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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茜道:“费先生。今次两派不仅赌上了那套练功人偶,还各押了一亿软妹币,算是下了血本,也是本次大会的一个重头戏。”
这时,至玄施施然地来到擂台下边,轻描淡写道:“想必擂台上的规矩二位都懂,我就不多赘述了。公平较量,生死勿论!开始!”
刹那间。整个邮轮甲板上鸦雀无声,只隐隐可闻波涛声和海风凛冽之声。
有所谓太极奸。八卦滑。寥寥六字,已从反面形象的揭示了太极和八卦的深刻特点。八卦掌又称游身八卦掌,所以站定了打八卦,一辈子也无所成。
所以台下一喊开始,陈少禾刚站定,廉离就围着他游走起来,步伐十分稳健,反倒没了刚才登台时那份洒脱。
陈少禾紧紧盯着廉离的身形,这样的围走路数他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因此早有些经验,他眼睛一直盯着廉离的肩腰胯,身体也随之转动。
八卦掌大师董海川曾传下口诀,招招不离脚变化,站住即为落地花。可见八卦掌的“变化”皆由“走”中而生,站定了那就如泥中之花一般,既没了活路也生不出变化。
也就在这个时候,廉离突然近身发力,迎面一掌打向陈少禾,速度并不算快,这招实是在摸功底,也就是咱们常说的试探。
陈少禾脚尖轻点,抬手接劲,轻易闪过了这招试手。旁人看去,觉得他使用招数十分谨慎,殊不知这正是太极的奸猾老道之处,在没有把对方的招式弄清之前,不会轻意用出杀招。
廉离见了陈少禾的动作,手掌一翻,身子往下一沉,躲过了陈少禾后手朝他面门上的撩带招式,掌式旋即变换了一个方向,又向陈少禾袭去。
费伦看到这幕,不禁感慨道:“此二人无论招式还是临敌经验都颇为老辣,算是大陆武术界难得的人才,可惜物竞天择,今天始终有一个会殒落。”
庄胜虽是武痴,但眼光始终稍差一点,愕道:“师父,他们才交手两个照面而已,哪有什么老练毒辣可言?”
费伦瞪了他一眼,道:“你得出这种答案,也正是你入我门,我却没怎么教你东西的根本原因。冷蝶,太子,你们俩看出什么了吗?”
齐垣太摇摇头,道:“老大,我只看出了一点,刚才陈少禾的后手撩带是直冲廉离眼睛去的。”
这话让庄胜骇然失色。
插眼、锁喉、撩阴三招禁忌毒招,在一般的比试中是不允许出现的,但在生死擂上,除了撩阴不许使用外,其余两招都是可以用的,可不管中了这两招的哪一招,结果都会很凄惨。
这也正是让庄胜惊骇的原因之一,他完全没看出刚才两个看似平淡的回合里面隐藏着如此杀招,若换了他上台,此刻恐怕已被陈少禾把眼珠子给抠出来当泡踩了吧!
可费伦对太子的分析不置可否,反而饶有兴趣地瞥向乔冷蝶。
乔冷蝶淡淡道:“廉离的腿上功夫应该不比手上弱,刚才那两下试探,他的脚尖一直瞄着陈少禾的小腿迎面骨呢!只可惜,陈少禾仅给他一个出腿的机会,就是他使‘撩眼手’那一下。”
此话一出,连太子都惊了,暗暗咂舌台上二人刚对上就已经换了生死一招。
“不错、不错,冷蝶你的眼光很不错!”费伦赞道。
值得一提的是,八卦vs太极,那真可谓是旗鼓相当。要知道,八卦图的中心就是太极,而八卦掌和太极拳两种拳法均有“遇击则圆转以走”之说,所以台上的廉离和陈少禾基本上都是在游走中过招,看上去一点没有功夫电影那种快准狠的意思,可台下的行家们却看得个个屏住呼吸,心头狂跳,因为个中惊险,实不足为外行道也。
几招试探之后,陈廉二人对对方都有了一定了解。当下,陈少禾脚步微微一错,左手直奔廉离的手掌而去,他的出手速度陡然加快,与刚才的招式动作判若两人,却正合了太极似慢实快的真意。
廉离的掌恰与陈少禾的拳撞上,两者发出很轻地声音,因为他俩都没有迸发内劲,莫看招式凶狠,实为虚招。
对过这一下后,廉离立刻转身,滑到了陈少禾背后,紧接着又是一掌拍去。
陈少禾本身对圆转滑步就有深刻的理解,与廉离对过一下后就知对方在跟他耍滑,力道全不在掌上,好在陈少禾自己使的太极拳更是如此,杀招未出之前,大多数时候都是虚接虚挡。
见廉离滑向身后,陈少禾略一矮身,屈膝拧转,借助髋胯、膝弯、脚踝之力,轻松转圜过身体,拳头更是从腋下穿出,与廉离的劈掌接了个实实在在。
“啪!”
