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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对奢华物质的,天生崇拜。
那一个角落里炫目的华丽,让人几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只是一间简陋寒酸的小卧室。
仿佛周围不再有粗糙肮脏的水泥地板。
不再有剥落出满目疮痍的墙壁。
不再有微微泛黄的床单。
像是被孩子的眼神感染了,希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左腕上的手链,她想到了昨天上车前,郁柒七动了一动的嘴唇。
依稀是,Bitch的口型。
“洁茜,你喜欢这些东西么?”希落的手指,轻轻掠过了造型典型的Chanel香水瓶,瓶中晶莹的液体透出光晕,在她的指尖渲染开了瑰丽,她问身边的孩子,“如果得到它们的代价是被别人叫做Bitch,你还会想要它们吗?”
“Bitch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幼嫩的童声,甜软得就像新鲜的棉花糖,她努力学出了那个陌生的发音,好奇地问道。
希落仔细想了想。
“就是坏女人的意思。”
“噢,那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坏女人。”六岁的洁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希落有些意外,但她很快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天生的物质女孩,”弯下腰,她的指腹缓慢地摩挲过孩子花朵一般柔嫩的廉价,微笑,“你的选择和我一样。”
“那么,我能摸摸它们吗?”洁茜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讨好地往她身边蹭了蹭。
“不能。”
希落一笑,动作干脆地关上了行李箱,重新上锁,塞回床底。
“如果你靠近它们,我一定会揍你的。”
小女孩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迦琳修女让我来找你,做礼拜的时间到了!”她嘟嘟哝哝地丢下一句话,扭头跑开了。
海蓝色的天空浩瀚明净,尖形塔顶的钟声悠扬响起,教堂内传来了童声唱出的赞美诗,清冽透澈的音质,宛若天使的低吟。
希落戴着樱桃红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银色尾戒,闪耀出了细致的光芒,随着她利落的翻墙动作,指末的光,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如流星坠落般的华丽轨迹。
迦琳修女一定会在正门口堵她,而她今天没时间和她多废话。
像猫一般轻灵地落地,希落用手指抬了抬帽檐,她回眸,白皙的脸孔微微仰起。
天空很蓝,残旧的金属铜牌就被那样的蓝天映衬着,几个冷硬的黑色宋体字,即使被阳光映照成了华美的金色,似乎也永远温暖不起来——圣玛利亚教会孤儿院。
孤儿院。
全世界最冰冷的三个字冰冷得足以泯灭掉最初的纯真。
而她在那里待了九年。
从七岁到十七岁,只跳过了十五岁那一年。
十五岁。
她遇见了夏佑川。
在那个樱花开得最好的季节。
还记得那一天淡淡的晨光,柔软的浅色花瓣洒落一地,薄薄雾中有若隐若现的香气,她看到那个少年站立在樱树下,衬衣微微反光,飘落的樱花映衬着他幽深的湖水色双眸,淡漠的流光,让人难以捉摸。
他贵族得那样不可一世。
而她,却是一身狼狈。
……十七岁的希落,轻轻转动着自己左手指末的尾戒。
阳光染出了她唇边虚无的笑意。
没关系,她对自己说,现在的她还是可以笑得很漂亮,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这里是一条人潮涌动的繁闹小街,狭窄的街道两边是一排排透明橱窗,砖石的路面就像糟糕的天气一般阴暗,还有些微微凸凹不平,那些盛着浅浅污水的小坑洼时不时地露着脸,专心等待着哪个倒霉鬼一脚踩中,和随后而来的骂骂咧咧。
希落熟门熟路地推开了一家沿街店铺的玻璃门,门栏上悬挂着的风铃,立刻叮叮当当地碰撞出了清亮声响。
“开价。”
她扬起手中的纸袋,“啪”一声丢上了纹理明晰的木质柜台。
柜台后的外国女子披头散发一头波浪般的卷曲长发,枯黄的发色却像个劣质的芭比娃娃,她戴着一副狭长的蝶翼形黑框眼镜,尾端微翘起,非常皎洁的弧度。
“这是……”
希落冷眼看着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脑袋埋得很低,笔尖几乎要凑到了衣服上,女子干枯苍白的手指,就像一条迫不及待的章鱼伸出的触手,反复摩挲着那件外套。当视线最终定格在了logo处时,她一把抽过了放在一边的计算器,嗒嗒嗒地飞快敲出了一组数字,推倒了女孩眼前。
“伊莲,你在开玩笑。”
希落的手指拨弄着精致的衣扣,她瞟了一眼那个数字,眉眼似笑非笑,“这是范思哲,你给这样的价钱,未免太不尊重这个品牌了吧?”
