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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妍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死男人话中有话，显然是在戏耍他。
“没什么，”夜语昊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虽然我也没有他们的下落，不过我很确定，他们是绝对安全的，这一点你可以暂时放心。”
苏妍舞白他，“你又知道？”
“啊……这个我当然知道了。”秋亦寒那个人可是相当可怕的，有他在云轻娆身边，有危险的肯定是别人。
“我知道了，”苏妍舞听他说完，冷淡道：“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别急，我还有一个问题，”夜语昊放下骨瓷咖啡杯，修长的手指将杯柄稍稍挪正，缓缓抬起头来，“龙麒瑞现在还活着吗？”
“……”
苏妍舞眉心一跳，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沉默早在夜语昊的意料中，他不疾不徐，缓缓弯起薄唇，“茜洛去找过你，紧接着龙麒瑞就失踪了，然后龙麒烈又找上了我……这三者间似乎有什么关系，那么，你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茜洛找我是因为你。”
“可龙麒瑞失踪却是你做的。”
几乎是毫无缝隙的接上她的话，夜语昊一双狭长璀璨的凤眸光晕流转，灿若星辉，“我来猜猜吧，如果哪里猜错了，或者全部猜对了，你就给我一个决定，让我，继续下去，或者，永远放手的决定。”
苏妍舞心口一跳一跳，像是作弊被老师抓住的孩子，也像是行窃被警察发现的偷儿，紧张、恐慌，闷怒的说不出话来。
“茜洛找你是因为我的关系，可你对茜洛说了什么？我猜，应该是两点，其一，激怒茜洛，让茜洛在瑞典开始暗地里反抗政·权，收拢皇室的权力，第二，是让她以为龙门……哦，应该是龙麒瑞，龙麒瑞要杀她，制造她和龙麒瑞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反目成仇。”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击毁龙门和瑞典合作。”苏妍舞有些焦急的解释。
“是血手吧，”夜语昊忽然看向她，笔直的目光深睿无底，“开枪的人是血手，才能控制的那么准确，在不伤害茜洛的情况下，造成最真实的恐吓，冰弹是虹影武者开发，龙门才能使用，可虹影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唯一有可能使用冰弹杀茜洛的，只能是龙门，你祸水东引，让茜洛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龙门，我这样说，没有错吧。”
苏妍舞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看向夜语昊，“是，那场暗杀是我安排的，开枪的是血手，我这样做的目的你也很清楚。”
“不，我不清楚，”夜语昊声音优雅的听不出喜怒，看向苏妍舞的目光却渐渐沉稳起来，“我不清楚的是，为什么血手对你开枪。”
“……”苏妍舞一窒。
“那晚，在公寓你受伤，开枪的人是血手，”夜语昊说的非常笃定，“我一直很奇怪，公寓周围五十米内有伊利斯和海岛双重保护，可你还是受伤了，而且是龙门的冰弹擦伤，让我直接认为是龙门杀手要杀我，而你，是意外被伤害了，你受伤，我自然会愤怒，会不顾一切铲除龙门，这样的推理合情合理。”
苏妍舞心跳加速，却镇定自若，“你凭什么说开枪的是血手。”
“本来我不能确定，”夜语昊身体懒惰地倚靠在椅背上，长眸的冰蓝浓烈的让人不敢直视，“可你露出了最大破绽。”
“……”
“没错，冰弹最大的好处是无踪无影，不管有没有射中，都会随着温度融化，找不到丝毫线索，可你忘记了一点，弹道擦痕。”
“……”
“那晚在公寓，血手一共开了两枪，第一枪是给你的信号，所以那一枪打中了花坛，第二枪才打中了你，花坛上留下了一个痕迹，昨天在茶厅血手的那一枪穿过了玻璃，在玻璃上也留下了一个弹孔，我派人检查过，两个弹孔的力度和擦痕角度一模一样，这代表了什么？”
“……”
夜语昊忽然一笑，优雅得像暖玉，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苏妍舞，“代表了，两个狙击手用的是同一把枪，也就是说，伤你的是血手，恐吓茜洛的也是血手，然后呢？我该怎么想？你故意让血手伤了你，嫁祸龙门，挑起我和龙门最大矛盾，然而又故技重施，让茜洛对龙门抱有敌意，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苏妍舞死死握着拳头，指甲扣在掌心里，明明是该疼的，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夜语昊的话，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将她的秘密全部摊开。
