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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有心脏病,并且是治不好的那种。
他当时就想,这个女孩多善良啊,遇到鹿都不敢撞,宁可自己翻车,勇气可嘉。
其实在美国,鹿冲上公路这种事经常发生,如果遇到了,千万不能躲,只能硬碰硬,因为车速太快,一旦躲避很容易冲出护栏或者发生追尾,搞不好就会车毁人亡。
可她连这个都不肯,真是善良。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很善良,渐渐才觉得,她和涂涂很像,都善良的缺心眼。他承认,作为医患关系,他给予她多余其他病人的关爱,但那种关爱对他而言只是对待一个妹妹。
她的父母也对他很好,像儿子一样的好,煮了吃的喝的总是捎给他一份,时间久了,他都觉得自己在美国有了另外一个家。
只是他没察觉到,她有那样的打算。
她的病情曾经一度恶化,连他都认为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这个时候她提出唯一的一个夙愿,她希望徐景弋能够娶她。
他当然是执意不肯的,他的父母到他跟前,几乎跪下来请求他,他只觉得异常难过。
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孩子,他曾经眼睁睁看到至亲在眼前死亡的悲剧,他不敢回忆那样的痛苦,而她两鬓斑白的父母如何能承受?
几番挣扎,在各种渴求的眼神里、在各种渴求的语言里,他终于点头答应结婚。
他们去大使馆领证,没有举办什么仪式,只是宴请了几个至亲至交,就宣告结婚。
中国古老的“冲喜”一说还是有理可循的,不知道是不是心愿满足,她果真渐渐好起来,有一个阶段没犯病。
她每天生活的十分称心,他忙于学业和工作,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真心相爱,相敬如宾,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结婚两年,共住一个屋檐下,却从来没行过夫妻之实。
他说他俩就像租客一样。她却说,每天能够看到他,她就很幸福。
那时候他想,真是个傻女孩,果然和他喜欢的那个小女人一样的傻。
☆、第23章 VOL08(4)
vol08(4)
后来徐景弋看佳希的身体情况稳定了许多,恰好那一年他考拿下了医学博士,就找了个理由搬出去和赵雪城同住,只在周末的时候到佳希家里吃一顿饭,有时候还要拉上赵雪城同去。
他扪心自问,做得足够多了,况且他们接触并不多,完全涉及不到*,即便同住一家也都一直是分房。他一直以为他的私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一个中国朋友来拜访,捎来一坛上好的老酒。
陈年老酿,好友走了以后他俩馋酒喝,各自拿回家独酌又没什么意思,于是干脆对着美国的月亮对饮。
酒喝多了,她抱着膝,脸搁在膝盖上,说:“我知道,其实你一直不碰我的原因是你心里有别人。”
他惊讶,耍赖不承认:“有吗?”
“那个女孩叫涂涂,你有一次叫我的时候,叫错了。”
他把酒隔着酒精炉加热,晃着酒杯不吭声。
佳希问:“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离开她?”
这个问题,徐景弋也经常问自己。他知道这个问题太隐秘,但是他又知道,爱情本来就是一个奢侈的东西。爱情带着它最趾高气昂的一面,无情的扇了他一耳光,让他发现自己在很多事情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那个时候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爱上她。
其实在遇到涂涂之前,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他不知道爱是一个什么滋味。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的父母手牵手在他跟前一起陨殁,他就觉得,他这一辈子,都再也不会懂得爱了。
那样的打算也挺好,鳏寡孤独,一生贡献给医学事业。为什么要结婚生孩子呢,不被束缚,死了就死了,没人牵挂,也不给人带来痛苦。多前卫的想法。
不过后来,那个对他狂追不舍的女孩在他的心上点亮了一盏灯。最可笑的是,灯芯子是一碗白粥。
佳希十分有兴趣的问他:“白粥是怎么一回事?”
他笑:“等我有机会再说给你听。”
她拉紧披肩,仍旧问:“那你为什么走呢?”
他喝了一口温酒,叹了一口气。
算了,难言之隐,说多了都是伤。
“说说看嘛。”
“你真的要听?”
