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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护着太后,甚至还亲手打伤她,那么她就更要让太后跟着她死!
朝臣们听见这句话再次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燃灯竟然是杜国公的妹妹,也就是说他也是太后的妹妹?!
但若是如此,燃灯说的话便更有可信度,毕竟太后要做这种事儿,毕竟还是用自己人来的放心。
“燃灯,你一派胡言,想要做什么?”襄国公简直是急怒攻心,拳头紧握,强行忍耐下掐死面前的燃灯的冲动。
“我一派胡言?”
燃灯见他愤怒,脸上却露出了痛快的神色来:“这一切都是事实,太后想要青春不老,想要返老还童,我便遵照她的意思去做,如果不是因为太后和杜家的权势,你以为我区区一个真言宫公主敢做这些掳掠过官家女儿的事情么?”
“来人,将这个亵渎太后老佛爷,又污言秽语的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襄国公听着周围朝臣们的低声议论和他们诡异鄙夷的眼光,襄国公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呵道。
只是……
“襄国公你是忘了这里还是我百里一族的朝堂么,或者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一道低柔凉薄的声音从堂上传了下。
那声音似黑暗深渊里传来一般,带着浸骨的寒意,瞬间让襄国公一僵,他只得立刻转身跪下:“殿下恕罪,微臣只是一时间因这妖尼信口胡言,污蔑太后老佛爷,气急攻心,才失态了。”
太后见状也冷声道:“没有错,帝国以孝道治国,殿下要任由这些无耻之辈如此侮辱你的祖母不加惩戒,以不孝为天下人之表率么!”
百里初轻抚自己的护甲,漫不经心地道:“本宫何曾想做天下人之表率,本宫是女子,不是么?”
秋叶白在底下听着百里初如此自然干脆地说出这话顿时差点笑出了声,这位殿下还真是全无节操啊!
这个时候就不厌恶‘女子’的身份了么?
百里初这般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嚣张样子,顿时又让太后老佛爷噎住了。
百里初懒懒地道:“继续审案子罢。”
刑部尚书和常爵爷等人见到太后和杜家吃瘪,心中皆是闪过兴奋。
刑部尚书立刻拱手道:“尊旨。”
他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太后,眼中已是多了轻蔑之色,意有所指地道:“人临暮年,何人不爱青春年少,女子想要留住青春自然正常,但是如此有违人伦天理,灭绝人性,实在残忍。”
随后,他对着燃灯道:“你把你做的一切都说出来,怎么做的,做出来的东西怎么送进宫,又是谁接头的全部细细说来。”
燃灯自然巴不得能将太后拉下神坛,恨恨地瞥了眼太后,立刻点头道:“是,燃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后她便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了一遍,听得一干众臣们心中发寒,唏嘘不已。
而太后、襄国公及杜家一派的人则是听得坐立不安,太后坐在上首,手里紧紧地扣住扶手方能压抑自己恨不能将燃灯的嘴撕碎的冲动。
她只暗恨自己当初怎么会相信了燃灯的话!
这个贱人真是该碎尸万段!
一边的董嬷嬷看着太后手指发抖发抖,立刻从怀里取了一只小金盒子出来让她嗅闻。
太后亦立刻低头闻了闻,方才觉得心头那种暴怒和烦躁稍微缓了些。
百里初的目光掠过董嬷嬷手上的盒子,幽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
等到燃灯说完了一切之后,她看着朝上一干大臣们震惊的眼神和带着愤怒的神色,她心中一片莫名的畅快。
她终于将自己也是杜家女儿的身份说出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百官面前!
她不是那个永远见不的光的杜家庶女!
燃灯看向太后,无声地挑衅,老姐姐,你我都是一样的,只是妹妹不好了,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太后被她的眼神一看,原本好容易按捺下来的火气一下子就又上来了,抬手就将自己手上的东西砸了过去。
“你也配自称哀家的妹妹,像你这样出身卑贱的女子,怎么敢自称自己流着杜家的血!”
燃灯刚才被襄国公砸了头,她虽然这会子提高了警惕去躲,但是却忘了自己身上受过伤,哪里还能如从前灵活,一下子便被金盒子砸中了额头,瞬间头破血流。
“啊……!”燃灯捂住脸,眼中瞪着太后的光芒愈发地凶狠。
太后刚才一番话,恰好戳在燃灯的心头,燃灯本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心中恨太后入骨,暗自发誓。
她一定,一定会让这个老贱人陪她下地狱!
