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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众人齐刷刷地离开这少年数步,面色古怪地看着呈现忧郁状态的秋叶白。
刚才是怎么回事?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远处忽然传来男子愤怒的尖叫:“给老子打……抓……抓住他……!”
但是这尖叫声到了一半陡然截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咬住了喉咙一般,引得众人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这回头一看,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不远处大雪纷飞中,不知何时出现无数戴着面具的白衣银甲卫士持刀剑而立,纹丝不动,毫无生息,似天生一道道冰雕半立在雪中,宛如雪国阴兵,他们身后五匹纯黑色的骏马猛然扬起腿来厉声嘶鸣,马上一身黑衣的驾车人,正奋力扯住缰绳。
马蹄下正是那好容易从雪堆里爬出来,又瞬间被突然出现的马车吓得浑身瘫软的杜世子,不过此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停在了那庞大的马车上,或者说古朴乌沉檀木车厢上刻着的莲纹大字上——摄国。
字色殷红如血,字形狂放而张扬,似一团风雪中狂烈燃烧的火,又似凝着万千幽魂血魄的红莲,炽烈嚣然到要妖异。
原是佛主坐下普渡众生之莲华,如今却成旷世业火。
要燃尽这十丈红尘,万丈人间。
摄人心魄。
“摄国公主车架!”
有人嗓子眼里吐出颤抖的声音。
“唰。”所有人都齐齐地跪了下去,动作整齐划一,以额头触手背,极尽恭谨。
“恭请公主万福金安!”
“恭请公主仙寿永昌!”
“公主千岁千千岁!”
十里长街,肃然无声,一片死寂,只余回声震落雪瑟瑟。
风瑟瑟而过,空气里都是冰冷的气息,仿佛一瞬间,整天长街都冻住了一般,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许久,才听见一道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起。”
那声音仿佛利器刮过金属,极为刺耳。
所有人方才恭谨地起身,迅速地让开一条路来。
秋叶白看着这一幕,不免微微心惊,同时颦眉,封建王朝,能让百姓这般跪叩的亦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除却神灵之外,这个世间的最高统治者。
但是……
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忽然感觉一道劲风瞬间袭来,常年受到的训练,让她下意识地就要避过,但是下一刻,她判断出风声的来向,电光火石之间,她硬生生地顿住了身形,任由对方一把将她提起,半空中将她扔向车架前方。
瞅着自己落地处露出一角青石,秋叶白半空中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然后口里恰到好处地发出短促地‘惨叫’。
“啊~~~!”
随着她被甩落地,另外一声惨叫声也响了起来,不过就比她的惨烈多了。
“啊——呕!”
秋叶白落地的时候,正巧屁股稳稳地坐在了杜家世子爷的肚子上,然后她迅速地因为‘冲劲过大’而滚落一旁,但是这并不妨碍杜世子瞬间把刚吃下去的酒菜给吐了出来,不过砸他那人是一点都没有被沾染到,他则幸福地沐浴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秋叶白闻着空中酸腐的味道,瞬间暗自摇头,可惜了云春楼上好的水晶肘子、桂花酒!
“放肆,竟敢以污秽之物玷污公主殿下的车架!”中年太监尖刻难听的声音瞬间响起,同时空气里闪过破鞭子的空声。
“啪,啪,啪!”
三鞭子擦着秋叶白的鼻尖过去,狠狠地抽在一边倒霉地差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的杜世子身上。
“啊——啊——公主殿下饶命,饶命——小人是襄国公世子——啊——。”
秋叶白一边做恐惧状跪在地上,一边听着身边那倒霉蛋的惨烈叫声,心中却并无喜色,而是一寒,鞭子是柔软之物,最难控制,这太监能控着鞭子抽打姓杜的,却没有伤到近在咫尺的她一分一毫,必是一等一的内家高手才能做到。
而内监动手抽人,分明听见了这姓杜的身份,竟然没有一丝一毫要停手的意思,可见他有恃无恐。
这区区一个公主的威势竟到了这种地步么?
