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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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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要奴婢先为您放到桌上,凉了些再喝。” 
“拿过来给我吧!” 
知道若没见她喝下,侍女是不会退下去的。 
眺望窗外覆着清蒙的山林幽景,天际依见几许阳光透云,远方瀑水漫弥,这份水色空灵像撩起记忆过往,不禁然的,她幽幽长吟那曾经的快意—— 
放一分豪情,驰骋天地,难见穹苍悠悠。 
舍一分柔情,游戏人间,尽见尘世沧沧。 
红尘浪、岁月流;月无语、话难休。 
迢迢江湖,伴一身豪情何在? 
烟雨江山,倾一身柔情付谁? 
莫道悲欢离合人间白头。 
何不天地邀游,醉饮红尘千杯酒。 
“当身不再由己,心已有牵绊,今朝的我已失,又何见明朝。剑师,这杯红尘酒,初儿是否该懂得醉了,或者我的心不想醉?” 
“心醉令你害怕吗?” 
来人改命侍女将汤药放下后退下。 
“我怕的是,不想醉,却被逼得非得一醉。”面对已来到身后,撩起她发丝轻吻的人,她淡敛着双眸,依然头也不回的道。 
“任何事以逼或可相胁,心却是难逼的,尤其是心志坚定又难以捉摸的你。” 
“真让人难相信这话是出自玩弄人心、人性的三皇子之口。”苏少初挑起一边唇畔浅笑。“记得你向来认为,只要手段对,人心、人性没一样不可改变。” 
“正因此,才能知道人性好诱,人心却是最难改变的。” 
“人心。”凝望天际的美目转为沉思的喃言,“世事再多变,又岂赢得了人心之变。”既然人心难变,她与朱毓之间为何走至此? 
她究竟算错了什么?这几天来不停回荡她脑海的自问。 
三皇子朱毓向来就是残忍的冷血者,只对猎物有一时兴趣,到手满足征服欲的玩弄过后,哪怕杀了,也绝对不会见他动任何恻隐之心,更遑论动情。 
从小她对他,一直是这样的印象,因为他该是个无情到毫无人性可言的人…… 
这样的人曾经面临死亡之危时,却想以命捍卫女儿;这样的人曾不惜以命相胁与她共灭,只因她对他说没有真感情;这样的人为了得到她,所做出的一切已经愈来愈不像她所认定的“三皇子朱毓”! 
她,根本无心于他……她该无心于他的…… 
敛下的双眸缓缓闭上。 
“想些什么?”在她身后的朱毓双臂已环上她的腰,拥她站在窗前。 
“一颗心会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你的心改变了?” 
她没回应,只是睁开眼看着窗外。 
“雨……停了,若想追捕孟阎司,这场雨只怕是阻力。”大雨会洗去一切踪迹。“东域人擅长使毒与追踪,自也能对追踪者进行反制的混淆手段。” 
“以爱弟才智,果然能料到来靖卉城和孟阎司有关。” 
“封言从来不离你身,如非是一个棘手的对象,绝对不会让剑术极高的他离开身边,再加上他出身南源,对魔希教的毒自有几分了解,还有克罗棋甄的事,三皇子对东域的不满,也该是有所出手了。” 
“敢支使人来杀本皇子,又暗推了玄虹翟成的死亡,本皇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原来玄虹翟成的死,在你心中是有怒意的。” 
“在爱弟心中,对本皇子还真是好感不存。”他贴着她的螓首一叹。“本皇子说过,他的心已累,死亡是他为自己铺下的道路,又何尝不是最好的解脱。” 
“只是这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居中动手脚,从棋甄对你用鼓音所展现的力量,还有他与你交手后,竟难挡封言一剑,以他的功力不可能只有如此,很明显中了毒,让他功力只剩一半,那段时间在他身边,能这么做的只有孟阎司。” 
“或许……”想起玄虹翟成那一心求死的毅然神态,少初依感戚然。“他也默许了孟阎司这么做吧!” 
“他默许,却非本皇子容许的。”朱毓冷笑。“靖卉城有孟阎司的私人势力,魔希教或许不知,可难逃本皇子的掌握,只要到江南,封言设下的陷阱正等着他,就算他脱险,也一定会往靖卉城来。” 
“孟阎司是个狡猾阴毒的人,如何确定他一定会被逼往江南?”苏少初离开他的环抱,转过身。“想必魔希教内定有三皇子安排的势力在进行这件事。” 
“魔希教内,每一方为着更大的利益,都愿付出手下来牺牲。”朱毓笑得凛寒,却忽然不语的望着她。 
“怎么了?” 