“我又不会说给别人听。”
他隔了半天才说:“好。”
他把他们所有的故事说给她听,整整说了一夜,他都不晓得自己还有这么话多的时候,而且居然记得清晰无比,连涂涂喜欢什么、涂涂的小动作是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距离他离开她已经五年了,他还以为自己什么都忘了,完全记不得他了。
东方慕白之时,佳希笑着说:“我们去离婚吧,你还去找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说白了,喜欢就在一起啊。”
他端着酒杯,只有苦笑。
她叹息,说:“你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有多痛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
他笑话她:“说的你好像很懂似的,你也没爱过。”
她很认真:“我爱过,很爱很爱。”
他从她眼里看到一点晶莹,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再说话。
从那天以后,她病情恶化下去,他发现了,她自己也感受的出。
终于有一天,她跟他说:“我们离婚吧,我的心里,一直也把你当成哥哥,其实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了。”
他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已时日无多。
她说:“我想离开费城,去布鲁克林住些日子,跟我的那个他在一起。”
他终于知道她是放弃了治疗。他不肯离婚,她却执意要离,最后甚至埋怨他不讲情面,要上法院提亲申诉。
他这才答应了她。
别的人有体验过吗?人最痛苦的不是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而是像他们这样,爱不得,求不得。他还要装着相信她的理由,看着她邀请的男助演,说着祝她幸福的话。
即便是不爱,也心痛。
离婚那天,那从大使馆出来,她最后拥抱他同他告别,而后离去。
她果真去了布鲁克林,住进当地一家医院,但是她并不知道,他其实是跟着她一起去的。她住在病房,而他就在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里。
那么多医护人员相信他们的“爱情”,帮着他,瞒着她。
他当然知道她的一切动态,包括每天给她写一封信。
他很努力的想要留住她,甚至经常做梦,很多次都梦到她死了,可是他却不能放她走。
这是他在美国的妹妹,而且这么真心的对待他,可是她也要死了。
后来她去世的那天,他的父母和妹妹在病房里嚎啕大哭,而他在门外只觉得天地是灰色的。
赵雪城问他怎么打算,他说,尊重她所有的想法。
她的父母和姐妹瞒着他,那他也就装不知道,她给他写的信每年会寄来一封,那他就装她还活着。他甚至偶尔会去看看佳琪,捎上一束玫瑰花,向佳琪聊起几句她的“现状”。
佳琪每次都很高兴,同他讲上两句假话,时间久了,连他都怀疑她是不是还真的活着。
能有什么办法呢?自欺欺人。
有一次喝醉了酒,他问赵雪城,他是不是天煞孤星,父母被他死了,异国他乡唯一的亲人,也被他克死了。
“胡说,”赵雪城拍着胸板:“我还活着。”
他“嗤”的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那滋味就变成苦的了,他说:“老大,我想回家。”
赵雪城跟他干杯:“走,咱回家。”
学位已经拿下来了,想回家又不是难事,就这么着,签了工作,他们就回来了。
在后面的事,他在信里都告诉她了。
徐景弋靠着墓碑,拧灭了烟蒂,叹了口气:“佳希,我回给你的信,收到了吧?其实我真的知道我为什么回来,我就很想她,真的很想看到她,哪怕他不跟我说话呢?看着她,我就觉得很好。”
“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故事的人,跟你说话我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你那天说我喜欢她,其实用词不准确。不是喜欢,比喜欢还喜欢,是爱。我有时候问自己,我到底有多爱他呢?”
