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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没拉上，赶紧又掩着胸部，跑回壁橱跟前，继续穿刚才那件睡衣。
睡衣刚穿好，手机就响了。
左羽拿起来一看，是武瑛打来的，立即按下了通话鍵。她还没问武瑛有什么事，就忍不住把今天到柳河打高尔夫的事情告诉她了。
武瑛羡慕得不得了，追着问了她好多感兴趣的问题，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忘了。
两个人聊了半天，武瑛才想起来问道：“左羽，曹总批准你的计划了吗？”
“计划？”左羽愣了一会，才想起她们讨论过的开发房地产的计划，顿时泄了气，懒洋洋地说：“毙啦！”
“毙了？为什么？”武瑛的声音听上去显然深感意外。
“嗐！这个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有空再跟你细说吧！我问你个事儿。今晚，吴安生跟我说，让我把所有股票全部割肉，去买晶富电子，说保证让我赚钱。你分析分析，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他是谁呀？”
“他是晶富公司的副总裁，南辰公司的总经理，我的顶头上司呀！”
“哦？他说保证你能赚钱？看来这里头的确有名堂。是不是他们准备回购自己的股票了？还是他们要推出配送方案？如果是回购的话，股票肯定要涨，在大涨之前买进，那当然会赚了。如果是配送，那不用说，肯定就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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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我应该听他的了？”
“如果他靠得住的话，当然要听。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哩！你有多少股票呀？”
“还是以前罗旭买的。买的时候是十万块，现在不知道还剩多少了。”
“割肉吧！”武瑛斩钉截铁地说。
2
程学英一连好多天没睡安稳。为了筹集炒股需要的资金，她算了几天账，想了好多办法，始终没能想出一条可行的路子。
正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李大明又来了。程学英从猫眼里看见他，心里就有一股子气，不想给他开门。可毕竟是她的亲外甥，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她姐的情份上，也不能把他拒之门外。
“什么事？”程学英开门让他进来，没等他坐下，就拉着脸问。
“没什么事。好多天没看到小姨了，刚才跟朋友一起喝了酒，路过这里，就顺便上来看看。小姨夫还没回来呀？”李大明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在手里，在沙发上坐下来，反过来招呼道：“小姨，你也坐啊！”
程学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没有事你会来看我？嘿嘿！见鬼了！”
“小姨，看你说的，我都看成什么人了？我心里经常念叨小姨哩！”
“念叨我？又输钱了吧？”
“输钱？我现在不赌钱了！不玩牌，也不打麻将，输什么钱呢？哦，买彩票没中奖，也算输钱吧！”李大明晃着二郎腿，装着幽默地说。
程学英让他逗笑了，抱着她的爱犬晶晶，也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梳着狗毛一边说：“什么时候嘴练得这么滑？你现在真不赌钱了？”
“真的。自从上次挨小姨吵过以后，到现在我都没摸过牌。”
“那今晚跟什么朋友在一起的呢？”
李大明立刻满脸得意地说：“今晚一起喝酒的，都是些大人物，有计委和经贸委两个处长、建行信贷部王经理、国债中心主任老葛、还有我们公司的副总。妈的，老葛今天让我们灌多了，走路腿都飘起来了，哈哈！”
“建行信贷部的？”程学英灵机一动，“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铁的很！”
程学英高兴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你问问他，能不能帮我们贷一笔款子？评估费什么的我们统统照付。”
