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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雨如霖-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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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来到陌生却又熟悉的门前,如蕴抬手便用力地敲门,“笃笃笃”的声音在逼仄的弄堂里竟十分清脆响亮。她敲了许久,然而整条弄堂里极静,她附耳门边怎么都听不到里头有声响,倒是不远处传来接连的犬吠。
  沈清赐似是不在,如蕴却迟疑了。上海的活计不好找,沈清赐费了好大工夫才找到一份抄书的活儿,平日里都是在家的,怎会屋里没人呢?她盯着角落已有青霉的木头门出神,片刻后正欲上前再敲,忽然听到左侧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不等她转头,来人已然开口。
  “赵大小姐似乎有一个爱好,便是‘逃’。”
  邱霖江立在不远处,竟微笑地看着她。然而,他淡淡的笑反倒让如蕴慌得心“突突”直跳,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似的。时间仿佛穿梭回五天前的那个雨夜,依旧是那句问话,她不由的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你在这里,我自然也就在这里。”邱霖江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往前走,终于在她两步开外站定。她却将他的意思多绕了一层,自嘲一笑,道:“也是,你助了父亲的生意,自然要有所得。”
  邱霖江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到底生了一丝愠意,直直唤她的名道:“赵如蕴,你就非要轻贱自己、非要这般同我针锋相对么!”如蕴慢慢地回过身直面他,那样年轻的脸上居然有一抹苍凉。她轻声问:“邱先生,难道你能否认娶我的原因是为了合作么?因为要将生意做到上海,父亲把我双手奉给你。并非我要轻贱自己,只是我真的有重量吗?”
  她的眼底写满悲凉,一时间竟叫他怔住,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夏末的中午,阳光在弄堂口投射下橙得近乎发白的光亮,仿佛带着炎热尽头最后的灼烧噼啪声。然而这样的光洒落在弄堂口,却怎么也照不进逼仄的巷子里,也照不进她的眼睛里。
  “你当然有重量。赵如蕴,你是我主动求娶来的。”他的颜色早已敛去,那认真的语气有一瞬间让她以为他仿佛在诉真心话。拂开这笑话般的想法,她到底将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问出了口:“为何不是如茵?”
  “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再没有机会。沈清赐对面的那户人家忽然开了门,从里头走出一位老大爷来。赵如蕴双眼骤亮,好似看到救命稻草般一转身便问:“老人家,请问你见到对门的那位年轻人了吗?”老大爷头发已花白,耳朵似乎也不太好,“啊”了好几声后才明白过来。“前天傍晚来过好几个人,那年轻人像是跟着他们走啦!之后……就不曾再见到过。”
  老人家是出来买东西的,说完话便摆着手慢慢地走开了。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老人家蹒跚的背影,半晌,赵如蕴缓过神来。她死死地盯着邱霖江,那双乌亮的眸子里竟瞬间多了几条红血丝。
  “是不是你做的?”她嘶哑着声,望他的神情仿佛天敌,“是不是你吩咐人将清赐表哥掳走了?”他被她的反应竟气笑了,勾唇讥诮道:“遇事只会逃避、甚至还要女人接济的懦夫,我何用掳他!”
  他说得极轻蔑,但她自然不信。她浑身都在颤抖,手脚冰凉,却强忍着逼自己平缓呼吸。煞白着一张脸,如蕴冲着他低嘶:“上回就说过,我果然看错了,你连君子的边儿都沾不上!不就是胁迫我嫁给你么,我嫁,左右要还了父亲的抚育之恩!”
  这么一下,邱霖江是真的动怒了。除却里头的白衬衫,他本就是一身黑——乌黑的背头、黑西服黑西裤、黑色皮鞋,当沉下脸之后那气势已是压迫至极,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成了闷固不动的水银。
  “你就这么不愿嫁给我?”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双手终于忍不住紧紧地扳着她的肩,“这般惦记沈清赐,可你晓得他究竟当你作什么吗!”
