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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酒精心地补好胭脂之后,又开始对镜描眉,见桑祈半晌不答话,才又道:“妾身说的是陛下想要迎娶将军一事。大将军三年孝期已满,可曾想过,若是陛下再次向您求娶,要怎么办?”
不是说胭脂的事儿就好,桑祈松了口气,无奈地笑道:“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卓……哦不,陛下并没有要将我纳入后宫的想法。”
浅酒却是不太相信,浅笑道:“哦?妾身可记得,从前将军未被圣旨赐婚的时候,陛下可是在您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每次外出回来,必定要去看您,给您带好吃的,和好玩的小玩意。就是直白地求娶的话,怕是也说了不下千百次了吧。莫非将军一直都当做了耳旁风?”
往事不可追,他确是曾经待她极好,她也毫无顾忌地报以真心,然而……
桑祈眸光暗了暗,语气不善道:“然而彼时他的目的只是想要与我联姻,得到桑家的力量。如今的境况却是,我做这个将军,比做个后妃对他而言有用处的多。毕竟后宫有你们跟宋佳音作对就够了,我还要帮他在朝堂对付宋落天。你觉得事到如今,他又缘何还需要娶我?”
浅酒听完,但笑不语,青黛缓缓扫过柳眉后,美人妆成,才起身又走过来,与她对坐,赤足上的金饰随着她的脚步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
醉眠轩里不备茶,只备酒,美艳动人的女子轻轻柔柔拿起碧绿透亮的琉璃酒壶,给自己和桑祈各倒了一杯,声线温柔道:“妾身可以告诉大将军你想知道的事情,但有一个交换条件。”
“你知道若是要我嫁给皇帝,我不会同意的。”桑祈摇头道,“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南燕皇室还在,我的赐婚就还有效。”
“可是将军如今已不在南燕,而在我齐国境内了。”浅酒微笑提醒,“也不用着急把话说得这么满,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将军就会发现这婚约确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桑祈微微蹙眉,不明白她这番话是何含义。
浅酒却未加解释,当真慢条斯理地饮着酒,对她说起了她想知道的三件事。
“第一,甄禹之死。下毒的是妾身的长姐。想来明月妹妹也已经告诉过您,她记得自己当年见过杀人凶手,是一个与妾身长相极其相似的女子。甚至有可能一度认为就是妾身,为此还受了些惊吓。”
果然如此,桑祈不由道:“可是受了卓家长辈的指使?”
浅酒笑容一深,算是默认,继续解释道:“那是一种名为望乡的毒,混在酒里,无色无味,喝下之后也没有感觉。人仿佛就像宿醉不醒一般,做一场沉沉的梦,便到了彼岸。甚至还有一些人中毒之后会,出现美好的幻觉,确实是一种毫无痛苦的死法。对于当时的甄禹来说,大概也是一种解脱吧。毕竟,心爱的姑娘同他说出了那些残忍的话,也让他受了不少打击,甚至想要因此自暴自弃。”
和自己猜测的一模一样,桑祈低头,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
“说到这里,其实妾身一直想妄加评断一句,令姊挑选郎君的眼光实在欠佳。她本意大概是想斩断情丝,与甄禹恩断义绝,好让甄禹能够忘记自己,重新开始。以为甄禹会是条坚强的硬汉,从此专心于事业,在沙场上闯出一番名堂。然而甄禹却未曾能够理解她的苦衷,归来后满腹怨气,说得都是愤恨不平的话语,甚至破罐子破摔,说要一醉不醒,这可是他的原话。家姐说,从卖给他酒,到提到帮他送到府上,再到陪他一起喝和下毒,全过程根本丝毫不费任何力气。”
“我可不敢苟同。”桑祈听完,蹙眉道:“他才回家一日,就被你们毒杀了,到底是什么心思,会不会第二天就会振作起来了,谁又能知道呢?”