她尚未来得及深思,一道幽凉如空谷雪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甄子。”
那太监立刻住了手,躬身靠近车架:“公主殿下。”
秋叶白悄悄透过睫羽看向车架上。
黑色的织锦帘里悄无声息地挑开了一角,露出一抹红来,那是一角衣袍,千金一匹的上好流云纱,染了人世间最深的红,红到暗沉,却仿佛流动的血色,带着一种诡异的生气,让人有一种那红是活的错觉,随时会奔腾而出,妖异到艳烈。
这般浓稠如暗夜之墨的黑色与最沉的欲色猩红间,夺人心魄的却是那一抹白——那是半张脸。
隐没在深黑浓红之间的面孔,看不见眸子,只有肤光上一抹似凝了天下雪光一般的白。
冰雕玉勾悬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
那人只坐在那里,只露了半分姿容衣袍,便让人已经有呼吸被掐住的窒息感。
不只为了那勾魂摄魄的逼人艳色,还有那种宛如人偶一般,毫无生息的幽暗阴诡,仿佛那帘子撩开另外一个不属于生人应当存在的诡谲无垠之地。
而下一刻,秋叶白忽然觉得那人的眼睛停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眼,可她知道,对方在看着她,那人的目光,冰冷,像某种恐怖而强大的无机质生物在打量着作为食物的蝼蚁。
第七章抢人者,人横抢之
那种感觉瞬间让秋叶白觉得异常地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毛骨悚然的感觉。
秋叶白微微颦眉,迅速地判断出来,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她依旧恭谨地伏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一切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窘迫、害怕的寻常百姓的模样。
“方才,是你和这个人惊扰了公主殿下的车驾么!”红衣太监面无表情地拿手上的软鞭点了点被他抽三鞭子就抽得奄奄一息的杜家世子爷,只是他声音里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阴测测的味道。
秋叶白伏在地上,做瑟瑟发抖,口齿不清状:“小……小人不清楚……小人和这位大爷在……在那一头说话,大爷说要带小人……小人回去……暖……暖房,后来不知道……这位大爷怎么摔……摔到这里来了。”
面前的年轻人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听着似乎不合情理,却又简单地解释了一些目前的情形,而不能解释的部分,看着面前的这人唯唯诺诺的伏低的样子,还有那些毫不掩饰的茫然,都显示出他确实解释不出来,并不曾说谎。
而对于甄公公这样的人来说,解释不出来,那就只看结果好了。
他并没有打算为了不长眼的东西,再延误主子的事儿。
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杜家世子,尖利而冷漠地道:“冲撞公主銮驾者,受三十鞭!”
这样的处置,没有人有任何疑惑。
皇家的威严,不容冒犯,也不需要听取任何理由。
秋叶白伏在地上,听着这样的判决,挑了挑眉,啧,果然如她所料,撞上了不该惹的人呢。
这位公主绝非寻常人,只不过短短霎那,她身边的卫士就立刻抓出了两个肇事者,判决的结果还算公平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发现擒拿自己的人是银甲卫士的时候,她迅速地控制住自己反制的反应来,虽然对付一个区区甲卫,她完全可以做到。
但是,之后呢?
这是京城地界,要查获她这样的一个秋家少爷的身份,一点也不困难。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规则,逆流而上者,只会被时代的洪流淹没,被历史的车轮碾压成粉末。
等了结这一头的事儿,她自然会在回到家后,想法子让那个始作俑者好好地享受到比鞭子更舒服的‘伺候’。
因为想到某人不久之后的样子,秋叶白唇角弯起了一个堪称愉悦的弧度,
就在杜家世子爷呼天抢地,鼻涕眼泪一起流地求饶,而她也即将被带下去的霎那,一道冰凉幽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让他们抬起头来。”
那声音很奇异,明明就在很近处,听起来却仿佛是很遥远而空旷之地传来。
虽然是很悦耳如古琴一般的声音,却有一种让秋叶白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而明显,不光是她有这样的感觉,另外一边的杜世子吓得……尿了。
看着他腿间一滩黄色的液体,秋叶白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心中对车里的人生出一种非常警惕的感觉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种感觉,让她充满了熟悉的危险感。
于是,在侍卫拿刀鞘挑起她的脸之前,她装作惊吓的样子,微微朝自己脸上弹了一层很薄的烟雾。
