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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麦麦微微颌首，回道，“郡主乃是忠良之后，岂能是我等之流能相提并论的。”眼前的女人绝对不简单，单就她那较一般人更加灵活多变肆意转换的神情，就足以证明此人定是心机颇重。
“龙女这样说，真是折杀盈盈了。”柳盈盈面露愧色，转眼，却冲万俟狁娇笑道，“狁，我们进去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这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熟捻，令麦麦蹙起了眉。
狁？她叫得好亲热啊！听口气，两人接触可不是一两天的事，不过，想想也对，她既然是万俟狁皇叔的义女，那么，两人也算得上是亲戚，当然比她这外人要近许多。
没来由的，她有些失落。
看到柳盈盈，小余高兴的赶紧迎上前，“郡主，您怎么回来了？小余想死你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麦麦的眉头更紧了，连小余都对她这样熟稔亲切？
“小丫头，有日子没见，你这张小嘴越来越讨人喜欢了。”柳盈盈亲昵的捏了捏小余的脸蛋，“有没有好好照顾狁王啊？”
瞧她的态度，似乎万俟狁是她的所有物一般。
“当然了。”小余笑着拍拍胸脯，“小余可是时刻谨记郡主的叮嘱呢。”
“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你最尽心了。”柳盈盈自腰间掏出一块玉佩，“呶，送你的。”
“呀，多谢郡主。”小余接过玉佩，爱不释手的翻看着，不无感慨的说，“郡主真是有心，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给奴婢带礼物。”
麦麦算是彻底搞懂了，眼前的郡主应该是经常离宫，否则，她也不至于这会才瞧见她。而她该是个善于掌握人际关系的人，瞧她小余的表现，虽然不排除真心的成分，但也不能否认她的别有居心。
见柳盈盈拉过万俟狁，又拉过小余，非要她与他们一同用膳，唯独显得麦麦像个多余的摆设一样，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万俟狁抬眼，“过来，吃饭。”
麦麦勉强一笑，坐在对面，径自抓起碗筷，没多言语。
席间，只听柳盈盈诉说着孤身在外的新鲜事，还有她和小余不时拿万俟狁之前的事说笑。更甚至，会在谈话之余，兼顾到为万俟狁夹菜。种种细节，无不彰显她对有关万俟狁的一切都异常熟悉。
第91章 毒
自柳盈盈出现后，麦麦基本没有机会与万俟狁单独相处，每次都会看到她肆意陪在他身边，明艳的笑靥灿若夏花。而万俟狁始终是那副淡然至极的表情，偶尔会与她交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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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前所未有的酸楚将麦麦从头包裹到脚。从小余那里，她了解到。柳盈盈的父亲柳将军的确是一位战死杀场的忠臣，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当时，那位承继帝位呼声最高的墨皇叔，念她可怜就收作了义女。可是，那场皇宫政变之后，墨皇叔竟被发配到了边疆。听说，好像又失踪了。
而柳盈盈又阴错阳差的被万俟狁的母妃收养了，隔年，万俟狁便出生了。后来，柳盈盈又外出学艺，常常一走就是二三年，尔后会回来探望他们。虽然是郡主，却有些名存实亡。
说着轻松，三言两语就是一段过往。但麦麦可以想像得到，那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柳盈盈应该是一个懂得隐忍和坚韧的女子。
不知不觉，又过去十天有余。柳盈盈像个贴心的姐姐一样，整天都陪在万俟狁身边，盯紧他吃药、休息，只要麦麦与他聊上几句，她就会借口他要休息，而阻断两人。
人家既然都已经拿他的身体为理由，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狁，”柳盈盈走进万俟狁的房中，趁无人时关切的问道，“解药服下后，效果如何？毒都清了吗？”
“没有。”万俟狁靠在躺椅上，盯着手中的书，眼都懒得抬。关于他身体的一切，永远都是事不关已的淡漠。
“不可能！”柳盈盈不相信的高声道，“义父说过，这绝对能解得了你身上的毒！”义父每年都会派人过来送解药，他的命才会延续至今，但是，却也是每况愈下。如果再不解尽毒素，他迟早会……
对他的毒，义父再了解不过，他说能解就一定能解。可为什么……
“他太自满了。”万俟狁不惊不扰的翻过一页，继续读着。
“怎么会，怎么会解不了。”柳盈盈仍在兀自低喃着，心底被这个事实浇了个冰凉。
“生死由命，不必强求。”像似不忍她的伤心，万俟狁微微轻声安慰着。