她像是在砧板上的鱼，完全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见苏妍舞不说话，夜语昊声音也淡了，“你想灭了龙门，所以，利用了我，利用了茜洛，你抓走龙麒瑞，一方面是让茜洛死无对证，一方面是再次挑起龙门和我的战火，龙麒瑞失踪，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我做的，所以龙麒烈才会找上了我。我、茜洛、龙门……我们鹬蚌相争，得利的是谁？……我猜，最后的赢家，是你，对吗？”
随着夜语昊最后一个问题落下，苏妍舞慢慢松开了手，指尖轻颤着，低头，轻声回答，“……对，是我。”
再次被算计，再次被这个小女人利用，夜语昊反而没有了当年的绝望和愤怒。
即便苏妍舞不说，他也早已经猜透了。
失望吗？
……不算，本来也是他旧情难忘，才会再次找出苏妍舞。
如果一定要说，该是空。
空。
很空。
心里空，脑海空，呼吸空。
“……龙门迟早会找到我，我不能坐以待毙，这次如果龙门不死，死的就是我，”苏妍舞声音空洞得漂浮，顿了顿，咬了下唇，“本来我不想利用你……”
“可你还是利用了，”夜语昊掀起长睫看她，“我说过，我与龙门不死不休，就算没有你，我还是会这样做，可你却不信我。”
“……我，”苏妍舞答不上来。
“你利用了我，我并不生气，可能习惯了吧，”夜语昊自嘲，这种事情，习惯也就好了，反正不是第一次，可他真正觉得空的是，“要你相信我真的那么困难吗？”
五年前，就是因为她的不信，他们才会走入死角。
五年后，她还是不信他。
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他能给的，可以给的，都毫不犹豫给了她，可她还是不信啊……
苏妍舞低着头，嘴唇咬着死死地，面对夜语昊的问题，她答不出。
夜语昊看着倔强的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来，伸手摸向她的头发，指尖沿着发丝流动下滑，在漂亮的轮廓抚摸而过，最后抬起她纤细的下颔。
苏妍舞抬头，就看见夜语昊的眼睛，冰蓝色的俊眸，斜飞而起的眼睫……是夜语昊，这个男人，是夜语昊。
“要怎么做，你才能完全相信我？”像是叹息，也像是苦恼。
苏妍舞因为这句话而心湖大乱，心底一圈一圈的涟漪波动开来，她忽然推开夜语昊，死死盯着他，声音又乱又慌，又冷又硬，“你说的没错，我是利用了你，利用了茜洛，我抓走了龙麒瑞，我让龙门和你都站到了不能后退的线上，是我，五年前我要杀你，我骗了你，五年后我又这样做……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的命，可以利用所有人，对，我就是这样，现在你知道了，可你知道又能怎么样，龙门不会放过你，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夜语昊，你聪明，你厉害，可你还是没有赢过我！……我，我和你不一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不信你，不信凤楚镜，不信华弦，甚至连我自己都不信！我就是这种人，我就是这种人！”
她在说什么……
她到底在说什么……
不。
她，她不是要这样说……
可是，可是她又能怎么说，夜语昊以及看穿了，她不想再拿任何谎言去骗他！
已经，已经走到了没有路的尽头。
“……如果你是，那你为什么要哭？”夜语昊淡淡的问，手指在她漂亮的眼底摸过，温热的泪水沾染在了指尖。
他提醒，苏妍舞才下意识的抹了一下眼底，竟然真的哭了……
“这是假的，也是骗你的！”
“是真是假，我会自己判断，你说你连自己都不信，可我刚好相反，”夜语昊温柔的抹开她的眼泪，轻叹，“我信自己，信自己的判断，也信自己的心。”
苏妍舞瞪大了泪目，定定看着夜语昊。
“不要再利用我了，或者说，利用我也没关系，如果只有这样做你才能觉得安全的话，我随时可以被你利用，”夜语昊声音优雅温柔，透着一点疲惫，“我啊……我已经不想再猜下去了，也不想在等下去了，更不想再装下去了，我爱你，一如往昔，经年不变。”
苏妍舞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一步，不敢想象她到底听见了什么。
