹妹,倒是个有担当的。
“姐姐,你进宫五载,却无所出,父亲想把我也送进来,若是咱们姐妹有人能诞下一儿半女,咱们郑家便可高枕无忧。”说到这里,郑燕飞停了下来,看了看对面的姐姐,见她双睫低垂,面色平静,继续说道:“姐姐,妹妹不想进宫。后宫之中,女人无数,而皇帝只有一个,帝王的宠爱,人人都想要。日后,我们姐妹之间,未必不会争锋相对,若我们都有了儿子,势必都想要自己的儿子登上那至尊之位,姐妹之间,定要斗个你死我活。父亲的想法,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郑贵妃不语,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妹妹,到底想要干什么。
“姐姐,你方二十有三,来日方长,往后定能有自己的孩子。况且太子殿下自幼由姐姐抚养,视姐姐为亲母,姐姐日后富贵不可量,妹妹不欲与姐姐一争高下,只愿能得一心人,白首永不离。还请姐姐帮妹妹。”
“你想嫁给哪家公子?”
“扶风王子谢朗!”
作者有话要说:
☆、宫宴二
秋阳缓缓升起,晨风凉爽,王瑾之歪歪扭扭的坐在马车上打瞌睡,阿绿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不时的提醒道:“小姐,别靠,小心弄歪了头发!”“哎呀,小姐,醒醒,不要流口水,妆都花了!”“哎呀,小姐,不能那样坐着,衣服都弄得全是褶子!”……
王瑾之瞪阿绿一眼,不就是参加个宫宴么,中午才开席呢!至于天还没亮就把她弄起来梳妆打扮吗?她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打个盹也不行?还有心情管什么妆花不花,衣服乱不乱的?
阿绿一脸的委屈,宫宴虽然是中午开始,但是梳妆打扮,在宫门口等待进入,入宫之后又还要先去拜见各宫娘娘,算下来,一点时间都浪费不得,小姐一味想睡懒觉,又不听她解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主仆二人各自挂着一脸的苦闷。
到得宫门口,阿绿扶王瑾之下了车。
宫门口马车挤得密密麻麻,却很很静,无人敢在此处喧哗,红墙巍巍,似不见尽头,森严肃穆。
阿绿帮王瑾之把衣服整理好,看她仍是哈欠不断,觉得自家小姐这副迷糊的样子,进了宫可别脑子里一团浆糊惹怒了哪位娘娘才好。
“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进宫后,你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别被人拿了错处,世子说在御花园的荷花池等你,你得空先去寻他!”她不放心的说道。
王瑾之笑着点点头,不怀好意的狠狠在阿绿头上揉了一把。
大哥昨儿跟着薛旻跑去喝酒,竟然宿在丞相府,只派个小厮回来传话,一点儿都不担心她进宫会不会遇到麻烦!
还好有这万能管家丫头,事事操心,帮她将诸事打点妥当,离了阿绿她可怎么活!“放心回去吧,我会注意。不会有事!晚上你来接我,定能看到我仍和现在一样活蹦乱跳。”
说罢她转身,出示请帖,跟着门口的太监进了那朱红的大门。
禁宫千层,飞檐层叠,气象巍峨,太监领了她前往贵女们等候觐见的绛云殿,待到众人都到齐后,去给各宫娘娘们请安。
永巷寂寂,似无尽头,拜完一位娘娘还有一位娘娘,虽然只是磕头请安,王瑾之觉得很不好,她的膝盖都有些疼了。古代的帝王,那方面也太厉害了些,居然有这么多女人,足足十八位妃嫔,后位却是空悬。
嫔妃虽多,但皇嗣却少,皇帝已过而立之年,膝下仅有一位太子,两个小公主。
她听阿绿说过,先皇后赵氏诞下太子后,身体亏损的厉害,一年半后便殁了,皇帝未立新后,现在执掌后宫的是郑贵妃。
唉,说起赵皇后,还是她家亲戚,要是依然健在,有什么事情能照拂一二,她进宫也不用这般担忧。
快到正午时分,她们终于完成所有礼节性的拜见,被太监们又带回了绛云殿,掌事太监尖着嗓子说完“请姑娘们在此稍后。”就走掉了,留了小宫女小太监伺候。绛云殿内并无桌椅,姑娘们只能站着,都是高门贵族里的小姐,平日里多有往来,很快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起话来。
王瑾之东瞅西看了半天,觉得实在是没有一个认识,正在感伤穿越后自己的人际圈太小,连个女伴也找不到,突然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回头一看,见白流风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瑾之,你这一路都没看见我吗?亏我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都白费劲!”白流风趴在她肩膀上,不满的说道,“这会儿眼睛都疼了!”