“不，我不会看着你死的！”柳盈盈突然激动的大喊，随即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外。
书慢慢合上，若有所思的眸子盯着她消失的方面，随即举起一只手，状似无意的摸上桌边。
“嘎巴”，一声，桌边一块应声而断。手握紧那块碎木，再摊开时，那里已成了一堆粉尘。
第92章 夜谈（1）
万俟狁及柳盈盈出现时，麦麦一反往日的沉默，竟笑着拉过万俟狁，“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让姐姐扶你过来，知不知羞啊？”
身子微僵，淡眸瞄向麦麦的笑靥，不发一语的随她坐下。不理会柳盈盈怔楞的神色，麦麦扬起笑脸，“郡主快坐啊。”
“嗯，”柳盈盈扯出勉强的笑，坐了下来。眼神一直在打量麦麦，猜不透她今天怎么会如此热情。
小余将饭菜摆放妥当，也被麦麦拉着坐到旁边，“呵呵，小余，辛苦了。”
小余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这是小余该做的嘛。”
柳盈盈眸光微转，随即笑道，“对了，小余，你可还记得狁以前被困在树上的事？”
“哦，记得记得。”提起这件事，小余立即兴奋的说，“那次是郡主骗他嘛，趁狁王爬上树时，又将梯子撤掉，结果害得狁王在上面坐了好久呢，还是召王帮助他爬下树的。”想起当时的情景，小余就忍俊不禁。
“是啊，”柳盈盈笑着接口，“狁那时候好单纯好可爱呢，我跟他说的话，他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目光淡若似无的瞟向麦麦。
万俟狁径自抓起筷子，吃得缓慢而优雅。就好像她们谈论的人与自己无关一样。麦麦倏然轻笑，“当然了，弟弟对姐姐的话，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麦麦故意咬重“姐姐”两个字，
“呵呵，小余，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在念惜宫放纸鸢的事吗？”
“当然了，那次啊……”
麦麦似乎已经没有兴趣再听她们“想当年”了，朝万俟狁呶呶嘴，“帮我挟一下那道菜。”意思模糊，分不清要的是哪一个。
万俟狁轻轻抬眸，顺着她的目光落到一盘冬笋上，“这个？”筷子刚要落下，麦麦却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这个？”筷子又指向旁边的芹菜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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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麦皱着眉头，“不是不是，”她只管一味的否定，就是不告诉他到底是哪一盘。而万俟狁竟然顺着她的目光，一盘一盘问了个遍。
柳盈盈及小余早就停止了回忆，一直盯着两人。
最后，麦麦才指指那道冬笋，笑得无辜而可爱，“就它吧。”
“嗯。”万俟狁像个没脾气的好好先生，夹起一筷子送到麦麦碗里。
“谢谢。”入口的冬笋清淡爽口，却不及她心里的甜蜜。
余光瞥到柳盈盈的惊诧，她轻轻扯动嘴角，不着痕迹的收起愉悦。与其靠那些没用的回忆过活，不如抓住眼前的幸福。
第93章 夜谈（2）
麦麦匆忙返回房里，心绪难平的坐到床上。如果召王真的能救回清儿，那么她就可以带着清儿远走高飞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利用他人的嫌疑，但她真的好想清儿啊。多呆在那个恶魔家里一天，她就担心一天。
可另一个发现却让她有些失落，在他心里，自己果然不及他的六哥来得重要。对他而言，清儿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子，当然没有必要因为他而与自家兄弟翻脸。他说得没有错，可她心里却很难过，为什么说出这番话的人，会是他？
“叩叩叩，”敲门声却在此时响起，“蓝小姐，睡下了吗？”柳盈盈清脆的问话声让麦麦皱起了眉头。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麦麦站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是郡主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睡不着，想找蓝小姐聊聊天，”柳盈盈眨眨眼睛，“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不会，”麦麦浅笑，“郡主请进来吧。”
闪身让进她，随即燃起烛光。柳盈盈笑着坐到桌前，盯紧她的双眸，“蓝小姐，有人夸过你的双眼吗？深如潭水又淡如清风，让人想要一探一再探。”
“郡主不要取笑我了，”麦麦垂下眼睑，实在是不习惯她的盯视。她不认为柳盈盈来这只是为了夸她的眼睛。
柳盈盈始终挂着微笑，又透着那么一抹高深莫测，“蓝小姐的眼睛，就如同你本人一样，是个迷，是个想让人破解的迷。”
抬眼打量这位深夜突然造访的客人，麦麦淡然一笑，“谁的一生不是一道未解之迷，也许直到进棺材的那天，迷底才会被揭开。”
