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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刘大江回来的早，还不到9点就进院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刘大江刚进门，白雪就问。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怎么也回来这么早？”刘大江说着，穿着衣服进了卧室。
“李娟有点事，今天早走一会儿。怎么没脱衣服就进来了，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白雪挡住他。
“那你到外面来，咱们坐在沙发上说。”
“那你也要脱了衣服。”
“光着身子坐着说话？”
“你说过，以前吃饭都光着身子。”
刘大江不再说什么，开始脱衣服。看见他把脱下的衣服放到柜子里后，白雪才出来。
“什么事，说吧。”
“马上就到中秋节了，而且中秋节与国庆节是同一天。中秋节我肯定要在家过，宋阿姨也应该让她回家过节。我想你也回家跟老人一起过个一节吧，反正国庆节学校也放假，不上课。”
“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么严肃。”
“这事还不大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过。再说你妈出院后，你也没有回去看一看。对了，你妈快要做第二次手术了吧。”
“我打过电话了，这次手术很简单，也没有危险。我妈说不让我回去了。天天打电话，同在一起有多大区别？”
“那可不一样，还是面对面更好。开学快一个月了，你弟弟感觉怎么样？”
“他说，其他课程都能跟上，就是英语跟别的同学比差距比较大。多亏你让王经理给他弄了一台电脑，现在他正在电脑上学习英语，他说这个方法不错，他争取一个学期赶上去。”
“我说教学水平不一样吧，转学还算及时，努把力能赶上去。电脑他过去学过吗？”
“过去摸都没摸过，是王经理找人教的。可惜我也不会用电脑，否则就不用请家教了。我弟弟要给我发什么电子邮件，他哪知道我还不会用电脑。”
“你在市场部没用过电脑？”
“别人都有电脑，我是见习的，没有，也不敢问。”
“年轻人不会电脑怎么行，明天快去买一台来。”
“不用买了，华苑小区不是有一台吗，搬过来就行了。”
“那边的东西不要动，再买一台也用不了多少钱。你不要管了，打个电话就能给送来。对了，再弄一台笔记本，上学时可以带着。”
“瞎扯，哪有上课带电脑的？”
“国内可能不普遍，我儿子说，在美国上学，不用书，就带笔记本电脑。做作业，也在电脑上做，做完在网上发给老师，老师批改完，再给你发回来。”
“真的？你是不是崇洋媚外呀。”
“在美国，我儿子参观了几家服装厂，人家全是用电脑，电脑设计、电脑剪裁。咱们还是人工画图，人工打板放码，人工剪裁。效率低，还容易出错。”
“你怎么不让你儿子把这种技术引进来？”
“我们的人体数据同美国的差别较大，另外我国还没有人体标准，服装行业现在都借用日本人体标准。”
“什么是人体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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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不好，就是人体各部位的尺寸。你看，内衣是不是跟人的皮肤尺寸相当，那么设计内衣时，就等于把人的皮肤扒下来，展开，这就是剪裁图。等你去服装学院学习时，肯定能讲到。”
“行了，你可别说了，怪吓人的。滨海大学有个计算机系，明天我去联系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搞。”
“你联系吧，如果他们有意向，我可以先支付50万科研经费。搞成了，你可是给大江制衣做了大贡献。”
“50万，那么多？”
“我和科研单位打过交道，狮子大张口，10万、20万没人理你。另外，他和我们企业不一样，我们是先出产品，再拿产品卖钱。他们不同，他们没出产品先要钱。说到底是个体制问题，不干活也有饭吃。”
“从设计到制衣一整套搞不了，能不能分步搞？从简单的开始，逐步扩大，这样能早见成效。”
“你的思路对，我看分设计、打板和放码、剪裁三个部分。你在车间干过，你应当知道，打板最简单，但也最麻烦。不同尺码、不同缩水都要打出一个一个板来。如果在标准图的基础上，输入各尺码的相关数据和缩水率，电脑就能画出各个尺码、不同缩水率布料的剪裁图，这能减轻多少劳动量啊。”
“那我就从打板开始，搞成了给他们多少钱？”
“可以先支付20万，验收合格，可以投入使用后，再付30万。当然包括软硬件。”
“太多了吧，用了这么多？”
“我还怕人家不接呢，谈不下来，可以先支付30至40万，你看着谈吧。那你回渝州什么时候走，我安排给你买机票，买往返的，回来时你就省事了。”
“不走了，正好利用假期把刚才说的事办一办，比回家更有意义。第一次办事，心里没有底，就怕办不好。”
刘大江知道白雪不愿意回家的原因，是因为她同自己这种关系，回去不好面对家人。所以他不再要求她回家了。
“谁都有第一次，办不好不要紧，就当交学费了。干什么都有风险，咱们这次在国内是第一个吃螃蟹的，风险大，成功了收益也大。对了，你记住，搞成了知识产权是他们的，但我们有独家使用权。让你一个人过节，我真有点于心不忍，你可不要哭鼻子哟。”
“实在寂寞了，我可以找李娟。”
“对了，就这么办，你和李娟到饭店去过节。明天我就去给你订房间，晚了就订不上了。”
第一次联系业务，对白雪来说确实是个挑战。几十万的项目，刘大江就这么轻易交给白雪去谈，白雪自己心里还真没底，一想起来心都突突直跳。为了办好这件事，白雪还真下了功夫，从昨天晚上一直想到今天中午。
昨晚刘大江睡着后，白雪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琢磨着找谁谈，怎么谈。刘大江讲的体制问题，是客观存在。干不干也有饭吃，当然没有积极性。但能不能绕开体制问题呢？项目由谁搞，把钱给谁，这样不就有积极性了吗。对了，直接找老师，绕过学校这个环节，这样能减少很多麻烦。
