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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冠天下的昧氏仲绮,打了同为帝姬的穹央洛罹,传出去就连边沧百姓,都得戳断她的脊梁。
再而我不是哪个随随便便的皇家公主,璨儿若以今日之事为由起兵,他边沧皇帝都说不出分毫不妥。
昧棂不能这么任同胞亲妹成了天下人的笑话,亦不能让她成为祸乱苍生的罪人。况且事情已然这般田地,积毁销骨,众口铄金,老老实实娶了璨儿,他才不至于落得负心薄幸之名,遭万民共骂。
聪明人当然要做出聪明事,老实干脆表了对璨儿一片痴心,我自是不再刁难于他,朝着昧绮殷切望去,粲然一笑:“哟,妹妹怎么竟在地上跪着?这数九严冬的,虽然我这宫里地龙烧得够旺,可你呢,身娇肉贵的,也别伤了哪里。”
颇为埋怨地瞥了昧棂一眼,我态度和善地轻轻嗔他:“妹妹想也是知道了要同我们洛姓结为姻亲,一时喜不自胜,没了准头的。她这般的率真可爱,皇子怎么忍心命她跪着呢?”
差了奚汀和沐伢两个同去扶她,昧绮也是这会儿已过了气头上,知道自己给皇兄惹了多大的祸。小丫头没了气势,跌跌撞撞地才起来身,也不敢说什么话,只抿着嘴不出声地哭。
“哼,皇姑母你这样,实在太便宜了她!”
璨儿却是尚未消气,盯着昧绮的眼神依旧不善,只是还好给她留了活口,不若方才,像看着已死之人一般。
“说什么呢,你可是人家亲嫂子呢。对小姑子,可要好点。”拍了拍璨儿的手,我万般宠溺,眯眼笑起。
好事成双,自然要加了倍地宣扬。璨儿那一大帮久驻各地的王侯亲戚,年关岁尾地我可是一一见了个遍。
有封地的自然承了诏书才得入京,邑顷刚走那会,虽是立了璨帝,可根基不稳,我哪敢随随便便宣他们过来平霖。
幼安王妃只得洛魉一个宝贝儿子,别家王爷可是真有不缺女儿的呢。邑顷虽说没有姐妹,可到时候造起反来,璨儿身为男儿的事再被抖落出去,她留下的这天下,还不是得被一众侄女们名正言顺地坐了去么。
可怜幼安王也是个福薄命弱的,虽是老幺,却没这些个哥哥活得长久。他母皇怜他年幼,望他得安,为表恩宠,准他留住京中。可到底他年至不惑,便撒手人寰,世袭罔替的爵位承给了独子。而今女帝生辰,又逢大婚,只好洛魉他这个做王兄的前来庆贺了。
“我说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你不是一向把王上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下可好,来年春天就得匆匆嫁了,加上笄礼,还不够你忙的呢。”
洛魉在碟子上磕着叠云莲饼的渣子,冷眼看着我宫里众人忙进忙出的混乱样子。
从一摞摞司仪官呈上来的典则本册里挣扎着抬起头来,我为了璨儿低声辩解:“我不是害怕夜长梦多么,这事才不是你听到的那般样子,别学着外人乱嚼舌根。”
“嘿,不拿我当外人是吧。”洛魉听得一乐,低低俯身压过桌子,把头凑了过来:“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妹和昧棂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去去去,没看我这正乱着么,别把东西都弄散了。”眼疾手快扶稳了一摞欲倒的册子,我瞥他一眼,摆摆手去。
“别呀,就只给我一人讲讲,我准保连顾莞都不告诉。”
我怒其不争地闭了闭眼,懒得理他。
顾莞?