这一下拳掌相对,声音之清脆,就好像游泳池高台上倏然下放了一艘平底的救生艇拍在水面上。
结结实实对过一记之后,两人像忽然开了窍般,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实打实地过起了招,从开始的不着力,到渐渐增加为三分力、四分力、五分力,两人力量越打越大。之后,拳掌交接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师父,他们这是……”
费伦哂道:“这就是生死擂……两人试探过后,发现对方奸猾无比,若用虚招寻找机会的话,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去了,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打算以力决胜。”
乔冷蝶接道:“看来陈少禾要胜了。”
“这又是为什么?”庄胜奇道。
乔冷蝶撇嘴道:“不为什么,因为他接招时,手上的形变比廉离要小。”
费伦也看出了这点,道:“这家伙可能还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横练功夫。不过就体型而言,金钟罩更有可能一些。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力拼中的消耗会少于廉离,不出意外,活着走下擂台的应该是他!”
这番分析不仅让庄胜和齐垣太大开眼界,也令边上的朱茜暗暗吃惊,她没料到费伦的预测与费尔南多手下盘口专家组的预测惊人的相似。
果不出费伦所料,陈少禾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横练功夫,他在每一次对拼中的消耗都略小于廉离,一次的优势不明显,但十次百次的对招,这差距就凸显出来了。
廉离此时也看出了这点,知道情况对自己不利,两边鬓角都冒出了细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廉离心里十分清楚,否则留给他的就只有一个“死”字。想及此,他奋起余力,出掌的速度比之前更胜三分。
陈少禾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其实不止是他,蓝天白云之下,观战的行家们已深知台上陈廉二人分生死的时刻即将来临。
又一次对照的间隙,陈廉二人身形均微微一滞。廉离大吼一声, 曲膝下蹲,双手肩关节向前一错,肩胛骨好像从肩窝中弹冲出来,掌上力量陡然增加了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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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廉离的这招,费伦竟眼前一亮,低喝道:“厉害!”
可惜全场这么多内行,能看出这招厉害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齐垣太和庄胜显然不是那十指之数,正面面相觑着。
“的确厉害!”乔冷蝶显然也看出了这招的高明,“这招把左右都封死了,如果不想硬接的话,就只有退后一途。”
齐庄二人齐齐一愕,再一看陈少禾所处的位置,竟不知什么时候被逼到了台边附近,冒然后退,不消两步就得踩出擂台。
如果掉下擂台,就会被判输,即使没被对手打死或重伤,也得当众从甲板上跳下海去,而一旦跳入海中,至少得在水里泡三个钟头才可以打捞,这是死规矩。
要知道,这邮轮开到公海这地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有不少生活垃圾被抛入海,船体附近自然游弋着不少肉食海生物,包括鲨鱼。
所以,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跳海跟自寻短见没什么分别,即便他是武林高手也一样。
陈少禾显然非常清楚这个问题,当下微退半步即刻站定,在廉离双掌搠临身体之际,倏然发力大口吸气,他肺部剧烈内压,导致胸口骤然塌缩下去。
胸前的肌肉、骨骼,在肺内压的作用下,硬生生向内塌陷了近两寸距离,同时两手全力撩向廉离双掌的腕部。
接近两寸的距离,正是廉离八卦掌全力一击、力透目标物的极限。所以当他双掌临接陈少禾胸口之时,陈少禾胸口神来之笔般向内塌缩,掌上的力道刚好沾上陈少禾的白袍。却根本没接实他的胸膛。
“啪!啪!”