“若是你们不信,只管去搜一搜太后的寝宫,她的梳妆台上是不是还有本宫做的养颜膏,是不是还有血燕窝!”
燃灯说话的模样和内容让常爵爷听完这些话后,早已对太后就是幕后主使一事信了三分,一脸厌恶地看了眼太后:“燃灯说得有理有据,时间、地点、人物线索俱全,只要细细地一查宫禁出入记录,再查一查便可知了。”
不光是常爵爷,朝上诸人甚至杜家一系,并不知道内情的大臣们看着太后的眼神皆是变了。
牡鸡司晨,虽非名正言顺,但也情有可原。
皇族之人,擅权夺力,亦无可厚非。
但这这般泯灭人伦的事情,就算是皇帝都要被史官骂无道昏君,夏桀商纣,当失天下!
何况还是当以慈恩泽天下,为万民之母的太后,不可宽恕!
太后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眼神,她狠狠地扶手,厉声道:“哀家乃是当朝太后,辅佐幼弟登基,有看护社稷之功,如今一个卑贱平民妖尼的话,你们便要搜哀家这个太后的宫么,哀家看你们谁敢,你们谁要搜哀家的宫,便从哀家的尸体上跨过去罢!”
太后凌厉的声音飘荡在殿上,众臣们面面相觑,皆只得看向上首龙座上的摄国殿下,只希望摄国殿下能出来主持公道。
也只有摄国殿下敢强搜太后的寝宫。
却不想众人一看,顿时……无言。
众人争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摄国殿下已经在龙椅上——睡着了。
老甄轻咳了一声:“殿下大病初愈,难免困乏,诸位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便说罢,殿下听了之后,朝会歇半个时辰,殿下会在这半个时辰里面见陛下,仔细考量诸位大人的意思。”
百里初这时候闭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以示他醒着。
刘侍郎这个时候已经被搀扶了出来,他第一个出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猩红着眼瞪着太后:“微臣要求面见陛下,恳请陛下为微臣伸冤,真言宫和杜家的关系密切,燃灯说的事情有理有据,既然太后老佛爷不是幕后主使,只要自证清白,可免去朝野非议,臣民寒心!”
常爵爷立刻也跪下:“微臣附议!”
刑部尚书和李牧也跪下:“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也附议!”
“……。”
跪下去的大臣越来越多,几乎大半个朝堂的人都跪了下去,黑压压一片,其中还有中立一派的朝臣,让杜家嫡系支持者们瞬间看起来鹤立鸡群,尴尬而不安。
襄国公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是墙倒众人推么?
他眸光阴沉地道:“就算搜出来了那些东西,说不得是燃灯讨送上之物,太后也未必知情!”
这话虽然有道理,但听起来就有狡辩的嫌疑了。
众朝臣们心中暗嗤。
太后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若不是哀家做的又如何,是哀家做的又如何!”
李侍郎盯着太后,他凄厉地笑了起来:“若是太后老佛爷所为,微臣请求陛下还微臣一个公告,如此这般恶毒妇人,以人为食,怎么可德泽天下,为万民之母,若不是太后,微臣总归就是这么一个女儿,已经是没了希望的,微臣愿以这条命为太后正名!”
众臣见李侍郎如此悲愤,亦被他的绝望感染,尤其是常爵爷亦心有戚戚焉,也再次道:“若不是太后,微臣愿以仕途为太后正名!”
“微臣亦愿意!”
“微臣亦是!”
“……。”
那一声声的“附议”和“微臣亦是”让太后几乎整个人都僵得无法动弹,身上一层层地冷汗出来,只觉得仿佛万箭齐发,自己就是那靶子!
这种极度绝望的感觉,就是当初听到皇帝发动宫变得消息都没有过。
百里初淡漠地点点头:“本宫明了,给诸位大人备下椅子,歇着罢。”
说罢,他起身向后殿而去。
秋叶白和其他所有大臣一样目送着他离开:“恭送殿下!”
