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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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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星逸!你这个龌龊的、可憎的、心胸狭隘的人渣!
“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她郑重地、一字一顿地给出承诺。
楚琮见她神色凛然,满目赤红,反而担忧起来:“你要怎么给个交代?你……”
他踟蹰片刻,语无伦次的劝道:“王兄临走前……不,呃……我是说他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为他寻仇,也不想和你再有什么牵扯。他说……希望你远离宫廷。”


   

第98章 峨眉重现(一)
然而此时此刻,微浓根本听不进去楚琮的任何话语,她的眸光直直落在虚空之中,看似无神,实则充满了执拗的坚定。
楚琮见状有些不安,忙又道:“你……王兄既然这么说了,你便不要过问了。既然都改嫁了,你……你……”
他明明是惊怒交织,但毕竟年纪尚浅,无论如何都表达不出心里的意思。最后性一跺脚,亟亟道:“你已不再是我们楚氏的媳妇了,以后……我们楚宗室是死是活,你都没资格再管了!”
微浓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改变主意,反而凄切地笑了出来:“楚璃事事为我考虑,临终也不忘我的安危……我怎能负他?”
听闻此言,楚琮再次流露出那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神色,欲言又止。
微浓的泪珠已沾染在了长睫之上,明眸隐隐泛着水光,而她偏偏笑意不改,只不过声音略有一丝哽咽:“楚琮,好好活着,不要让你父王失望。而我也……绝不再让你们失望!”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珩听得隐隐心惊。
“如你所言,我也没什么意思。”微浓没多解释一个字,迅速朝他敛衽告辞,离开永安侯府。
回到燕王宫之后,微浓猜测,聂星逸的人必定已在凤朝宫等着向她问罪。因此她根本没有回去,而是直奔尚宫局。
她想把大婚那日,聂星痕送的峨眉刺找出来。
可没想到去了尚宫局司薄房,她却碰了个钉。
“启禀王后娘娘,宫内所有珍均是登记在册,若无凤印,奴婢不敢将峨眉刺交给您。”尚宫局的司薄主管廪赐之事,见微浓沉着脸色来取峨眉刺,还穿着一身素白丧服,便感到大事不妙,只好将宫规搬出来当借口。
微浓闻言,冷凝着声音道:“凤印如今在明淑妃手中。怎么?本宫大婚之日收的贺礼,还要问过明淑妃才能取?那你去问问她,看她给不给?”
司薄连忙跪地请罪:“奴婢不敢。但宫有宫规……”
“宫规?”微浓嗤笑:“若是明淑妃与魏昭仪来取物,是不是就没有宫规了?你们以为本宫失了势,便能任意欺瞒了?”
微浓说着又冷哼一声,自行抱起装有峨眉刺的锦盒,从司薄面前走了过去……
她刚一回到凤朝宫,果不其然,便瞧见了聂星逸的几个贴身侍卫。侍卫们见她回来,齐齐迎上去,跪地请道:“启禀王后娘娘,王上宣您去龙乾宫。”
“正好,本宫也有事找王上。”微浓抱着锦盒,看似平静地说道:“待本宫换件衣裳。”
几个侍卫见她一身白色丧服,也觉得晦气,便道:“臣等在此恭候。”
微浓没再多言,径直迈入寝殿。她将一头丰盈漆黑的长发绑紧成一个发髻,看着寝殿里一套套繁复华丽的宫装,无言冷嘲。满目的袆衣、鞠衣各式各样,将她塑造成了一个“衣冠楚楚”的燕国王后,但她知道,她内心并不认同这个称号。
换了一身紧袖紧腿的大红色马术服,外头便响起了禀报声,道是明丹姝过来探望。微浓知道,明丹姝是来找茬的,但她根本不觉得害怕,整了整袖口,走出寝殿隔着珠帘往外看。
许久不见,明丹姝过得越发滋润了,华服浓妆,美艳动人,满身珠翠昭示了她凌人的盛气,那是一种过分的骄傲,或者可以称之为“恃宠而骄”。此刻她就坐在海棠梨木雕花座椅之上,双手拢于袖中,高贵的头颅矜持地抬起,毫无觐见王后的自觉。
微浓撩起珠帘走了出去,明丹姝便起身款款行礼,看似恭谨实则不然:“臣妾见过王后娘娘。”
微浓没有心情敷衍她:“明淑妃真是稀客。有事吗?”
