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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家中就小音最有出息,他们教授还想培养她出国深造呢,但小音懂事,知道出国花钱提都没跟家里提,如果不是小武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所以呢,奶奶妳也别忙着给小音找对象,她自己的事她自己有数。
「而且,妳给她找的那个人我打听过了也去看过了,说句话妳别生气,还真配不上咱家小音!那人看着家底厚实,但外貌
猥琐为人小气,听着也不是脾气多好能疼老婆的主,小音真嫁过去也不会幸福。奶奶,妳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在这个家,我连这点主都做不得了?」弓奶奶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
「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妳,这事我已经当面回绝,妳就不要再联系人家了。」
「是啊是啊。反正我做什么都不好!一个死老婆子嘛,还有谁去听她话!就算再为这个家打算,死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好心当驴肝肺!
「大子,你也不用说这么多,要想我死的话明白点说,我一根绳子吊死了也省得操心!我死了好啊,说不定你那跑掉的妈一听我死了马上就回来了!我死了,你也不用给我办什么葬礼了,一把火烧掉省事??呜呜??」
「奶奶!」弓长站起身,闭闭眼克制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给您拿毛巾去。」弓奶奶坐在床上呜呜地哭着。弓爷爷坐在门口的竹椅上,修理着家中坏掉的靠背椅,没吭一声。弓长走过爷爷的身边,摸摸爷爷瘦棱棱的肩膀,「爷爷,你别忙了,等会儿我来弄。」弓爷爷抬起头,咧嘴笑了笑,努嘴示意他赶紧去拿毛巾哄哄里面的老佛爷,接着继续摆弄起手中的锤子钉子。弓音相亲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弓音似乎没什么高兴,反而变得更加沉默。弓长看着妹妹怀有无限心事的秀丽脸庞,想问又不敢。问了,他该如何回答妹妹?难道要让他亲自开口毁了妹妹的希望么?我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小音,再给哥哥一点时间,哥哥一定不会委屈了妳。
又是一日清晨,几乎跟七天前同样的场景,除了少了一个李银外。李典顺看着底下坐的两个小辈,仔细地看着,约莫有半个小时都没有说话。李家当主不说话,两个小辈自然也不好开口。李铮,仍旧是毫无破绽地坐着。立如松,坐如钟,一向是军人出身的李父的要求。李铮耳闻目染,虽然没有从军,却习惯
用军人的制度要求自己,这也造成了他的气势比一般人强硬的原因。再看李航,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前几天还天天拄着的拐杖今天已不见踪影,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
手肘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穿着蓝色牛仔裤的双腿长长地伸展开,左腿搭右腿,神情轻松再自然不过地坐着。
李典顺在收回眼光的时候,着重看了李航两眼。这一个星期他虽然不在国内,但李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逃过他的耳目。据他所知,这七天来李铮应该给这孩子找了不少麻烦,但这孩子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能力强到对李铮的小动作不屑一顾
的地步。他不但安然度过七日,而且竟一次都没有去找李铮麻烦,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只不过少了一个保镖,可惜没有任何证据
能说明是谁下的手。如果这七天是一次较量的话,二十三岁的李铮显然比年方十七岁的李航弱了一筹。不知道李铮有没有了解到这点?李典顺在心中有点好奇。
「咳,你们知道城南有一块地就要招标的事么?」
李典顺这话问得很有意思。「就要」,也就是说还没有公布的消息。一块地招标,政府还没有公开前李典顺就得到了消息,这种事往往也代表了这块地就算会公开招标,最后也一定会花落李家。
既然如此,李典顺提出此事有何意义?考验他们的消息灵敏度?那这对于刚回国还没有任何门路的他来说,也未免太强人所难。应闲抬起头,等待老狐狸的下一句话。
「城南,是指刚画分到市区内的LH县?」李铮开口询问道。李典顺笑着颔首。
「是哪一块地?靠近温泉山朝阳的那块?还是地铁延伸在线的那块?或是大桥这边相邻的新住宅区?」李铮问一句,李应闲就在脑中把该县地图调出来,寻找符合的那一块。也许他消息不如李铮灵通,但深知李家在中国房地产中占有什么样地位的他,早就把中国地图熟记于心,尤其是这座城市
及周边几个小城小县,东南西北都有些什么,他早在回来之前就通过卫星地图掌握了个实实在在。
「呵呵,总之有这么一块地,非常重要,我对它势在必得。能拿下它,今后本市这个新区的开发我们就算想独吞也不是难事。但现在我手头上有些事要忙,如果可以的话,想要麻烦你们两个帮我把这块地标下,好吗?」
李典顺笑得非常和蔼,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正在拜托喜欢的小辈帮他一个小忙般。李铮有点后悔,他以为李典顺在考察他们,没想到这老狐狸直接就把测试题抛了下来。如果他知道李家当主也就是他亲爷
爷,对他的问题不会做任何正面回答,他也不会轻易泄漏出他所得知的消息。不管李航那小子的门路如何,现在他也知道城南有这么三块地,很有可能就是政府即将招标的那块肥肉。想想就后悔得咬
牙!