不用我说,顾莞那人精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呵!听说女帝和边沧皇子的那件风流事,顾莞可是对着我笑得比谁都深沉。这个可怕的家伙呀……
想起了他,我浑身发凉,搓了搓手臂,埋头继续忙碌起来。
“锵。”
“你若没使那档卑劣的手段诬陷我哥,这会儿我们两个都回到天瑶去了。”小丫头已有了分薄醉,懒懒地和我磕了一下青铜酒觞,嘟起她樱粉色的双唇。
年已及笄的穹央女帝,今日大婚,举国皆庆,万家齐贺。有风雅者戏言,这个春天,实乃我朝女帝真正的春天呢。
王宫中一派融融喜乐,处处铺挂朱红绫罗,是夜灯火通明,殿内众宾尽欢,这姑娘倒是捧了酒坛,独自躲到外面角落里来了。
“现在不说我是教唆王上勾引昧棂了?”好笑地看着她娇憨的模样,我逗着她问。
起初昧绮是真的以为,璨儿年少无知,经我这般恶毒的女子授意,才令昧棂轻薄了她去呢。
双手捧着酒觞,她略有懊恼地怅然垂首:“不过一时气昏了头……我早就想明白了,哪能那么快就传出穹央啊!再说我也相信我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妹子们笑纳=w=
内篇,也就是上部,差不多要完结啦,打滚卖萌求抱抱(づ ̄ 3 ̄)づ
☆、芳华遍踏
提起昧棂,小丫头重又拾了笑颜,颇有些骄傲地看我:“虽然你侄女长得是媚了点儿,看着有些像是能勾引上男人的主,可我哥那种坐怀不乱的,也不可能辱了她去。”
仰头喝下手中的酒,她得意一笑,复又言道:“嘿嘿,何况我哥长得那么像我,天底下若是论起美人,不限男女,那他还不轻轻松松就占了首位?”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忍不住笑了。我所想的,却是璨儿。如今十五,洗了铅华虽依旧余些清冷,却是已然冶丽妖艳,媚态天成。这样的他,算不算得能比过昧棂的男子呢?论起美人,不限男女,我的璨儿,仍是不输何人的吧……
看着我浅浅绽起的笑意,昧绮愣了一愣,继而猛地恍然般抬手指我:“不对不对,还没算你。”
她眨眨微蒙了醉意的眼,仔细打量着我:“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奇怪呢……你也是个姿色不俗的,我觉得帝璨和我仲绮,都是不如你的,世人怎么就都说我俩是最美的呢?”
曾经奚汀,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我并未多想。没过多久,璨儿同我挑明了心思,我便有些明白了奚汀的话。跟了我这么多年,她从旁冷眼相观,看得比我,明白上几分。璨儿的形影不离,是因了爱我,也是因为霸道地想要独占,所以不愿我的相貌,被世人窥望,被随意评判。那时奚汀劝我不要为璨儿选夫,不知她对璨儿的心思,又已猜到了多少呢?
“哎,也不对!”酒意渐渐浓了起来,昧绮的思绪已然几许颠倒。不知她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一副信誓旦旦的语气。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额角,才止住话语的散乱:“仔细想想,其实我还是不如她的。”
肯定地点点头,昧绮望向殿内正在推杯换盏,一身红衣却沉静如若朗月和风,行云一般自在穿梭人潮的昧棂:“就像我哥……她和我哥,都有自己的气势在里面。那天,在永曌殿上觐见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跳的呢。看到她第一眼时,我觉得心都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说到这,昧绮的手,紧紧抓上了衣衿,用力得上好的缂丝天锦,都在胸口之处,被捏出了细碎褶皱。
“她一抬睫,闲闲地看过来的时候,我直觉得,那眼尾的虹彩,都要跟着流过来了。我还没见过谁,这么合适化那浓重的踏花妆。”昧绮摇了摇头,再撞一次我手中的酒觞,一饮而尽后,好似败给了谁般,低下头去:“我承认,你侄女她,不是长得有一点媚。那勾魂摄魄的模样,简直就是个妖孽转世,真是应了她的名字,洛浅妖啊……”
昧绮说到最后,只是放低了声音,浅浅叹息,我亦在心中,无声轻叹。邑顷呀,今天,我把你的浅妖嫁了出去。当初起名字时,你是否便已想过,他会出落得,这般模样?
“……浅妖二字,怎么样呢?洛,浅,妖……听了就叫人觉得会是个美丽的孩子呢。”
唉,邑顷啊,他的确是个美丽的孩子呢……
帮我架起醉得人事不省的昧绮,叫了几个宫女送她回去,洛魉扯住我,往殿里面拉:“来来来,过来咱们几个再凑一桌。从头到尾也没见你喝几杯酒,这下你呀,可得补回来呢。”
望着殿里那几个笑着看过来的人,好似又回到了十五及笄的那个夜晚。依节而请的宾客已尽散去,此时殿内只留下了唯一一张桌子。这一次,桌旁还有昧棂,还有婴之,还有婴翦,还有焦曲,不过,却唯独少了璨儿。
璨儿这时正坐在止鸾宫里铺着红缎的大床之上,等着我们去闹洞房吧?
