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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大寨主们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不阴不阳地激起舒瑾来。
他们全都是江湖,自然看出来如舒瑾这样不懂得规矩,只想着扩展地盘的野心家,实在不是他们三十六水路的福气!
这里的动静一大,自然吸引了场内其他人的目光,皆齐齐投过来看热闹。
那一头老鹧鸪自然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形,穷奇寨的那一桌子人就想要过来,老鹧鸪看了眼这边的情况,立刻伸手拦住他们,自己则打算端着酒杯过来。
但他还没有走两步,那一头立刻有人砸了一个杯子过去,那杯子瞬间裂在老鹧鸪脚下,聚义堂内鸦雀无声,气氛紧张起来。
舒瑾愈发的僵硬,手里拿着的酒杯几乎硬生生地被他捏碎,他狠狠地瞪了眼秋叶白,随后最后对着冷眼旁观的林冲浪低声道:“林瓢把子……。”
“怎么,让你陪着咱们这些人喝一杯酒很难么,还是你觉得咱们这些人都没有资格让你陪着喝这杯酒,嗯?”林冲浪冷冰冰地道。
舒瑾还有穷奇寨的人越来越让他心头不悦了。
听见这话已经是无可回旋的余地,舒瑾只得干笑,心一横,一手拿起酒壶,一手拿酒杯,开始挨个地跟着酒桌上的寨主们敬酒。
因着他早前那磨磨唧唧的样子,让原本就对他有隙的大佬们都不肯轻易放过,自是各个拿了狠话去逼他喝。
秋叶白只冷眼看着,等到舒瑾喝完最后一杯酒的时候,脚下已经完全是脚跟打脚跟,面红如血,神志不清的样子了。
她原本觉得应该向老鹧鸪下首,因为自听了这个舒瑾那颇为牵强的加入穷奇寨的经历,她就觉得他很可能才是穷奇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并不是个好对付的。
但是她才知道梅苏要来,就见他要告辞,这般太过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和梅苏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
既然发现了舒瑾也许不胜酒力,所以才使了计策去灌舒瑾喝酒,果然见他推三阻四。
这是担心喝多,不好跟老鹧鸪梅苏那里的人接头交代么?
秋叶白冷眼看着面前的舒瑾越来越站不稳,她指尖微微一弹,悄悄将一颗花生米直接弹在他的膝盖上。
舒瑾只觉得膝头一疼,瞬间站不住了一头朝地上栽倒,各寨主们都不是什么善心人,此刻也没有人打算去扶他一把,就看着舒瑾一下摔倒在地上。
那一头穷奇寨的人皆不顾老鹧鸪的阻拦冲了过来扶住舒瑾。
两个高壮的汉子立刻将舒瑾从地上扶了起来,焦灼地低声唤:“二当家的,二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穷奇寨的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舒瑾被灌酒之后摔在了地上,也没有一个人来扶,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这里坐着的都是淮南水路黑道的大佬,谁敢随便给他们摆脸色,原本就不待见穷奇寨的那一伙人,此刻见那些小喽啰们也敢对着自己摆脸色,顿时也沉下了脸。
舒瑾这个时候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在,只昏昏沉沉地,满脸发红地扯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臂“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老鹧鸪早前拦不住自己寨子的人,就立刻跟了上来,如今见气氛不对,立刻挤了上来,用肥胖的身躯挡在众人面前,对着秋叶白一桌的大佬们赔笑:“我看老二不舒服,就不留在这里给各位大当家的们丢人现眼了,这就带他下去先清醒清醒。”
林冲浪原本也只是想给舒瑾一个教训而已,见老鹧鸪浑浊眼里都是哀求便准备打发他们下去。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就被秋叶白给打断了,她淡淡地道:“舒瑾和老鹧鸪都不能走,他们走的话,你们就得留下来等着梅家大少爷的到来。”
这一次不光是穷奇寨的人,就是林冲浪等人都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秋叶白。
穷奇寨中那一个扶住舒瑾的人也忍不住朝她怒道:“为什么!”
秋叶白继续道:“不为什么,梅苏大少爷在这里,如果当初对他们船只动手的人一个不在这里,没有人当面向他赔罪的话,只怕会被梅大少爷认为咱们淮南水路这是护短护过了头罢!”
