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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运先从最简单的羊吃草,狼吃羊开始,并拿元肃地区为例子,在野狼泛滥的时候,羊群和其他食草生灵的数量剧减,后人族杀光野狼和狮子,结果以秃鹫为首的食腐动物首先灭绝,然后大量食草动物繁殖,导致元肃地区植被遭到严重的破坏,以至于数位大儒联手才让元肃地区恢复。
在论述完生灵后,方运又加入了非生物环境的变化,诸如水循环系统的变化。
论证完后,方运写下第二部分的总纲,乃是从人定胜天衍生出来的具体计策。
代天罚蛮!
方运开始写曾在神秘草原运用过的实用计策,利用啃噬草根的山羊、善于破坏草地的兔子、改变水道河流等等各种方式来削弱草原所有的蛮族。
方运这些日子读过许多杂书,对草原的环境非常了解,又曾在军中服役,所以计策的每一个环节都非常完善。
不知不觉,方运动用了奋笔疾书,毛笔在纸页上形成了一片残影,几乎一个呼吸间就能完成一列字。不过片刻,一页写满,方运立刻换新的纸张。
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方运终于写完。放下笔后数了数,竟然有八十二页之多,一页一百五十余字,可谓真正的万言书。这在策论中很少见。哪怕圣元大陆的第一策论《过秦论》上中下三篇加一起,也不到三千字。
方运又重新阅读一遍,发现改无可改,拿出一张白纸放在最上面,写上三个字。
平蛮策。
方运把八十二页纸编号,避免散乱,易于阅读。
最后,方运把诗词、经义和《平蛮策》分别摆好,然后去另外九道策论题目中选两个题目来写,写足三篇。
方运伸手去拿试题。但拿到一半却愣住了,因为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纸页竟然没有变少,和以前一样差不多有两寸厚。
方运又看了看自己的《平蛮策》,没错,是有八十二页。按理说已经用光了差役送来的试卷,多余的纸张是哪儿的?
方运正想着,突然一惊,双目瞪大,诧异地看着前方。
一支金光灿灿的毛笔浮现在半空,那毛笔明明只有一尺多长,但方运却觉得自己只有仰望才能看清全貌。
这毛笔浮现在半空。光芒不断扩大又收缩。
每一次光芒扩大,光芒中就会出现各种人间形象,有渔夫垂钓,有士子读书,有老牛犁地等等等人族生活百态,平凡朴实。但里面又蕴藏着圣道至理,让人难以理解。
圣道笔,书人间。
方运脑中一片迷糊,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笔,但能从读过的典故中猜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笔。
圣笔怎么跑到自己这里来了?难道自己在做梦?梦到圣笔生花?
方运眨了眨眼睛,就见圣笔动了,徐徐落在《平蛮策》之上。
方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圣笔,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就见那金光圣笔在《平蛮策》的页面上开始写字。
甲。
随后,圣笔又连续落在《维民所止》和《忆乡》上,分别写了一个甲字。
半圣钦点,圣笔评等!
科举中最高荣誉!没有之一!
方运哪怕经历了许多大场面,可亲眼见到圣笔评等,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开心地笑起来。
圣笔评等,意味着三位半圣考官已经确定方运为本次举人试的第一,只要放榜之后,方运便会成为江州的解元。
此刻江州考场内的考官无论是京城的还是圣院的,都失去对三份试卷的评判权力,他们只能给其余的考生评等,而且最多只能给乙,不能给甲。
方运原本还想继续写另外的两篇策论,但半圣已经亲自评等,那就意味着在半圣眼里,一篇《平蛮策》无论在水平还是字数上,都已经抵得上三篇策论。
方运的举人试已经结束。
那圣笔连写三个甲字后,徐徐消失。
方运起身,向前方作揖,感谢三位半圣考官,然后开始整理桌面。
毛笔、墨砚、镇纸等等一一放入书箱中,用过和没有用过的试卷分门别类摆好,其中三篇答完的试卷放在桌子的最正中。
三个金色的“甲”字如龙,好像三座苍茫山脉压在试卷上,让三份试卷更有分量。
方运背起书箱,手里拎着装食物的篮子,最后看了一眼三个金光“甲”字,离开考房。
方运向圣庙前的广场走去,身后的考房中纷纷传来各种各样的声响,有的人惊呼,有的人倒吸气,有的人似是恨铁不成钢地拍桌子发泄,还有的人发出压抑的笑声。
方运一开始还疑惑这些人为何如此夸张,但很快露出恍然之色,原来那些人都以为自己放弃考试。
方运微笑着摇摇头,既然是半圣钦点、圣笔评等,那这事必须要半圣来宣布,若是自己在放榜前就说出这事,那就是对半圣的不敬。
此时正值傍晚,太阳已经西下,西边的天空只剩晚霞的余晖,随时被夜幕笼罩。
方运面带微笑悠闲地向外走,走出考房区域,看到前方的凉亭中坐着许多考官,而那乞丐皇叔赵景空竟然还在旁若无人地睡觉,嘴角流出一线长长的口水,周围的官员哭笑不得。
方运放下篮子,向那些考官拱手告辞。然后提起篮子向外走。
明明熟睡的赵景空突然睁开眼睛,抬头望向方运,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澈,但又立刻如雾笼罩变得迷茫。
其余官员意识到不对。一起望过来。
除了少数几人不认识方运,其余所有人看着方运的背影目瞪口呆,随后多人面露怒色。
“方运……弃考了?”