对她一身清美逸雅的容姿,朱毓深凝着。 
“习惯了你的少年装扮,几乎不曾真正见过女装的你,在玉琼楼内你扮于紫烟,也是覆着面纱让人难以看清容貌。” 
“而今看清,又如何呢?” 
“更加确定你是属于本皇子的。”勾起她纤雅的下颚,这张清逸秀丽的容颜早深烙他心上,开口的独占之意更炽,却也放软着声道:“少初,你已是本皇子的人,这是改变不来的事实,早一点接受,别再使坏,好吗?” 
“听来是询问,但是绝不容少初拒绝吧!”她推开他的手,浅绽的又是那抹悠若。“若最终没能如三皇子的意,三皇子已决定再将少初重伤?弄残?或者直接毁了?” 
“如非逼不得已,对你,本皇子并不想再用任何伤害相胁的手段,因为对上你都是反效果,但若连见上一面都难的话,反效果也只能做了,毕竟你有心的回避,永远也只会离本皇子远远的。” 
“原来权势一方的三皇子认为,霸王硬上弓、掳人、监禁、动辄以伤人的力道威逼,就能得到一颗心?!”皇亲权贵的认知果然和平民百姓不一样。 
“至少得到你的人,”对她带讽的话,朱毓只是露出阴郁的冷笑。“本皇子说过,身和心,总要你留下一样。” 
理智舆疯狂早在体内流窜,对她日思夜盼的渴求,想接近她,却净为她狡猾的谎言与计谋避开,她明显的游戏态度,终令他内心的渴望化为狂涛的怒焰! 
向来他玩弄人性与感情,但她的心、她的感情,他难抓更难料,尤其当“玩弄”反成她用在他身上的手段时,几度令他濒于失控边缘,挣扎、猜疑与她极可能不属于他的妒火,已吞噬他最后的理智。 
他受够了她的难以确定,他要她的眼看着他,要她的心里有他,她想玩游戏也得是认真的对着他玩,而不是敷衍的耍着他朱毓玩! 
“这碗药少初爱弟今日也会乖乖接受吧!”他来到方桌边,示意桌上的汤药。 
让她易于怀胎受孕的汤药,初始朱毓总在抱她后强硬的喂她喝下,直到改由无忧、无愁端来后,两丫头朝她天真的撒娇,认定只要她喝下药就会一直留在她们身边,还会带给她们弟妹。 
对此,苏少初长声一叹,朱毓很了解如何打动她,知道她不忍见她们可爱的笑容失望,难怪珊珊说,总有一天会让她真正栽一大跤的,绝对是可爱的人事物,明知对方的意图,她也不忍心见纯真可爱的笑容从她们脸上失去。 
接过她们递来的汤药自行饮下后,每天汤药都由她们端来,从那一天起,眠香也较少伴着她。 
眼前他在方桌边,待她走过来的神态,不禁令苏少初想起帝都内蝶枫园那一幕,当时他以桌上的酒要她靠近,咫尺间的距离,她却退身离去。 
见她不动的身形,朱毓并不恼的只是轻喟一叹。 
“想来对本皇子,你是绝对不给任何……” 
话未说完,却见她走来,螓首直接靠在他坚实的胸怀上。 
“你打算喂我喝这碗药吗?” 
朱毓一瞬的无言,健臂环抱上她的腰道:“你在对本皇子玩美人计吗?” 
“对你还有用吗?” 
“该说对受宠若惊的事,本皇子始终感到……代价不小。”他吻着她的发丝,疑惑她主动靠近的动机。“尤其出自少初爱弟你,就更非可小看的事,别告诉我你忽然想要靠近我、理解我,好好试着与本皇子相处。” 
“三皇子已认定少初所做的一切都是计与谋,就算少初有心,难得你之信任也无用。” 
“这是说,爱弟不会再有欺骗玩把戏的回避行为?” 
“尽量。”她一笑,迎视他俯来的睇锁。 
“不会拿本皇子的感情玩弄回应?”他俯唇轻吻,贴上她的唇问。 
“看着……办……唔。”她的开口是他探舌直入的吮吻,不停缠吮她的舌瓣。 
“如果现在放开对你的一切限制,你打算怎么做?” 
“应该会……给你一个报复之后,就此成为你记忆中的人。” 
这句回应果令朱毓眯凛起双眸,不悦的抱紧她。 
“本皇子该给你这坦白到令人愤怒的答案什么奖赏呢?” 
“我说过对你确有着感情迷惑,可不代表我能马上改变……嗯……”她未及说完,朱毓已拿起汤药饮下后,覆上她的唇。 
她无语的接受他一口口喂入唇内的汤药,直至药碗空了后,他再次紧拥她入怀,耳鬓厮磨着她的面颊,又是吻她的眉眼与纤颈。 
“你……很喜欢……吻人。”在雪玉楼台便是如此。 
“因为是你,你身上的每一处本皇子都想品尝,而且永远要不够。”朱毓笑得邪魅。 
“这一年,你真的想要就这样关着我?” 
