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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童话中才会出现的房子。她虽爱幻想,但不会昏头,不会告诉自己幻想必定能成真。即使她现在已经是秦氏的姻亲,大家也都视她为秦氏的一分子,她仍旧不会傻到认为自己真能攀龙附凤,就算可以,她也不想。
其实做一个有钱人是很可怜的,到现在她才体认到这一点。他们不容易满足,缺一之安全感又充满寂寞,只能靠追求权力、增加财富来巩固自信。表面上他们很风光,其实他们很孤单,而且还不容他们表现出来,因为那会给对手制造进攻的机会,因此他们多半选择浮夸,以掩饰内心真正的脆弱。
谁说王子与公主从此就一定能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呢?记取黛安娜王妃的不幸,现在她已经较能看清楚,其实豪门婚姻并不轻松,变成怨妇的也大有人在。
怎么没有人来带路?綄邻边走边纳闷不已。这么大的地方,教她怎么独自摸索?更何况她也不知道秦伯伯的办公室该怎么走。
“这些文件很重要,没有我要的亲笔签名,你不准回来。一定要等到我父亲的亲笔签名才行,明白了吗?”
姊夫慎重的叮咛犹在耳际,綄邻再次紧抱着文件左顾右盼,生怕文件会不翼而飞。她只想赶快完成任务,然后走人,回台北的小房间继续窝着,从此忘掉所看过的“奇迹”。
“拾小姐。”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綄邻好大一跳。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来去像个幽灵似的?
“我是抬綄邻。”她连忙报上姓名。“我有文件要请秦董签名,能不能带我去见他?”这人好象……怎么说呢,英国佬?完金不扬嘴角的说话方式让她联想起姊夫的冷血秘书。真恐怖!秦家怎么净用这类员工?
英国佬管家点下他僵硬的头,丢下比颈子更僵硬的话。“请往这边走。”
语毕,一辆类似高尔夫球场专用的小型车辆也跟着出现,显然是刚才停放的。
服务真周到,至少没要她用走的。綄邻坐上车子,彷佛在游园似的四处观望。整齐而浓密的森林引起她的好奇,她不知不觉的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森林。”管家平板的回答。
真正确的回答,那的确是森林。綄邻无奈的看着管家僵直的背影,决定再接再励。
“那是什么?”她指向一座看起来相当特别的大型建筑。白色的砖墙,黑色的瓦片,极为醒目。
“二少爷的谷仓。”
简洁有力的回答教綄邻愣了一下,久久不能言语。
秦大冰山的谷仓?她不敢置信的回头望向愈离愈远的白色建筑,直觉得愕然。
那么冷的男人有的应该是一座冰库,而非乡村男孩的谷仓。但……他真的冷吗?她想起那天在泳池畔发生的事,立刻觉得一阵燥然。他那天的行为绝不能称之为“冰冷”,热得像火山爆发还差不多。或许就是因为太热了,才让她有一股想逃的冲动,因为她早已习惯冷嘲热讽的秦穆文,一点也不想认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那令她害怕。她怕自己承受不住他的热情,也怕自己无法探索他的内心,更怕改变自己原有的成见。所以,她逃了。逃离他的视线,也逃离自己的欲望。
也许年轻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但她是真的害怕自己会从此失去方向,只追随一个男人而活。对她而言,真正的人生才要开始,她不愿意这么早陷入一个她不懂、也害怕懂的感情世界。自从目睹大姊坎坷的爱情路之后,她更是确定自己要当一名现代女性;她相信即使没有爱情,她照样能幸福美满的过日子。
更何况秦穆文是那么难懂,他紧紧的封闭自己,关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她实在没有那份勇气打破藩篱,接受他的爱情。
“请下车,拾小姐。”管家乎乎的声调打破她的沉思,提醒她主屋到了。
她连忙跳下车,等待管家带她去观见秦孝轩。
随着管家僵硬的步伐,綄邻发现自己正走在一座迷宫中。宛若博物馆的屋内挂满了世界名昼,若说它们全是真迹,她也不会觉得惊讶,毕竟秦氏实在太有钱了。
管家在一扇原木色的房门前停下,礼貌的为綄邻打开书房的大门。当她入内时,她发现自己又再一次说不出话来--这根本像座图书馆嘛!哪里是书房。