“啊？这个吗？”李大明顿时蔫了，吞吞吐吐地说：“贷款啊？你们公司还要贷款吗？你们不是不缺资金吗？”
见他这副样子，程学英猜到他又在吹牛，扫兴地说：“哼！成天瞎吹，一到办正事，什么也办不成！”
李大明忽然眼睛一亮说：“小姨，你要真想贷款，我替你找一个人，还真能弄出钱来！”
程学英不屑地问：“谁呀？”
“就是老葛。”李大明说，“他是国债中心主任，以前曾经跟我吹过，说他手里有几千万的资金，要是拿来炒股，赚钱狠了。”
“那他怎么不炒？”
“哪敢呀？炒股这东西，谁也不敢说稳赚！万一有个闪失，他那顶乌纱帽丢了是小事，只怕连小命都玩完了。”李大明抬起手掌，在脖子里做了一个切喉的手势，接着朝沙发上一仰。
程学英沉思了一会，高兴地拍着李大明的肩膀说：“大明，你能不能跟他约个时间，我找他谈谈？”
“你……？”李大明奇怪地看着她。
“对！”程学英坐到他的身边来，和颜悦色地对他说，“你要能把这件事办好了，我保证你能赚到一大笔钱！”
“我……？”李大明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要跟他谈谈，才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魄力，能不能合作。你先帮我约他。”
“哦！行啊！不过今晚不行，他喝醉了。”
“那你记着，明天给他打电话，就说我有一笔大生意要跟他谈，而且保证能让他赚到钱。”
见小姨的语气那么肯定，李大明也有了信心，好像已经赚到钱一样，高兴地说：“那好啊！我明天就打电话给他。”
“嗯！”程学英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李大明乘机说：“不过，这家伙有点难缠，空口说白话去请他，未必答应，得先请他吃饭、洗澡，最好能搓两圈麻将，让他高兴了，才好跟他谈哩！”
程学英笑着说：“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样吧！我先支点公关费用给你，也好让你在他跟前挺直腰杆说话。”
“小姨到底是干大事的，就是有气魄。”
“我要你灌迷魂汤！”程学英起身走进房间，拿了一叠钞票出来，放在茶几上，对说：“这些，你先拿着吧！等帮我事情办好了，我还会给你一大笔钱，比这多的多！”
李大明赶紧把钱装进口袋，站起来说：“好啊！包在我身上，保证让小姨满意！我先走了。”
说完，他像害怕小姨反悔一样，赶紧开门走了。
3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回，程学英算是真正尝到了。
李大明帮她约的国债中心主任老葛，程学英见面一看才知道，原来竟是中学同学葛立新。坐在他面前，程学英一向有优越感，因为上中学的时候，葛立新曾经死皮赖脸地追过她。那时候，学校里追求她的人太多了，对没有什么实力的追求者，她的眼睛就像长在脑壳上，瞄都不瞄他们一眼。这个葛立新也不例外。因为他比一般的同学大两岁，成熟早些，初中就开始追女孩子了。不过他长的个子不高，模样虽然不难看，但绝不是帅哥，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吹拉弹唱也一窍不通，球场上也见不到他的影子，所以对女孩子根本没有吸引力。不料十几年过后，他竟成了国债中心的主任。
在和他见面之前，程学英通过财政、银行方面的朋友，对国债中心的情况进行了一番了解。经过了解她才知道，东州有相当一批项目，都是靠国债投资建设的。这些项目当中，有正在兴建的城市污水处理厂、市区几条主要公路、城市第二供热中心、垃圾发电项目、行政中心前面的市政广场等等，每个项目投资都在亿元以上。这些国债的管理使用，都由国债中心具体负责。所以，国债中心每年转动的资金流非常大，中间拆借个几千万出来临时用一下，那真是小意思，关键要看这些资金如何调度了。
了解到这些情况，程学英已经按捺不住了，不断催促李大明赶紧联系老葛。等到和老葛见了面，原来竟是旧日同窗葛立新，程学英更是心花怒放。一个需要资金，一个需要项目，再加上又是老相识，两人开诚布公地一谈，一拍即合。葛立新当即表示，可以拿出两千万资金，和晶富公司共同开发这个“掘金项目”。
这下，程学英欣喜若狂了。
经过几次周密的详谈，双方商定了所有细节，最后以签定协议的形式确定下来。
资金有了着落，曹元明的决心也就下定了。他召集董事会，在会上正式提出了“十送十”的配送方案。
由于事先吹过风，尽管“十送十”的配送方案让人吃惊，有人担心在证监会那里难以通过，但是董事们最后还是都举了手。
