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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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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他的善感和我家相公有那点相同性,再加他们有联系,还真难猜得到他的行踪。” 
“猜到?!”据他所知是另一个男人的受难,才换来这个情报。“听说陆少夫人对少宗主彻底再上了一门‘为夫之道’,才让陆少宗主吐实。” 
陆家少宗主陆明朝,对比他年长几岁又明艳过人的娇妻,是出了名的……爱护,只要娇妻美目一横,他马上压下英雄气概,展现小男人本色。 
“看来,你元老板在帝都的灵通耳目也不少,今天能与他一见,想必也有你元老板居中协力了?” 
“朋友向来是他心中的看重,我不过找一条台阶让他顺势而下。” 
经过架在水池上的长木回道,来到了一处雅致的门前,上头挂着「碧赋”的绿底圆木牌。 
“我随行的人就劳烦你了,元老板。” 
颜珊珊朝领路的人颔首,步进元长青为她推开的房门内。 
一入眼便是前方开敞的大窗外枫红溪景,怡人的秋色衬映厢房内的简单素雅,和一个以紫色系绳缚着一把剑,背对她的拔挺身影,对方此刻只是迳自饮着酒,没说话也没转身。 
“这么久不见,从没想过沉默会与你画上等号呀!忧郁少年。” 
颜珊珊在对方眼前坐下,主动拿起桌上的酒坛,推开小酒杯,直接拿过一旁的碗,替自己斟了满满一大碗,仰头自饮,这画面与她高雅艳美的形象甚是不搭,连眼前原打算对她视若无睹的人也纠皱起双眉。 
“哟,不论过了几年,你这副少年派的纯情长相、气质,处处矛盾的德行,真是万年不变呀!”颜珊珊端详他,咋舌的摇摇头,一口气再饮掉一大碗酒,享受酒劲冲上的感觉后,水袖一擦,感到满足了。 
对桌的男子已经放下酒杯,原就一脸凝着万古愁似的双眉,为眼前这才貌艳冠群芳而有武林第一美人称号的女子言行,双眉已纠锁如球。 
“想当年,每年总有几回,咱们几个至交相约南边关的潼家庄,以酒量下赌局,第一个躺下的就要当最后一个躺下的仆人三天。”颜珊珊追忆往昔。“最奇妙的就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躺下的,几乎都是那位你避了几年的家伙。” 
在众人清醒时,都有苏少初第一个醉倒的印象,但往往最后一个醉倒的傅遥风又发誓,在他还没醉倒前看到少初还坐在身边劝酒与他对饮。 
“也因为第一与最后皆为同一人,以致几年来无任何仆人产生,但是第二个倒下的你和最后一个倒下的傅遥风,倒是常在无形中被她奴役去做牛做马。”年轻往事一开话匣,真教人欲罢不能,颜珊珊柳眉挑向眼前一脸郁色再加几分大爷已渐不爽的男子汉脸色。 
“话说回来,傅遥风做牛做马还可知是为着长公主,可怜的你……竟然锁定了这世上最不懂良心为何物的人贡献少年纯情,得到的结果……唉!忧郁少年,珊珊姊姊我内心真是同情你呀!” 
话说得叹息,却见眼前的人眉头更深锁,神态更带恨,嘴角更咬牙,额鬓有抹青筋挑浮,依然不见言行回应。 
“我说……小书方,你这几年去过帝都进过皇宫吧!”颜珊珊在对方扬高一边疑问之眉时,直接捂着双颊夸张惊问:“你其实进过皇宫被去势了吧?沉默的无言从来不是你的性格,疯话、杂念才是你呀!” 
话才落,重物落桌的声也同时响起,流星剑手李书方直接拿过一旁的酒坛,朝桌上重重一放。 
“人生有八苦。”他终于缓缓开口,声有些压沉,又有些幽幽地凉飘。“你颜珊珊果真是主导五阴炽盛之苦的代表。” 
掀过封坛油纸,拿起酒坛仰首一灌,像是展现男性气概般。 
“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的看法就跟你的德行一样,恒古不变呀!”再听到熟悉的对话,颜珊珊丽颜粲笑。“我也还是那句回应,什么时候我主导得了你流星剑手的色、受、想、行、识这五阴?” 
“以前我认为你只荼毒了陆明朝,现在我相信你荼毒周遭每个人,只要一见你就五阴失调,不苦都难!” 
“那你更不要得罪我了,我竟然有折磨武林高手的能力,看来杀你流星剑手可不费吹灰之力。” 
挑衅的话当下令李书方眉目一竖,身上的紫绳一拉,长剑凌空而起,翻落在方桌中央。 
“对根除造苦的祸害,我向来不会心软。”额鬓挑浮的青筋终于绽出,深锁的双眉加了点扭曲的怒。“直接说明今天这场见面的来意!” 
