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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女性带我们到以木板隔成小房间的咨询室,请我们坐在白色沙发上。
答应远子学姐请求的山村老师,曾有两年的时间担任芥川的导师,所以她对那件事印象很深。
「当时芥川同学的导师是桃木由佳老师,她是既年轻又热心的老师,不过她也因此对学生寄予过高的期望。我想,她应该很难接受自己班上有学生受到欺负,或是学生在上课时拿出雕刻刀攻击同学吧!不管桃木老师有什么理由,她在那个时候对芥川同学说的话,对身为教师的人来说都不可原谅。桃木老师应该也是这么想,所以非常后悔……虽然她后来也向芥川同学道歉了,但是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无法收回。她大概是认为自己没资格继续当老师,所以不久就向学校请辞了。」
远子学姐问道:「为什么桃木老师要责备芥川?芥川到底做了什么?」
山村老师脸色凝重地说:「他向桃木老师报告,班上有同学被欺负……其实担任班长的芥川同学会报告这种事也很合理,他没有理由遭受任何责难。但是,事实上并没有人受到欺负。那位被怀疑欺负人的孩子因为忿恨难平,后来就真的开始欺负起同学。因为有那个孩子带头,班上半数的学生都联合起来漠视一个女生,有时把她的东西藏起来,有时还故意绊倒她。」
山村老师述说的这些往事,让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这并不是芥川的错。
但是,如果我也跟他站在相同立场……因为自己的发言而导致欺负事件,而且还因此受到导师责备……我一定会感觉心好像被冰冷的利刃切开,一定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个创伤吧!
远子学姐也露出悲伤的表情。
山村老师叹了口气。
「受到欺负的鹿又同学跟芥川同学的感情很好,两人常常一起去图书馆读书。鹿又同学常常一个人独处,我记得只看过她跟芥川同学笑着说话。所以芥川一定更难过吧……」
……鹿又还没有原谅我!
我又想起芥川手上淌血,五官扭曲激动大叫的模样,顿时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我知道的事只有这些,如果可以多少帮上芥川同学的忙就好了。」
「非常感谢你。还有,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看当时的班级合照吗?」
山村老师似乎有点犹豫。
「……请你们稍等一下。」
她说完就站起来走到房间另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一大捆报纸又走回来。
那是校内每个月发行的报纸,版面只有普通报纸的一半。她翻了一下子就停下动作。
「这是五年三班的照片。」
这张照片很像远足的合照,有很多背着背包的孩子并排在摩天轮前。当时应该是现在这个季节吧?大家都穿了长袖上衣和背心,外面还披了一件羊毛衫。
「这个孩子就是芥川同学。」
山村老师指着站在照片最左边,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的少年。
然后她的手指移向旁边那个人。
「这位就是鹿又同学。」
看到这位好像很乖巧的长发女孩,我突然愣了一下。
我总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像更科同学,是因为发型呢,还是因为整体感……
还不只这样,那个女孩提着的包包还挂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兔子吊饰。
淡粉红色的兔子……
这跟掉在芥川房间地上、头脚都被切断的兔子吊饰很像。不,我好像更早以前就看过同样的东西……
……兔子不见了。
……啊?
……那是我跟远子学姐一起去文具店买的。怎么办,到处都找不到。
对了!是挂在琴吹同学书包上的兔子吊饰!
一想起这件事,我的心中就因疑惑而急速冷却。难道芥川房里的兔子,就是琴吹同学的兔子?
不,就算真的是同一只,或许只是芥川在无意间捡到,不知道那是琴吹同学的东西,所以才带回家吧!
