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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黎继续笑道:“不过方运既然不图虚名,那我为了激将他,就赌一局。只要方运能赢得这次赛龙舟的第一,我不仅愿出一张祖父赠我的圣页,还会在龙头桥那里当众跪拜认错,并全力澄清之前抢书山名额的事,放弃今年的府试。若是方运你争不到第一,我也不需要你跪拜,只需要你在靖海楼摆一桌谢罪宴向我道歉,然后回大源府考秀才,如何?”
这下连那些帮着方运的举人也不好反驳,毕竟童黎付出的代价极高,明显是方运占便宜。
众人一起看向方运。
赵竹真眉头轻皱,给方运使了一个眼sè,似是让他不要答应。
方运没有回应赵竹真,盯着童黎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童兄真是一片苦心啊。我若是不参与赛龙舟,那就是辜负童兄的美意。也好,这个赌我答应了!哪支龙舟队愿意让我参与?”
众人迟疑起来。
童黎立刻看向那个呵斥他的举人,道:“钱兄,既然你也参与赛龙舟,何不让方运加入?”
钱举人看向方运问:“方兄,你真愿参与赛龙舟?”
“自然。”
“那好。按照规矩,每艘龙舟可乘坐三个举人和三个秀才,我们龙舟换下一人,换你上去。”钱举人十分高兴,作为一个跟方运没有利益冲突的人,他更想结交方运。
方运向众人一拱手,道:“诸位,你们今ri帮我做个见证,若是我和钱兄等人的赛龙舟失败,我马上离开玉海城,从此绝不踏入一步。”方运说完,看着童黎。
童黎立刻大声道:“那我也请各位做个见证,若是方运能摘得赛龙舟第一,我马上在龙头桥当着全城人的面跪下,给他磕三个响头!”
赵竹真道:“童黎,既然你这么说了,到时候要是做不到,可别怪我逼你磕头!”
每个人都看出赵竹真心里的火气,大多数人都不知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敢跟童黎这么说话,而少数人则露出少许惊sè。
“我童黎一言九鼎!我先去龙头桥等着!告辞!”童黎一拱手,快步下楼,他身后的几个童生立刻跟上。
走出玉河楼,童黎身后的一人急忙道:“童兄,你今天是怎么了?那方运的诗名词名谁不知道,怎么还要跟他赌?”
“是啊,童兄实在不智啊。”
“我倒觉得童黎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定然知道什么,老实交代!”一人笑道。
童黎哈哈一笑,道:“你们可知今ri庆国派了什么人来参与赛龙舟?”
“据说有四大才子之一诗君的弟子,这个真假不知道。但就算对方是诗君的弟子,方运也不遑多让啊,你怎么会有十足的把握胜过方运?”
童黎依旧微笑,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也是昨ri才知道,庆国半圣的关门弟子颜域空也随之前来!赛龙舟不是一个人的比赛,而是三个举人和三个秀才同在一条船,是多人的比赛。一个诗君弟子不如方运,那加上颜域空,他方运胜算有多大?”
“啊?真是那个颜域空?据说他的天赋不仅超过庆国诗君,甚至丝毫不下于百年第一奇才衣知世,是庆国下一位半圣最可能的人选,他怎么来了?”
“就是那个十岁中案首,十二岁茂才、十四岁解元的三首天才?据说他十六岁就能中进士,但被他的半圣恩师压着,亲自带他游历天下,今年要考进士,正好十八岁。去年就有人说,颜域空不仅要争庆国的状元,还想争十国国首!他要是成为十国国首,必然会成为五首才子,下一代的四大才子自然不在话下。”
童黎脸上的笑意更浓,道:“你们知道颜域空的才能就好。那方运虽然有名师,但哪里比得上颜域空得半圣言传身教!他所谓的名师,或许只是某位大儒或半圣随手指点,他自己攀附那人当恩师,那人可未必想认他为弟子!”
“童兄说的是!方运这次死定了!”
“童兄老谋深算啊!”
“怪不得庆国舍得把山川棋盘拿出来。可惜了。”说话的人轻叹一声,随后其他人意识庆国和景国之间不和睦,甚至还夺过庆国一州,便不再说话。
童黎脸sè一yin,也不好发作。
“童兄,那个娘娘腔是谁啊?”
“那人似乎是女扮男装,童兄,她到底是谁?”