“也许吧。”浅酒也不与她争辩,寥寥点评三个字,便结束这一段说明,开始说荣澈的事。
“毒死前朝皇帝荣氏的毒,说来其实将军应该见过,便是您曾经捡到的,古笛中的罂粟。将其提炼萃取,制成粉末后,只需每餐稍稍加一点点在人的饮食之中,一日两日觉不出什么。但长此以往,便会让人体虚中匮,疲劳成疾,一旦病发,再无回天余地。并且从头至尾,就是再高明的郎中,也查不出蛛丝马迹。此毒又名极乐引,初服食之时,甚至会觉得每天吃含有该毒的食物,都能感到快乐。然而却是饮鸩止渴,将登极乐世界的先兆。”
“所以你们专门用此毒对付皇帝,就是想让御医束手无策,好不留下谋害帝王的恶名?”桑祈有些不明白。按照她的说法,用先前那种名为望乡的毒,不是也能达到这种查不出来的效果吗?更何况,他们都计划着谋权篡位了,又怎么会在乎一个毒害先帝的罪状。何苦大费周章地,折腾这么许久。
浅酒沉吟半晌,才道:“这是卓后自己的意愿。我想,大约是因为中望乡之毒而死太安逸,并非她所乐见的结果吧。”
女人的心,究竟能有多可怕?
桑祈手上一抖,感觉脊背发凉。
想象无数个朝夕相伴的日日夜夜里,卓后一边默默在荣帝的饮食中下着毒,一边温婉贤淑地与他亲昵,演出一场毫无破绽的恩爱戏码,心里又在想些什么,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呢?
浅酒道:“而且,这一漫长的下毒过程,卓后整整花费了一年时间。期间其实随时都可以中断,而后只要经过悉心治疗,荣帝便不会死。妾身妄加揣测一下,觉得其实卓后心里,还是想过给荣帝,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的吧。只可惜,始终没有等到那个转折的时机到来。”
桑祈把玩着酒盏,疑惑道:“是因为没有子嗣么?”
“谁知道呢。”浅酒笑笑,又道:“也许吧。妾身也是道听途说的。据传言,卓后不能生育,是嫁给荣帝三年之后,就由御医确诊了的病症。彼时卓后十分难过,可是荣帝对卓后情深一片,不但隐瞒了这个秘密,还对她说绝不会因此动摇她的皇后之位。卓后一定以为,自己的夫君是深爱自己的。然而后来,荣帝身边的女人不断,其中还有不少都怀上了龙种。”
“所以她就害怕了,怕一旦有太子出生,自己的地位终究会受到威胁?”
浅酒点点头,又摇摇头,注视着桑祈的双眸,淡淡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她只是出于内心的不平衡,不愿让别的女子为自己的夫君生下骨肉,拥有二人爱情的结晶,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将她排挤在外,而与地位权力无关。只是希望,这世界上唯一能为他生儿育女的人是自己……”
“所以宫中的妃子总是莫名其妙流产,唯一的一个太子荣寻,便是在宫外生下之后才认祖归宗的,卓后鞭长莫及的产物?”桑祈顺着她的思路大胆猜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如果陛下再次求娶
浅酒微微摇头,眸光轻荡,道:“这都是我们旁人的揣测,卓后自己从未对人言说,包括陛下也不曾知晓她究竟揣了怎样的心思去做这些事。许是对夫君的失望,许是对权势的渴求,许只是太溺爱自己的亲侄……谁知道呢。”
“我还有一事不解。”桑祈追问了一句,“卓后帮助卓……陛下篡位,是出于自愿,还是因为陛下的请求?”
浅酒又摇头,笑道:“这也不是妾身能知道的内情。”
“好吧。”
桑祈明白,就算她真知情,若是不肯主动说,自己也是问不出来的,便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现在该说第三件事了,我在白马河中了什么毒?”
“此毒最为奇妙。”浅酒说到这儿,眸光亮了亮,似是饶有兴致,道:“乃是我们西昭特产的一种贝类的毒液提炼而成,该贝类十分难以饲养,因此极其名贵,毒素亦是稀少,名为冻霜。只需一滴,就能让人四肢无力,武功尽失,持续十日有余。用量越多,效力越强,通常通过伤口起效。若是一下子使用这么半杯的量&”
她说着抬了抬手中大概容量只有两口的小琉璃酒盏,道:“喝下去的人变会全身僵硬,永远丧失行动能力,连眼皮都不能眨动一下,可意识却还是清醒的。最终会在清醒中,因为不能吞咽不能呼吸,痛苦地死去。”
而后淡淡一笑:“还好,妾身只是在将军手腕的伤口处,轻轻擦了一下。”
桑祈将杯中的酒喝干净,面沉如水。
早就知道西昭人以凶残闻名,折磨人和用毒的技巧都很高超。然而若是今日不听浅酒一席话,她万万不会想到光是用毒,西昭就有如此变化多端的方法。其中很多还致命并且不留痕迹。
如今细想,无论是卓文远,还是面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若是想要她的性命,大概她根本就不可能察觉。还能活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卓文远还留她有用,而这个女子又十分依顺于他罢了。
虽然内心震撼,她表面却没有流露出恐慌不安的情绪,沉吟半晌,清清嗓,道:“多谢浅酒姑娘不吝赐教。”
“将军过谦了。”浅酒又将她的酒盏满上,温柔道。
“可我还是有一事不解,为何你从前一直不肯说,今日却肯了?”