“你们也都和他不熟,先把他打发走了,我们几个再好好喝吧。”撒娇似地故作冷淡指了昧棂,我挽着洛魉亲昵地说。
“妇人之仁!”一拍我的发顶,洛魉已经看透了我般不屑轻斥:“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改过,还是什么时候都只知道惦记你那璨儿。如今也该改口叫她大名洛浅妖了吧?她都出嫁从夫了,你还这么事事都惯着她。”
“别总欺负我乱姐姐!”已经长得与我一般高的漆阑,伸手轻抚了抚我刚刚被洛魉拍过的头,满意地把我拉到了她身边,扯着娇柔的声线,依旧一副乖巧样子:“谁说她只关心王上?乱姐姐也很护着阑的。王爷你其实,就是嫉妒我们这些比你小的孩子。”
“哟,你还孩子?”轻哼一声,洛魉斜睨着她,笑得不善:“明年及笄了吧?漆夫人有没有给你找好婆家啊?要不要魉哥哥我给你物色门绝佳亲事?就按娓祀的标准来,你看怎么样呀?”
被点了大名的娓祀正同娓允和狐彧对饮。他也不抬眸,抛开手里的铜觞,扯着嘴角邪邪一笑,拇指随性地轻揩过薄唇左侧尚留的残酒,一气呵成的动作之中尽显似流水的洒脱。
他掀了密似羽扇的长睫,迷离的醉眼扫过满脸不情不愿的漆阑,挑衅地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起洛魉,一开口便是慵懒磁性的悦耳之声:“那小丫头身子都没长开,单薄得准硌手着呢。要是你洛魉送上门来,爷倒还可以将就着玩玩。”
“谁叫你要乱扯红线。”万年和事的顾小相爷轻一抬袖就拦停了举着拳头准备冲过去揍人的洛魉。
洛魉这一脸恼羞成怒的愤恨样子,看得顾莞都不够意思地笑了一声:“呵,还比人家大一岁呢。斗不过人家就别去招惹啊。娓祀他不过开个玩笑,你就挂不住脸了,瞧你这气得,都和西市场上的斗鸡似的了。”
“好了,好了,看你们都喝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满嘴跑胡话了。”不过洛魉此时样子,还真是和那地方出了名的斗鸡有一点儿像。
我强忍着不善的笑意,捧过了洛魉怒意腾腾地脸,双手分贴在他的两颊边用力地揉,他僵硬着板住的脸,才放松下来几分:“呵,走吧,趁着你们都还迈得动步子,先去把他们俩的洞房闹了,等回来我们再一醉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今天不完结我就不停啦!一定要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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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鱼妙品
“新娘子今儿真漂亮呀!”狐彧一脸调侃地朝揭了喜帕的璨儿笑起。
“我璨儿姐姐什么时候不好看了?”轻推了狐彧,抢着朝璨儿那里望去,漆阑语带得意地稍抬起下巴。
“皇妹今夜这叫别有风采,现在我可得多瞧两眼,不然一会,就只能全便宜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了。”洛魉一指昧棂,恨声而道。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娓祀轻轻以手摩挲着下巴,琢磨一般仔仔细细盯着璨儿打量:“王上这种天成的媚骨,驸马爷他有没有福消受得起……呵,我看可还两说呢呀。”
他语意虽似漫不经心的调笑,话落却不看昧棂,斜了灵蛇一般冰凉缠人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深深瞥向我来。
浅靛色的袍子轻巧拂过,颀长身影,便芝兰玉树般立在了我与娓祀之间。顾莞这不知有意或是无心的略一旋身,止住了我周身渐起的隐隐寒凉。
娓祀嘲弄一般噙起不知是了然了什么的微微笑意,眯了狭长的凤目淡淡望过一眼顾莞,转开头去不再出言。
婴之伸手,悄然轻握住我有些微冷的指尖。抬眼望他,正撞进他温柔和暖的目光之中,一时杂乱四散的百般心绪便就这么得了抚平,我柔柔一笑,靠得离他更近了些。
“你们一个个的也都看够了吧?赖着不走,是打算就在这歇下了怎的?”一直默不作声的璨儿突然似有不快地出言,开了口就是逐客的意思。
“哎哟,哎哟,小姑娘心里都等不及了。”婴翦叠声而呼,半是调笑,半是戏弄:“一会我们走了,可是有你好受的呢!”
婴翦同璨儿向来是有些不对盘的,虽知道的不多,可她也明白我执意不嫁婴之,是与璨儿有着些许的关系。故而这时捉到了空子,她自是对着璨儿出言打压。
因了她这番话,一室众人除了漆阑,皆是笑得几分暧昧,就连昧棂都经不住这笑,轻咳了一声。
璨儿却是不知道的。
因为那个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