“我说小书方,当年一场赌,可也断了你该有的侠心?” 
“你为谁来?” 
“你很清楚,能让我颜珊珊亲自出马开口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这唯一的一个竟不是你相公。”可怜的陆明朝,堂堂陆少宗王,在爱妻心中,地位永远可以往后挪。 
“当我颜珊珊的相公就该有能力,明朝的本事和身分,毋需我为他做太多担忧。” 
李书方抬眉的疑惑之意甚明。“但是你开口的这一个,能力、本事不但非常人可敌,连你颜珊珊过人的智慧都不见得有她认真起来时的聪明,何须靠人救?” 
“会找上你,就该知道这个对手不是个易与之辈。” 
“依苏家在皇室和江湖的力量,还怕救不出人吗?” 
“若对方是皇室中人,那就非四大家族可妄为。” 
皇室?“不会是传言中的三皇子朱毓吧!”以前他多少听傅遥风和颜珊珊提起过苏少初不得不离开苏家的渊由。“去年少初和这位三皇子之间的事,我也听明朝兄稍微提过。” 
“你听明朝提过?”颜珊珊美目大睁,笑容闪过杀气。“你们何时见过的?怎么明朝没对他最亲爱的娘子说过?” 
“只是临时的偶遇。”虽知说溜嘴,李书方依然面不改色,轻描淡写。“难道这事还没善了?” 
“善了!朱毓吗?”仿佛他说了多荒谬的话,颜珊珊不客气的大笑,“你多少该听明朝谈过这位三皇子,善了从来不在他朱毓的认知中。” 
她内心不忘想,回去要对自家相公重新再教育,让他知道对妻不尽诚实的结果将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只能说,朱毓那只天家妖魔是个智谋绝不在少初之下的人,但这人的可怕和手段却绝对在少初之上。” 
“天家妖魔?” 
“少初对朱毓的称呼。” 
“听起来,这是狼笑虎残忍,虎笑狼冷血吧!” 
在李书方的认定中,少初也算妖物一只。天家妖魔对人世鬼妖,完全是两只和常人有距离的妖物。 
“朱毓这个人根本是虎狼的综合,你可以想象一个穿着华服的俊美权贵,享受着刚从人身上割下来的血肉,鲜血是他最好的装饰,微温的人肉他当最可口的享受,尤其当他笑起来时,就只有一种感觉,令人不寒而栗的妖就该绝迹于世。” 
“我的剑只杀尘世造苦人,没法收妖伏魔。” 
“没做过怎么知道你的剑斩不了妖魔?” 
“看你还活着就知道了。”她颜珊珊根本是另一种妖。 
“这不就对了。”颜珊珊马上拍着手,万分认同他的话,“我看起来像妖,可我其实是人,所以我还活着;但是三皇子看起来是人,其实是妖,你的剑一定不会留情。” 
“你和她都有—个共同点,占尽口舌之利后,讲理的人就会叫笨。” 
“你是说刚刚在和我讲理呀?”她盈盈漾笑反问。 
李书方那抹浮出的青筋再浮一条交错过去,若回答她是,无异承认自己笨。 
“我不必回答这种蠢问题。”缚剑的紫绳再一动,桌上的长剑回到自己背上。“我会告诉长青,暂时我都不会再来荭倌酒苑,直至干扰消失。”意思很明白,别想再找到他。 
“你这不孝子!” 
“呃!”颜珊珊一句话钉住要起身的他,且明显震住。 
“别忘了,当年那场赌局你输了,少初也如你所愿,定下一个永远的名分。” 
“你、你、你——住口!”李书方几乎是跳离她三步远。“不要再提那件事——” 
“这么充满意义的往事怎么能不提!”颜珊珊起身,娇挪步伐朝他走去。“当年你流星剑手李书方对少初表白情意,完全不在乎女大男小的年龄差距,还表明只要能得到她的感情,任何条件你都答应。” 
“你敢再说下去,我、我——”紫绳再一扯,背上长剑落到手上,朝走来的人示威的指着。“别说我不念故交,出剑杀你了!” 
 
第四章
“现在灭口太晚了,这事知道的人多了,不但各个健在,以后也可以当武林秘辛传宗接代讲下去的。” 
唰的一声,指着她的长剑终于出鞘,寒冽的剑尖杀气十足的指着她,切齿道:“我就拿你杀鸡儆猴,看谁敢把这件事传宗接代讲下去——” 
“哪件事?”颜珊珊马上主动上前,大方将自己的脖子再送离剑尖近点。“是指少初和你订下一场剑法的挑战,赌注就是名分这件事吗?” 
