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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歌,萱草忘忧-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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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君王,他从来不喜形于色,漠声道:“你是什么人?”
  “这个,皇兄就得问臣弟了。”月色很好,很容易便可以辨清来人,三王君衡,君澈看着他,以兄长的语气说道:“果然是屡教不改。”
  君衡被他一句话给挑起了怒火:“皇兄这一年来处处压制着我,你知道我盼这一天多久了么?”
  人人都说皇上武不如文,有治国之才,三王武不如文,有大将之风。
  君衡一步步走近,心里的不平全都爆发出来:“父皇一直认为我不如你,臣弟倒想和皇兄切磋切磋,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了。”
  君澈对他的挑衅不屑一顾,不以为然道:“除了莽撞,三王还会些什么。”
  君衡提着剑越来越近,尽情享受着胜利者的喜悦,倒没有多么在意君澈的讽刺:“今日臣弟的莽撞可以让皇兄丧命,可你怎么保命呢?”他大笑着把另一把剑扔给君澈,佯作抱歉道:“哦,对了,今晚臣弟误了皇兄的幽会,别担心,我会让那位姑娘来陪你的。”
  君衡不想再出意外,他想手刃君澈很久了,很快便就出招。君澈本来还想暂时拖住他,但是君衡的剑不由分说地就刺了过来,君澈只能接招。
  君衡的剑招开始来得并不猛,好像有点儿玩笑的意思,他想看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上怎样凄凉收场的,慢慢地越来越急,君澈明显地招架不住了,连连后退,君衡步步紧逼。
  一枚石子打在了君衡拿剑的手上,力度很重,致使他软剑几乎脱手,君衡惊慌失措地寻找这个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却不想一个蓝色身影从他背后闪过,在他还没看清来人的时候剑就被夺了。
  “武功这么烂,竟然还敢显摆。”一个轻俏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忆萱对讨厌的人说话一直刻薄,她一直把爱憎分得很清,唯独对君澈是不明不白的态度。
  君衡不可置信地看着抵在他颈项间的剑,更加不敢相信的竟然是一个女子执剑。
  忆萱不想就这样一直举着剑,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说:“我要是你,落到了对手手里,就马上自尽。”君衡怒视着她,什么也说不出。
  一支箭凌空而来,忆萱的反应比君澈快了一步,迅速用剑打下,箭明显就是冲着君澈来的,如果没有忆萱这个动作,箭肯定已经伤了君澈。
  忆萱的躲闪是下意识的,但并不太明白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接连着又是三支箭发了过来,君澈把忆萱拉在身后,沉声道:“不要乱动。”
  他不擅使剑,却用剑挡住那三支箭,左手一直把忆萱按在他身后。
  箭落地后,他微微向忆萱点头,很简单的动作,忆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抬手解了君衡的穴道,刚被解了穴,君衡猖狂地笑出来,完全不顾及忆萱抵在他喉间的软剑,“此次我活不下去,皇兄,我要你也活不下去,我一命换你们两条命,不吃亏。”
  君澈审视一遍树林之外,那里已是布满了张弓愈发的几重军士了,刚才那几发箭只是提示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一旦君衡被擒,这些人就要杀了在这树林里的人,君衡是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来的,他一直被君澈给控制着,根本发不出兵,造不起反。
  君澈治国有方,他没有道理起兵,加之得了民心,即使他起兵也根本没有胜算,如果皇帝意外死亡,那么能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也只有君衡和守卫边境的清昌王,但是君衡太过自负又太过自卑,他想以这一次胜了君澈,以解心中之恨,可悲的是,他根本不敢确定是否皇位是他的,胆小如鼠又自高自大。
  没有韬光养晦的本事,却又有一朝成皇的野心,君澈才会放心把他放在朝中,说他“除了莽撞不剩别的”不是没有道理的,也恰恰是这样的人才会不断寻找机会。
  忆萱听他这样说,不禁疑惑:“他们不担心自己主子的性命么?”