“这才是举人试的第二天啊!才是九月初二!难道我记错了?”
“没错,今日是九月初二,举人试应该在九月初四的上午结束,到那时才是三天三夜。”
自从圣元大陆有科举一来,没有哪个秀才在举人试的第二天离开,哪怕是最狂妄、最自信的考生,也是在第三天下午离开,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圣王惊龙。
自古以来。所有在第一天第二天离开的考生无一例外,全都是弃考。
这是科举,不是练习,哪怕是一位进士来答举人试题,两天的时间也难以答完。
“方运!”孙知府恨得咬牙切齿。他是蔡禾的老友,一直关注方运,把大源府甚至景国的希望都寄托在方运身上。
可现在,希望破灭了一半。
“算了孙知府,科举的规矩不能坏,人各有志。”葛州牧看方运的目光渐冷,随手挥了挥示意刚刚回头的方运离开。但目光深处充满失望。
方运再次拱手,继续向外走。
孙知府怒道:“他若今年不考举人试,无妨!他若在最后交卷,哪怕三科全是丁等不及格,我也绝不会如此愤怒,反而会好言相劝。期待他之后崛起。可是,你们看看他做了什么!答题不到两天就放弃,他若是真的无才我也不会多言,可他明明可以继续坚持,为何却如此放纵?”
圣院的巡察翰林道:“孙兄不必生气。或许方运的目标是三甲,但亲历举人试后发现自己能力有限,最多只能得一甲或两甲,所以干脆弃考,来年争全甲。”
“即使是这样,也是对科举不敬,对考官不敬,对圣人不敬!若是为了争三甲,不能在初四离开吗?对科举和圣道连基本的敬畏之心都没有,我之前真是瞎了眼!”
赵景空伸手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有气无力道:“先派人把试卷拿过来,不要早下定论,或许是他已经答完三科。”
两个差役立刻去取试卷。
“不可能!一篇经义或策论,从思考、书写到最后的修改,至少需要三个时辰!你们算算,时间够吗?更何况昨夜我巡考时见他呼呼大睡,不到夜里九点就睡下,早上起的更是比别人都晚,用这种态度科举,简直是在侮辱圣道!”孙知府怒发冲冠。
除了圣院巡察,在场的都是景国人,个个摇头叹气,难以想象方运竟然会弃考。
“若是力有不逮而弃考,实属正常,方运此等惊世之才却弃考,必然会成为他永世的污名!哪怕将来成大儒,也无法洗刷今日之耻!混账,气死我了!”
葛州牧轻叹一声,道:“少年得志,其心不坚,其性不纯,实属正常。你我谁不是一步一步才走到今日?谁不曾磕得头破血流至今一身伤痕?算了,此事一出,必然十国激愤,等他怕了,也就悔了,对他或许是好事。”
“葛大人乃老成之言,方文侯骤得高位,名满天下,自然有所膨胀,实属正常。换做是年轻时候的你我,也未必比他强多少。但愿以后他可浪子回头,而不是泯然众人。”
“大人……大人……”
所有官员循声望去,就见两个去取试卷的差役狼狈地跑回来,一人不小心摔倒在地,绊倒另一人。
“大……大大……”两个人语无伦次,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364章 口含天言
许多官员看到两个人这般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警惕地向四处张望。
“成何体统!难道有妖族闯入文院?看看你二人吓成什么样!”孙知府大怒,没想到自己的属下如此不堪。
随后,众官员发现两个差役的表情有些不对。
最先倒地的差役兴奋地道:“不……不是……是好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各位大人去方运的考房看看就知道了,我们可不敢去拿试卷,真的不敢啊!”