“你、你、你——不要以为断离刃不杀女人!”威凛的宣言在她一派雌威恐吓中退了一步。 
“以剑术为赌局的挑战,你赢了,少初就如你所愿和你订下一个永久的夫妻名分;反之,你若输了,就换少初给你订下一个名分!”颜珊珊摊手。“最后——你输了!” 
“那是她用计陷我,明明说是她自己接受挑战,结果居然是别人来挑战!”他作梦都没想过,苏少初会是孪生子,当时交手三招,他愕然警觉此人绝非少初,这眨眼的失神也注定了他的败。 
“哈,是你自己说付出的情有多么山高海深,结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在第一眼认出来,当你真正朝对方出手就表示认定了和你挑战的人是少初,怎么能说用计呢!” 
“说到这里可、以、闭、嘴、了!”他逐字恨声道。 
“正精采,怎么能闭嘴,别忘了,那场赌注是你输了,再见面,你就是少初的儿子,得认少初为娘,这名分订下后,一辈子不变。” 
话才说完,李书方手中的剑射出,插到方桌正中央,亮晃晃的刀身辉映着李书方眯凛的肃杀之眼,眉头锁得更紧,忧结的郁色罩得更深,以独有的阴凉语调开口,“在你求饶时,断离刃的历史会替你送终,想活命只有一条路,就是——” 
“够了!”颜珊珊直接娇斥,喝断他的废话。“流星剑手李书方,号称双绝剑客,剑法一绝外,另一绝就是你开杀的前奏性格。现在对我来这段开场白,是想杀长辈呀?你这死孩子,我可是你娘的好友,过来坐下!” 
瞬间的抽息倒喘声清楚传来,懊恼浮现李书方满额,很懊、很恼,很想让断离刃直接解决眼前这根本是另一种妖物的女人! 
“我说忧郁少年、书方小子,你不坐的话,明天从夕映城开始,每天会有纸片散满城内各处,内容就是你和少初当年的赌局,一路就从经过的城镇撤回帝都,到时就不叫秘辛了,而是贻笑武林的大笑话!” 
抽搐的呼吸痉挛再痉挛,牙关磨过再切咬,最后是深深长长的大吸一口气后,才缓缓坐回方桌前。 
“颜珊珊,你到底……” 
美目马上随着哼声横扫来。“虽然我年纪轻轻,一点都不喜欢有个大男人叫我阿姨,但辈分就是辈分,我和你少初娘亲是好朋友,勉强、包容、委屈就听你叫一声珊珊阿姨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最佳代表,颜珊珊永远做得丝毫不差。 
“如果直接谈正事能少听你的言语折磨,那就直接谈正事吧!”李书方甩出紫色系绳,绕上桌上剑刃,一扬手,长剑入鞘再次回到背上。 
“早一开始这样不就好了,浪费这么多时间。”颜珊珊水袖一拂,骄傲哼鼻,示意他倒酒。 
“你不会是真的要我杀三皇子朱毓吧!”李书方忍着该有的风度,为她斟酒。 
“现在杀他已经没必要了,更何况朱毓那么好杀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棘手演变。” 
“那要我做什么?” 
“目前只知少初从苏家被朱毓带走后,一行人出了帝都往南而行。” 
“为什么这么确定少初是被朱毓带走?” 
“拜帝都的百姓流言,还有少初的房中有一块朱毓的随身斑玉挂,应该是少初留下的线索。” 
少初在苏家的院落,浴澡间有她被撕裂的衣物,浴桶布满迷香,水内发现朱毓的斑玉挂,再加上以少初的能力,能在苏家无声无息带走她,必然是个令她有所顾忌的人,以此而想,似乎不须再猜无耻者是谁了。 
“朱毓这可恨的淫贼。”她拍桌咒骂,“不顾念四大家族历代为他天家所贡献的力量,不想四大家族是圣驾明训,纵犯任何错误,也绝不准兵力侵扰,四大家族所犯的疏失,—切由当今圣上裁夺,连太子都不敢乱来,现在朱毓要人要到不择手段,以皇子之尊入苏家逞尽淫威掳人,欺人太甚!” 
颜珊珊难得的严正愤然,看少初房中完全不难想象发生何事。 
“朱毓会对少初做什么不难想象,但无论受到何种对待,少初会先稳下自己的情况,她是绝不可能让自己半个月后才知道双脚踏到地上的感觉。” 
“逞尽淫威!半个月后才知道双脚踏地?!”李书方对颜珊珊滔滔不绝的怒颜,双眉更皱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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