中午吃完午饭，白雪把看“5号”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集中精力继续考虑找老师谈项目的事。直接找老师有没有什么不妥？最大的问题就是老师敢不敢背着学校独自接项目。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老师接了项目，学校知道后会怎样，肯定要处理老师。这么说，老师不会直接接这个项目。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呢？找学生行不行，学生没有身份限制，学校不会找他们麻烦。但学生水平肯定不及老师，他们能搞得了吗？不过他们不会，可以去请教老师，他们也不会让老师白干，可以偷着给老师钱。就这么干，下午就去找同学谈。找几年级的？大四水平高，但临近毕业，他们现在心思都用在毕业以后的事上，不行。大一的，刚入学，比自己强不了多少，也不行。那就在大二、大三中选吧。
下午下课后，白雪上奔计算机系。白雪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计算机系那么多专业，找哪个呢？琢磨了一会儿，感到计算机应用专业最接近。找班长，还是找谁？学习委员肯定是学习最好的，就他了。白雪轻轻敲了敲教室门，出来一位男生：
“你找谁？”
“我是美术系的，你们学习委员在不在，我有工作同他联系。”白雪小声说。
那个男转身进了教室，白雪听见他说：
“美术系的一个女生，说找学习委员联系工作。”
“长得漂亮吗？”一个男生的声音。
“挺漂亮的。”
“你没告诉她，我们学习委员是随便见的吗，除了学习工作，其他免谈。”一个女生的声音。
“你们不要闹了，我去看看，说不定真有正经事。”
当教室门再次打开，白雪看见从教室里走出来的男生时，几乎惊叫起来：
“啊！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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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白雪知道自己失态了，急忙掩饰：
“我见过你打篮球，球打得那么好，我以为你一定是体育委员，没想到还是学习委员。”
“打篮球，业余级，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找我有什么事？”
“有一个有关计算机的项目，看你敢不敢做，挺简单，钱不少，20万。”
原来这个学习委员就是那个“5号”，他叫甄诚。这真叫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为了看见这个“5号”，白雪跑了多少次篮球场。没想到事情这么巧，今天在这遭遇了。白雪怎么能放过他，当然希望他能接这个项目，这样她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到处找他了，以后可以理所当然地经常见面了，所以她极尽引诱之能事。其实甄诚也正在想做两个项目，没想到又有项目送上门来。但他又有些疑问，直接来找学生谈项目的，有这么大胆的人？另外，她找人的方法也挺独特，人名都不知道，找学习委员，有意思。所以他不能高兴得太早，要详细问一下，是不是一种借口，以谈项目之名，行谈朋友之实。
“项目，不能说敢不敢，关键是能不能。”甄诚一板一眼地说。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我跟你说说，对于你们学计算机的来说很简单。”白雪怕他跑了。
甄诚心里暗想，可能又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但还是跟白雪来到楼外，也不说话，乐呵呵地看着她，看她怎么往下演。
“我有一个亲戚是搞服装的，听说发达国家从设计到剪裁都是用电脑，他让我帮他同学校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做这个项目。我一想，这一大笔钱给了学校太可惜了。要是把项目直接给同学做，我亲戚的工厂上了台阶，也使一部分同学先富起来，其不是一箭双雕。明天是星期六，如果你想挣这笔钱，咱们再详细谈一下。”白雪仍然有引诱的成分。
甄诚还不能断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谈的项目还真诱惑人，如果把真的放跑了实在可惜。甄诚想，现在就应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跟她接触一下再说。即使是假的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等于陪她说一会儿话吗，也不损失什么。想到这儿，甄诚笑着回答：
“谢谢你这一么信任我，明天几点，你说，谈完我请你吃饭。”
“明早8点20到8点半，你在校南大门外等我，我来找你。”
“好，不见不散。”
甄诚这天晚上失眠了。下午找他来谈项目那个美术系的女生，到底是真谈项目还是有别的意思，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这个女孩儿长得真不错，这使她想起了另一个女生。
就在二十多天前，也就是开学的第二天，处了半年多的女友宣布同他分手。
甄诚是东北人，小伙子有那股粗犷豪放劲，也真能拿得起放得下。半年多来，虽然不能说天天花前月下，但是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天，就会肩并肩手挽手地出现在校园的路灯下或者市内的大街上。有一次，一连下了三天雨，那女孩实在坚持不住了，硬是打着伞来找甄诚。两个人刚走出宿舍楼不超过十步，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在有雨伞遮挡着，别人并没有看见他们吻得有多深。那雨点打在雨伞上的声音，似乎在替他们诉说着海枯石烂心不变的誓言。就一是这样一对热恋中的青年，说吹就吹了，由原来的成双成对，变成现在的形单影只，搁谁身上都受不了。甄诚愣是挺住了，学习、工作都没有受影响。他是班级的学习委员，刚开学很多事等着他呢，他不仅把班里的工作搞得有声有色，还硬是做通了系里的工作，把他们班写进了教改试点班的名单中。他的哥儿们说他这是化悲痛为力量。
分手的理由很简单，女孩说他家穷。女孩说的一点不差，甄诚他们家确实不富裕，离小康还真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甄诚的父母都是国企职工，这几年东北不少国企效益不好，经营因难。甄诚他父母在同一家工厂，前两年搞下岗分流，按当地政府的规定，不准许把夫妻双方都分流下岗。甄诚妈45了，领三年下岗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