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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走得这么快又这么慢，随着一声关门的巨响，所有混乱都已远去，屋子里只剩下石磊和秦婷，以及同样仓皇的小黑，还有那一滩让人触目惊心的红色而已！
“石磊……石磊……他们都走了，已经没事了！”
秦婷的声音依旧那样温柔，但听起来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一般，让石磊在恍惚之间，有着莫名的疏离感！
“没事了？呵呵，怎么会没事！一个小生命没有了……就那么快，那么快！要是我没有放她进来，要是我没有为他刺青，要是……天呐！我都做了什么啊！”
石磊先是略嫌冷漠地扬了扬嘴角，随后双眼瞪得极大，双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060 纠结
“石磊，小石头！你清醒一些，这是意外，根本不是你的错！要说是错的话，那也是雷声自己的问题！你不要这样自责！”
秦婷看着石磊痛苦的模样，一时不忍，走上前去，轻轻抚着少年的肩膀，对他柔声说道：“就算没有你的刺青，难道雷声就不会想别的方法去给自己进补么？一个人若是变了心，不管身体如何，岁数多大，他都会想尽办法往外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刚才说……”
“不管雷夫人说了什么，她的精神显然有些问题！你们人类的神经那么脆弱，她又是把自己人生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雷声的身上，一时受挫想不开，胡言乱语，你又何必当真！”
“但若不是我给她开门，让她这样倾吐，她的情绪也不会这么快就崩溃，说不定也……”
“石磊！你给我好好冷静一下！”
秦婷看着石磊满脸悔恨的样子，忍不住大声对他说道：“好吧，就算你今天不给她开门，不让她进来等我，可是明天呢，后天呢，她总有一天是会堵到我的吧！她对你况且能迁怒至此，何况我呢？！”
“只要雷声他们夫妇之间有问题，只要这位夫人心里有刺，她的痛苦就不会消减，反而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越压抑越深沉……到那时，就算不出现今天的这种意外，也会发生这样那样别的意外！这和你如何选择接待她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磊啊石磊，雷声知道对救护人员撒谎，把自己无意推倒他老婆的事情说成是她自己跌倒；而雷夫人也会逃避，把他们夫妇之间的问题推到我们头上……偏偏你这却只会把不属于自己的问题往自己的头上揽！小白姐说的对，你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木头，大笨蛋！除了刺青什么天赋都没有的大包子！”
秦婷看着石磊自责的模样，从最开始的关心心疼，到现在的恨铁不成钢，真是越说越痛快，越说越激动！
谁知，温柔小蜻蜓的这么一发飙，对石磊这个已经把自己陷入死胡同的少年，却有着当头一棒的效果，令得他眼中的身材也渐渐回复了过来！
“秦婷，我……”
石磊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表情深沉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确实软弱，可是跟你和小白比起来，我真的没办法只把自己的同类当成顾客而已！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做刺青这个买卖，就算我确实能赋予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付出的代价，我总是忍不下心来呀！”
“有买有卖，有得有失，石磊，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大家银钱两清，不亏不欠，有什么不忍心的啊！”
“这……我不能眼看着客人为了得到刺青而犯罪，不能看到无辜的人被牵连，不能眼睁睁地把自己置身于因果之外，明知道他们短暂的幸福过后，等待着的是无尽的痛苦，却不能伸手拉上他们一把……”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他们，怎么就能确定在客人的心里，短暂的幸福不是永久，绝望和痛苦不是解脱呢！”
“秦婷……你现在的口吻，简直和小白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我们是非人，不像你一样当局者迷！客人既然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就说明对他们来说，这一切交易都是值得的！我们没有强买强卖，更没有逼迫任何人！”