甄公公听着自家主子的话,立刻心中略有所悟,主子不会是又打算……
他皱眉看着面前两张脸,一张满是眼泪鼻涕,他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张干净些的少年的脸上。
呜,五官虽然看着精致,但是脸色腊黄发黑,而且神情惊恐猥琐,一股小家子气,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路人甲。
甄公公目光落在那杜世子身上,很是不耐烦地道:“帮他弄干净点,别污了殿下的眼。”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侍卫上来,一个人按住了杜世子的脸,另一个人手上捧着一只装满雪的头盔,然而下一刻,那侍卫头盔里的雪全部变成了水。
秋叶白呆滞的眸底瞬间闪过一丝异色,竟然是烈焰掌九层,这位公主身边还真是能人不少。
这种夺人性命的功夫竟然拿来化一个洗脸水,啧,暴敛天物。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那黑暗里的人目光转了个方向幽幽地落在她的面容上,刚好将她眼底的那一丝异色纳入眼中,随后对方眼底浮现出带着一抹令人心惊的幽光来。
果不其然,那盆水劈头盖脸地朝杜世子头上泼去,随后那个侍卫粗鲁地扯了杜世子的衣服在他脸上劈头盖脸一顿粗鲁的擦拭,也不管手下的人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哀嚎。
但是……
就是秋叶白也必须承认,这位世子爷还是有三分姿色的,尤其是在他脸上的恐惧取代了流里流气后,居然有那么点楚楚可怜的小白花的味道。
但是下一刻,秋叶白忽然又感受到了那种无机质一样毫无生命体气息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让人毛骨悚然,她心中微微一寒,脸上的神色更加木讷了。
秋叶白只觉得被那种目光看着,便仿佛随时要被吸附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去似的,充满了巨大的压迫感,让人窒息。
她安静地垂着眼跪着,非常合时宜地发起抖并瑟缩起来,就像所有充满畏惧或者说恐惧而茫然的寻常人一样。
一只优雅的手忽然从轿子里伸了出来,白皙而精致,宛如玉一样的食指尖滑过了秋叶白的脸颊,然后以一个很优美的姿态停在半空中。
甄公公立刻取出一块帕子,小心又轻柔地擦拭起对方的手指,仿佛刚才手指的主人触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秋叶白一僵,只觉得那手冰冷得不可思议,那种冰冷只让她想起了一种东西——尸体。
只有尸体才有这样的温度。
毫无人气。
那手的主人收回手前,用指尖冷淡地点了点一边跪着差点哭出来的杜世子,然后放下了轿帘。
空气里诡谲压抑的气息瞬间消散了不少,秋叶白低着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甄公公颦了下眉,随后幸灾乐祸地看向那跪在地上的杜世子,居高临下讥诮地道:“世子爷,恭喜你,公主殿下请您进宫。”
进宫?
秋叶白瞬间挑眉,发生有趣的事情了,这位公主是在直接强抢良家妇男吗?
而那杜家世子呆愣了片刻,瞬间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啊……不……不要啊,救命!”
冰冷的长街上,惨叫声凄厉地回荡着。
——老子是公主很危险的分界线——
抢人者,人恒抢之。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嘛!
秋叶白看着远去的大批雪鬼似安静的侍卫们的背影,忍不住以袖掩唇:“呵呵,京城真是危险有趣的地方。”
宁春看着自家主子兴味盎然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秋叶白眯起眸子,她总觉得刚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刚才那位公主殿下的手骨非常修长而秀气,如玉雕一般,但是作为一个女子的手,似乎又太大了一点。
而且,刚才那位殿下用来洗手的东西,闻着有一股子酒精味,而且很醇的酒精的味道,而不是酒的味道。
这个时代会用这种东西做消毒用品,还真是……有趣,至少在民间她是没有听过的。
这位殿下……
“宁春,这位公主到底是什么人?”秋叶白忽然起了兴趣。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对对方起兴趣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对她起了兴趣。
庞大的鸾驾上,精致的黑檀木车厢里传来冰冷幽远的声音:“小甄子,你觉得方才那少年如何。”
甄公公一愣,立刻恭谨地道:“奴才立刻去把他抓回来。”
殿下居然会看上那样的人么?殿下改变口味了么
那华丽的帘子后的声音轻嗤了一声,淡漠而残酷:“不,本宫说的是,他像一个应该死了的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