王瑾之这一路,研究宫中布局,建筑式样风格,被各种古建筑晃花了眼,到了各个宫殿,要小心注意各种礼仪,哪有什么心思去四处乱看?
白流风摸摸肚子,咕哝道:“折腾一上午,都饿死了!”
王瑾之莞尔。这些日子白流风时常去她府上,两人相处颇为愉快,已然是好闺蜜,白流风那大咧咧的性子,她早就领教过。
“饿也没吃的!”王瑾之点了点白流风的鼻子,“早上睡懒觉了吧,早膳都没时间吃!”
白流风笑笑,一副被揭了老底的样子。
“我又不想嫁给那扶风王子,让我来这,受这个罪做什么!”白流风抱怨道。
“瑾之,我去看过了,那王子玉树临风,长得可好了,你要不要……”白流风冲王瑾之挤了挤眼睛,怪声怪气的说道,话说了一半,想起王瑾之是有婚约的,忙急急收了口。
“我倒是想,可惜不行呀!”看着白流风那一脸欠抽的表情,王瑾之很配合的说道。
“你,你,……”白流风一脸被吓到样子。
王瑾之笑出声来,“倒是你,偷摸着看人家,莫不是对人有意?”
白流风一脸的鄙夷,“才不是!哎呀,不说他了,没咱俩什么事!对了,你今日是和凝之哥哥一起进来的么?”
笑闹间,有太监过来传话,说宫宴马上就要开始,让大家去御花园西侧的太和殿入席。诸位贵女忙停止聊天,跟了太监,往御花园去。人多,难免挤挤攮攮,王瑾之和白流风也不着急,便落在了后面。
刚到御花园,见远远的有宫女执两柄红罗绣宝相花伞,执红罗绣孔雀扇两柄,侍女四人,后引太监八人,迤逦而来,带路的太监忙领了贵女们行礼。待走得近来,众女礼毕,王瑾之抬眼一瞧,不由愣住,那伞下的贵人,正是那日在街上遇见的圆脸女子——丹阳公主李乐儿,今日她浓妆重彩,衣衫华丽,浑身珠光宝气,加之她肤色白腻,嫩若凝脂,体态略显富态,更显得贵不可言。丹阳公主正好看过来,眸光落在她身上,沉沉似乌云蔽日,只是一瞬,公主忽而勾唇,冲她深深一笑,笑容十分神秘。
王瑾之看着那笑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不知原主与这公主之间究竟有何纠结,但看这公主模样,只觉得眼皮直跳。哎呀,赴个饭局而已,要不要搞得这么心惊肉跳!王瑾之郁闷的挠挠头。
看着远去的公主依仗,白流风若有所思:“瑾之,公主刚刚看你的目光,似乎十分不善,这是为何?”
王瑾之苦笑,“我哪知道,奇怪的很!”
“平日里公主出行派头都是这么大吗?”
“这有什么稀奇,今日是大宴,公主自然要用依仗,倒是低调,才带了这么几个人。”白流风见多识广,讲起来头头是道。
入宫赴宴说起来很是风□□派,但实则受罪,王瑾之得出这个宇宙第一真理。尚未到时辰,皇帝和高品阶的妃子都还没来。太监安排大家坐下,静候皇帝陛下的到来。宫宴是仿古制,一人一几,没有椅子可坐,大家都跪坐于锦垫之上,没有人说话,十分的安静,放眼望去,诸女均是跪坐姿态优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