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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知道,在正式宣布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教练。”
“宝文镇在哪里?”塞奥的语气凶恶起来。
“我正要说。”凯民说。“如果你开车走在榆树街的这一边,也就是东边,那么你就是在圣克莱镇上。如果你不知道哪一边是东边,我有时也会搞不清楚,那么只要看到人行道就知道你在圣克莱镇上。 宝文镇没有人行道。”
塞奥咬牙切齿。“宝文镇到底在哪里?”
“我正要说。”他保证。“如果你穿过榆树街,好比你在走路……”
塞奥真的很讨厌这个小鬼。“怎样?”
“那你就到了。”
“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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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文镇。懂了吗?榆树街的这边是圣克莱镇,那一边是宝文镇,就这么简单。我真的很希望你让我担任踢球员。”
塞奥一边数钞票、一边问:“有没有听过‘天鹅酒吧’?”
“当然有。”他说。“没有人不知道‘天鹅酒吧’。就在宝文镇另一边的沼泽深处。屋顶上有只大天鹅,一找到就会看到。”
“那么告诉我怎么找到它。”
凯民这次一口气把方向指点清楚,描述完错综复杂的路线后,他说:“要知道,圣克莱镇民喜欢把宝文镇当成他们的郊区,但那令宝文镇民非常不爽。”
塞奥把找回的零钱放进口袋里,向凯民道谢,然后走向车子。凯民追过来。“先生,尊姓大名?”
“布塞奥。”
“不要忘记了。”他喊道。
“什么?”
“我该当你的踢球员。”
塞奥咧嘴而笑。“我不会忘记的。”
车子一开上榆树街,凯民就跑回去打电话,把关于布教练的秘密消息告诉所有的朋友。
十分钟后,塞奥行驶在另一条看似没有尽头又没有标示的砂砾路上,路的两边是茂密绿叶和枝桠挂满灰绿苔藓的柏树。天气又湿又热,但宁静优美的风景使塞奥摇下窗户,嗅闻泥土的芳香。
沿着道路缓缓行驶时,他可以看见树林后方的沼泽。他想要停下车来好好欣赏风景,甚至到处走走。接着他的念头一转。鳄鱼不是栖息在沼泽区吗?没错,牠们确实是沼泽动物,还是别散步吧!
他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钓鱼?因为她在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他考虑掉头把车开回纽奥良。没错,他应该那样做。如果动作快,他可以赶上晚班飞机,在午夜前回到波士顿。他属于那里,不是吗?想要钓鱼,他可以驾船出海去钓大鱼。
他在发神经,就是这么回事。明知道应该回头,他却继续开车往前。
道路又转个弯,“天鹅酒吧”赫然出现在正前方的小路尽头。一看到那栋建筑物,他就爆笑出来。天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酒吧。它有波状的灰色侧面和倾斜的金属屋顶,看起来像是老旧的大型谷仓,但屋顶上的大天鹅足可验明正身。只不过它根本不是天鹅,它是红鹤,而且一只翅膀靠一根细铁丝岌岌可危地吊着。
砂砾停车场里停着一辆破旧的小货车。塞奥把他的车停在它的旁边,然后下车脱掉西装外套,一边卷起蓝衬衫的袖子,一边走向酒吧大门。他走到一半时想起穿外套是为了遮掩腰际的手枪和枪套,但天气闷热得令他不想再穿上外套,他决定不去担心手枪会惹人注目。米雪已经知道他随身佩戴着枪。何况,他正忙着思索杰可问他来做什么时,该怎么回答。他怀疑杰可会喜欢听实话。我迷上了你的女儿。是啊!实话可以使他解脱,但一定也会使他的鼻子挨上一拳。
大门虚掩着,塞奥推开门走进去。他看到杰可在吧台后面用抹布擦拭着木头台面。塞奥拿下太阳眼镜放进衬衫口袋里,朝杰可点个头。希望杰可记得他,否则他还真不知该对他说什么。他来宝文镇的另一个理由是什么?钓鱼。对,他想要钓鱼。
杰可记得他。他一看到塞奥就像乡村歌手开唱前那样大喊一声,然后扔下抹布,在工作服上擦干手,满脸笑容地绕出吧台。“想不到。”他说。“真想不到。”
“杰可,你好吗?”
“好,塞奥。我好得很。你来钓鱼吗?”