  君衡冷笑:“你们该担心你们自己的性命。”
  忆萱恍然大悟,声音大了一些:“主子不担心下属的性命,下属不为主子着想,真不知道他们是为谁卖命。”
  君衡知道她是故意说给周边的人听的,大笑道:“除非明晨皇帝驾崩,不然他们都会毒发身亡。”
  君澈勃然大怒,一拳打在君衡脸上,君衡踉跄一步,毕竟是有些内力的,没有因这一拳而倒下,忆萱没有收剑,就在他退的一步,剑锋划过脖颈,虽不至于死亡但也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刚好退开软剑所达之处,君衡立刻反攻回来,忆萱突然想要杀了眼前这个人,他的‘毒发身亡’这四个字,刺痛了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用毒,有那么多可以让人死的方法,为什么要用毒?是不是同是兄弟,手段都这么相似。
  从来不杀人的忆萱,此刻却是把手中软剑直直刺入君衡的身体,没有一丝犹豫,剑又被她拔了出来。
  血流如注,染红了忆萱所看到的地方。
  君衡的身体慢慢倒下,忆萱竟是微笑着看他倒下,没有任何的不忍之色,甚至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微笑,而她的微笑已经算不上是表情了。
  她看君衡的样子,很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但他和她分明今日才见到。
  或许连忆萱自己都不知道,她把对另一个人的恨加到了君衡的身上,她所恨之人是她下不了手杀的人,也是她不能杀的人,这到底是为君澈开脱,还是为自己开脱。
  

  ☆、生擅筹谋,谋一段情2

  月亮渐渐隐入云层,君衡的身体倒下去,激起几片树叶,引来几声鸟叫,忆萱愣愣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好像这个人倒下和她没有任何相关。
  霎时间冷箭横飞,君澈一把抱住忆萱,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由于少了月亮的光亮,四周的人发箭开始找不到方向,这恰恰成了他们最好的机会,忆萱想这些人肯定是恨着君衡的,否则不会等他死后才发箭。
  君澈靠近地面,侧耳倾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至少应该有两百人。如果等到这些人靠近,他们想要逃走就更加不容易了。
  人多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个人都是以命相搏,忆萱问他:“现在怎么办?”
  君澈仔细听到有一个方位是人最少的,抬手指了指斜后方:“我们从这边走。”
  路很黑,几乎辨不清方向,忆萱挣开了君澈一直握着的手,君澈没说什么,两个人几乎是屏住呼吸往前走。
  斗篷是用来御寒的,但是在这种地方走就完全是碍事的,带上它极有可能他们都走不出这林子,况且经过这一事哪还顾得上冷不冷,君澈想了个办法,斗篷足够大,天黑的情况下,很有可能被误认为是人。
  他们迅速把斗篷脱下了来,团作一团,忆萱跃上了一棵树,接过君澈扔来的斗篷,稍稍移动了一下,站得更稳一些才能使劲把斗篷给扔出去,君澈说:“左前一些,尽量抛高一些,绕过前面的树,朝你所能看到的空气抛,不要挂在了树上。”
  忆萱依照他的话扔了出去,果然树林里又传来鸟儿振翅的声音,接下来是斗篷落地的声音,虽然和人发出来的声音有区别,但是这些军士都是不顾一切的了,只要有声音肯定会靠近,脚步声逐渐向那里靠拢。
  忆萱跳下树,两人抓住这个机会,就朝君澈引的方向一直跑,今天一晚上似乎都在没命地跑,忆萱开始有些吃不消,以前跑这么久也没有这么累,忆萱暗笑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干,都开始懒散了。
  君澈说的这个方向真的人很少,只是遇见了一个人,这些人基本没什么武功,君澈却没有杀他们,而是选择避开了。
  林子时不时传来弓箭声,一声声听得忆萱惊心,君澈好像很熟悉路,很快就带她走出了这里。
  后面竟然没有人追来,忆萱觉得奇怪,为了避免万一,两人还是不停往前走着,从开始的跑变为走,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开始渗出来的汗水也像雪水一样冰凉,转过一个转角,君澈说:“前面有个山洞,我们暂且避一避。”
  火光映红了整个山洞,刚才只是觉得冷,现在突然接触到温暖,忆萱冷得直打冷颤,君澈把外袍脱给她,忆萱拒绝,君澈说:“逃命之时还顾忌这么多么?”
  忆萱没说话,任由他把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君澈用树枝挡住了洞口,以防有人发现火光。忆萱一点点地往火堆里加柴,开口问:“你好像以前知道这个地方?”