秦婷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对着石磊语重心长地道：“异能刺青，不但是你的天赋，也是你注定要踏上的道路！难道你没有发现，任何经过你手刺出的图案，尽管并没有那么熟练和精致，但无论从生命力还是效果来看，都远远超过小白姐和你自己的期望……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石磊，你逃不掉！”
“可是，我……”
“不要可是了！你现在不要想太多，赶紧上楼，立刻睡一觉，明天起来再好好考虑今天你经历的一切！”
秦婷半是哄劝，半是命令地把石磊推到楼梯边，故意装出严肃的样子，道：“也许你现在还无法完全进入自己的角色，可是你不用担心，你并不是孤独的人，至少还有我，有小黑，有小白姐会一直陪伴你！不要轻言放弃，也不要自怨自艾，很快你就会发现，其实刺青带来的，也不只有你看到的那样而已！”
这样说着，她把若有所思的石磊硬是推上了楼去，又揪起小黑把它扔进去和石磊作伴，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走下楼去处理那滩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而在不远处的客房门内，石磊也同样地叹了口气，把小黑抱得紧紧的，再也没有说些什么！
整整一夜，石磊几乎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
就像第一次得知选择花苞刺青的客人，其实正是一连串凶杀案的凶手那时一样，石磊的良知在挣扎，从小受到的热血教育，和小白灌输给他的“顺其自然”的理念两相冲突着，让这位少年倍感煎熬！
第二天，当石磊带着重重的黑眼圈，听着闹钟的喧哗爬起来准备做早饭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发现，平时总是喜欢赖床的某只蜻蜓小妖精，此时正端坐在客厅的茶几旁，笑吟吟地拿着一杯咖啡对其示意！
“虽然我没有你的好手艺，但是出去买个现成的早点，似乎也没有什么难度嘛！~”
秦婷俏生生地一笑，指了指摆满了桌子的各种食物，看上去很是有些得意！
包子、油条、米粥、豆浆、咸菜、米糕……
汉堡、火腿、煎蛋、咖啡、沙拉、麦片……
“中西合璧”四个字，完全彰显在秦婷买回来的大量早点的花色上面！石磊无奈地笑了笑，心想着这个傻丫头为了哄他，似乎也花了不少心思的样子……只是这菜量那么大，自己又没有小白的好胃口，若是辜负了秦婷特意买早点的心意，怕是也有些不好吧！
“秦婷，你这手笔还真不小！看来整个小区的早点摊都被你光顾过了吧！”
石磊一面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着，一面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你不必这么费事的！我又不是小白那个馋嘴的家伙，只要有美食就一切ok……昨天想了一夜，我已经……”
“已经怎么了？想明白了？想开了？想通了？甚至还学会背后说人坏话了！”
石磊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厨房传来，吓得少年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那声音的主人，可正是他随口拿来取笑的某位绝色御姐——白小白！
这可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不过是开个玩笑缓解气氛罢了，居然惹上了这个可怕的家伙！石磊眼看着一个高挑袅娜的身影从厨房里端着一杯橙汁缓缓走出，一时间简直变得欲哭无泪！
“小，小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你说我坏话之前，在小绿给我打电话之后……反正不是和早餐一起出现的，要不然，你现在连盘子都不会看到半个！”
“额，这个……其实我是在开玩笑，你应该懂的！”
“懂，为什么不懂？我又不是某些多愁善感的软蛋，随便看到个把意外，就被吓得魂不附体，还要害得别人找我求援！”
小白一边把橙汁放在茶几上，一边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对石磊说道：“我真不懂，别人发疯是别人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她又不是你的客人，你也没有动她一根毫毛，就连她老公都要撒谎避祸，偏偏你就喜欢把责任扛上，莫非你有找虐的习惯？”
061 白氏开导法
“小白……其实我……”
“其实我觉得你的主要问题就是缺少男人的霸气！”
小白完全不给石磊说话的机会，一边往嘴里优雅地塞着食物，一边好整以暇地说道：“不说别人，就说秦婷之前跟我提的那个人，你的同学，对她很积极主动的那个……如果现在有机会学到刺青这个超能力的人是他，小石头，你认为以你对他的了解，那个人会有你现在的纠结情绪么？”
“你是说……刘晓春？”