“是的,先生。”
杰可热切地抓住塞奥的手猛握。“真高兴见到你。前天我还在跟蔼玲说我们还会相遇,这会儿你就在眼前了。”
塞奥知道蔼玲是什么人。杰可在医院时提到过他的妻子。
“尊夫人好吗?”他礼貌地问。
杰可看来吃了一惊,但迅速恢复镇定。“内人蒙主恩召好些年了。”
“很遗憾。”塞奥越来越困惑。“如果你不介意,请问蔼玲是什么人?”
“内人。”
“哦,那么你续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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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蔼玲去世后我一直没有再娶的冲动。我不认为我能再找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女人。”他停顿下来,微笑一下。“我就知道你会主动出现。我考虑过打电话给你,但知道那样做,米克会剥了我的皮。何况,我认为你会想办法到宝文镇来。”
塞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杰可的话。杰可接着说:“我知道只要我使你想起钓鱼,你自然会想办法休几天假。真正的钓手永远无法抗拒钓鱼的诱惑,无论他有多久没拿钓竿了。你说是不是?”
“是的,先生。”
“如果你果真是天生的钓手──我有预感你是──那么我非和你配对参加下周末举行的钓鱼大赛不可。我向来和老友瓦特搭档,但米克昨天不得不摘除他的胆囊,他在短时间内都不适合钓鱼。他已经叫我另觅搭档了。到时你还会在这里吧?”
“我还没有想过要在宝文镇待多久。”
“那就一言为定。你会待下来。”
塞奥忍不住笑了。“你说的是哪一种比赛?”
“喔,那可是这个地区的年度大事,”他说。“方圆百里内的钓手都会来参加比赛。每个人在报名时都得缴交五十美元,累积起来可是一笔为数不小的奖金。 过去五年来,我一直想打败柏莱世和他的弟弟察礼。从比赛创办以来,每一年的绶带和奖金都被他们拿走。高级钓具使他们占尽优势。 比赛规则并不复杂。你只管钓鱼,时间终了时裁判在众人面前把你钓到的鱼过秤。事后会在这里举行供应肯犹美食的宴会。对了,你觉得我的酒吧怎么样?”他问,朝四周比了比。“不错吧?”
塞奥感兴趣地打量周遭。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在硬木地板上。桌子靠墙摆放,椅子倒放在桌面上。水桶和拖把靠在吧台角落上,左边有一台点唱机。吊扇在扇叶缓缓转动时卡哒作响。跟外面的高温相比,屋里异常凉爽。
“很不错。”他说。
“我们在周末都可以做不少生意。”杰可说。“真高兴见到你,小伙子。米雪也会很高兴,她不只一次提到你。”
不知何故,他觉得最后那句话特别中听。“她好吗?上午我去看辜医师时,他告诉我,她的诊所遭人破坏。”
“他们企图捣毁她的诊所,毫无道理。他们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只把它翻得乱七八糟。可怜的米克只来得及检查现常她今天早晨发现诊所遭人破坏,但刚回家换好衣服又被叫回医院去动手术。她没空处理善后,只好叫我和她哥哥帮忙收拾。我告诉你,她总是筋疲力竭。我怕她随时会倒下。”
“我没事,爸爸。”
塞奥闻声转头,看到她站在门口对他们微笑。她穿着卡其短裤和沾到油漆的红白条纹运动衫。
他努力不去盯着她的腿看,但就是做不到。她的双腿修长匀称……简直是美得没话说。
“布先生,你怎么会到宝文镇来?”米雪问,祈祷她的声音听来够冷静。发现他在父亲的酒吧里使她大吃一惊,当他转身对她微笑时,她只感到两腿发软。她的心开始小鹿乱撞,她十分确定她脸红了。有何不可?就像手术室的护士说过的,布塞奥帅呆了。
“问那种问题是待客之道吗?”她的父亲说。
她无法从看到塞奥的惊愕中复原。“你打电话叫他来帮忙吗?”她问父亲,指责地皱起眉头。
“我没有,小姐。 别对我横眉竖眼。妳的礼貌到哪里去了?塞奥开刀住院时,我邀请他来跟我一起钓鱼。”
“爸爸,你无论见了谁都邀请他来跟你一起钓鱼。”她说,然后转向塞奥。“你真的是来钓鱼的?”
“事实上,我──”
杰可插嘴道:“我刚刚已经告诉妳了。知道我决定怎样吗?我要让塞奥和我搭档参加下周末的钓鱼大赛。”
“你感觉如何?”她问塞奥,回到医生的角色令她感到安全自在。“有没有并发症?”