李典顺拍拍扶手起身,「那这事就拜托你们,我就等招标后的结果了。啊,对了,你们各自的户头我已经暂时冰冻,我想你们吃住都在家里,应该不需要那么多零花钱,我也跟你们父母叔伯们都打过招呼,孩子大了家里再给钱供着也不利于你们成长。
「当然,如果你们谁实在需要用钱就跟我说一声,李家怎么着也不至于饿着自己的孩子。」说完,笑着向内堂走去,留下大厅中各自陷入深思的两人。
李应闲已经懒得在心中去骂这老头有多狠多不是人,反正当初他也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年他的上一代家主做的比李典顺更绝,大冬天的,把他们几个继承候选人赤条条的扔到东、南、西、北离本家最远的
边城,让他们用五年时间隐瞒身分从最底层做起,一直到坐上李家当主之位。而这五年中的艰辛困苦,又岂是一个惨字说得。所以能坐上李家当主之位的人绝对不会骄傲自大,更不会好高骛远纸上谈
兵,他们虽然生于最富足的家庭,但他们经历的,却往往是最悲惨家庭的孩子也不曾经历过的。想起那些快给压到记忆最深处的往事,应闲嘴边笑出一个小酒窝。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去布置,老头甚至连招
标什么时候开始都没说。不管还有多少时间,首先他需要确定到底是城南的哪块地,查清是谁负责招标,并有权力决定标主。其次,他需要大量的金钱供他下标,及在那些贪官污吏中钻营。虽然朝代变了,但人贪婪的本性却不会改变,就算经过千年进化,官僚腐败该有的还是会有,再好的制度也难于杜绝人的
天性!何况中国本就是一个讲「人情」的社会。最后,便是要怎样从一大堆成精的狐狼当中脱颖而出,顺利标下那块土地。不用说,那时他最大的敌手百分之百会是李铮。就在他想事情的时候,李铮离开了。两人间没有一句对话,哪怕是最虚伪的招呼。现在,真正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也怪不
得李铮会这么急切。李应闲打个哈欠站起身,昨夜转了大半个晚上觉都没怎么好好睡,他决定先去补一觉再说。
至于李家当主之位,他倒真的不是特别感兴趣。前面七年一是为了活命,二也是为了适应这个对他来说崭新的世界,他才会那么拼命。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一直待下去,那他干嘛要花脑筋,为那个小鬼弄个李家当主的位子坐?
在他看来,那叫李航的小家伙,其实并不太适合做一个睿智冷血的决断者。
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李铮拿下家主之位,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李铮三番五次雇人害他,而他还不做些什么回报的话,那他就不是李应闲了!