两下掌声几乎合二为一,陈少禾胸口的衣服受了八卦掌一击,顿如败絮,片片纷飞。
看着那如烟灰般飘散在海风里的碎片,太子和庄胜见了不禁暗暗乍舌。其实不止他们,台下那些被长辈带着来见世面的年轻武者们也都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八卦掌的真实威力竟比电影上看到的还要凶猛。
只可惜。廉离的暗劲只打透了衣服,离陈少禾的肌肉皮肤差之毫厘。
有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不单单指“火箭发射”这样的高精尖。也囊括了高手搏杀,毫厘之差,便是天人永隔之路。
廉离差了毫厘,令陈少禾避过一劫。在鬼门关溜了一圈又回来了。
台下。太子和庄胜看傻了眼。太子更觉不寒而栗,廉离和陈少禾才暗劲中段就如此厉害了,那上一次他到底是怎么打赢半步化劲的?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费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动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我传给你的东西在,如果你上擂同他们俩任何一人对决,根本用不着打到这种搏命的程度就能解决战斗。”说完。没怎么在意地扫了眼正竖着耳朵旁听的朱茜。
齐垣太先是一愣,瞬间明白到所谓的“东西”就是无杀真气。他不敢置信,又诧异地看了费伦一眼,得到费伦肯定的笑容,这才确定下来,心底欣喜若狂。
台上,廉离使出了杀手锏,却在最后时刻打空,心中哀叹之余,却仍没有放弃警觉性,可惜刚才一连窜的动作,使得他旧力才卸、新力未生,体力消耗甚剧,暂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势,只能即刻后退,企图稳住阵脚,容后再战。
但是,之前一直与廉离斗得旗鼓相当的陈少禾怎么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也就在廉离退后的一刹那,他立刻逼出了之前与廉离硬拼所留下的脏腑污血,肺部改吸为吐,喉中的污血连带着肺部的浊气顿时冲口而出,犹如利箭般,直射廉离的面门。
不得不说,廉离施出杀手锏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后退,所以在杀手锏落空之时能够下意识后退已是了不起的本能反应,而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点乱了方寸,甚至对这场生死擂有点绝望,只是多年习武所养成的坚韧性格在支撑着他,让他做出了后退的选择。
因此,廉离后退的一霎仅有防御招式的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陈少禾居然用污血喷他,加上血箭乃刻意为之,只半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廉离,不偏不倚地飙到了他脸上。
“啊——”
廉离只觉双眼一痛,下意识惨叫出声,视线更是一片模糊,只觉面前人影憧憧,根本不辨东西南北。
看到这幕,费伦撇嘴道:“廉离完了!陈少禾机变倒是够了,可惜有点下三滥!”
齐庄二人闻言狂汗。无他,在他俩眼里,有时候费伦做事比陈少禾烂多了,不仅烂,而且还狠毒得多。
陈少禾自己也不觉得自己下三滥,他喷出污血后不仅感到浑身轻松,更觉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决胜良机。
好机会!
陈少禾脚下滑步陡然加速,一下就抢到了廉离左侧,迅猛出拳,进步搬拦捶,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廉离心脏附近的肋骨,下手之狠辣,绝对是往死里整的典范。
廉离眼睛睁不开,早已有些慌乱,如今听到风声,深知危险降临,连忙向右后闪去,堪堪让过了陈少禾的杀招。
可惜陈少禾的攻势不发则已,一发就犹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丝毫不给廉离喘息之机,脚踩太极,两手似慢实快的出拳错落有致,间或发声,看上去圆转如意、形体优雅,实则暗藏杀机,细听之下,竟有音爆之声,可见其拳速之恐怖。
费伦再度低声赞道:“这陈少禾在太极拳上有这种造诣,也算是不凡了。”
庄胜愕道:“师父,他打这么快,哪是什么太极啊!”
费伦瞪他一眼道:“太极只重其意,不分快慢,你连这都不懂,还怎么当我徒弟?”
庄胜闻言有点傻,还以为费伦要把他逐出师门,差点没当场跪下,哭丧着脸道:“师父,我不是王语嫣,什么武功都懂,我只是个遇见什么新奇武术都想练它一练的武痴而已!”
费伦最见不得大男人一副怂样,摆手道:“行行行……武痴是吧?回头我教你十套八套拳法,你记好了自己回家慢慢研究吧!”
庄胜一愣,旋即大喜:“多谢师父!”
乔冷蝶到底仁心仍存,故意泼冷水道:“空有招式,不通拳理,练一百套拳也是白搭。”
庄胜闻言,联系到擂台上陈少禾正施展的太极“快”拳,顿时跨了脸,哭丧道:“师父,还请你老人家传我一招仙吃遍天的功夫吧!”
费伦先恶瞪了乔冷蝶一眼,这才敷衍庄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