明丹姝笑得娇媚:“承蒙王上与您抬爱,让臣妾暂时管着凤印。可既然管了,总得守着规矩办事。您今日无故私自出宫,又擅自取了司薄房登记在册的物什,臣妾只得秉公办事,过来问问缘由。”
“明淑妃说错话了。本宫并非‘无故’出宫,而是去祭拜永安侯;本宫也不是‘擅自’取走峨眉刺,取物之时本宫已对司薄说了,让她去问问淑妃的意见。”微浓刻意停顿,看向明丹姝:“看来,她动作够快的。”
明丹姝笑意不变:“王后娘娘,您别让臣妾难做。”
微浓实在不愿与明丹姝浪费时间,遂笑:“这天底下还有事情会让淑妃‘难做’?你连杀兄仇人都可以摇尾乞怜再次邀宠,还有什么事情会觉得为难?”
一击即中。
明丹姝瞬间掉了脸色,感到一阵羞辱与难堪。
微浓却不再看她,敛去笑意:“擅自出宫之事,本宫正要去向王上解释,淑妃可要一起去吗?”
“还有,”不等明丹姝反应,微浓又道,“本宫去司薄房取回的,是本宫与王上的新婚贺礼。敬侯送的,淑妃还有兴趣讨回吗?”
这最后半句话显然暗藏深意,明丹姝冷笑一声,勉强敛衽道:“臣妾就算掌着凤印,也不敢逾矩。既然您打算去向王上解释,臣妾就不多问了。”
微浓抬了抬脖颈,看她一眼:“好好拿着你的凤印,也许过不了几天,你真的就是王后了。”
言罢,微浓连逐客令都没下,转身回了寝殿。她是有些等不及了,趁着这股火气未消,她要一鼓作气!
桌案上的锦盒之中,峨眉刺久违的璀璨光华冲入眼眸,竟略微显得有些刺目。但幸好,她对它并不算生疏。握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那种熟悉、默契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知道,这才是她最称手的兵器,更甚于惊鸿剑。
她就握着这双峨眉刺,走出了寝殿,明丹姝已经离开了,她便径直走了出去,对侍卫们道:“走吧!”
侍卫们见她换了身马术服,又拿着一双峨眉刺,心下迟疑着没有多问。直至一行人走到龙乾宫宫门之外,其中一人才礼道:“王后娘娘,面圣不得携带兵器。”
“这是兵器吗?”微浓面无表情地道:“这是本宫与王上成婚那日,敬侯殿下送来的贺礼。前几日,王上一直念叨着要找出来,今日本宫特意送来供王上把玩,怎么,不可以?”
这番话听起来毫无疏漏之处,微浓气势又足,看似十分可信。然而他们毕竟是聂星逸的贴身侍卫,也没有那么容易唬弄,领头的侍卫便道:“王后娘娘恕罪,卑职须得去向王上禀报。”
微浓淡淡一笑:“去吧!”她自信,聂星逸必定会让她将峨眉刺带进去。
不出她所料,那侍卫进去一会儿,出来之后立刻转变了态,连连朝她赔罪,又道:“娘娘,王上有请。”
微浓没再多言,抬步入内。
魏连翩居然也在。
细算时日,她的身孕也该五个月了,从前那纤细的身段终于丰盈圆润起来,腹部高高隆起,唯独那张巴掌大的瓜脸一如从前,令人又怜又爱。
“臣妾见过王后娘娘。”魏连翩率先行礼。
“魏昭仪有孕在身,这些虚礼能免则免吧!”微浓与她客套了一句
,这才慢悠悠地看向聂星逸:“见过王上。”
聂星逸从她踏入龙乾宫开始,俊颜便是微沉,目光落在她的装束和一双峨眉刺上,更是冷如寒冰,反而笑问:“王后方才就是这身打扮去祭奠永安侯的?”
“不是。”微浓无意识地转了转峨眉刺:“臣妾这身装扮,是专程为了王上。”
“哦?”聂星逸凤目微眯。
“您不是一直想看臣妾使一次峨眉刺吗?不知您今日可有兴致?”微浓似笑非笑。
聂星逸目中疑惑更盛:“你想与孤切磋?”
“正是。”微浓继续笑言:“倘若臣妾赢了王上,还望您不要追究臣妾擅自出宫之罪。”
“你也知道自己犯了罪?”聂星逸冷哼一声,抬手揽住魏连翩的腰肢,唇畔随即勾起一丝戏谑:“既然知道错了,还敢嚷着与孤比试?不如你来段峨眉刺舞之类的,若是魏昭仪喜欢看,孤就不追究你的罪责了,如何?”
这真是莫大的侮辱!魏连翩听了这话,都觉得聂星逸实在过分了!这与御前献舞有什么区别!这是教坊舞姬该做的事,怎能让堂堂王后来做!
退一万步而言,若是夫妻两人的闺房之趣也就罢了,偏偏还让她这个昭仪在旁观赏,岂不是故意让王后难堪么!而且,聂星逸语中的轻蔑之意实在明显了!