“我曾经问过我奶奶,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奶奶回答我,说,爱一个人就是当你和她同样遇到危险,只能活一个的时候,你却想着你自己去死,让她活下去。这就是爱。”
“我没告诉过你,我也没告诉过她。当时车祸来的时候,我就看到我爸把我妈推了出去,可是没有用,我妈拉着他的手呢,他俩还是一起死了。后来我就想,这一定就是爱,也没有什么太难过的,至少他们两个还有个伴。”
“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宁可是我死了,也想她活着。”他拍拍她的碑:“我想带她来见你,让你也看看她,可惜那个傻瓜她不肯来。那就算了,有机会,我再带她来。”
墓碑上的照片在黄昏下渐渐模糊,他最后站起来拍拍土。司机还在路边等他,他上车离开。
回城的路上莫名的轻松,他突然觉得饿,很迫不及待的就想回到某个人身边,要一碗粥喝。
白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他后来,也没再找到机会告诉杨佳希。
那时候还是上大学,很不喜欢那个整体追他的苏涂涂,她有点像狗仔队的干探,粘着他,感觉像一块蒸熟了的黄米糕,甩都甩不掉。
最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她居然还是一个全校闻名的白富美,她公开追他的事迹让他一夜间变身全民公敌,各种白眼冷遇不断,怎么变着花样踩贱他的人都有。
他一直很优秀,什么都做得最好,每迈出一步比脚踏实地,从不落人口舌,只有一项,体能,他因为好静,从来都不达标,1千米长跑他每次都跑不下来,就算经常练习还是没什么效果,总是被痛击。
后来体育考试那天,他刚被导师拎着去参与一台大手术,站了18个小时,从手术台上下来直接就去参加达标测试,没想到到了操场,就看到那个苏涂涂头上绑着一根红绳,一身健将打扮,拿着两个自制沙锤,见他来了就欢欣鼓舞,非要陪他跑全程。
那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不过他笑不出来。因为苏涂涂要跑没关系,问题是来给苏涂涂加油的男生太多了,场面壮观,声势浩大,徐景弋差点当场撅倒。
许多男生就在旁边起哄,甚至还有人推搡他,说徐景弋你今天跑不下来,别怪咱们瞧不起你个小白脸。
学生时代,骂人不算啥,但是被一群男生指着骂小白脸,那可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不过他却没动手,因为他的祖母教会他礼仪、教会他修养,从来没教给他挥拳。
他把拳头攥在手里,所有劲儿憋在腿上,只有一个概念,跑,大步地跑,跑死他也可以,但是不能输。
他就这么跑,谁知道真的跑下来了,不光达标还达到优秀线。跑完之后他停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令他都不可思议,他居然是回头去找苏涂涂。
那个傻瓜跑了一圈就不见了,他跑完的时候她还趴在草坪地上起不来。他笑,酒窝都变成深色,笑完才觉得胸腔撕心裂肺的疼。
运动太剧烈伤到了气管是正常现象,他没当回事,身边的来看笑话的男生唏嘘一片,他反倒大方的走到涂涂跟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她比之前拿着沙锤还要兴奋,直接给了他一个熊抱,害他只能红着脸对那群追求者微笑,邀请他们:“要不要一起,我刚发了手术补助,请你们吃饭。”
小人嘴脸,完全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第24章 VOL08(5)
vol08(5)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那个时候的徐景弋已经初见一代圣手的端倪,能在大学期间就获得参与大手术的资格,教授捧着导师爱着,还有白富美追着,人生赢家。
还有什么可闹得,一群人讪讪的无趣,领头的就借坡下驴,喊着狠狠宰徐景弋一顿。
徐景弋也很大方,留出婉琳的生活费,把剩下所有的补助都充进饭卡,去学校的小炒部认宰。那帮人没一个善茬,菜单轮一圈,几乎每个人都奔着贵的点,菜上来之前,他托辞离席片刻。
食堂大厅还有剩饭,他买了一碗白粥。学校的白粥特别难喝,都是用隔夜的米饭熬得,还有一股糊了的味道。粥都半冷了,他一只手端着粥,抓紧时间往嘴里倒。停下来吞咽的时候猛地看到苏涂涂,她站在旁边,表情十分的抱歉。
一边吞粥一边蹙眉,只是想,她的动作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小小声说:“对不起,等我把钱悄悄打回你卡上……”
他说:“你要是这么有闲钱,可以捐给先天心缺儿童。”
“不是!”她的眉头蹙起来:“让你破费这么多钱……其实那些菜够吃的,你不用担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