“哦不,亲爱的。”
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推起了一脸做作的假笑,她用十足流利的中文纠正她,“这是一件有一大块瑕疵的范思哲。”
她点了点左肩那块醒目的污渍。
“别来这一套,”希落冷笑,“这里本来就是个二手商店,难道你还指望收到全新的货色吗?”
“我只能给这个价钱,”伊莲笑得更假了,“或者亲爱的,你可以去别的地方问问价钱,看看会不会比我出的高?”
她明知道她找不到别的地方交易这些东西。
希落轻轻挑眉,不怒反笑。
“你知道么,”她的手臂半搁在柜台上,身体向前微倾,纤长的睫毛一扇,黑琉璃般的眼珠里,流转出了危险的波光。
“为了得到这件衣服,我不得不和一头猪约会了两个星期,而你现在就准备用这种打发乞丐的价钱打发我?No way!”
“那你还能怎么样呢?”伊莲狡猾的双眸在镜片后闪光,她有恃无恐地笑道,“你可以不卖呀,继续穿着这件衣服吧!只是你需要钱呢,可怜的宝贝,哪怕只是一点点。”
希落精致的眉眼间,萦绕开了一股慵懒的散漫,她支起双臂,玫瑰粉的手机盖轻抵着下颌。
“我听说你偶尔还会做些‘小药丸’的交易,伊莲。”
“因为我压你价钱,你就准备这么胡说八道?”金发女子微怔过后,就是不屑地嗤笑,“宝贝,你不像这么幼稚的孩子。”
“可是警察不会这样想的。”
希落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即使收到匿名的举报电话,他们也会来调查。”
“那又怎么样?我没做任何违法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害怕?”伊莲嘲弄道,“你还没学会怎么威胁别人呢,小女孩。”
少女的嘴角,绽放开了一抹轻柔的笑意。
“啊……即使最后被证实你是无辜的,那得花多少时间呢?”她轻声细语,如猫一般的眼瞳中波光流转,浅笑无邪,“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警方调查期间,你是别想营业的,你做不了任何生意。”
伊莲的手指紧了紧,表情中流露出了轻微的怒意。
“还有啊,这家店的房东也会担心,把店铺租给一个‘可能在贩毒’的人做生意,会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呢?我想他一定会立刻终止租约合同,然后把你从这里赶出去。”
“可怜的伊莲,”希落学着她刚才的口吻,绝美的笑容,就像坠落前的天使,纯白的双眸被邪恶侵染,圣洁不再。
“你的生意就要被这样毁了呢,哪怕只是因为一个恶作剧的电话。”
“你……你以为会这么简单吗?”伊莲的脸色铁青,“我可以告你诬告的,小贱人!”
“是吗?”
希落伸手抬了抬樱桃色的棒球帽,露出的漂亮脸孔上,眼眸晶莹,笑意明澈。
“不过我想你这里,未必所有的货色来源都像我给你的这样干净吧?那会不会查出另一个销账的罪名呢,贱人?”
无视伊莲难看的脸色,女孩浅浅微笑着,纤细的手指,在计算器的按键上跳舞一般轻盈地跃动。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动作优雅地翻开了自己半透明的手机盖,用拇指请按出了人所共知的三个数字。
“你挑哪一个?”
两个屏幕上,长短不一的两组数字同时交织在了伊莲的视线里,她的手指不由得僵硬地弯曲了起。
“你赢了!”