配送方案报上去以后，曹元明亲自带人到证监会去汇报情况，争取支持。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努力，终于获得批准。
程学英给曹元明提了一个建议，在配送方案实施前，先将公司的股票抛出去一部分，把股价打压下来，等到实施配送方案购进股票的时候，就可以多赚一些。
曹元明觉得这个建议不错，让她找一个可靠的操盘手，悄悄地操作，一定要不动声色，不能引起股市出现大的喧闹。
程学英说，这个你放心，操盘手我早就物色好了。
她物色的操盘手，当然就是李大明。由他来操作晶富股票的卖出买进，她再放心不过了。
4
国信证券公司东州营业部的老总蔡万林这几天一直有某种预感。
晶富电子的股票，自从上市以来，一直在不断攀升，是大家公认的绩优股。可是最近却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波动，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正在悄悄操纵它。
蔡万林盯着桌上的电脑，把晶富电子最近几年的走势图和年报都调了出来，进行一番仔细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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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富电子每年的年报都很漂亮，业绩更是没话说，年年都有赢利，而且公司高管们也很大方，过两年就派现一次，所以股民们争相追捧，连续好几年都把它评为上市公司的五十强企业。
可是现在，它却在奇怪地下跌。
从前几年的走势图来看，晶富电子这只股票，在股指下跌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以相对应的幅度随之下跌。这种现象是正常的，没有一只股票能永远只涨不跌。但是现在，它的下跌却有点奇怪。因为它的跌幅，超过了股指下跌的幅度。这在这只股票发行以来，还从未有过。当然，只有像蔡万林这样的专业人士才能发现。股市上一般的股民是不会发觉这样微妙变化的。
怀里揣着这样一个疑团，蔡万林走进监控室，从监视器上观察着交易大厅和电脑室里的情况。
进入六月份以后，气温越升越高，但是股指却越跌越低，这种现象，已经连续好多年了，股民们早已见怪不怪。虽然今年非典闹得人心慌慌，但是股市里的人依然不少。人总是这样：有了“钱”这个动力，就什么恐惧都不怕了。所以交易大厅里照样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从屏幕上看，不论是交易大厅，还是大户室，大家都反应平常。电脑室里，操盘手们也都各就各位，按部就班。
“难道是我神精过敏？”蔡万林暗暗自问。他盯着屏幕，仔细观察着股民和操盘手们的神情，忽然有一个人进入了他的视线。这个人就是李大明。他是晶富公司财务总监程学英的外甥，也许他会知道点内部消息？
蔡万林打通了李大明的电话：“李大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李大明从电脑室出来的时候，蔡万林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今天忙不忙？”
“还好。现在好多人都在家里或者办公室里上网炒股，委托交易比从前少多了。”
“你做的单子当中，晶富电子这只股票多不多？”
“晶富电子？”李大明一愣。他知道，做过的单子，电脑里都可以调出来，撒谎是没有用的，所以马上实话实说：“好像比往常多。”
“是买多，还是卖多？”
“卖多。”
“这只股票，是大家公认的绩优股，一向都很赚钱的，为什么现在会有这么多人，要把它卖掉呢？”
“这个我哪知道？”李大明把眼光转向了墙上挂的一幅画。
那是提香名画《天上人间的爱》的局部摹品，画的是赤裸的维纳斯。虽然是临摹的，但是画面美仑美奂，李大明非常喜欢，每次到老总办公室来，总要盯着这幅画看半天。
蔡万林很不喜欢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觉得，他比李大明虽然大了不到十岁，但是两人之间，却有很深的代沟。李大明这一代人，对什么事都不以为然，这让他很看不惯。不过，现在也不是批评教育他的时候。于是他继续问：“你没从你小姨那里，听到什么消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