她还想打听一下,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浅酒眸中带泪的缘由,想知道她看的密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浅酒却避而不谈,抬手拨弄了一下桌上香炉上升腾起的袅袅香烟,幽幽道:“也没什么旁的原因,只是知道大将军是言出必行,讲究信义,知恩图报之人。既然妾身今日满足了将军的好奇心,还望将军也能做到妾身要求的事。在陛下向您求娶的时候,考虑考虑。”
桑祈始终不能明白。
“就算他真的会向我求娶,你又为何希望我能嫁给他?”
她觉得很诧异:“难道你跟在他身边,不是真心倾慕于他的吗?这后宫里与你分享夫君的女子已经有这么多,缘何还愿多我一个?”
浅酒抬眸看她,更正道:“将军所言差矣,陛下并非妾身的夫君,而是妾身的主人。”
对于其他问题,便不多加解释,只道是:“今日妾身讲的前两个故事,是想告诉将军,令姊和先皇后,分明都是聪慧的女子,却都选错了良人,误付真心。这世界上,可以依靠的好男子确是稀罕。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此言非虚。陛下对将军一片真心,还望将军莫要继续在云之君身上执迷不悟了。”
说完拿起酒盏,又饮了一杯,眉眼微醺,侧倒于铺着锦毯的寝宫地面上,身上披着的轻纱微散,媚色毕现,道:“妾身有些醉了,恕不相送,将军且回吧。”
桑祈想要的情报已经得到了,也无心多留,只把她最后这番话当个笑话听,飞快赶回家中,叫来玉树,急问:“你从前说过,白时若是分身乏术的时候,你也曾帮少安处理过一些事情。那还记不记得,关于罂粟,他曾经掌握了些什么线索?”
玉树回忆了一会儿,缓声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不是最初在王捕头家遇窃一案中,第一次发现的此物?”
“王捕头是谁?”桑祈迷茫了一下。
玉树便提醒:“就是公子给了小姐一个帕子那次,小姐闯入的那户人家。”
“哦哦哦。”提到帕子她就记得了,点头确认道:“确是那次,是在歹人遗落的一个竹管中发现的。”
玉树一边帮她拿换洗的衣物,一边道:“后来公子查过,说捕头家说是没丢什么财物,可是后来再仔细调查,确是缺了一样东西。那东西本是府衙扣押的一样证物,因着他在负责调查,便为了方便带回了自己家中。丢失后怕被追究责任,所以才没敢声张。”
“什么证物?”桑祈好奇地问。
“一个布包,里面放着几个瓷瓶,瓶里是没见过的粉末。”玉树言简意赅,道:“总之,公子当时觉着,这些瓷瓶中的粉末,可能和竹管中的是同一种。西昭人大约是运送了一批到洛京来,但是不知怎么,卷入了某起案件中,阴差阳错落到了王捕头手里。小姐当日遇到的那些歹人,便是去将其寻回的。”
桑祈听完她的这番话,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了从浅酒那儿听来的,关于望乡和极乐引两种毒药的一切细节。写好两份后,将其交给玉树,叮嘱道:“你将这两份内容,分别交给云桓兄和管家。让他们看看,想办法调查一下,洛京还能不能找到这两样东西。主要就是那些粉末……我想,既然当初能落到王捕头手中一份……就说明有可能还在别的地方也有分散。”
“小姐的意思是,西昭人可能带了大量的极乐引来洛京,并将其广泛使用。这样的话,就很容易有所残留?”玉树点点头,将那两张纸收好,又问道:“可是就算有,您拿到了又要做什么呢……”
她沉吟半晌,压低声音问了句:“小姐是想给卓帝下毒?”
“嘘……”桑祈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