“只要爱弟还是这么顽抗,成天想离开本皇子,那岂止一年,本皇子再不舍,关你一辈子也只得狠下心了。”他讲得一派心疼,双臂所环紧的独占欲和瞳中的涛天情焰,已是写明了,宁愿折了这翱翔之雁的双翼也不愿放手。“顶多替爱弟盖个符合你喜爱与水平的豪华牢笼。” 
“这么缺乏天良、不见人性的事,也得三皇子如此费心,真令少初百感交集呀!”这世间,王法遇上朱毓都阵亡了。 
“爱弟对本皇子的付出终于有所感动吗?” 
“等我开始知道泯灭天良是什么,大概就能对作威作福……有所感动了。” 
“那么……这个能令你感动吗?” 
他牵着她定到另一端圆桌,桌上有一长方布裹的东西,显是朱毓方才带进。 
“这是爱弟你曾经失落的东西。” 
“我的东西?”苏少初疑问的接过这一布裹的物体,竟是一把琵琶。“这把琵琶……”认出这把琵琶时,她吃惊且讶异。 
“潼家庄附近的河岸边,这是当年遗落的紫檀琵琶。” 
“你竟会留下它!” 
当时与朱毓那短短交手,为免节外生枝,在潼世伯催促下没多逗留,而当时的紫檀琵琶也遗落在河岸边,不想在回帝都前与朱毓有太多接触的她,也不曾回去找过。 
“本皇子留下它有何用意,你会猜不到吗?” 
“藉机接近猎物。” 
想来从潼世伯口中知道她身为四大家族的身分后,他留下这把琵琶也是别具用意。 
“是亲近心中的人,只是皇宫再相遇后,爱弟你的伶牙俐齿和难以捉摸,就足够让本皇子穷于应付。”他半真半假的带着揶揄。“再加上本皇子深怕拿出这把紫檀琵琶,以爱弟你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会让本皇子失去一样睹物思人的东西。” 
去年带她往云峰去时,他曾想拿给她,没想到那一晚云峰雪夜只是她的策谋。 
“现在拿出,想必是认定了少初的未来已难脱生天了。” 
“是本皇子终于不用再以物思人。”他轻环着她的腰,下颚贴在她额际道:“可以得到这把紫檀琵琶的主人亲自抚弦。” 
再握住这把失落已久的紫檀,她低敛的眼瞳闪烁着异芒,在朱毓放开腰际的环拥后,长指开始拢弦抹音听律,珠玉般的弦音不变,显见这把紫檀琵琶被照护得极好。 
“三皇子可把玩过这把紫檀琵琶?” 
“这种乐器本皇子并不擅长,也仅是打发着把玩。” 
每当拿起,他脑海中是当年轻雾中,她坐在河边大石上,像以山林为弦溪水为音的弹着,恍如梦般清雅逸美。 
“但是本皇子看得出这把紫檀琵琶,音程和琴身的弦有些不同于一般。”挑弹出的音律有一种穿透的微妙感。 
“需要少初为三皇子弹上一曲,让你知道这把紫檀琵琶究竟有何不同吗?” 
“难道这把琴另有玄机?”这可让朱毓感到有趣,多年来竟没为他所察。 
“相信三皇子知道少初和南源女药师风君儿之间的交情吧?”她把玩的漫抚弦音,信步悠移。 
“知道。” 
对她的过往,他至少掌握了五、六分,风君儿此人占她回忆甚多,也知此女已亡,亡者是最容易给生者留下思念。 
对任何能占据她的心和脑海的人他皆不悦,既然断不了此人在她心中的位置,那就让时间来消褪此人的存在感,因此他绝口不提此人。 
“南源曲芍擅以乐曲助药气而行,东域玄虹则是研究各种能毁杀人的乐器音律,少初长久伴着南源女药师,对这些自也略知一二。” 
遥想过往,那曾经只有欢乐纵笑的年少,对比此时,人事虽未至已非,心境却已大不同,她的笑有着悠缈与复杂。 
“这把琴便具有这两种能耐。” 
“少初。”原先漫步玩琴弦的身形,已在他十多步之外的水色垂纱前,隔开内室与外室的层层垂纱,风拂扬飞,衬得她身形更悠逸,他皱眉的唤。 
“这把紫檀琵琶该离人而弹。” 
“那就别弹了,过来这。”他不喜欢她眼神中透出的那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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