这话虽然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
“方才既然夜四少和我们都答应了让那舒瑾他们回去,那就让他们回去罢,梅大少爷那边世叔还能应付得来。”林冲浪迟疑了片刻还是沉声道。
秋叶白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多少是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便悠悠道:“林瓢把子,晚辈方才之所以那样和舒二当家的说,不过是因他气傲,太把你们的宽容和对兄弟们的义气当做理所当然了,才有意教训他,让他明白就算是黑道也是有规矩的,但是咱们既然答应了舒二当家,自然也不能违诺,舒瑾二当家和大当家自然可以回去。”
她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些穷奇寨的弟兄们就留下来,代替老鹧鸪大当家和舒二当家的给梅公子赔罪,收了人家银子,还劫人的船只,是咱们背信在先,让穷奇寨的人给梅大公子磕头赔罪,滚一趟钉板,既可以堵了梅家那头的嘴,省的说咱们的人勾结官军,以权压人,也算是全了淮南水道的名声,否则以后谁敢和淮南水道的人打交道。”
说完,她目光缓缓地在林冲浪和周围的黑道大佬们脸上扫过:“不知道各位以为如何,晚辈也是在为淮南水道着想,最终决定的当然还是在林瓢把子的手上。”
秋叶白的一番话,句句在理,但是林冲浪还是沉默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是什么不对劲。
但是老曾已经忍不住了,蒲扇大掌又是一拍桌子道:“就是这个理,老子想着总觉得穷奇寨干出这档子事,惹下大祸却屁事都没有,以后那些小兔崽子,还不得有样学样,就得让他们滚钉板!”
滚钉板是一种残酷刑罚,让人从插满了五寸尖钉的钉板上滚过去,虽然钉子不会要人的命,但是却很是叫人吃罪,浑身剧痛而且滚完了之后,浑身可以用千疮百来形容。
原本此等刑罚是在平民状告身份高于官员的时候,必须行的刑,以此明志,天极帝国开国大之后,真武大帝听元宸皇后的建议取消了此项刑罚,以广开言路。
后来滚顶板在江湖上就有负荆请罪的意义了。
老曾这么一说,众大佬们也都觉得有理,亦七嘴八舌地赞同,虽然期间多少都有些不想让穷奇寨坐大的私心,但林冲浪亦还是动摇了,正要点头:“没错……。”
谁知话音刚落,那扶住舒瑾的高个子壮汉便大吼一声:“滚你娘的,这群贼子就是变着法子在整咱们,滚什么钉板,老子先把你这个小贼给在钉板上插个透心凉!”
说着他松开了醉的不省人事的舒瑾,一把操起面前的酒壶恶狠狠地朝秋叶白的头上砸去。
秋叶白早有准备
,身形敏捷一闪,站在林冲浪的身后,冷冰冰地看着他们:“穷奇寨,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你这个挑拨离间的小白脸,去死吧!”那高个子壮汉一击不中,立刻足尖一点,抽出腰上软剑朝着秋叶白劈砍而去,却还是她闪开了。
秋叶白眼底幽光一闪,只挑衅似地看着他,却并不回手,她要的就是穷奇寨的人动手!
林冲浪也差点被那酒瓶击中,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竟然有人敢在寿宴上给他闹事,此刻眼前银光一闪,采伐见对方竟然拿出了剑,顿时大怒,他们这聚义堂的寿宴,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寻仇,都是命人专门检查,不允许宾客带武器。
这个混账,既然私带了兵器,不但是没有把他的命令当一回事,简直就是心怀不轨!
林冲浪拍案而起,怒道:“给本瓢把子拿下这些混账玩意儿!”
这一回,堂上大部分人都动了起来,总瓢把子的号令,谁敢不从,他们虽然没有武器,但不少人武艺不低!
老鹧鸪惊慌失措,想要说什么,却看见穷奇寨的人发现自己被包围,所有人大惊失色,立刻全部都从腰间抽出了隐藏的软剑。
这下子可把林冲浪给气得脸都绿了。
“这一个个……都是要翻了天了,拿下,拿下!”
随着他再次下令,场面上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打斗中,桌椅全翻,碗碟四飞!
面对着那高个子壮汉的攻击,秋叶白只避不击,只暗中观察对方的武功路数,以判定对方到底是什么门派的人,她在第一次看见这两个冲过来扶舒瑾的水匪时就发现,虽然他们戴着帽子,却还是能看得见他们太阳穴高高鼓起!
这不是寻常的水匪,而是内家高手!