唔,等会睡醒了,先去馄饨摊吃碗馄饨吧。李应闲一边在心中强调,他只是单纯的想去吃碗馄饨,并不是非要看到那个馄饨摊主,一边把手摸上心脏。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只不过想要去吃碗馄饨罢了,你给我跳那么快干什么?难不成那小鬼除了羊痫风的毛病,心脏也有问
题?一天,两天,他就像着魔一样,找着各种借口每天深夜悄悄从李园走出,走到那个馄饨摊前吃一碗馄饨,看一眼那个馄饨
摊主和他说几句废话。这种心情他甚至都不想去研究,也不想知道他现在这种状态是否受到李航的影响。他想,他在等待这种状态自然消失。
同时他也在想,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他似乎开始对自己有点放松了。以至于他竟然不管不顾不考虑任何后果,只为了每晚到这里,感受这个男人对他的「好」。
如果让他每天洗碗也是对他好的话。
第七章
弓长心中很烦,这一天的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又不是那种和气生财的主儿,来了两个吃馄饨不给钱的小混混,给他抄起有些年月的长凳打得哭爹叫娘。
小混混留下日后要你好看的狠话,互相搀扶着跑了,原本远远躲在一边看热闹的人又重新坐回馄饨摊,吃馄饨的吃馄饨,啃烧饼的啃烧饼。
还有人哈哈笑着跟旁边人开玩笑说:「那两个小混混一看就不是这个区的,也不知是哪里窜来的,竟敢在拾宝街的弓家馄饨摊上吃白食,简直就是找打!」
李应闲等那两个小混混跑远了,才慢慢挪到馄饨摊前坐下。看不出来这馄饨摊小老板还真是说打就打,比混混更像混混!看他打人时的那股恶狠劲,啧,还真不像善良市民!
「你对吃白食的都这样么?」
「什么?」弓长白眼一翻,不耐烦地问。少年的问话声变得更小,像是被吓住了。「我说??你对吃白食的都这样么?」
「干嘛?你想吃白食啊!」弓长眼一瞪,那凶光射的。少年这下不光是声音小,连头都低下去。「那这馄饨我可不可以退?还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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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可怜少年的脸都红了。
有人看不过去开口了:「我说阿长啊,你这几天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的,不就是一碗馄饨么,至于嘛!」弓长不耐烦的把抹布往桌上一扔,「不关你的事!大妈!妳吃妳的!他是我弟,跟我撒娇呢!」李应闲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大妈哦一声,「原来你们认识啊,我说嘛。哎,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弓家的亲戚?」李应闲还没回答,就听弓长拉长声音叫道:「大妈──妳查户口哪!妳女儿就要放学了,妳还不去菜场买菜回家给她做饭。」
「好啦好啦,才说两句就赶人,我走我走。」大妈叹口气,起身走了。
「咳,你这样不太好吧?说话这么呛??都是邻里??」少年吞吞吐吐地说道。
弓长大手一挥,「没事!」
抄起抹布过来收拾桌面,看到少年面前的馄饨一粒未动,眉头一皱,骂道:「还不吃?都成浆糊了!别给我浪费!」
「我没钱??」
「什么?」
「我说我没钱!」弓长扫了他几眼,扫得李应闲心头冷飕飕的。他不会直接把那张抹布砸上我的脸吧?
「你吃了一个礼拜的馄饨面条、烧饼,付钱了吗?」
「??」
「傻笑什么笑!我看你成天没事到处乱晃,还不如放学后到我这儿来帮我洗碗!就这么定了!去,吃完了把后面堆的碗给我洗掉!」
「哦??阿长哥,你不会是讨厌洗碗吧?」
「你小子是不是也想找顿抽头!」弓长端着碗,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少年的后脑勺一下。李应闲悲哀地发现,自己被打竟然还乐得很?
七月二十四日,深夜,肚子还没有完全挺起来的胖月亮在天空高高挂着。几颗不开眼的小星星非要跑出来与明月争辉,可惜比来比去都没人家来的白、来的亮,只能羞愧地躲在云后头,偶尔跑出来眨眨眼。
见没什么生意,弓长看看手表打算收摊。瞅瞅摊子边上的洗碗盆,他决定再等等。等谁?当然是等他家那个专用洗碗工!说起他家那个洗碗工,弓长也有不少事放在心中理不清楚。
首先,那小鬼经常都是半夜三更跑到他这儿呼啦呼啦大吃一顿,埋头把堆积成小山的脏碗刷洗干净,过一会就打着哈欠跑了,连话都说不上两三句。
其次,那小鬼每次都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偷看他。尤其是这几天,那眼光都有点让他吃不消了!
好吧,先放开那个小鬼偷看他的事。但你说他一个十七、八岁正值考试期的男孩子,怎么会天天半夜十二点甚至一、两点跑到他这儿吃碗馄饨?说是他在忙高中课程吧又不像。如果真是这样,他弓长绝对不会耽误他的学业,让他帮自己洗碗什么的。
问他,他只说白天有事要忙,问他是不是学业上的事,他又说不是。让他不要再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