  因为肩膀上的大力而吃痛,但她微扬头,不避他犀锐的目光,一面惧怕一面仍旧说出来:“不管他怎么想,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的清赐表哥,就算嫁给了你也绝不会变。”
  弄堂口的阳光逐渐弱了下来,大片的云遮住了光,洒下一地清凉。不远处的犬吠声依旧,有风吹过来,梧桐叶沙沙作响,细细漱漱的声音慌得人冰凉。
  初秋,到底来了。
  那日同邱霖江不欢而散,当被他送到父亲面前时赵如蕴本以为他会毫不留情地道出真相,却料他并没有。疏离着神情,邱霖江只道她怕是在家闷了五天闷坏了,寻到时正在一家首饰铺子里试着手链。赵如蕴极诧异,怔了一秒后倏地看向他,然而他面上不显任何表情,唯有客气和疏离。
  赵贺平怎会不知邱霖江说谎。但既然邱霖江帮着如蕴说话,他也不曾多说什么,训斥了一番便罢。
  转眼间,距离婚期只剩下四天。而这一天,正是中秋节。用完晚膳后本应是一家人院中赏月的时候,赵如茵听闻上海这里会有人放天灯烧香斗,一直嚷嚷着要出去看。赵贺平本不同意,拗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但必须由沈心华带着丫头家丁同去。赵如蕴原是坐在角落里出神,忽然听到父亲唤自己的名字,叫她索性也一起出去走走。
  望着兴奋的赵如茵和骤然准备起来的丫头,如蕴只觉心里空空的。往常这时候,他们都在双梅的老宅子里而非上海,她的视线范围里头,也永远都有沈清赐。然而今年的中秋,人未团圆何婵娟。
  打小,她在赵家几乎没有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赵贺平只在乎自己的生意,对整个家里头都不甚上心。沈心华向来是冷嘲热讽地苛责训斥,而赵如茵从三岁起渐渐同她疏远,到后来甚至变得仇视。那时候,在幼小的赵如蕴心里,世界永远蒙着一层灰暗的雾。直至九岁那年的初夏,沈清赐来到了赵家。
  沈心华是沈清赐父亲唯一的妹妹,当哥哥嫂子不幸罹难,高堂又早已仙去,留下的独苗儿沈清赐自然就被沈心华接到了赵家。虽说是住在自己的姑母家,但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年方十岁的沈清赐对同是孤儿的赵如蕴格外好,总是护着她、陪着她。每当赵如蕴在姑母那里受了气,沈清赐也一直默默地安慰她。甚至有一回,眼看姑母的鸡毛掸子就要落下来,沈清赐挺身上前生生挨了那一记打。
  许是因为这样类似于“同甘共苦”的生活,不知从何时起,沈清赐的身影在赵如蕴心底烙下了。这份感情从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只好像一条淙淙溪水那么多年一直涓涓地流,到最后,终于汇聚成了一汪怎么都看不到边际的大海。然而赵如蕴从不敢向沈清赐表露自己的感情,她惧怕他的答案会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若不是两个多月前发生了那件大事,逼得沈清赐不惜悄然离家去上海,她也断不会那般破釜沉舟地跟随了去。
  只是现在,沈清赐不见踪影,而自己即将嫁给邱霖江。
  果然,烙印永远是烙印。烫得皮开血流后,记住了痛,却不见了当初那温润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 桃园忆故人】

  中秋夜的上海果真好看,人也不少,摩肩擦踵。道是“八月十五桂花香”,月圆时分,桂花的香气果然飘了千里,沁入心脾如同裹了蜜的糖。
  她们驱了两辆车一路开,道两旁的摊铺比往常吆喝得都要卖力。桂花糖芋艿、炝毛豆、水红菱、糖炒栗子、糯米糖藕,各种吃食琳琅满目。卖桂花酒的店家生意似乎比平时要好得多,隔着西洋轿车,如蕴都仿佛能闻到那隐隐绰绰的香气。最后,车子驶到南京路口,她们下了车慢慢走。
  约莫是家家户户都祭过了月,而这样好的夜晚自然要出来踏月,因此南京路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赵如茵是格外的兴致勃勃,身为大家闺秀、赵贺平的家风又较为旧式,她能像这般出门的机会并不多。执着沈心华的手,赵如茵雀跃得东也欢喜西也新奇。
  走在她们后面,赵如蕴的脚步有些迟缓。上海的中秋夜美则美矣,亦热闹非凡,但在如蕴的心里,最美不过那一年。
  那一年,如蕴十六岁,沈清赐十七岁。在双梅,祭月是中秋必不可少的仪式,设案于露天,供以月饼、瓜果等。在一大家子的人都各自回房后,如蕴悄然打开大门跑了出去。沿着门前的那条小路,她一直走到了河边。
  八九点的光景,双梅已是人迹罕至。她在一棵粗壮的桂花树下席地而坐,望着什么也看不清的河面出神。其实她惧怕过节,每到这时候,赵贺平、沈心华和赵如茵的融融之乐将她衬得愈发形影单只。不管在赵家生活了多少年,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永远只是个外人。她想念自己的生父生母,尽管她根本不记得他们的模样。
  这么想着,她的眼角忽然滑下一行泪来。月色这般清辉,星子也极少,然而眼泪不经意落进嘴里,涩得发苦。忽然,不远处传来踩上草地的“沙沙”声,虽是很轻,却让如蕴浑身一惊,扭头警惕地大声问道:“谁在那里?”