如此一想,魏连翩猜测微浓必定会恼羞成怒,便也做好了安抚劝和的准备。岂料,微浓只是随意地一笑,浑不在意地道了句:“好。”
这下,聂星逸反倒不高兴了。他原本是想要激怒微浓,对方却没有丝毫难堪之意,反而“欣然”接受他的折辱,这令他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这边厢微浓仿佛浑然未觉,施施然走到殿中央,还不忘整了整袖口。然后,她轻飘飘地扫了魏连翩一眼,看似随意,又像警告与示威。
至少,聂星逸是如此认为的,他便再次收拢双手,性将魏连翩环入怀中,以示亲昵。
但不知为何,魏连翩总觉得微浓这一眼之中,似含有千言万语莫可名状,令她忍不住感到心惊胆颤。出于女人的直觉,也出于对微浓的了解,她红着脸挣脱开聂星逸的怀抱,故作羞涩地表示了抗拒,往聂星逸旁边站了一站。
聂星逸心情愉悦地笑了笑,看向微浓:“王后还等什么,开始吧?”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飞来,聂星逸躲避不及,只听“叮”的一声,伴随着头顶刺痛和一缕断发,他的金冠已被峨眉刺打了下来。

   

第99章 峨眉重现(二)
“青城!”情急之下,聂星逸喊出了微浓从前的封号,携裹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愤怒。
然而下一刻,一道绿光再次朝着他的面门飞来,他向右一躲,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这一推,使他成功躲开了致命一击,唯独左颊**辣地擦痛,是那支“青鸾”与他擦面而过,钉在了他身后的朱色殿墙之上。
聂星逸见状异常惊怒,拾起桌上的砚台便往微浓身上砸去。奈何对方早有准备,轻盈地一跃而起,轻轻松松躲过一劫。
聂星逸披头散发地瞪着微浓,一句“来人”已到口边,却被魏连翩抢先一步按住手臂:“王上!不可!”
聂星逸本欲狠狠甩开她,劲头用到一半,突然想起她是有孕之人,忙又卸下力道。可饶是如此,魏连翩还是被推得趔趄两步,重重落座在了椅上。
“王上!不能唤人!”魏连翩不顾自己的身,急切劝道:“一旦被后知晓,这是死罪!”
聂星逸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拍着桌案大喝:“来人!来人!”
侍卫们立刻破门而入,瞧见聂星逸披头散发地站在丹墀下,面颊带伤,长发被削,金冠滚落,神色狼狈。他身后的墙上还钉着一支绿色的峨眉刺,而另一支红色的,正跌落在他脚边。
王后暮微浓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额上沁出的香汗与呼吸的混乱,无不昭示着方才她做了什么。更何况,所有侍卫都亲眼看到,她带着那双峨眉刺进了龙乾宫。
谋杀王上的罪名算是板上钉钉了!侍卫们大惊之下,却无一人敢上前押解微浓。也许是因为她王后的身份,也许是因为她不可亵渎的傲然之色,虽然,那容颜上还带着未散的杀意。
聂星逸愤怒地与微浓对视,心底凉意骤涌:“你发什么疯?!”
“你说呢?”微浓冷笑,眸光猝寒。
聂星逸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转念想起她刚从永安侯府回来,即刻喝问:“是楚琮在挑拨?还是聂星痕?”
微浓却不应他,转而看向魏连翩,面上带着几许隐晦的斥责。
众目睽睽之下,魏连翩也不敢给她使眼色,只能哀求地看向聂星逸:“王上!王后代您去祭悼永安侯,难道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您知道的,宫里头……以前有过……”
聂星逸明白魏连翩话中的意思,盯着微浓看了半晌,才终于冷静些许,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孤做寿在即,宁国会派贺使前来。待此事了结,孤再与你清算!”
言罢,他缓缓阖上双眸,沉声命道:“王后巫蛊附身乃至精神失常,暂于凤朝宫内将养。着大理寺彻查此案,日内,必须查出施蛊之人!”
“是!”侍卫们不敢耽搁,连忙钳制住微浓,欲将她带出龙乾宫。微浓则一直盯着魏连翩,那目光像是在问她: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要救聂星逸?
魏连翩不敢回看过去,一直垂眸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直至微浓被带走,她才用绢帕去擦拭聂星痕面颊上的伤口:“王上,您流血了,臣妾命人去传御医。”
聂星逸余怒未消,摆手阻止她,暴躁地拂落一桌笔墨纸砚,对进来服侍的宫人喝斥:“都滚出去!滚出去!”
“王上……”魏连翩盈盈垂泪:“您别这样……王后她,定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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