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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那么激动,当初是我自己想死的。”舒兰解释道,“战场上的死尸,是我自己设的局。”
唐雪松定在原地,他能发现舒兰其实是出于一个意外,西胡的粮草队伍突然带上了一辆囚车,让唐雪松十分在意。诚然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友人,他大概就是出于这样的道理才会努力寻到机会,来见这个笼中人一面。
而这一面,超乎唐雪松的想象。
“为什么?”近些时候发生的事情让唐雪松很快了悟过来,“因为舒战?”
比之唐雪松紧张地跪在笼外,舒兰轻闲地靠在铁笼上,装出一副轻松淡然的样子,“国仇家恨,本来就是很难放下的嘛,你和他见过面了吧?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那张字条和他的家人,都是我送过去的。”
当身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的时候,这种痛是难以言喻的。
那是恨他恨得透底,却又不忍看着他去死的纠结。
唐雪松的神情说不出的尴尬,他当然知道舒战和舒兰的感情,就是他与舒战也本是足以拼上性命的交情。
“他……舒战……已经死了。”
“嗯,我知道。”舒兰垂眸一笑,“因为他死了,呼延烈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我没想到他会是西胡的细作。”
舒兰低头笑着,“我又哪里想到了呢。”
唐雪松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舒兰,她胸前的一颗琥珀珠子在空中荡起一个涟漪,那珠子……唐雪松不住摸过自己手上仅剩数颗的琥珀,她……
“舒兰—”
“你该走了,进来太久会被人怀疑的。”她提醒道,看着雪松一身西胡人的服饰,眼下他若被发现,才叫危险。
“舒兰,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雪松,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活着,我并不想回迦国。”
不想回去,也就是……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当初舒兰假死,郝远在灵堂上动气离开,是不是都是他们计划好的?舒兰和郝远……唐雪松不愿再深想,何况在他的人生里,舒兰在想什么并不重要,只要是她希望的,那么他便忠诚地执行。
这才是亲卫的职责。
“我知道了。”
唐雪松深深看了她一眼,顷刻小心离开。
直到舒兰长叹出一口气,僵硬的身子才稍稍瘫软下来,雪松的出现何尝不在她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因为看见这张脸让她太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的话,恐怕她已是克制不住地自己的动作和言语。
雪松。
等到抛弃的过去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舒兰才深切感受到了对曾经的依恋。
如同她故乡的西陉关、舒门一手培育出来的常胜军、排列整齐的军阵队伍、围着火堆喝酒干杯的兄弟,那些愉快欢笑的场景,不止远去,或许永不能再见。
舒兰摸着自己胸口的蜜色琥珀,将头藏在膝间,深深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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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舒兰没有再见到唐雪松,西胡的粮草队伍则一如事先预计的行径着,风平浪静……
直到铁笼上厚重的布盖子再次被人撩开,而这次出现在舒兰面前的人,则变得理所当然。
赫连远。
嬉笑眉开的一张脸和唐雪松的紧张震惊全然不同,他做什么总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有时候舒兰其实挺钦佩赫连远的,他不止能够承受住压力,还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让人难以察觉。
“哟,兰儿,瞧见我是不是觉得很欢喜?”
舒兰唇角一翘,敷衍道:“欢喜,很欢喜。”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离开安全的场所,自投罗网。她也没有问他,舒战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默契往往就是在于这种不点破的隐瞒。
赫连远轻巧地打开了笼子,舒兰钻出来看了看四周,没有半个守卫的身影,再听只觉得四周吵杂无比,并不是一个军队该有的氛围。
“你做了什么?”