“大概吧～不管是谁都好，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人类天天ｙｙ着各种奇遇——穿越、修仙、异能、重生，可是为什么当你有机会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事情，第一反应不是热血沸腾，反倒是畏畏缩缩呢！”
小白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石磊一字一句地说道：“才不过遇上两次意外，你就被吓得胡思乱想，还要还得别人为你担心……就这点心理素质，当初还坚持要学习刺青呢！真是……切！我真后悔把自己的能力教给你，太给我跌份了！”
说到这里，这位御姐轻啐了石磊一口，随后转过头去，对着啜饮咖啡的秦婷，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了她和石磊结识的过程！
虽然以小白的骄傲，她不至于在转述的过程中加油添醋，但是因为这位御姐把着眼点放在了自己，而不是石磊的身上，故而当石磊跟随她的思路回首这一段时间的经历，竟然有了一种全新的感悟！
从逃到小巷，到闯祸遇小白；从被迫刺青，到主动拜师；从锻炼身体，到设计图样；从连续杀人犯，到政要高官……石磊虽然看上去每一步都走得不情不愿，但是站在小白的立场来看，这却和秦婷说的一样，是石磊必然的选择！
“我救他回来，结果被他打破东西；我给他刺青，最后还无缘无故多了个累赘；好不容易熬到这家伙能帮点忙了，才不过工作了两次，就心理不适应了……秦婷，你评评理，我是欠了小石头多少因，才得承担这样的果啊！我又不是他妈，我犯得着这么辛苦吗？”
“小白姐，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石磊辜负了你的期望……可是……”
“你怎么也学着他，给我来吞吞吐吐的那一套啊！”
小白佯作对秦婷不满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说给石磊听：“我早就对他这软弱的性子厌烦了，要不是你过来求我开导他，还许诺请我吃美食，我才不稀罕来这里呢！空气又不好，人来人往也乱哄哄的，就连这些东西……都是多油多盐，添加剂味精使劲放，难吃死了！”
尽管小白一迭声地抱怨秦婷，但是看她那不断往嘴里塞着吃食的架势，石磊还真的很难看出她嫌弃这些食物的样子来！
也许，小白就是用这种特有的方法来劝慰石磊的吧！
她不会像秦婷那样温语款款，也不会对石磊直来直去来个当头棒喝！可是，就是小白那样简简单单的挖苦讽刺，平平常常的叙述抱怨，对于石磊来说，竟像是一剂良药，对于他心里的疙瘩，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石磊也不是不明白，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对于能力的渴求，还是对于所谓“大道”的理解，他都是自愿自动地去接受的，根本没有半个人逼迫过他！
事实上，如果石磊愿意，他现在完全可以离开小白，离开刺青店，再也不去服务任何客人……可是，他现在如此纠结，不就是因为他自己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放弃这种生活，和给予他人渴望的能力嘛！
石磊现在感受到的所谓“良心发现”，所谓的“不忍”，说白了，就是他对自己所拥有的强大能力的畏惧，还有那超乎自己从前认知的善恶观，所带来的冲击！
那是作为人类的一员，不能不去面对的心理障碍！只有彻底超脱了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体悟到真正“顺其自然”的道理，石磊才能坦然面对客人的荣盛衰败，幸福和痛苦吧！
“咦，你怎么还傻站在这里！小石头，我说的口都干了，你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
小白回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独自作沉思状的石磊，忍不住轻嗔了起来！
“额，哦？我？！”
石磊被小白的话给惊醒，先是慌张了几秒，随后赶紧接口答道：“额，我知道了！我，我烂泥扶不上墙，我没事瞎纠结自讨苦吃，我，我以后一定改进……”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吃的！吃的！这里的早点不合我的胃口，你快去厨房给我洗手做新的！我要吃鸡肉馅的馄饨！我要吃半熟的温泉蛋！我要……”
其实已经扫荡了半个桌子早点的小白，心安理得地恢复了对石磊的颐指气使！
而在她的命令之下，石磊竟然真的自然而然地跑进厨房，忙活了起来！至于刚才困扰着少年的那些情绪，也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重回昨天被雷夫人逼迫的现场，石磊竟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