远子学姐看着照片,伸出白皙手指指着站在照片最右边的女孩。
「这个女生是谁啊?」
我又差点脱口惊呼了。
那是一位表情冷淡的短发女孩。这位不高兴地抿着嘴唇的女孩,挂在肩上的书包也吊着一只跟鹿又同学相同的粉红色兔子。
冷汗从我背上滴落。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山村老师听到远子学姐的问题,表情突然变得很僵硬。
她状似为难地说出短发少女的名字。
「……这位是小西同学。她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看见她有一只跟鹿又同学一样的兔子吊饰,所以我想她们或许感情很好吧!」
「是吗,我也不太清楚。鹿又同学应该没有芥川同学以外的朋友了。可能只是因为当时的女生很流行这种兔子吊饰吧!」
山村老师用不太可信的理由结束了这个话题。
「心叶,你怎么想呢?」我们走向校门时,远子学姐问道。
「鹿又同学跟小西同学拥有相同的兔子吊饰,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有,我觉得山村老师的样子有点奇怪,她好像不想告诉我们小西同学的事耶!」
「……我也这么觉得。」
远子学姐停下步伐,以澄澈的眼神看着我。
「我认为,小西同学很可能就是欺负鹿又同学的人。」
最先说出「我们两人不该相遇」这句话的人是你吗?还是我呢?
至少我们在这件事是怀着同样的心情,也同样感到后悔和痛苦吧!
跟你四目交接、心灵相通的体验,让我感觉幼年时代在那间教室里立下的约定之事只是虚渺的幻影,这也是我愚蠢的错觉吧!
我们都同样只注视着自己,不管对象是谁……不管对方内心有什么秘密,都完全不理解。
而且,也不理解潜伏在自己体内的怪物。
现在的我们,拥有同样的痛苦。
我们只是因此才互相靠近。
但是,你黑暗的欲望却不断逼迫着我。
母亲,我好想得到解脱。
星期日,我在家里陪舞花玩耍。
「哥哥,再玩一次嘛!」
我央不过妹妹的要求,只好陪她一起在电视机前玩格斗电玩游戏。看到舞花没有丁点混浊的大眼睛灵活转动,又是欢呼又是大笑的模样,我就有种很特殊的感觉。我在孩提时代也是这般天真吗?
如果不是因为美羽那件事,我就不会变得怀疑他人、畏惧他人,而能维持纯洁又坚强的心吗?
每一次失败好像都会让人变得胆小,也变得卑鄙。
小学时代的芥川也经历过惨痛的失败,如今的他仍然为当时的记忆所苦。
只要想起美羽就会难过得无法呼吸的我,以及对鹿又同学持续抱着自责心情的他其实非常相似,我满心苦楚地这么想着。
「我出门了。」
隔天是星期一,因为跟远子学姐约好在社团活动室见面,所以我很早就出门了。
周末去拜托芥川母校的归途中,远子学姐执着地对鹿又同学和小西同学挂在书包上的兔子吊饰念念不忘。
当我说出琴吹同学掉了兔子一事,远子学姐有点讶异地喃喃着:「是吗……小七濑的兔子不见了?」
「芥川房里,也有一只四肢被切断的兔子。」
「是啊……」
远子学姐沉默片刻之后,把手指点在嘴唇,一边思考一边说:「那种兔子是一直热卖的人气商品,不同的颜色还有不同的意义喔!」
「意义?」
「红色代表读书运、黄色代表财运、蓝色代表交友运。」
「粉红色呢?」
「是恋爱运。听说只要把粉红色兔子吊饰带在身边,就可以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所以卖得最好的就是粉红色。」
发现琴吹同学这么在意恋爱运,还真让我吓了一跳。她平时不都是对男生不理不睬吗?
另一方面,鹿又同学和小西同学都有祈愿吊饰这件事,也在我的心中延伸出更大的谜团。
远子学姐说,欺负鹿又同学的人很可能就是小西同学。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芥川和鹿又同学、小西同学三人之间的关系一定更复杂吧?
