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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
即使万一发生毒气泄露的事态,死掉的也只是抵抗运动成员,还有原本同样是日本人的名誉不列颠人而已。没错,不列颠就是这种国家,只把不列颠人以外的人命当作草芥。
通信机另一端的扇也沉默不语。不过.为了转换心情他马上说道。
“总之,搜索就表示还没抓到。——还是趁现在放弃那个罐子比较好呢。”
“可是……嗯,是啊。”
既然状况变成这样,还拘泥于偷来的毒气就很危险。再说,如果连牵制都无法使用的话,那种东西就只不过是累赘罢了。马上把它还给不列颠,减轻自己的负担才是明智之举。此外还有一点。
“扇,离开贫民区吧。逃到这里是个失败。如果无法威胁使用毒气的话,在和不列颤发生战斗时卷入无辜者也……”
“虽热我很想那样,但地下道路也有不列颠军就……
“我用Glasgow引开敌人。旧新宿车站北口一侧,那里应该不是居住区吧。我会把不列颠军引到那里,你们趁机设法确定永田的位置进行回收。”
“等等,卡莲。那样的话你……”
扇连忙反驳道。正在这时……
Glasgow驾驶舱突然摇晃起来。不,并不是遭到了攻击。震动是从头顶传来的,是从隐藏Glasgow机体的地面上方传来的冲击。吃惊的
卡莲朝驾驶舱顶部仰望去。
“什么?”
※ ※ ※ ※ ※
夜视仪红褐色的视野里空无一人。
非要说的话,大概只有生命力顽强的老鼠吧。不过现在,就连它们都不见了踪影。活动的物体只有缓缓流过通风孔的空气和自己而已。
不知为何.封闭于黑暗中的水泥墙壁让人回想起孩提时去过的小电影院。
那让人产生时空倒错之感的长脖子怪物,仿佛正要从黑暗中跃出。
当然不可能真有那东西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带有杂音的通信传进朱雀的耳中。
“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本该在住在这里的平民都不在。”
“啊啊,他们应该早就去避难了吧。军队这样大规模的活动,他们也会感到气愤对不对……切。”
“小寺先生?”
“不,通信机……可恶,这破烂货……”
“继续单独行动吧。”朱雀这样说道。
“反正上空的亲卫队应该能收到我们的识别信号。”
“仰靠在被V—TOL装甲板保护的豪华指挥台旁呢。哼,自己不直接靠近毒气…高高在上地看戏吗?真是…舒服啊。”
“通信有可能被恐怖分子窃听。进一步的配备也许反而会很危险。”
“明白…了。不过,不要勉强啊。我们的任务是搜索,不是和他们…对着干…”
“我向地点K—7前进。小寺先生朝反方向的J—9。”
“明白…了。”
通讯机就此保持沉默。为了保险起见,朱雀把内置电源转换为待机模式;接着,他跳下快要崩塌的车站站台,来到下面的铁轨上。
碎石不断从满是裂缝的天花板上掉下。
从作战行动前状况说明时得到的地图看,这里应该是旧都营地铁线路。
恐怖分子驾驶抢来的拖车逃脱不列颠军的追踪,冲入了这地铁通道内。
朱雀脱下防护服的手套,摸了摸脚下生锈的铁轨。铁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不过,没有从这个方向过来?)
朱雀此时才发现一件事。
(啊……)
是前方的铁轨。
虽然映在朱雀夜视仪中的铁轨好像延伸得很远,其实却在不远处中断了。地面完全塌陷下去,并不是最近才形成的。洞穴的直径差不多有十米。虽然不是很深,人只要使用伸缩就能通过,却不是大型拖车能飞越的距离。
(这么看来——不是这里吗?)