  一道身影从阴影里显露出来,他的个子并不算很高,体型却很瘦削,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月色洒在他的眉目上,映得那张脸更加白皙、更加润泽如玉。
  如蕴怔住了,喃喃:“清赐表哥……你,你怎会寻到这儿来?”来人正是沈清赐。他温温和和地笑着,径自在她身边坐下,连声音都是干净温润的。“每次你想把自己藏起来时都会到这里。方才发现你不见了,料想你定是又来了树下。”
  他的话让她心下一喜,原来他也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而这样的沈清赐,总是让她忍不住想亲近。咬了咬唇,如蕴轻声说:“不怕表哥你笑话,我……我其实是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了。”沈清赐早已了然,半点惊讶都无,只叹息道:“月圆人不圆,这样的佳节里,谁又不挂念亲人。”
  既是他起了个头,如蕴犹豫了下,还是扬起脸问他:“清赐表哥,你……会时常想起自己的父母么?”许是她怯怯迟疑的模样让他觉得好笑,沈清赐竟微微扬起嘴角,望着她的眼睛道:“每逢佳节倍思亲,你说呢?”
  听了他的话,她却是转过了头,重新盯着看不清的河水面,声音极轻地低语道:“原来你也会啊……每到这样应该阖家团圆的日子我都觉得惧怕,旁人都那样欢喜,唯独自己孑然一人、形影相吊。若是夜太重,连影子都不见踪影。”
  沈清赐并没有接话。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只白色的千纸鹤,递到如蕴跟前:“送给你。”她下意识地接过去,惊讶中带着意外的欣喜,倏地转头看向他,双眼很亮:“这、这是你折给我的?”
  “嗯。有它陪你,还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人么?”他微笑,舒展开的眉目仿佛春风,拂暖了她心里每一个罅隙。如蕴满心欢喜,比喝了琼浆仙露还要甜。有些赧然地微垂螓首,她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期期艾艾,低低说:“谢谢你清赐表哥,你……真好。”
  沈清赐轻笑出声,拍拍她的头顶:“月圆之夜,你总看着地面做什么?中秋当赏月,看,这不就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么。”
  如蕴听了他的话,慢慢抬起头仰望苍穹。天幕黑如墨,唯有月光幽然而柔和。刚刚清冷的感觉早已消失了踪影,温暖,包围了她的五脏六腑。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于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当赵如蕴从回忆里回过神,放眼望去竟不见了家里人的身影!
  她一惊,浑身的毛细孔都瞬间张开。对于上海她到底还是生疏得很,此刻虽置身摩肩擦踵的人群中,但毕竟已是大地即将睡去的夜晚。然而惊慌只是一刹那,在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后,如蕴忽的又狂喜起来。身处街上,又无人跟随,这岂不是去找沈清赐的绝佳机会!
  这么想着,赵如蕴从道中央穿过人群,慢慢地走到了路边。游人实在太多,刚刚接连同几个人轻撞,她扶着砖墙停了下来。当如蕴再次抬起头时,她愣住了。
  那人穿着深灰色的衬衫,黑色的西洋背带裤,足蹬一双黑色的中筒皮靴。静静立在晕黄街灯下的,除了邱霖江还会是谁。再明亮的月光都抵不过城市的霓虹灯,他就站在那里,让整座城市做他的背景。不知为何,赵如蕴头一回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是那样一个龙章凤质的男子,再没有谁比他的气度更威仪严凛。
  可是他笑了。眉还是那样的剑眉,眼也还是那样深不见底的墨潭,许是太少见他笑,生生流淌出另一种风华来。
  邱霖江走到她面前,问道:“同家里人走失了?”
  那天他们分明是不欢而散,如蕴以为他即使跟自己说话也必定是严肃低沉。不成想,邱霖江仿佛已经忘了那日的争执一般,言语间毫无芥蒂。既然他好言好语,她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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