赫连远得意地笑着,“我放了一把火,起码烧了西胡半月的口粮,你听着高不高兴?说不准迦国这次就可以越过九龙门了。”
“越不越得过,你应该比我更在意吧。”舒兰揉了揉头发,并不打算将这个无谓的话题继续下去,“哪条路出去?你也不希望和我一起做阶下囚吧。”
不过还不及赫连远指路,唐雪松从阴影里探出身型来,差些就让提防着的舒兰出了手。
“你们……”
怔忪在不远处的唐雪松,待看清与舒兰并肩而立的人是赫连远时,脚下仿佛瞬间生出了沉重的铁链,将他的双脚牢牢地束在了原地。
舒兰望着他,对赫连远道:“我要和他说几句话。”
“这个时候?”赫连远稍稍瞥了唐雪松一眼,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刚刚不还急着要走吗?”
舒兰不理他,自顾自地走向唐雪松,赫连远倒也没有拦阻,尽管他的面色在黑夜里难看得如同一块黑炭。
“雪松,我要和他走。”
唐雪松哽咽着喉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
“很多算不上,不过。”舒兰的目光不躲不避,敞亮地如同皎洁的明月,“有些事,我的确不想让你知道。”
头略有僵硬的动了动,唐雪松不尤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赫连远,他忽然间好像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戏台上下,他就只是下头的那个默默观看的看客而已。
“你……还会回来吗?”
“嗯,我会回来的。”在迦国,她还有一桩大仇未报,“到时再见吧。”舒兰微微一笑,“我们还是朋友嘛。”
舒兰所说的每一个字,唐雪松都听得懂,可是他又觉得恍惚。
于是趁着还能控制着自己的身心,唐雪松选择先行离开,他恍惚间又看见了舒兰胸口的琥珀,可这次他下意识地遮掩住了自己的手腕。
“嗯,那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好好保重。”
“知道了。”看着他隐入黑暗的身型,舒兰也不再强颜欢笑。
雪松,对不起,我又骗了你一次。
她要报仇,但是不能为了报仇,再失去你们。
舒兰和赫连远很快就穿梭至安排好的逃跑路线,赫连远的好处就在这里,他很少对其他人的事情过多询问,当然暗地里会怎么去调查,这个舒兰不得而知,但他至少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而此时让舒兰最觉得奇怪的是,她竟然在这军营里听见了狼嚎声,“怎么会有狼?”
“很奇怪吗?”赫连远应得心不在焉,舒兰当即猜到几分,“当初西蛮的那头白狼,你找到了?!”
“嗯~”赫连远吱唔了一刻,立即就转了口风,叫舒兰明白自己可没有欠她什么,“是找到了,不过我没有同你邀功。”
舒兰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是做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所以她也直白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放了他们。”
赫连远看着左侧,“他的价值,你应该很清楚,否则当年西蛮也不会对他严加看管。兰儿,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助力。”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们?我……”
吵杂的声音围绕在四周,微微的火光照在赫连远的面上,映出一张难得肃穆正经的脸。
“兰儿,你就非要事事都和我谈条件?”
其实舒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同赫连远谈条件,但这一刻,赫连远好似换了一个人,那个什么都讲究目的的男人,竟然问她为什么要谈条件?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事事都要讲条件么。
从舒兰的静默里,赫连远读懂了她的意思,不尤苦笑,“我知道在你眼里成亲不过是个仪式,就是你当真做了我的妻子,你我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可是舒兰,我是真心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你可明白?”