“拜妳之赐,我非常好。除了钓鱼以外,我来这里还有一个理由。我想要赔偿妳那件被我弄坏的礼服,但最重要的是想向妳道谢。妳救了我的命。”
“很中听,是不是,米克?”杰可笑得合不拢嘴。“妳当医生不就是为了救命?”
“对,爸爸。”她说。
“塞奥,肚子饿不饿?”杰可问。“中午已经过了,我敢打赌你还没有吃午餐。我在炉子上炖了一锅秋葵汤。到吧台边坐。米克,拿一瓶冰啤酒给塞奥。”
“白开水就可以。”他说。
他跟着米雪走向吧台,注意到她马尾巴随着她的步伐跳动。她的年纪到底多轻?天啊!也许他正面临中年危机。对,一定是这样。米雪让他觉得自己又年轻起来。只不过他才三十二岁。这个年纪就有中年危机是不是太早了点?
杰可把一大碗浓稠的秋葵汤放在塞奥面前,递给他餐巾和汤匙。“当心。”他警告。
塞奥把汤搅了搅,舀起一大匙就往嘴里送。两秒钟后,他眼泪鼻水齐流,又是咳嗽又是喘气。他好像刚刚吞下了熔岩。他抓起水杯猛灌水。
“我想你这次煮得太辣了。”米雪说。“你加了多少特制辣酱?”
杰可递给塞奥另一杯水,看着他边咳边喝。“只加了一瓶。”他说。“我嚐的时候觉得有点淡,本来打算再加一点。”
米雪摇头。“他来道谢,你却想辣死他。”
塞奥还是无法说话。杰可把手伸过吧台来猛拍他的背。塞奥想叫他住手,但他十分确定他的声带被烧坏了。
米雪递给他一块法国面包。“把这个吃下去,”她命令。“会有帮助。”
“我敢打赌你现在要喝那瓶冰啤酒了,对不对?”杰可在塞奥吞下面包时间。
塞奥点头。喝了一大口杰可递给他的啤酒后,他转向米雪说:“我上午见过辜医师。”
“我以为你没事。”她说。她已经绕到吧台后面,正在排酒杯。
“我没事。”他回答。“但我没有回诊。手术后几天,我就飞回波士顿去了,但他们重新安排时间要我演讲,所以我又来了。晚做总比不做强。”
“你回家时一定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她说。“逞强会害死你的。”
“差不多。”他承认。“总之,辜医师告诉我,妳的诊所遭人破坏。”
“妳听见了吧,米克?我没有告诉他。”杰可说。“我提议过打电话给你。”他对塞奥承认。“因为我只认识你这一个联邦调查局探员。”
“我是司法部的检察官。”他澄清。
“联邦调查局归司法部管辖,对不对?”
“对,但是──”
杰可不让他说明。“这就是我想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我认为你或许可以查一查这个案子,但米克不听。你知道那些不良少年还对她的诊所做了什么吗?他们用黑漆在白墙上喷了一些不堪入目的字。他们还撕碎她的档案,污染她的医疗用品。米克得从头再来了。对不对,宝贝?”
“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时机刚刚好。我要休两个星期假,正好可以慢慢收拾诊所。”
“但那应该是妳的假期。妳应该好好休息、钓钓鱼。”他转向塞奥说:“我的女儿是乐天派,得自我的遗传。我说,塞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个状况?”
“妳报警了吗?”他问米雪。
“报了。”她露出恼怒之色。“圣克莱镇的警察局长聂邦恩受理了报案。他正在调查,他和我爸爸一样认为是不良少年在找麻药。希望我没有在诊所里放麻药的消息会传出去,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我恐怕没办法做任何建设性的──”
杰可不以为然。“你替政府工作,身上又带着枪。除非训练过你如何使用它,否则司法部不会给你武器。”
“爸爸,你听来像是要他杀人。”
“我只是说他是专家。聂邦恩是个好警察,我们很幸运有他当局长。但两个脑袋比一个强,你说是不是,塞奥?”
“我怀疑局长会乐意我干涉他的调查。”
“没那回事,他会很乐意有你的协助。”
“天啊,爸爸。那只不过是破坏案。邦恩会抓到那些不良少年的,给他一点时间。”
“米克,小乖,去冰箱帮我倒杯冰牛奶来。”杰可说。她一走远,他就倾身挨近塞奥,低声说:“自尊心太强是我女儿的缺点。她固执又独立,认为她可以独自对抗全世界,但她当医生已经够辛苦了。那也许是破坏案,也许不是。既然你要在这里度几天假,我认为你应该调查一下这个状况。何况,她救过你的命──你自己说的──你在这里时替她留意、留意也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