童黎的面sè更加yin郁,道:“是你们和我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我本不想得罪她,但她既然不喜我,那我就干脆争我的茂才,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玉河楼里,赵竹真对方运说了半圣弟子的事,说完后,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方才给你使眼sè,就是想让你不要中计,可你还是答应了。单单一个颜域空还没有压倒你的力量,但加上诗君弟子和其他人,你几乎没有胜算。”
方运问:“半圣弟子为何会参与这次赛龙舟?”
赵竹真愤恨地道:“庆国那位半圣或许不会指使人来,但庆国皇室却一直对我景国虎视眈眈。去年我景国大败于狼蛮之手,而今年的形势更加严峻,庆国自然会趁机借龙舟文会压我景国。说的再诛心一些,就是庆国在向十国和我景国人宣扬他们庆国的强大,为ri后接手我国领土做准备。”
方运仔细瞧着这位赵竹真,突然想起景国皇室就姓赵,莫非这位女扮男装的赵竹真是一位郡主或者公主?
方运立刻回忆景国宗室的人,郡主不少,但年轻的公主只有一位,是先皇的妹妹、当今三岁皇帝的姑姑,其他公主没有这么年轻。
“原来如此。若是派诗君弟子来,那不算什么,但连半圣弟子都派来,实在太过分了。”方运道。
“当然!这次他们是做的太过分了!否则我也不会亲自来!”赵竹真更加激动,但却没掩饰声音,更像女人。
方运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问:“不会是你让李大人要我来看赛龙舟吧?”
赵竹真坦然道:“是我求李叔叔让你来的,不过看你不喜赛龙舟,就没多劝你。只是没想到童黎那个混蛋竟然激将你,我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童黎在京城被童侍郎管得规规矩矩,一旦离了京城,就成了不成器的纨绔子弟,真想替童侍郎教训这个混蛋。”
方运没想到这个赵竹真是个直xing子,才认识不久就把自己当成熟人。
赵竹真很快发现自己失言,急忙解释:“我喜你诗文,曾反复琢磨,今ri见到你就觉得格外亲近,你不要误会。”
“赵兄客气了,我最喜欢快人快语。”方运微笑道。
“那便好。”赵竹真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随后又道,“我知你才华不下于颜域空,但颜域空此人已有文心。虽然文心的真正作用是用于战斗,但只要有文心灯火在文宫,无论是才思、文胆、才气稳固等各方面,都有一定的提高,对写诗词文也有极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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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诗君怨气
方运点点头,道:“此人的才名我也略有所知,秀才时过了第二山,考中举人后,不仅过了第三山摘得文心,还过了第四山,在第五山前停下。他恐怕摘得是中品文心。”
赵竹真忧虑地道:“若他只有一颗文心,我不太担忧。我怀疑他的半圣恩师在带他游历天下后,让他去了其他圣地,摘得第二颗文心,那样的话,他就太难对付了。”
“举人就有两颗文心?”方运十分讶异。
“别人做不到,但四大才子必然可以做到,一些半圣世家的天才也可做到。不过你不要太在意,等你成为举人后,第二次入书山定然也可摘到一颗文心。”
方运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那书山里到底是怎么考验人,心里很不踏实。
钱举人跟其他人商量完,走过来道:“方双甲,我们已经谈好,你在最后压阵,现在就要启程去河中的洲渚准备赛龙舟。”
“好,一同前往。”
赵竹真道:“那我们一起去下面的画舫,那里看得清楚。”
方运拉着杨玉环的手一起下楼离开玉河楼,向河岸边停船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到处是叫卖东西的声音,异常喧闹,赵竹真见杨玉环什么都没有,就给杨玉环买了彩线缠在手腕上,又买了一些便宜的小饰品,杨玉环一一谢过。
平ri不出门的大姑娘小媳妇格外多,处处是香风。众人一路挤到岸边,杨玉环和赵竹真额头浮现细密的汗水,拿出手帕轻轻擦拭。
拨开垂下的柳树枝条,众人来到岸边的码头,方运和其他人坐小船前往河中的沙洲,而赵竹真和杨玉环以及奴奴上了画舫,站在画舫船舷边看着方运等人的小船驶向沙洲。
“嘤嘤!”奴奴在杨玉环的怀里大声叫着,向方运挥舞着小爪子。
方运听到声音回头,也向奴奴挥了挥手,结果奴奴猛地从杨玉环怀里跳出去,跳进河水里,以极快的速度向方运的小船游去。
方运哭笑不得,等奴奴靠近了,才把它捞上来。
奴奴立刻猛地摇晃身体,水花四溅,引得船上的人笑着躲避。
“你怎么过来了?”方运问。
奴奴疑惑地看着方运,指着方运的手,好像在说不是你挥手让我来的吗?
