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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纯粹是拜人类所赐。我从没有听说过一个印度神死去。启示梵天没有死。恶魔会死,凡人也会死,成千上万地死去——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死去。物质也会消亡。但是神不应该受死亡的折磨。这是不对的。世界灵魂不能死,甚至它的一个组成部分也不能。这个基督教上帝让他的化身死去;这是不对的。那就相当于让自己的一部分死去。因为如果圣子要死去,那不可能
是假的。如果十字架上的上帝是假装人类悲剧的上帝,那么耶稣受难就会变成耶稣的闹剧。圣子的死一定是真的。马丁神父向我保证说那是真的。但是上帝一旦死去,那就永远死了,即使是在复活以后。圣子必须永远品尝死亡的滋味。三位一体一定因此而受到玷污;圣父上帝的右手一定散发着某种恶臭。这恐怖一定是真的。上帝为什么希望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把死亡留给凡人?为什么要让美丽变得丑陋,要将完美损毁?
爱。这就是马丁神父的回答。
这位圣子的行为怎么样呢?有一个关于婴孩克利须那被朋友冤枉说他吃了一点儿泥土的故事。他的养母雅首达摇着手指向他走来。〃你不应该吃泥土,你这个淘气的孩子。〃她责骂他说。〃但是我没有吃啊。〃无可置疑的主宰一切的主说,开玩笑地假装成害怕的人类孩子的样子。〃啧!啧!张开嘴。〃雅首达命令说。克利须那照她说的做了。他张开了嘴。雅首达倒吸了一口气。她在克利须那嘴里看见了整个完整的永恒的宇宙,天空中所有的恒星和行星和它们之间的距离,地球上所有的陆地、海洋和那里的生命;她看见了过去所有的日子和未来所有的日子;她看见了所有的思想和所有的情感;所有的遗憾和所有的希望,以及三部分物质;一颗卵石、一根蜡烛、一个生物、一座村庄或星系都不缺少,包括她自己和在自己的真实位置上的每一粒尘埃。〃我的主啊;你可以闭上嘴了。〃她虔诚地说。
有一个毗湿奴化身为矮人筏摩那①的故事。他只向恶魔之王末梨要求他三步之内所能走过的土地。末梨大声嘲笑这个小矮子请求者和他微不足道的要求。他同意了。毗湿奴立刻变回无比巨大的身材。他一步便跨过了整座地球,第二步跨过了整个宇宙,第三步一脚把末梨踢进了地狱。
【①筏摩那,意为侏儒;毗湿奴10种化身中的第五种。】
罗摩是最具有人性的化身,他为了从愣伽①的邪恶国王罗波那那里夺回自己的妻子悉多而变得面容阴郁,必须有人提醒他他所具有的神性,但即使是他也不是个无能之辈。没有一个单薄的十字架能压倒他。当攻势太猛的时候,他会用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的力气和任何人都不会使用的武器超越自己有限的人类的身躯。
【①楞伽,即今天的斯里兰卡。】
上帝就应该是那样。拥有光辉、才智和力量。能用这些来挽救和拯救善良,击败邪恶。
另一方面,这位忍受饥饿、忍受干渴、疲惫、悲伤、焦虑、被诘问和骚扰、不得不忍受无知的信徒和不尊重他的对手的圣子——他是个什么样的神啊?是个太像人类的神,就是那样。基督教有奇迹,是的,大多数都与医药有关,有几个满足了饥饿的肚皮;最多使暴风雨不那么猛烈,在水上走了一会儿。如果那是魔法,那也是小魔法,和扑克牌把戏差不多。任何一位印度教里的神都能做得比这个好一百倍。这位圣子是一个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说故事,说话的神。这位圣子是一位走路的神,一位行人神——而且在一个炎热的地方——他的步伐和任何一个人类的步伐一样,凉鞋只抬到路上的大石头上;当他舍得在交通上花钱的时候,那交通工具只是一头普通的毛驴。这位圣子是一个呻吟、喘息、悲叹了三小时后死去的神。那是个什么样的神啊?这位圣子能賦予我们什么灵感呢?