僵持片刻后,她愤恨地丢出一叠人民币,看到眼前的女孩在仔细清点数目后,露出了一个似乎还未脱去稚气的甜美笑颜,她不甘地咬牙。
“Devil。”
伊莲诅咒般怨毒的话语,却换来了希落回眸的灿然一笑。
“谢谢。”
即使生活在全世界最神圣的地方,似乎也净化不了她身体里的暗色血液——那是淬过毒的血,尤其是当任何人试图侵犯她利益的时候,那些毒液就会毫不犹豫地喷薄而出。
希落压了压帽檐,摇晃的玻璃门把风铃的清脆声响关在了身后,门外阳光绚烂,洒落了一地的温暖明净。
魔鬼吗?女孩扬脸,轻轻微笑起来。
真是很高的评价呢。
远处。
香槟色的宾利车停在拐角的街口。
不透光的车窗玻璃开出了一指来长的空隙,昏暗的车厢内隐约坐着一个人影,一路小跑过来的伊莲喘着气,躬身站到了车门边,表情显得有些惶恐。
“对不起夏少爷,我不得不给她那些钱,您也看到了……”
戴着纯白手套的司机垂手站立在车门边,她面容冷俊,语调生硬地打断了女子的话。
“少爷可没有允许你用‘贱人’两个字称呼她。”
伊莲的脸色顿时变得狼狈起来,有些惶惶然地懊恼自己刚才的一时口快,明知道店内的摄像头,会让坐在这里的少年看到一切啊。
车窗的玻璃下降了半寸。
少年的手伸出了窗外指骨莹洁修长。
他的左手上戴着质地名贵的黑色腕表,表盘浮刻着太阳射线的花纹,尊贵的气息,让一直对奢侈品牌非常敏感的伊莲一下移不开了视线。
司机从少年的手中接过了支票,递到女子面前,简洁明了地命令。
“离开这里,别再出现。”
车内的电脑屏幕正忽闪着微弱的荧光。
画面定格在女孩回眸的灿然笑颜上。
少年俊傲的脸部轮廓,被朦胧的光晕勾勒地完美无比,细碎的光线浅浅覆盖着他的瞳仁,阴影中,他的双眸隐约闪耀持了湖水一般的色泽,幽幽的蓝。
却深得看不出情绪。
“少爷是觉得,没有了伊莲,希落小姐就会因为失去经济来源而低头吗?”司机平稳地驾驶着宾利车,从反光镜中观察着他的神色,忍不住问道。
“还是……讨厌她用这样的方式赚钱?”
少年微微垂眸,睫羽闪烁着碎光,他随手扯松了自己黑色丝光衬衣的领花,像才结束了舞会的贵族一般,一个随意的动作,都能优雅得眩惑旁人的双眼。
“她已经任性太久了。”
他不置可否地淡淡说道,下颌微抬,漠然而倨傲的弧度。
希落推开了银行光可鉴人的大门。
漫天微红的霞光下。
香槟色的宾利车飞驶过街,恰好与刚合上手机的女孩背道而驰。
希落没有注意到,亦没有预料到,用不了多久,她的命运就将再次和另一个人丝丝牵绊在一起,就像两株同根而生的花,谁都不要妄想离开谁。
同一时刻。
莫家。
“爸,谁的电话?”
莫雪辰正帮忙在餐桌上摆放碗筷,看到父亲始终握着手机发呆,不禁问道。
“哦,是客户。”莫爸爸回过神,神色显得有些疲倦,“小辰啊,在学校里……一切都好吧?有什么人来找过你吗?”
“很好啊……”少年望了父亲一眼,表情有些疑惑,“爸,你想说什么?”
不等父亲答话,莫妈妈已经提着一个崭新的纸袋,兴冲冲地走了出来。
“小辰,来看看妈妈给你买的鞋子,很漂亮的,你一定喜欢。”
盒盖掀开。
那经典的三叶草logo一进入莫爸爸的视线,他立刻“啪”一声把手机摔倒了茶几上。
“你又乱买什么东西!”他冲妻子吼道,表情中有难言的恼怒,“他的鞋还不够多吗!”
“你吵什么吵!”莫妈妈一路莫名其妙,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我给儿子买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