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就彼此这样注视着,没有算计,没有猜忌,只是看着彼此,静静地看着,这是极少有地。
少顷,还是舒兰先醒悟开口道:“如果不用谈条件的话,我希望你能立即放他们回塔戈菈雪山,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她还是没有回应他的期望,赫连远的心里涌起一股落寞的情绪,纵使没有显在面上,却是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他第一次觉得,不能再只考虑留下舒兰的人,或许她的心,他也得想办法将她拴起来。
否则……危险,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玩好一圈回来,脑子空得更厉害了……
☆、第七十章 江山 米拉
顺利回到突厥之后,赫连远立即开始操办起同舒兰的婚事,阿朱和阿紫也回到了舒兰的身边,继续照顾她的起居。
西胡护叶城中的那段经历,以及舒战的死,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这里头不包括呼延烈,西胡粮队被赫连远的一把火一闹,听说弄得前线吃紧。迦国更是趁机日夜进攻,不给西胡半点喘息的机会,想来是唐雪松将西胡粮草被烧的消息传了出去,要迦国把握时机。
至于突厥方面,赫连远应该也不会错失这个良机,他就像是苍穹中的猎鹰,一旦发现猎物,便会盘旋于空中,等待一击必中的最佳时机。
“王子近来高兴得很,经常听见他在哼调子呢。”阿朱端来一盆水果笑道,阿紫也在一旁附和,“王子当真很看重夫人,与夫人的婚事都是王子在亲手操办,他真得很喜欢您。”
她们两个谁都没有对舒兰怀有嫉恨之心,相反,自从赫连远公布与舒兰的婚讯之后,阿紫她们一直都在舒兰面前说尽她们主子的好话,连带对她夫人的称呼也没有半点要更改的意思。
舒兰从冥想的念头里回过神,才察觉自己就要同赫连远成亲了。
成亲啊,还真是没有一点实感。
舒兰没有见过突厥的婚礼,是以也想象不出什么。不过她毕竟是成过亲的女人,如今她还能记起自己同舒战成亲时的样子。舒战在迎亲队伍的最前头,骑着一匹红绸白马,她坐在喜庆的轿子里,两人绕着西陉关行了一圈,才重新回到了常胜府准备行礼,那时候大哥他们站在门口不是闹新娘,而是堵着不让舒战进门,后来……
后来是唐雪松帮着舒战,才让他们顺利地拜了天地。
那夜,军里的兄弟们在晚宴上一坛坛地灌着舒战,还嚷着要闹洞房,而今那些人却全都不在了。
“他人呢?”
舒兰一边朝毡帐外走去,一边问道,帐外宽阔的草原蓝天叫她觉得身心舒畅。
“王子去见可汗了,不过王子吩咐,今日会有人来拜见夫人。”
有人来见她?在突厥,还会有什么人来见她?
不及舒兰详问,毡帐外头便有人来禀告求见。随即,阿朱带进来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突厥的服装,面上戴着银色的面具,整洁干练,少了过往所见的生疏和孤僻。
“阿狼!”舒兰见到故人,立即迎了上去,满脸欣喜,“原来是你,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就再见面了。”
她没想到,赫连远会把阿狼叫来和自己见上一面,她还以为他是想将这件事掀过不提,或是押后再审。
阿狼见她也是惊讶,他并不晓得自己今日是来见她的,“舒兰?真的是你?!你怎么会—”
“说来话长。”舒兰瞧了瞧他的四周,“往日跟在你身边形影不离的雪狼呢?”
“它们很好。”
阿狼心上最要紧的就是他的雪狼,既然他这样说,舒兰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看来赫连远不似当初西蛮的作为,不止半点没有亏待他的得力干将,还叫阿狼觉得颇受礼遇。
“咱们难得见一回,出去说话吧,顺带赏赏外头的雪景。”
十一月的突厥,银装素裹,纵使天寒地冻,可蔚蓝的苍穹还是叫人心旷神怡。
甩掉了阿朱阿紫,两人并肩走在没有清扫过的雪地里,留下两排脚印,一步步地走向远处。
“白雪,如果人没有踏足上去,还真是洁白无瑕。”
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舒兰才缓缓开口。阿狼这个人素来少语,舒兰不说话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开口,这会见她发了话,阿狼再也忍不住,极快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迦国人吗?”
“世事难料嘛,我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突厥,前些日子是你毁了西胡的粮草吧?你的本事还是那样不容小看,你在突厥都替他做些什么?”
“他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阿狼答得简洁,却叫舒兰停下了步子。
“你……”她望着四周白雪覆盖的大地山脉,“喜欢这里吗?我觉得每个地方都有属于他的美,不过就算比自己的家乡还要美,家乡始终是家乡。”
“我没有想过要留在这里!我只是……”阿狼急着要辩解,舒兰拦截道,“嗯,如果你想走,我会请他尽快让你们回去。”
“赫连远?”阿狼当即皱起眉头,“你在这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