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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谁玩谁呢!钟小荷便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我倒不是不愿意借,可他也太小了,这阵子又特别粘我,半夜哭闹你肯定哄不了,再说你也没带过小孩,要是他半夜尿床,给你洗洗床单画画地图,我看你怎么办!”
这倒真是个问题了!臧傲想了想,转身跑去隔壁问李老奶,李老奶说,其实也不用蛋蛋在床上睡一夜,头天晚上抱他去床上睡一觉,滚几圈就行了!
“那行!”钟小荷痛快地笑着说,“知道你忙,到时候我把他给你抱去。先说好了,咱们蛋蛋给你滚床,喜糖准备多多的。”
“那还用说!蛋儿,你给叔叔滚床,叔叔给你包个大红包。”臧傲说。
当地婚俗,头天下午就要把至近的亲戚请到家里来,开席摆宴。李老奶受臧傲的委托,特意来请钟小荷和蛋蛋去坐席,超市正在一天中最忙的时段,钟小荷便没去。等到吃过晚饭,她便抱着蛋蛋去臧傲的家。
这是钟小荷头一回去臧傲家,按着李老奶说的方向,钟小荷出了自家小楼,往后头老镇区走了一段,看到小巷里有一家门上挂着红灯笼的,便知道那是臧傲家了。怪不得臧傲经常在李老奶家晃悠,两家根本就隔得不远。
“臧”在村里是单姓,臧傲家里也没多少亲戚在,钟小荷一进院门,臧傲就迎了出来,从她怀里接过蛋蛋说:“我的小金童来喽!走,叔叔抱你去找糖吃去。”
“可别,他一天到晚在超市里,总是变着法儿要糖吃,管都管不住。”钟小荷赶忙说。看着满超市各种糖果点心,蛋蛋小朋友禁不住诱惑啊!吃了糖,还不情愿刷牙,教他刷牙就各种撒娇耍赖敷衍。钟小荷说:“正长牙呢,蛀牙就糟糕了。”
臧傲一听,半路抱着蛋蛋就进了厨子做菜的帐篷。当地人办喜宴都是在家里,把厨子请到家里来。厨子的帐篷里正顺菜,臧傲就给蛋蛋捏了一个炸好的小酥饼,面皮儿包着豆沙的,蛋蛋小朋友笑眯眯接过来,立刻就咬了一口。
走哪儿吃哪儿,并且还总是旁人家的东西好吃!钟小荷在心里吐槽自家的吃货宝贝蛋。
臧傲抱着蛋蛋,引着钟小荷进了屋,屋子是那种低矮的小瓦房,看样子还是八十年代初建的,再往后几年建的房子就高大带走廊了。屋里亮着一盏白炽灯,好几个人正坐着说笑聊天,李老奶和李老爷子也在,见钟小荷进去,李老奶便赶忙起身给她拉了把椅子,招呼她坐下。
臧傲的父亲钟小荷也是头一次见,看上去应该五六十岁的样子,坐着的椅子旁边放着一根单拐,听说是早几年采石用□□放炮,没躲及时把腿砸伤了,留了残疾。钟小荷忙点头叫了声“臧大爷”,臧傲的父亲赶紧笑着回应。
众人坐着说话闲聊,臧傲把蛋蛋抱在腿上玩,蛋蛋挣扎着要下来,小家伙下来在屋里转悠了一圈,那黑狗正趴在臧傲旁边呢,蛋蛋蹲下来,把手里的豆沙饼送过去给黑狗吃。刚送到黑狗嘴边,蛋蛋却又突然缩回手,往自己嘴里送。
“蛋儿,那还能吃吗?”李老奶忍不住大笑,“你的哈喇子加上狗的哈喇子,吃着肯定香!”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蛋蛋看人家都笑了,自己也哈哈笑。臧傲便把那小酥饼要过来给狗吃了,又去给蛋蛋找饼干。
说了一会儿话,李老奶便和李老爷子起身去新房“铺床”,要儿女双全的全福人夫妻一起把新床铺好,一层层红艳艳的,铺好了就招呼臧傲:
“把蛋蛋抱来滚一滚。”
臧傲就抱着蛋蛋去了新房,屋里的人也都跟去看热闹,臧傲给蛋蛋脱了小鞋子,把他往松软的棉被上一丢,说:“蛋蛋,去打滚儿去。”
谁知蛋蛋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踩着棉被,跑到床中央坐下了。李老奶就从床头抓了一把红枣招引他:“蛋蛋,过来吃枣子。”
小吃货果然立刻跑过来了,捏了一粒红枣就往嘴里送。李老奶就故意逗他说话。
“蛋蛋,这喜床好不好?”
“好。”
“新媳妇过门生个小弟弟对吧?”