小西同学为什么要欺负鹿又同学?最关键的理由到底是……
「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破坏图书馆的书、刺伤五十岚学长的不是芥川。但是这么说的话……」
远子学姐说到这里就陷入沉默。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更感到坠入黑暗深渊般的不安。
离别之际,远子学姐说:「周一早上班会课开始之前,先来文艺社一趟吧!在这之前我会先进行调查。」
我承受着晚秋的刺骨寒风和透明阳光,走在平常的上学途中,突然看见站在邮筒前的芥川。
出其不意的相遇,让我吓得心跳差点停止。
芥川穿着学校制服。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站得笔直,低头看着手上的长方形白色信封。
他那富有男子气概的侧脸满布忧容,而凝视着信封的眼神更是哀伤凄切,让我看了都觉得难受。
不可以靠近。
不可以出声叫他。
我表情僵硬,咬紧嘴唇,拼命地对自己说。
但是我的脚却像受到吸引,自动往他的方向走去。
我想,我一定是受到绫女小姐和山村老师说的话影响。
「芥川。」我发出细如蚊鸣的呼唤,拿着信封的芥川惊讶地转头看我。
「……井上。」
我无法装出笑容,而是以凝重的表情说:「你今天要上学了吗?」
芥川的表情也很僵硬。
「嗯……总之先去上学。」
「那太好了。」
沉默在我们之间流窜。过了一会儿,芥川才踌躇地说:「……先前烦劳你和天野学姐来探望我,真是对不起。」
「不会啦!你的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只要把手举高还是可以洗澡。」
「是吗……」
我们再度沉默。
这次换我先开口了。
「那个……」
芥川表情凄苦地看着我。
「信……」我硬把塞在喉咙的声音挤出来。「我经常看见你在寄信……是寄给谁的?」
芥川的视线似乎开始游移。
? 「……」
持续的沉默几乎让我紧张得胃痛。
「还是家人拜托你寄的吗?」
我口气软弱地又问了一次之后……
芥川叹了一口气。
「不,这是我的信。之前的也都是。」
他以宽广的背对着我,把信封投入邮筒。
然后他转过身来,以带着悲切的沉静表情说:「井上,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第五章 因为你当时哭了
我们来到了琴吹同学夏天住过的综合医院。
芥川带我走进充满药水味的白色走廊。
至此,他完全没再开口,我也持续保持缄默。
「……」
「……」
我们走进个人病房,床上躺着一位大概三十五、六岁的瘦弱女性。
她的口鼻和身体插了好几根管子,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芥川低头看着那个人,像是叹息般地说:「……这是我母亲。从我十一岁的时候,她就一直以这个模样躺在医院里。」
我的胸口受到强烈的冲击。
一直是这样?从芥川十一岁开始?从来没有清醒过?
我想起绫女小姐很难过地讲出来的话。
……事件发生后我们的母亲就住院了。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太好,总是在医院进进出出,但是这次入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院……
那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院」,原来是这个意思……
床边的桌上,摆着满满一篮橘子和葡萄柚,酸甜的香味飘送而来。
水果篮旁还有一叠未拆封的长方形白色信封,大致数来至少有十封以上。
收信地址是医院,收信者栏位写着「芥川淑子」。看到这里,我终于知道芥川寄出的信是写给谁了,顿时感到鼻酸。
芥川拿起一个信封,低垂的眼神寂寥地望着收信者姓名。
「我知道不管我写多少封信,母亲都不可能会看……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觉得每当情绪无法抑制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写信给母亲。只要寄信过来,我就觉得母亲倾听了我的心声,心情也会变得比较轻松。」
他叙述的话语听起来虽然平静,却让人感到一股哀伤。
「母亲是在生下我的时候把身体搞坏的,但是她从来不曾埋怨我,总是温柔地对我微笑。」
绫女小姐也说过,芥川从小就将任何事情做得好好的。
为了不让母亲操心。
芥川把信封放回桌上,再度望向他的母亲。
平静而悲伤的眼神,充满哀凄的侧脸。
「不管我心中有多么丑陋的情感,只有母亲会原谅我吧!所以我也不会对母亲说谎,每一封信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们光是为了母亲的事和自己的事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顾及一诗。
……虽然一诗很成熟懂事,但是当时的他也只是个还在读国小五年级的十一岁男孩啊…
芥川也把六年前那件事写在信里了吧!
而且,应该也写了这次的事……
芥川从水果篮里拿起几颗橘子递给我。
「我们去中庭吧!」
「嗯!」
我接过橘子,僵硬地点点头。
我们坐在医院中庭的长椅上,吃着有点苦涩的橘子,我也坦承了我跟远子学姐去过他国小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