“请在这里稍候一下,我去请主人来。”殭尸管家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蹦出去,留下躁虑不安的綄邻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里的藏书起码有几万册吧?綄邻不由自主的往前挪步,伸手碰碰深红色桧木书架。听说好的桧木很贵,订做的更贵。她抬头看向高及天花板约满满藏书,不敢想象订做这么一个二十尺高的书柜要多少钱。更恐怖的是,它们的面积大得惊人,足足占满了三面墙。光是这些桧木,恐怕就够她十年吃喝;更遑论是那上头的各类书籍,恐怕够她花一辈子都不止。
“管家说你要兄我父亲?”一个令綄邻倍感意外的声音自书房门口飘来。
倚着门的男子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等她转身,表情平稳。
秦穆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台北才对啊。
綄邻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潇洒的身影。他完美的体魄在夕阳的照耀之下,宛若自油昼里走出来的王子。
“变成哑吧了?”王子一下子恢复成毒苹果,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丢。
“你除了发呆、失去语言能力之外,就没有更好的表情吗?要不要我拿面镜子给你,让你瞧瞧现在这副德行有多蠢?”她确实蠢。綄邻在心里痛骂自己,气自己在见到他的时候,一颗心便不期然的揪紧,感动得想哭。
“你究竟来做什么?”秦穆文的心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弃她、忘记她,就当他从未见过她。也许沉沦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总比奢望一个不可能获得的敬赎强。
“我带了些文件请秦伯伯签名。姊夫说这些文件很重要,非要他亲自签名不可。”别哭,别哭,綄邻告诉自己。冰冷不耐的口气又怎么样?嘲弄尖锐的眼神又如何?你又不是没见过,没有理由忍不下来。
可是,该死的!她真的想哭。她想看见他暗沉的眼神,沙哑低沉的诉说着!
我爱你,綄邻……
“哦?”秦穆文挑高了眉毛,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门口朝她走来,伸出手跟她要文件。
“给我。”简短又冰冷的命今,彷佛多跟她讲上两句话都是痛苦。綄邻忍着夺眶的泪水,双手微微颤抖的将牛皮纸袋遮给他。
秦穆文接过黄色信封,非常小心地不与她有任何接触,生怕自己一旦碰着了她,会克制不住的拥她入怀,倾诉这一年来积压的爱意。
他或许没有了心,但起码还拥有自尊,他绝不会任自己的心意再一次被践踏,即使对象是他深爱的綄邻。
秦穆文打开纸袋拿出文件,烦躁的发现这些合约的确需要老爸亲自签名,他无法代签。
“我父亲不在,你把文件搁着就行。”他收好文件,冷漠的转身,怕自己会忍不住想抱她。“你可以走了。”走吧!走得愈远愈好,走出他的人生,也走出他的思念。
她是苍蝇吗?为何他的态度如此不屑,彷佛认定她不配待在这栋豪宅?
“我不能走。”不知哪来的冲动,她竟选择留下来。或许是怕冷傲的态度令她生气,也或许是他孤独的背影教她心疼。在他转身背对她的一瞬间,她竟不合理的想拥抱他,想融入他的身躯、他的内心,告诉他,他并不孤单。
秦穆文倏地转身,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她居然敢拒绝他的逐客今?
“我说,我会处理这些文件。”他故意把音调拉得很长,以彰显他的不悦。
“你可以走了。”快走吧,小女巫,不要再挑战我的决心,那会使我犹如沙漠中得不到雨水润喉的族人,游走于焦虑与渴望的痛苦边缘。
“我不能走。”綄邻铁了心与他杠上。他愈是想赶她走,她愈是坚持。总不能每战皆输吧。
“你--”这是秦穆文第一次见识到她的坚持,有些讶然。
“我的任务是拿到秦伯伯的亲笔签名,在任务未达成之前,我不能回台北。”
换句话说就是要赖在这儿啦!秦穆文眺起眼,狠狠的瞪她。“随你便!你想当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就尽管去当,但别指望我会招待你。失陪!”
砰地一声。房门台上的声音几乎震聋了綄邻的耳朵。
这人的脾气真坏耶,她怎么从没发现到这一点?也许……他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难了解。
綄邻乐观的这么认为着,对于探索秦穆文阴郁的灵魂,产生了新的信心。
※※※
綄邻发现自己迷路了。
探险之前,她首先应该带份地图的。瞧她现在把自己搞成什么样!