秋叶白在这一头周旋,周宇和小七都护在她身边不远处。
而唯独有一个人却还是独自在一片混乱间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只烤乳鸽。
他完全没有发现身边已经变成了一片战场,只是一边拨动着手里的念珠,一边专注无比地考虑一个问题——吃掉这只乳鸽呢?
还是不吃呢?
他答应过那个施主今夜不能再吃了。
但是,他是花了大代才让那位女施主让出了乳鸽的,而且月亮已经落下,朝阳即将升起,这是新的一天,是白日,那么……他就算吃掉这只乳鸽,也算不得打诳语罢?
何况这只乳鸽迟早也是要被人食用的,他来食用,亦是在用肠肚在超度这只乳鸽,一会在念一篇地藏经让它们早日脱离畜生道,进入人道罢。
元泽满意地自我安慰,便小心地将念珠在手腕上套好,准备下筷子。
按照他的速度,超度这只乳鸽应当是眨眼之间的,那么那位施主应当是不会知道他又超度了一只乳鸽。
但,也许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或者也许是佛祖亦再不能忍自己座下弟子这般贪食。
在元泽的筷子刚刚触碰上那只乳鸽的时候,忽然一道人影猛然飞了过来‘咚’地一声撞倒了整张桌子。
元泽的筷子僵在半空,他看着那只无辜的乳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落在尘埃里,那一瞬家,他几乎能看见扬起的尘埃包裹住了那只乳鸽。
他下意识地就俯下身子去,打算拯救它,但是……
“唰!”一只大脚忽然毫不客气地踩在了他修长的手上,顺便也将那只乳鸽踩在了脚下。
元泽脸上血色尽失,但还是很平静地抬起眼看向自己上方的高大男人:“施主,你踩到贫僧的食物了。”
那人正是追砍秋叶白的那汉子,但是此刻他被秋叶白逗弄得气喘吁吁,心中满是邪火,此刻居高临下看着元泽,发现他竟然是跟着秋叶白来的和尚,眼底满是狰狞地笑道:“老子不但踩到了你的食物,还踩了你这臭和尚的手,怎么样!”
说罢,残忍地直接在脚上用力狠狠地踩踏元泽的手,元泽的手指=瞬间发出骨头被挤压的可怕声音。
他竟打算直接踩断元泽的手指。
反正这个和尚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武艺的样子!
十指连心,但是元泽却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手指即将被踩断的痛楚一般,脸上仍旧是一片平静和慈悲,再次重复:“施主,你踩到贫僧的食物了,这样不妥。”
那人看着元泽竟然仿佛还打算和他说教一般,再看他仿佛全无痛楚的表情,顿时心中邪火大盛,抬起手上的软剑向元泽当头砍去。
“去和你的食物一起死吧!”
秋叶白方才发现了元泽那里的险情,心中一惊,正打算拿了身边的酒坛子飞砸上那人的脑袋,但是下一刻突然上演的那一幕让秋叶白瞬间……呆如木鸡。
元泽忽然一抬手,竟空手捏住了劈砍下来的软剑,一手拿着烤乳鸽站了起来,淡淡地看向那人,叹息了一声:“施主,你踩到了贫僧的食物了!”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他手上的那把剑就爆裂成了无数片!
而那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元泽忽然一把轻柔抚上他住手腕,轻飘飘地一抬——
一大群正在交手的人便看见,看起来修挑而弱不禁风的小和尚站在原地,一手拿着一只灰扑扑的乳鸽,一手提着比他壮硕两倍熊一样的大汉在空中抡出了一道近乎优雅的弧线,然后轻轻巧巧地把他往远处一抛。
伴随着一声惨叫,和“砰!”的一声巨响,那人瞬间嵌入了聚义堂门外的影壁里!
而影壁除了颤抖着掉落了一些灰尘之外,竟然没有裂开,也没有倒塌,仿佛它天生就雕有一个那样的坑安嵌着那个人。
……
全场瞬间寂静了下去,停止了打斗。
把人砸出去,有足够的力度就够,要把石头砸碎了,有内力可以办到。
但是这样……
不偏不倚的,近乎天衣无缝的把一个人塞进墙壁里面。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到恐怖。
而元泽似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还是捧着乳鸽,抬起慈悲的眼地扫过在场的众人:“诸位施主,也在践踏着食物呢,真是罪过。”
分明是如此慈悲温和的眸光,但所有人被他这么一看,只觉的莫名地一阵心寒。
第八十章施主,你踩到贫僧的食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