“你呀!算了,就留在这里吧。”方运道。
船停在沙洲上,上面已经站了许多人,有相识的人匆匆打过招呼,就各忙各的。
方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发现一人极为奇特。
那人不过十七八岁,身穿白sè的宽松长袍,黑玉般的头发散披在身后,不像彬彬有礼的文人,倒像是一位浪子。他的眼神极为空旷,空到眼里倒映天地,可却没有半个人影。
仿佛这天地间的所有人都不值得他看。
那人突然眨了一下眼,徐徐转头看向方运,认认真真打量了方运一眼,然后缓缓转头,继续望天。
方运感到这人真怪,他明明是在看自己,可他的目光却无比空洞,好像穿过自己去看那极遥远的地方。
方运不管那人,四处张望,这里一共有五条龙舟,每一条龙舟外面都涂抹成黄龙的式样,舟体狭窄,差不多有两丈长,可坐十几个人。
每条龙舟的前方都有凸起的龙头,龙头的脖子上有编号。
钱举人把方运等人带到二号龙舟边。
那龙舟的龙头后面有一张大鼓,鼓上竖着一面旗,钱举人道:“我等不用敲鼓,会请一青壮敲鼓,壮我声威,也是以前的赛龙舟传下来的习俗。我等只需要坐在船里写诗词,引动才气越多,船越快。你看那座黑瓦高楼,知府和院君都在那里。”
方运向那里看去,只见许多官员正站在楼上向这里看,方运只认识府文院的院君冯子墨和护送他的定海将军,还有方守业伯父,其他人都不认得,李文鹰没在那里。
方守业不拘小节,向方运挥了挥,方运拱手回礼。
那负责敲鼓的壮汉举着一面红旗走到船头,把红旗绑好后,双手各持鼓槌站立,其他四艘龙舟也如此。
钱举人等人却不上船,向一号龙舟所在的方位走去,其他龙舟附近的人也一起前往,站在钱举人等人后面,一起看着一号龙舟边的人。
一号龙舟边的都是庆国人。
钱举人道:“诸位文友,此时离开赛还有两刻钟,依旧用老规矩,可有人反对?”
一个带着自信微笑的庆国举人道:“自然沿用老规矩,龙舟文会就写跟端午相关的诗词。废话少说,先定诗文吧。我代表庆国先定,此次龙舟诗词文中,不得出现兵器与舟船字样。”
方运身后一个秀才低声骂道:“又是用这招,软蛋!”
方运也知道所谓定诗文就是选定诗词文中不得出现的内容,景国四面有妖蛮,远比庆国好战,一旦把战斗场面和端午诗词相结合,极可能打败庆国龙舟,所以每次庆国定诗文都限制这方面。
钱举人道:“那我方后定,本次诗词文中,不得出现咏怀和古人。”
这话让庆国几个人面sè变差,庆国杀妖灭蛮的战风不如景国,但文风远强于景国,抒发感情、怀念古人的诗词若是不让做,庆国人也就被废了大半。
那庆国举人笑道:“既然那些诗词都不能写,那我们就只能写一些风花雪月、良辰美景,也罢,今天是节ri,写这些也应景。不过,你们莫要太劳心,因为无论你们如何努力,都将和前十七年一样,输于我庆国!”
“你们庆国人不要太张狂!”一人忍不住大喝。
钱举人止住那人,道:“施德鸿,身为诗君弟子,令师的大才你没有学多少,令师的狂傲你倒是学了个十足!”
“哈哈哈,能学到恩师的狂傲我已经满足了,谢钱兄称赞。”施德鸿突然神sè一变,轻蔑地笑道,“我虽然狂傲,可我也只对你们敌国的秀才举人狂傲,遇到贵国的进士,我依然以礼相待。倒是贵国人狂得已经看不见圣人,不过出了一个勉强上得了席面的年轻人,就敢跟我恩师相提并论。竟然还有人叫嚣要把我恩师挤下四大才子之位,恩师已经不满,我岂会对你们客气!龙舟赛上见!”
除了那个头发散披在身后的人依旧淡然,其他五个庆国人都面有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