她汗流挟背的四处找路,迷失在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森林里。谁能料得……好热哦!通的森林居然是一座迷宫?都怪她一时好奇,才会陷入这片绿海汪洋。走进一片看似一望无际森林,她会不会陈尸在森林深处却没有人知道?綄邻累得无法思考,索性蹲下来。这里的空气真的很新鲜,跟台北大大不同。
怎么办?
一想起昨天秦穆文冷漠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心酸。她是怎么了?莫非她真的喜欢他?可她不是最讨厌他了,因为他说话恶毒又喜欢捉弄她。
但她真的讨厌他吗?答案如果是肯定的,为何她会因他的冷淡而感到心痛,为他的拒绝而黯然裨伤?
我爱你!绽邻。我真的爱你。
她想起他曾对她说过的话,再一次为这句话的真实性而感到迷悯。天晓得她真的想相信他,但她实在害怕那只是秦二公子一时兴起说的无聊话。而对他,她除了恐惧之外,还带有难以解释的情绪。就彷佛是夏夜里流连于夜风中的风铃,清脆微扬的勾起她最深的愁绪,使她有跟随的冲动。
她想跟随什么呢?是一起沉沦于爱欲之中,还是互相依恨于黎明怀里?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说过的话的确伤了他,使他再次退缩,自我封闭于一个她无法到达的世界。
那世界可有钥匙?她希望有,而且握在她手上。颠覆童话或许可笑了些,但她是真的想当“正统”的白雪公主,亲手削去秦穆文约有毒外皮。
但幻想毕竟是幻想。现实的状况是,白雪公主现在困在森林里,而且还没有七矮人带路。
她好饿啊,快中午了吧?这地方的每个仆人都像冰块,没有一个是有同情心的,居然连客人失踪了也不管。她完蛋了啦!
就在綄邻沮丧得几乎哭出来的时候,远处传来的模糊声音犹如一粒救命仙丹。綄邻立刻站起来往声音的来源跑,总算有人来了。
“肚子饿了吧。”秦穆文温柔的开口询问,听得綄邻一阵感动,拚命地点头。奇怪,他怎么连背对着她都能猜出她的心意?她的确快饿翻了。
“别激动。”他的声音柔得就像天籁,綄邻感动得几乎落泪。“我们立刻回去,莱西。到时候你就有午餐吃啦。”他口气柔得跟席梦恩床似的。
她叫綄邻,哪叫莱西?那听起来就像是狗的名字……
莱西?不对啊!
狗?!她拨开挡在前面的肥大枝叶,正背对着她的秦穆文此时正蹲下来,与一只巨大的德国牧羊犬嬉戏,像极了一个开心的大男孩。
“乖。”他笑着躲开牧羊犬的舌头,用手轻拍它的颈部安抚,而牧羊犬也非常乖巧地不再添它的主人,拚命摇动多毛的尾巴,表示它的兴奋。
“我知道了。”他再一次轻拍牧羊犬的头,然后站起来,示意名叫莱西的狗儿跟着他走。“回去吃饭啰。”
綄邻就这么张大着嘴巴,看着一人一狗离她愈来愈远,甚至连喊住他的意念也没有。
秦穆文在和狗玩地。没有打它,没有踢它,甚至还亲密地蒙住它,对它轻声细语,比对她还来得客气!
她不可思议的摇着头,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直到一道光线透过树梢射在她的脸上,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没叫住他!
你这个笨蛋!綄邻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小巴掌,气自己的低能这下可好,好不容易才来一个救星,居然让她给愣跑了,看她怎么脱困!
饿死算了,反正也没人理她。昨天她睡的是秦姊以前的房间刚开始时还真有些不习惯,因为实在太大、太豪华了。干嘛不给她一间小客房就了,至少住起来自在些。她天生没有当大小姐的命。没办法,她本来就是小家碧玉,哪自得到会有今天?
“拾小姐。”僵尸管家突然间出现,差点把綄邻的魂给吓掉。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好恐怖哦,她只有在惊讶,只有电影里才看过这种情节。
“我一直在这里。”僵尸管家在这话时,头皱也不皱一下,像极他的主子。
换句话说,就是他一直跟在她后,面,却选择不出声,当个隐形人而已。
“你一直跟着我?”
他点头。
“为什么?”她实在不解。
“因为二少爷吩咐我要照顾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