爱,马丁神父说。
而且这位圣子只在很久以前在很远的地方出现过一次,在一个早已消失的帝国疆域内、西亚一个落后地区的一个默默无名的部落里。在头上还没有一根白发的时候就被杀死了。没有留下一个后代,只留下分散在各处的不完整的箴言,他的完整作品就是用手指在尘土上写的字?等一下。这不仅是严重怯场的梵天。这是自私的梵天。这是不慷慨不公平的梵天。这实际上是没有显露神性的梵天。如果梵天只有一个儿子;他一定像挤奶女工怀里的克利须那一样有无数的化身,不是吗?什么能为神的吝啬辩护?
爱,马丁神父重复说。
我还是忠于我的克利须那,非常感谢。我觉得他的神性非常令人信服。你可以把爱出汗、爱唠叨的圣子留给自己。
这就是我很久以前遇到那位令人讨厌的拉比的情形:心存怀疑和恼怒。
一连三天,我都和马丁神父一起喝茶。每一次,当茶杯碰在碟子上格格作响,勺子碰在茶杯边上丁当作响的时候,我就开始提问。
答案永远是一样的。
他使我不安,这位圣子。每天我心中对他的愤怒都更加强烈,每天我都能找到他的更多缺点。
他任性!那是在贝瑟尼的早晨,上帝饿了;上帝想吃早饭。他来到一棵无花果树前。当时不是结无花果的季节,因此树上没有无花果。上帝恼怒了。圣子小声抱怨说:“愿你永远都不要再结果子了。“于是无花果树立即枯萎了。马太是这么说的,马可也证明了。
我问你,当时不是结无花果的季节,难道这是无花果树的错吗?像这样对待一棵无辜的无花果树,让它立即枯萎,这是什么事啊?
我无法把他从我心里赶走。现在仍然不能。我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想他。他越令我不安,我越无法忘记他。我对他了解得越多,就越不想离开他。
最后一天,在我们离开穆纳尔之前几个小时,我匆匆爬上了左边那座山。现在我感到这是典型的基督教的情景。基督教是一个匆忙的宗教。看看这个7天之内创造的世界。即使是在象征的层面上,这也是疯狂的创造。在我出生的宗教里,为了一个灵魂的战争可以像接力赛一样持续很多个世纪,接力棒在无数代人的手中传过,对我来说,基督教迅速解决问题的方式令人困惑。如果说印度教就像恒河一样平静地流淌,那么基督教就像高峰时间的多伦多一样匆匆地奔忙。这是一个像燕子一样迅速,像救护车一样急迫的宗教。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迅速;转瞬之间便做出了决定。转瞬之间你就迷失了,或得救了。基督教可以追溯到许多个世纪以前,但是在本质上它只存在于一个时间里:现在。
我飞快地爬上山去。尽管马丁神父不当值,唉,他的那根木闩已经推过去了,感谢上帝他在里面。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神父,我想成为一名基督教徒。〃
他笑了。〃你已经是了,派西尼——在你心里。任何一个真诚地来见耶稣的人都是基督教徒。在穆纳尔你遇见了基督。〃
他拍了拍我的头。实际上更像是重重地打了几下。他的手拍在我头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我想我要高兴得发狂了。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喝茶,我的孩子。〃
〃好的,神父。〃
他给了我一个善意的微笑。基督的微笑。
我走进教堂,这次没有恐惧,因为现在这里也是我的家了。
我向基督祷告,他是活着的。然后我冲下左边的山,又冲上右边的山——去谢谢克利须那王把我引到撒勒的耶稣——我发现他的人性非常令人信服一一面前。
第18章
紧接着我又信了伊斯兰教,在不到一年的时候。那时我15岁,正在探索自己的家乡。穆斯林居住区离动物园不远。那是一个小小的安静的地段,房子临街一面写着阿拉伯文,画着新月。
我来到毛拉街。我偷偷张望了一下那座大清真寺,当然,我小心地待在外面。伊斯兰教的名声比基督教的名声更糟,神更少,暴力更多,而且我从没有听任何人说过穆斯林学校的好话,因此我不会进去,尽管那里没有人。这是一座干净的白色建筑,只有各个边缘处漆成了绿色,开放型的结构围绕着中间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伸展开来。堆上到处都铺着长长的草席。上面,两座细长的有凹槽的光塔直伸向空中,背后是参天的椰子树。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具有明显宗教性的东西,或者就此而言,有趣的东西;但是这里很舒适、很安静。
我继续向前走。就在清真寺前面有一排连在一起的一层楼的住宅,前面有阴凉的门廊。这些房子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绿色的灰泥墙已经退了色。其中一间房子是一家小商店。我看到满满一架落满了灰尘的瓶子,里面装着可乐,还有四个透明塑料罐子,装了半罐子糖果。但是主要的货物是别的东西,是一种扁平的圆圆的白色的东西。我走近了。看上去像一种无酵饼。我戳了戳其中一只。它硬邦邦地弹了起来。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放了三天的印度式面包。谁会吃这些啊,我想。我拿起一只,摇了摇,看看它会不会碎。
一个声音说:“想尝尝吗?”