“对。”
有问必答,端看你怎么问了。
旁边一个妇女故意插了一句:“生几个?”
这个问题让蛋蛋小朋友为难了,扭头看看钟小荷,咬一口红枣,没回答。那妇女又追问了一遍:“生几个小弟弟?”
蛋蛋小朋友想了想,终于说:“两个。”
屋里的人便都哄笑起来,钟小荷在一边汗颜,蛋蛋的数字概念也才开始发展,人家一共就识两个数啊!
“小孩嘴里套实话,蛋蛋说的一准了。”李老奶笑着说,“蛋蛋说了,生两个小弟弟。”
☆、第31章 急借钱
滚床的小蛋蛋似乎很喜欢人家的红床单红被子,喜话儿在大家的引导下也说完了,滚床单也滚完了,居然一副不愿意走的样子,坐在喜床上,拉着大红的新被子往自己身上扯,便又逗得一屋子人尽情哄笑。
“蛋蛋,咱回家吧,明早上你还要坐着花车去接新娘子呢!”
笑闹中天渐渐晚了,钟小荷怕孩子睡得太晚,便商量着小家伙回家。蛋蛋放开漂亮的红被子,似乎还不太舍得地又看了一眼,才扑过来抱住钟小荷。平常这个时候,他早该睡了的。
“对,明天蛋蛋坐车车,去接新娘子。”李老奶也念叨着,对臧傲说:“天也不早了,我跟蛋蛋娘俩搭伴儿回去了,你明天还大忙呢,尽早也歇着。”
“对对,客走主人安,咱也都先回去了。”另几个亲戚也说。
臧傲送了他们出来,李老奶又嘱咐了几句,叫明天不要忘了啥东西,便跟李老爷子相互搀扶着,钟小荷抱着蛋蛋,一起往家里走。一路上,李老奶习惯性地又唠叨开了。
“这孩子,总算也结婚了。这些年光棍爷儿俩,混得不容易啊!”
“早知道这样,原先还不如别给他上高中上大学,人家挣钱都盖房子娶媳妇,他爸挣的钱,这些年都供他上大学了,结果还弄的半路上没了工作,上不来下不去的。”李老爷子说。
“你就说的那些废话,有钱难买早知道!再说了,傲子他上了那多年的学,那也不是白学的,他肯定比那个睁眼瞎要明白,我看这孩子早晚能爬起来。”
钟小荷想起最初听到的臧傲“脑子有问题”之类的评价,便也忍不住好奇。这个臧傲,刚接触时觉着说话很冷很冲,感觉是有些怪脾气。渐渐熟悉了,发现其实也挺随性的一个人,没什么怪异的地方,不说旁的,爱他的狗,喜欢小孩儿,经常逗蛋蛋玩儿,对熟悉的人也都挺好。
有些人就不是个热情的性子,像臧傲,对不熟悉的人不太愿意攀交罢了。
钟小荷就问了李老奶一句:“大娘,你说臧傲原先挺好的工作,因为什么辞职不干了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那年突然拎着行李来家,就说是不想干了,他不愿意说,旁人渐渐也就不追问了。都传言他得罪了领导,可这孩子,不是个莽撞的人。现如今结婚成了家,总该好起来了。这女人呐,就是个揽草的绳儿。这些年光棍爷俩没个女人,家里真不像个家了。”李老奶絮絮叨叨地说着,“要不怎么说他妈狠心,你说怎么就能舍得抛夫弃子,儿子都舍得丢下!那年臧傲才几岁呀,八。九岁的孩子……”
“我说你那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陈芝麻烂谷子的,你翻什么破草垛!”一说起臧傲的妈妈,李老爷子就责备李老奶,“人家家里都说了,是死了的。”
“蛋蛋妈也不是碎嘴的人。再说了,好些子人也都知道不是!”
钟小荷以前也听说过,说臧傲的妈妈很早就死了,也有人悄悄说是跟野男人跑了的。原先李老奶东家长西家短絮叨聊天,也随口说是死了。可今晚听李老奶这一番感慨,臧傲的妈妈真的是跟人私奔了?
这人也真够苦逼的。
“唉,成了家,他爸安心了,往后媳妇要是能知疼知热的,这孩子也算过上了好日子。”李老奶一路絮叨着,李老爷子偶尔插一句。老年人走路慢,钟小荷抱着蛋蛋,陪着李家老公母俩慢吞吞走到家,蛋蛋已经趴在她肩头睡着了。
一楼超市门关着,里面还亮着灯,钟小荷一推门,小松正坐在收款台后面听歌,当时很时兴那种随身听,其实也就是一种微型录音机。见她抱着蛋蛋进来,小松赶忙放下随身听,跑过来想帮她接下蛋蛋。
“不用。我直接抱他上楼睡吧。接到你怀里说不定又醒了。”钟小荷小声说,“你怎么还没去睡呢?”