太后也仿佛受不了一半,扶着董嬷嬷去殿后休息了。
她看着太后佝偻的背影,仿佛一瞬间便老去了。
心中冷笑,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她唇角微弯,垂下眸子,希望这些大人们能接受接下来的戏码,不要太意外才好。
……*……*……*……
殿后
“他们是想逼死哀家啊,他们这些混帐东西,休想将哀家从凤座上推下去!”
太后一进休息的偏殿,立刻腿就软了下去,让董嬷嬷和罗医正搀扶着才能坐上座位。
“老佛爷放心,您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太后,帝国历史上有废后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说有废太后的!”董嬷嬷赶紧伸手安抚太后。
太后闭了闭眼,眼中一片潮意,自嘲地一笑:“哀家竟然会信了燃灯那贱人,她送给哀家那些东西的时候只怕就没安好心。”
罗医正忽然淡淡地道:“不管燃灯师太是不是心怀鬼胎,太后是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做的不是么?”
太后忽然睁开眼,厉色看着罗医正:“怎么,连你也要来指责哀家么,哀家做错了什么,那些小贱人的骨肉能为哀家所用,是她们的福分!”
罗医正看着太后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只继续为太后把脉扎针,为她通行气血。
“当年哀家能再宫变之中赢得漂亮,便不介意再来一次宫变夺回大权,看谁还敢说哀家一个字 !”太后咬牙切齿地狞声道。
董嬷嬷则是垂下了眸子,心中苦笑,太后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就算最后太后无事,只是太后毁掉的名声,和散了的人心,却是再回不来了,再有第二次宫变,有谁会去帮助一个‘食人魔’。
……*……*……*……*……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太后强撑着身子坐回了椅子上,心中忐忑地看着空荡荡的龙座。
不知为何,虽然她早已安排好了,元泽也答应帮她,但是她就是觉得心中有不安的预感。
太极殿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朝内大部分众大臣们眼中一亮,莫不是皇帝陛下亲自到了?
却不想……
“国师到!”
立挺查案派的大臣们瞬间傻了眼,国师,居然来了?
而杜家一脉的人,原本蔫蔫儿地,听到国师驾到之后,瞬间眼中闪过光芒。
“参见国师!”
但不管如何,所有的大臣们都对这那一道款步而入的雪白身影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国师垂着眸子,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眼睛,他飘然而入,似一抹浮云,优雅至极。
秋叶白看着他的身形,也垂下了眸子。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在看她。
“不知国师到此有何事?”襄国公看着元泽,立刻迫不及待地问。
其他朝臣们瞬间心提了起来,国师莫不是又来做预言地罢?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篡帝的悲惨结局,心中莫名地担忧了起来。
元泽站定在大殿中央,依旧没有抬起眸子,只是淡淡地道:“阿弥陀佛,贫僧到此只是要传达佛祖的旨意。”
他的声音清澈之中带着点诡异的幽凉。
刑部尚书和李牧等人互看了一眼,立刻道:“国师,您要传达佛祖的旨意,可以稍晚些开祭坛,如今朝堂之上正在审案。”
他们不能让国师开口,元泽一定是杜家求来的救兵!
襄国公却厉声斥道:“佛祖旨意,自然是要先传达的,如今殿下尚未到,也没有开始审案!”
常爵爷才要说什么,却听得元泽再次开声打断了他们:“佛祖的旨意便与此案有关。”
“天下大乱,妖星现世,必得纯真童女以为祭祀安息天怒,镇压妖星, 所以太后老佛爷和襄国公不过是遵神佛旨意将那些童女做了祭罢,这是天旨,尔等不可再多做纠缠,否则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此等脱罪的话语,瞬间让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僵。
这是在说让他们都散了罢,不得再追究此事,否则便是违背天意了么?
国师之言,代表天意,分量之重,就是身为天子的皇帝陛下的圣旨都可以更改!
“国师,你岂能包庇那些恶人,满口胡言!”李侍郎几乎瞬间就绝望了,声嘶力竭地颤声道。
而太后和襄国公的脸色也极为古怪,他们要求元泽说的是太后与此事无关,一切都是燃灯所为!
而国师这么说岂非承认了太后就是幕后主使?
虽然国师也说了是为天下太平用童女祭祀,为太后脱罪,但是这其中实在是……
周围朝臣们投来的鄙夷、阴沉、愤怒的目光让他们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