孙知府还在气头上,本来懒得理会两个差役,正要继续喝骂,但立刻闭上嘴,收敛怒容,道:“到底是何故?但说无妨。”
另一个差役一边拍打衣衫一边说:“知府大人,那东西我们真不敢说,万一不是,我们说了怕是大祸临头。所以请诸位大人一观,由诸位大人决定。”
众官员更觉奇怪,孙知府道:“你们二人带路。”
“是。”
两个差役带路,众官员一起走向方运的考房。
赵景空懒洋洋地跟着其他官员向前走,走路姿势活脱脱一个老乞丐,不过没有乞丐的低三下四,因为他的眼神一片茫然,目光没有焦点。
众人很快走到方运的考房前,孙知府走在最前面,发现桌子上有淡淡的金光,疑惑不解,快走几步探头一看,立时呆若木鸡。
“怎会如此!”孙知府欣喜若狂,大声喊叫,但随后闭上嘴,这里可是考房区域。
“怎么了?让我们看看。”其余官员压低声音询问,急忙快步赶来,要绕过孙知府去看考卷。
孙知府快速把方运的三份考卷叠放到一起,然后抓在手里卷起,返身快步往回走。
“考房重地。不得喧哗。”孙知府说完继续闷头走,其余官员不好阻拦,只能默默地跟着。
直到离开考房区域,孙知府终于忍不住,放声狂笑。
“哈哈哈,果然是我蠢,果然是我错怪了方镇国!好!好!等科举结束,我哪怕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设宴赔罪!哈哈哈,快哉!快哉!真恨不得方文侯在此,狠狠抽我两个耳光!哈哈……”
“府台大人。您怎么了?别吓我们啊!”
“试卷一定有什么玄虚,孙大人别卖关子,快快拿出来!”一个官员作势欲抢。
孙知府笑道:“走,到凉亭那里去,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大源府最优秀的秀才……不,是举人的试卷!哈哈,方才我真是气糊涂了,他可是方镇国啊,怎能连我们都不如!自此以后。我绝不再怀疑他!”
众人越发好奇,连赵景空那迷迷糊糊的眼神都开始变化。
走到凉亭的石桌边,孙知府如同抱着婴儿一样,小心翼翼把三份试卷分别摆放在石桌上。
众人呼啦啦围上来。个个目瞪口呆,然后吸气声此起彼伏,一位老官员甚至还用手捂着心脏,呼哧呼哧直喘。
那一直迷迷糊糊的赵景空的双目变得比明月更加明亮。他依然是穿着一身破烂,但却有一种出尘之意,已经不再像是老乞丐。而是像是一位隐者。
“圣笔评等?”一个举人官员试探着问。
“废话!给方文侯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用金色颜料在自己试卷上写三个甲伪装圣人钦点!”
“了不得啊,举人试都没考完,半圣就亲笔评等,这简直是至高无上的赞誉!”
赵景空一边用手挠着脖子,一边哼哼唧唧道:“十国非得炸锅不可!这方运到底是什么下凡?时时刻刻都能惊天动地,难道是鞭炮妖转世?他要是跟着我要饭,无往不利!”
笑声四起,鞭炮妖这比喻实在太离奇,也只有这位乞丐皇叔能想得出来。
“来来来,从诗词开始看!若是今日不看,等科举一结束,圣院必然会取走。”孙知府说着,翻开诗词的题目页,出现方运的原文。
“此诗情意倒是不错,很好地诠释了时如逝水、去而无回,或许写得太仓促,比他之前的诗词有一定差距。”
“看完此诗,我松了一口气,方运镇国终于正常了。要是每一首诗都举世无双,那实在太离奇!”
“是极。不过这首诗隐约可见不凡,其中隐隐有天命之意,比普通的诗词在立意方面更高一筹。记得玉海知府董文丛说过,方运的经义在立意方面,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