“我给你等门呗。怕你晚了抱着蛋蛋不好开门。”小松说,“大锅里有热水,温乎的,我洗完澡了,给你留的。”
家里有这么个弟弟还真挺好!钟小荷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在小松头上疼爱地揉了一把,说道:“赶紧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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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婚礼讲究一个“早”字,尽早不尽晚,早早的吉利。一般八。九点钟的样子新娘子就进门了,即便路远些,再晚也不能晚于十二点,否则便要被人说不吉利了。王家姑娘离这有三十多里路远,所以一大早上天才亮,臧家就张罗着婚车和迎亲的人,七点不到,李老奶就领着一个老年妇女找到钟小荷家,后边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是我妹子,她是傲子的媒人婆。”李老奶介绍说,又指着那小姑娘说:“这个是她孙女儿玲子,今天当伴娘,傲子安排她专管抱蛋蛋的。”
蛋蛋是钟小荷从床上拽起来的,哄了又哄,骚扰了半天,小家伙才睁开眼,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蛋蛋,起来啦!起来去看花新娘子,新娘子有很多糖果哦!”连哄带骗,终于给他穿好了衣服起了床。今天要当“金童”呢,钟小荷便特意给蛋蛋小朋友打扮了一番,帅气的牛仔背带裤,小衬衫,小皮鞋。就是时间有点紧张,要是早早知道儿子要但当如此重任,钟小荷真想给他弄一身小燕尾服穿上。
她儿子多帅呀!
钟小荷给蛋蛋喂了些饭,牛奶,煮鸡蛋,钙奶饼干小家伙喜欢蘸着牛奶吃,吃饱了收拾停当,便准备出发了。玲子伸手想抱蛋蛋走,蛋蛋却歪着脑袋看看她,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表示不愿意。
你谁呀,就敢来抱我?
幸好玲子早有准备,手一翻,翻出一个棒棒糖来。蛋蛋瞅着玲子手里的糖,扭头看看钟小荷,再看看玲子那张红扑扑的娃娃脸也挺讨喜,便又咬着手指思想斗争了一下下,终于投奔玲子去了。
“蛋儿,跟姐姐去接新娘子,要听话噢,不能哭闹丢面子。”钟小荷打趣地嘱咐蛋蛋,把他随身要用的手绢、水瓶装在一个小袋子里,交给玲子。
“玲子,麻烦你了,注意别给他吃太多糖。”
“放心吧,有我跟着。”李老奶那妹子在旁边说,钟小荷送出门去,那祖孙俩就抱着蛋蛋走了。
七点钟的样子婚车出发,估计顶多八点多新娘子就该来到了吧?李老奶跟钟小荷便各自先回去收拾家务,约定等听到鞭炮响了,就一起去看新娘子。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多钟,新娘子也没来,臧傲却在李老奶的陪伴下匆匆来找钟小荷。
“实在不好意思,我想……临时跟你借点钱用。”臧傲脸色烦躁又无奈,望着钟小荷说:“别的地方,我想不到谁能一下子拿出现钱来。”
借钱?钟小荷看着臧傲,今天他穿了条深灰色的西裤,白色衬衫,自然都是新的,衬衫上折叠的痕迹还在呢,没打领带,脚上穿着黑色皮鞋。新郎官怎么突然要借钱?
心里虽然疑惑,钟小荷也不好急着刨根究底,就问道:“你需要多少?”
“我……之前说好的九百九的上车礼金,今天王家突然跟我要一万……我知道你开超市,资金都占用着,你手上能有多少先给我多少吧,不够我再别处想想法子。”臧傲的神情隐忍、气愤而又无奈,哪还有新郎官的喜色!
上车礼金,一般就是在新娘上车时婆家送的红包,图个喜兴吉利,寓意新娘金贵。之前大聘小娶的彩礼都已经送过了,因此这上车礼金不会太多。
王家姑娘据说长得挺漂亮,只是婚姻不顺,接连退了两回婚。十八岁上说了门亲事,是个当兵的,拖了三四年没结婚,男方在部队提了干,婆家便有些看不起农村户口的王家姑娘,提出退婚,为此听说女方王家还闹了一场。之后又找了个对象,两年后王家主动退了婚,原因不太清楚。这一来二去,便耽误到了二十五六,成了农村少见的老姑娘,后来李老奶的妹子觉着俩人年龄、相貌都合适,帮着介绍,便又跟臧傲订了婚。
今早臧傲的婚车到了王家门口,还没进屋呢,便听到王家姑娘的大姨大声喝气地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