朱雀把手撑在刚刚跳下的站台上,利用反作用力一口气爬了上去。他稍微叹了一口气。
也许应该回地面一次。
这样看来,那个名叫小寺的青年探索的地点大概也希望渺茫。向小队长报告状况,请求接下来的指示吧。无论是就这样埋伏,等待潜伏在通道内的恐怖分子,还是移动到其他地点继续搜索,都不是自己一人的判断可以决定的。
朱雀一边思考着,一边朝地下车站内停止的自动扶梯走去——正在那时。
类似地鸣的烘箱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
朱缺的身体在思考之前先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从扶梯上跳下,就这样侧扑到地上广阔的地铁站内步满支撑天花板的支柱。朱确在起身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电磁警棍,躲进柱子的阴影中他接着将放防毒面罩的遮断孔开到最大警戒等级,把胸前的IFP调到全区域发信模式。
朱雀完成那一系列动作的期间,紧急刹车声响彻四周,接着传来碰撞声和掀起的烟尘。
(难道……猜中了?)
朱雀悄悄从柱子背后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尽管视野由于烟尘的缘故变得很糟糕,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生爆炸或者燃起大火。只能要是那样的话,这边有无法全身而退。
距离大约25米吗。
烟尘消散了。
他的确猜中了,而且还是正中靶心。明显带有不列颠标志的大型拖车半冲进刚才的洞里,正拼命转动车轮想要刹车。虽然拖车并没有完全掉进洞中,但被埋进瓦砾中的前轮只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掀起尘土,完全无法动弹。
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可是有人搭乘是毫无疑问的,而且那还在努力想使拖车离开陷落的地面一人或两人,不,有可能更多。无论如何,没有正规武装的自己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朱雀切换掉通信机的待机模式,将事前被告知的代码输入胸前的IFP中。紧急信号穿过昏暗的水泥墙壁,飞向正在上空待机的亲卫队V—TOL机。
立刻就有了回答。
——原地待机,继续监视。回收由我们进行。
老實说,那个命令让人感到意外。
正如那叫小寺的青年所说的,朱雀以为实际回收毒气罐的事会完全交给名誉不列颠人,亲卫队最多只会在最后露一下脸。因为这样一来,所有的功劳就都归亲卫队了。
(是那么重要的武器吗……?)
毒气当然是重要的武器。但从亲卫队的角度来说,就算在这里使用毒气,也只有非不列颠人的11区人丧命。他们会特地冒着危险出动——
那时,朱雀的思考被打断了。
尽管无人走出拖车,但却出现了异变。
转动的马达发出低沉的声音,正在开启后部货舱门。朱雀将夜视仪的焦点从驾驶室移动过来,切换成望远镜模式。打开的藏身缝隙。人,有一个人。看来没有负伤,活动正常。在他身边的,毫无疑问是在状况说明时见过的毒气罐。人又开始活动,手接触到毒气罐。朱雀的脑袋一下变成空白,冲了出去——脑海里浮现出在地上见过的人们的身影——奔跑——这里有虽然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却还在拼命活着的人们——奔跑、奔跑——
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对方当然也发现了他,似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但在他活动手脚之前,朱雀已经将与货舱中男人的距离缩短到零。
他跳起用左脚攻击,目标是脖子。没直接击中,被右手挡住了。不过对方没有受过自己那样的锻炼,所以还是被打中了。对方的身体翻了个跟头,摔倒在货舱内。
“不列颠的……”
在倒下的男人要想说什么时.朱雀已经用左手按住他的脖子。
“不要再杀人了!”
“等等我是被卷入……”
“而且还是用毒气!”
“……”
“装傻是没用的!”
“所以说……’
被战斗压迫的脑神经察觉到异变,能看见对方的右脚朝自己侧腹踢
来。朱雀轻轻晃过那一击,朝后方跳去。不要紧。这个对手这个距离的话,靠现在的武装也足以压制。
可是——
“……唔,反正那毒气也是不列颠制造的吧!”
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同时毫不掩饰地吐出憎恶的话语。
与此同时,朱雀的身体一下松弛下来。
(……啊……啊……?)
“你……”
“不要再杀人?那就把不列颠毁掉啊!”