他，还爱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说爱她。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年你在虹影经历了什么，不过照比云轻娆、沐千樱，你受的折磨只会多，不会少，你不信别人我理解，可我不是别人，我是你丈夫，你曾说过，你愿意做我的妻子，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俊眸就在眼前，苏妍舞凝着眼中的泪，怔怔看向夜语昊。
那句话，是五年前说的。
当年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这句话——
“不想回答吗？”夜语昊将她发丝一缕拂到耳后，“没关系，我不逼你，你呀，你或许什么都不好，算计我，利用我，欺骗我，抛弃我……说起来，最坏的那些你都做了个遍，我早该死心的。”
苏妍舞咬紧了嘴唇，含着泪的眼睛雾茫茫的。
“可惜，我是个聪明的男人，”夜语昊竟然笑了，褪去了往日的淡漠，温柔地笑了，“你这样对我，如果我放手了，那以前的我不是亏死了，我才不会那么笨，我要抓紧你，让你把亏欠我的都还给我，这样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不是吗？”
“而且啊，”夜语昊忽然拉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拥到怀中，“而且啊，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在连自己都没有的世界里活着。”
因为爱你，所以不允许你连自己都不信。
因为爱你，所以不允许你漠视我的感情。
因为爱你，所以，就算你对我做尽了错事，我还是固执的要你。
爱是一个圆，我的半边，只有你能严丝合缝。
只有你啊……
被拥入怀中，耳边是夜语昊那句低喃，“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在连自己都没有的世界里活着”，这句轻言细语像是一根利箭，将她横在心湖上的冰壁彻底击溃。
冰壁哗啦啦的碎了一湖，涟漪变成巨浪，把她最黑暗的那一面彻底淹没。
夜语昊放开她，低头看着她垂下的眼睫，“现在，回答我，要留下来，还是永远的离开。”
苏妍舞沉默的，不说话。
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慢慢过去，夜语昊唇畔的笑容也苦涩了起来。
“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想再触摸一下苏妍舞的头顶，却怎么都做不到。
眼前这个明明不那么美，不那么出色的小女人牵动了他的一切，让他不计前嫌，一退再退，如今，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放手。
夜语昊缓缓放下手，往后退了一步，见她还不抬头，是连一眼都不想看了吧。
所以……
就这样吧。
夜语昊苦苦一笑，转身，迈出了第二步。
然后，腰上忽然被一股力量紧紧勒住，夜语昊一愣，是苏妍舞从背后用力抱住他。
☆、396。第396章 真心话，大冒险【1】
那么一瞬间，夜语昊的所有聪明睿智通通都没有了作用。
他愣愣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腰上扣在一起的白嫩纤手，心里平地而起惊涛骇浪，声音带着连他都不曾察觉的抖意，“……你这样做，是……答案吗？”
苏妍舞的脸贴在他脊背，一呼一吸都是他的气息，闷闷的声音从心尖上挤出来一样，“我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值得你这样做，我是一个很冷情的女人。”
夜语昊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
“我自私，我为了自己可以利用所有的人。”
“我知道。”
“我骗你，骗了一次又一次，可能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
“我利用你，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利用你的力量去铲除我的心头大患，把你拉下水。”
“我知道。”
“……我，我真的很差劲，很差劲……”
“我知道，我都知道，”夜语昊转过身，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头看着她泪蒙蒙的眼睛，含笑着温声，“你说的对，你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值得我这样做，可我就是爱你，爱你爱到割地赔款，爱你爱到毫无底线。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