我吓得差点儿灵魂出窍。我们有过这样的经历:四周有阳光和树阴,有斑斑点点的色彩,而你的心思在别的地方,因此辨认不出就在面前的东西。
在离我不到四英尺的地方,盘腿坐在饼上面的,是一个人。我大吃一惊,手猛地向上一扬,饼飞到了路中间,落在了一堆新鲜牛粪上。
〃对不起,先生。我没看见你!〃我脱口而出。我正准备要逃走。
〃别担心,〃他平静地说,〃那块饼可以喂牛。再拿一块吧。〃
他把一块饼掰成两半。我们一起吃了。饼又硬又有弹性,咬起来很费劲,但容易填饱肚子。我平静了下来。
〃这些饼都是你做的啰。〃我没话找话地说。
〃是的。到这儿来,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做的。〃他从台子上下来,招手让我进了他家。
那是一座有两间房间的茅舍。被一只烤炉占据了的大一些的房间是面包房,另一间用一块薄帘子隔开的房间是他的卧室。烤炉底部覆盖着光滑的卵石。他正在向我解释饼是怎样在这些加热了的卵石上烘烤的,这时穆安津带鼻音的呼唤从清真寺随风传来。我知道那是呼唤信徒去祷告,但是我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我猜想这声音是召唤忠实的穆斯林去清真寺,很像钟声召集我们基督教徒去教堂。事实并非如此。面包师说了一半停住了,说对不起。〃他弯腰走进隔壁房间,一分钟后拿着一块卷起来的毯子回来了。他把毯子打开,放在面包房的地上,扬起的面粉
像刮起一场小小的风暴。就在我面前,在他工作的地方,他开始祷告起来。他的举止并不妥当,但是感到格格不入的却是我。幸运的是,他是闭着眼睛祷告的。
他站直了身体。他用阿拉伯文低声咕哝着。他把双手放在耳朵旁边,两个大拇指碰到耳垂,看上去好像在扯着耳朵听安拉的回答。他向前鞠了一躬。然后又站直身体。他双膝跪下,双手和额头触地。他坐了起来。又向前趴下。又站了起来。他把整个动作又重来了一遍。
嗨;伊斯兰教只是一种简单的锻炼,我想。贝都因人在炎热的气候中做的瑜伽。不出汗的正坐,不需费力即可进人的极乐之乡。
他把这一套动作重复了四遍,同时一直不停地咕哝着。做完以后——最后头向左右转动一次,冥想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从毯子上下来,三下两下就把毯子卷了起来,看得出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把他毯子放回隔壁房间原来的地方。然后回到我这里。〃刚才我说到哪儿了?〃他问。
这就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穆斯林做祷告——身体运动,动作迅速,出于必要,低声咕哝,引人注目。下一次我在教堂里做祷告的时候——跪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曲前,一动不动,沉默不语——在一袋袋面粉中间像做健美操一样与上帝交流的画面不断出现在我脑海里。
第19章
我又去见了他。
〃你的宗教是关于什么的?〃我问。
他的眼睛里有了神采。〃是关于安拉。〃他回答。
我要向所有人挑战,要求他们去了解伊斯兰教,了解它的精神,而并不是去爱它。它是关于兄弟之情和奉献的美好的宗教。
清真寺是真正的开放的建筑,对上帝开放,也对微风开放。我们盘腿而坐,听伊玛目讲经,一直听到祈祷时间。那时,随意坐的情况不见了,我们站起来,肩并肩一排排坐好,前面的每一个空都被后面的一个人补上,直到每一排的人都满了,我们是一排排的拜神者。以额触地的感觉很好。这立刻让人感到深人的宗教接触。
第20章
他是苏非派教徒,一个穆斯林神秘主义者。他寻求个人意志在真主意志面前的毁灭,即与上帝的结合,他与上帝的关系是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