  君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火光闪耀,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脸,都像是在对着这堆火说话一般:“以前我也曾被追杀过,我也是躲在了这里,不过后来被人发现了。”
  “那你怎么逃出去的?”
  “那些人是奉命杀我,不知道我的具体样子,我扮成了一个山里的疯子,他们觉得我肯定不是他们要杀的人,但是仍旧不肯放过我,不过看守比较松,我就找了机会逃了出去。”
  这其中他省掉了太多,那几天他在山里过的日子,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象。他开始被追杀的地方离这里很远。箭伤刀伤一身的他,不得不在山里不停的跑,一座又一座的山,他不敢停止下来,他知道一旦停了下来,就可能活不下来,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敢说能在山里跑几天,但是他做到了,有时候被逼到了尽头,就会不顾一切。
  山里能吃的东西很少,运气好的时候能有野果充饥,运气不好的时候只能喝水度日,很难有人会相信,伤到那样重还能活下来,他不仅活了下来,还能在被人发现之后装疯卖傻,还要装作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他逃回去的时候昏迷了整整三天,很多大夫都说他不可能醒过来了,但是在生命面前,大夫的诊断错了,他醒了。
  忆萱轻声说:“你那时候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君澈因为她这一问,不觉凝出一个笑容,好像是怎么辛苦有她这一句话都不值一提,他说:“还好。”
  忆萱说:“是不好对不对?连你是皇帝都有人想要杀你,以前有更多的人想要杀你吧。”
  君澈愣了一下,转瞬道:“那时候确实有很多的人想要我的命,不过他们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下,给你讲一个二十多年前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忆萱点头。
  君澈道:“二十多年前,渊国皇帝需要巩固君位,娶了他的皇后,不出一年,皇后就怀上了皇嗣,一旦生下皇子就是长子也是太子,但是皇后生下来一位公主。多年后,长公主因相貌没有一点与皇帝相像,皇后被疑与他人有私情,此事查到最后,种种证据摆在面前,皇后百口莫辩,皇上因此而震怒,皇后全族被诛,就连当时照顾皇后的御医也未逃一死。当时极受宠爱的贤妃,也就是笙歌公主的母亲,顺利登上后位。其实皇后当年生的不是公主,而是皇子,只是被贤妃李代桃僵,这位皇子被丢在荒山之中,任其慢慢死亡,或许这个皇子命大,被祈国的前镇远将军叶铭策给带了回去。”
  忆萱抬头看他,很久才说出一句话,带着微微的叹息:“已经是好多年了。”
  君澈说:“是,已经好多年了,现在皇后还是皇后,还好好地活在皇宫了,我却不能杀她,因为如果她死了,别人就会怀疑我,我杀了那么多人,唯独不能杀这个始作俑者。云梓,你有没有觉得很可笑,我是皇帝,却无法杀一个害我母亲全族的人。”
  忆萱摇头:“可是她过得并不好,她的儿子女儿都过得并不好,孤寂的后宫,没有人敢去看她,这样活着不是比死更难受么?”
  君澈似乎笑了一下:“是,她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我知道很多人怕我,只有不怕我的人,我才会留在身边。”
  忆萱轻轻说:“可是,有时候我也很怕你。”
  “所以,这世上,只有你是例外,只有你,我毫无办法。”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他的袍子几乎把她全部包住了,她的目光投在了火里,柴火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反而映衬得山洞里很安静,火烧得很旺,已经不需要不断添柴,忆萱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迎着火光,君澈说:“云梓,如果当年在庆州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忆萱微微一怔,低声道:“如果?当年?假设与追悔是两件最不靠谱的事。”
  君澈本以为她不会回答,但是在说了这句话之后,她再加了一句,“当年如果你真的被押赴刑场,我就会劫囚。”
  君澈稍稍失神,忆萱轻轻笑道:“说到这里,其实我也有句话想问你。”
  “问吧。”山洞里不知何处的水滴一声滴下,君澈的声音混在其中多了几分别样的沙哑,他们都有了想把旧事搬出来都问一问的意思,君澈等这一天等了很久,这么久来,他们都没有好好地说一次话。
  忆萱说:“当年在叶府的时候,你身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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