“是吗？”柳盈盈挑眉探问，“想必蓝小姐这道迷题，应该有很多人想要解。先是以蓝大人女儿的身份接近擎王，后又受牵连问斩，最后竟又被擎王救回府中，成了他的王妃。再后来，又从一个毫无地位可言的废妃，一跃成为整个紫旭王朝受万人景仰的龙女。”眸光微敛，“这样的迷，恐怕不多见。”
“郡主又何尝简单易解？”麦麦目光坦然，直望进她的若有所思，“郡主，我不喜欢拐弯摸角的猜测，也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假想敌。不管你对狁王是出于何种心思，请不要再将这些珍贵的精力分出来，放到这些无用的揣测上。有时间，还是用心照顾狁王的好。”
无视柳盈盈有些微僵的神色，麦麦站起身，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我想休息了，郡主不介意吧？”
柳盈盈当即又恢复过优雅而有风度的笑，“怎么会呢？我也有些困了，我们改日再聊吧。”
“不送。”
关上房门的一刻，麦麦呼出一口气，无力的趴回床上。她搞不懂，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她这里，只为谈论迷题吗？就算是想示威，也应该先搞清状况啊。
她对万俟狁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第94章 认清
莫名其妙的，麦麦的胸口一整天都是闷闷的，心里烦躁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连到厨房帮小余的忙都差点烧焦了菜，小余赶紧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璇筠姐，你乖乖坐在这里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吧。”
“小余，不好意思啊。”麦麦歉意的笑笑。
小余冲她眨眨眼睛，“呵呵，璇筠姐是不是因为没有见到狁王，才会如此魂不守舍啊？”
“又开起我的玩笑了？”麦麦轻轻拍了下她的脸颊，随即语气有些平淡的说，“我和狁王就像一碗清水，一眼就能望到底，不要期望会在里面发现什么。”这是她经过昨晚，得出的结论，至少，在他看来，他们应该是这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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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调笑，静静凝视她。小余放下手中的活，坐到她身边，“璇筠姐，你是因为郡主的出现，才说这种话吗？”
麦麦扭过头，看着小余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傻丫头，这跟郡主有什么关系啊？”心里却一怔，如果说她与万俟狁会有无限种可能，那么，柳盈盈的出现的确是将这些可能全部扼杀了。连小余都看出来了，自己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璇筠姐，”小余握住麦麦的手，正色道，“郡主跟狁王之间，如果可以发生什么，早就已经发生了。我自小就呆在狁王身边，还从没见他对待谁像璇筠姐这样。”小余渐渐露出温暖的笑容，“自从璇筠姐出现后，狁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眼神有了生气，他的目光会追随着你的身影。甚至于，他会笑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算她是狁王的贴身丫环，她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子。
“小余……”麦麦动容的望着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万俟狁真的像小余说得这样？这些变化，都是因为她？
“璇筠姐，只有你才能带给狁王快乐。也只有你呆在他的身边，他才会幸福。”
小余由衷的话，令麦麦一时间忘了反应，“我……我对他……”她对他究竟怎样？是感激？是同情？这是她一直在告诫自己的借口，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她对他……
“呵呵，璇筠姐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小余将麦麦的挣扎全部看在眼里，朝她狡黠一笑，“我要去做饭喽。”
看看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麦麦突然轻笑出声。是啊，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了，却一直在死撑。喜欢上一个古代人能怎样？认下了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