男人既没有住嘴也没有逃走,而是释放出异常的迫力前进着,缓慢但确实地前进。他那工整的容貌逐渐从货舱的阴影中显露出来。
——事隔七年。
“鲁路修……?”
“什……”
※ ※ ※ ※ ※
这已经是第三次昏过去了。
在冲进塌陷地下道路的拖车驾驶室内,永田微微睁开了眼睛。虽然从受伤的头部流出鲜血,但伤势看来不重。玻璃碎片刺进了白色外套的腹部。在地上逃避敌人Knightmare时,步枪子弹打破拖车的前窗玻璃,四散的碎片直接击中了永田的腹部。虽然他拖着剧痛和无力的身体继续驾驶,但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他搞错了地下通道,现在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永田根本没检查自己的伤势和出血。看了只会被绝望感夺走最后残留的力气。胸部以下已经无法动弹,自己显然已经时日无多。再继续确认事实紧逼自己又有什么乐趣。
永田用意志力拉回差点再次远去的意识,确认了周围的状况。拖车引擎停止,表示主电源的指示灯在闪烁。动力被切断,而且能听到打破的前窗外传来人的说话声。不但没法动弹,而且终于被不列颠抓住了吗——虽然永田这么想,但外面的情况却有些奇怪。
“……回答我,朱雀。毒气呢?是这个女孩子吗?”
“……可是,状况说明时的确——”
女孩子?什么意思?
此外,起中一人所说的名字也叫人在意。朱雀——那明显不是不列颠人的名字。虽然永田一瞬间考虑过是贫民区日本人的可能性,但马上就发觉不对。他知道这边偷走的东西是毒气……啊啊,这样啊。
是名誉不列颠人。
永田察觉到那事实,和在别处的卡莲一样涌起反胃的厌恶感。其中一方代替他说道。
“被骗了呢。你只是被他们欺骗任意使唤罢了。不列颠就是这样的国家。”
“可是……”
“……你应该也很清楚吧,朱雀。”
“……鲁路修,那是——”
鲁路修?
那边反而不像是日本人的名字,应该说是不列颠式的名字。可如果是不列颠人的话,为什么会批判不列颠呢?为什么会在这和名誉不列颠人亲密到交谈……啊啊,可恶。脑袋因为受伤完全不灵光。大体上,自己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不但他们的对话有意义不明,就连自己现在在哪都无法把握……
——好象又昏过去了。
不知道丧失意识有多少时间。也许只有几秒种,也许经过了几分种。糟糕,这样下去会束手就擒,会像无力的小虫给杀掉的。我绝对不承认那种事情,绝对不接受那种事情。
那样的话——
耀眼的光芒照射进昏暗的地铁通道内。那是探照灯的光亮,就连驾驶室都射进了光亮的余晖。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使永田清醒过来。
拖车外传来某种争吵声。
“这只猴子……这是命令,枢木一等兵。”
那趾高气昂的声音与之前的两人不同,表示那里有新的人出现。再加上那光亮,这次才是真正的不列颠军吗?
“我再说一次,射杀恐怖分子。你向不列颠宣誓过忠诚吧,你是为了什么戴上那国章的!”
“那、那是……”
被称为恐怖分子的应该不是永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是这快瞎掉的眼睛,也应该能看到不列颠混蛋军人们的面孔才对。那么说,是刚才的两人之一吗?不是叫朱雀的一方,是另外一人。
在永田用混沌的头脑思考的同时,外面的幕间剧也在继续。
“不……我不会做的。”
“什么?”
“在下——不会做的。杀死他那样的平民……”
“哼……是吗。”
传来阴险的笑声。
“那你也一起死吧,一等兵。”
响起一声枪响,接着传来“噗通”一声有人倒地的声音。开枪了……不,是挨了一枪。就连永田也对突如其来的事情目瞪口呆。
“朱雀!”
另一个人尖叫道——于是,永田也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