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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搬走,想美梦成真呢。当然,他先得求我借给他钱。我必须承认他这方面可是精通多了。他明白,你喂养前总得买吧,所以,一旦他想要什么,比如鸭子吧,他可就瞎胡扯了。‘给我些钱,我想买鸭子!’这就是我说的难对付。这是做梦吧……我怎么要回钱呢?我这是肉包子打狗吗?一旦我让他出去赶快把钱要回来,他就被激怒了,他觉得我跟他作对。对吗?要么我是在诽谤你?”说完,他又透过镜子对我咧着嘴笑。
“太好了,”我说。“不必为这忧虑重重。”
“为这忧虑重重?你可听清?老天爷,你要是认为我晚上睁眼躺着为你操心,可就大错特错了。我正尽力让你恢复正常,没别的,就是想使劲敲敲你的榆木脑袋,让你清醒些。我当然清楚你并不想喂鸭子,可是你必须承认自己常常有些疯狂古怪的想法。老天作证,但愿你别把想卖给我一本犹太百科全书的时间给忘了。请想想,他想让我在表上签个字,这样他就能取得佣金,如愿以偿了。不过,我准备等会儿就把它还了。我准备给他讲讲某一荒诞不经的故事,听了这故事他就能不假思索地虚构成篇。他有这方面的才华,而我呢,一个律师而已!你看到我会那样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一份虚假的协议上吗?不,托上天的福,要是他告诉我想自己养鸭,我会对他倍加尊重的,我能想像成心想养鸭子的人。不过,千方百计地把一本犹太百科全书塞到你最好的朋友手上,真是卑鄙,更不用说有悖于情理了。这是另一码事……他认为法律已经不起作用了。‘我不信法律。’他这样一说,好像信不信总有些不同,可是他一有麻烦就急忙拿上书来找我,‘干吧,’他说,‘你清楚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纯粹游戏而已。所以他就觉得没有法律照样能活,不过,他要是一直没什么麻烦,我就糟透了,至于我是自讨苦吃还是我给他惹什么麻烦,他自然不会去想。出于友情,我应该给他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谁也不说话。
我们默不作声地向前行驶了一会儿。途中的养鸭厂比比皆是。我扪心自问,要是有人买下鸭子,静心呆在长岛,几时会发疯呢?瓦尔特·惠特曼就出生在这儿的某个地方。我就像买鸭子的一样,一想到他的名字,就想参观他的故居。
“去看看瓦尔特·惠特曼的故居怎么样?”我大声问道。
“什么?”马格瑞哥叫喊起来。
“瓦尔特·惠特曼!”我扯开嗓门,“他是在长岛某个地方出生的,咱们去那儿吧。”
“你知道地方?”马格瑞哥叫道。
“不知道,不过可以打听嘛。”
“哦,真是胡闹!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这地方的人不知道瓦尔特·惠特曼是何许人。你要不说他那么多情况,我自己也可能不清楚。他有点怪,不是吗?你不是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汽车司机吗?要么他是个黑人解放运动的支持者?我也记不清了。”
“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乌瑞克打开了酒瓶。
我们正驱车穿过一个小城。“天哪!除非我对这儿似曾相识,”马格瑞哥说,“我们到底在哪儿?”于是他停下车向行人打着招呼,“嗨,这是个什么镇子呀?”那个人告诉了他。“你能想法子绕过这个地方吗?”他说,“我觉得自己认得这个糟地方,老天呀,我曾在这儿患过可怕的性病!我看能不能找到那间房子。我就想路经那里,看看那个迷人可爱的婊子是否正坐在阳台上。我的天哪,你肯定会说,这是个可爱的天使,是你迄今为止碰到的最美丽的俏妞,而且她还跟你交欢!你知道这些让人激动万分的小骚货们,老是那么性欲如火,总要马上向你露出白白的屁股。有一次,我冒着倾盆大雨驱车到这儿与她约会。一切都那么凑巧。她丈夫外出旅游,她就想趁机乐一乐……我现在正极力回想我俩不期而遇的地方。我知道,我费了半天周折劝说她让我去拜访她。哼,反正我跟她玩得很舒服……两天没有下床,连洗涮也顾不上,麻烦就出在这儿。天哪,你要是看见自己枕头边上的那张面孔,我敢发誓,你会以为自己在同圣母玛丽亚做爱呢!她玩起来能连续出现九次性高潮。就这样,她还说,‘再玩一次吧,我还要……’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妞儿,嗯,我觉得她不清楚这个词的意思。反正,过了几天,我那玩意儿发痒,继而发红、肿胀。我不相信自己染上了性病,还以为是跳蚤叮咬的呢。接着,阴茎开始流脓。小伙子,跳蚤叮咬可不会有脓呀。唉,我就去找那个名医,‘这是花柳病呀,’他说:‘在哪儿得的?’我如实相告,‘最好查查血样,’他说,‘估计是梅毒。’”
“说够了吗?”苔丝哼哼着,“你就不能换个高兴的事谈一谈?”
“好,”马格瑞哥接上话头,“你说,自打我认识你,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啊,对吗?”
“但愿如此,”她答道,“不然,你的身体就糟糕了。”
“她老是怕传染,”马格瑞哥又透过镜子咧着嘴笑,“听着,小子,往后谁都会患上花柳病的。我没认识你时就得了这种病,你可以谢天谢地了……说得不对吗?乌瑞克?”
“哦,哎!”苔丝厉声地说。要是我们到不了马格瑞哥认可的能好好歇歇脚的村庄,你看吧,保不准还会吵个没完没了。他有个想法,愿意去抓蟹玩,而且,他要是记性好的话,附近还有一家供应美食的小旅馆。他把我们都带上。“想撒尿呀?快点!”我们让苔丝像把破雨伞似的站在路边,就回到房子里痛快淋漓地解了个手。他拽住我俩的胳膊。“咱们说好了,”他说,“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附近溜达。很快就能引来很多人。你要想跳舞,再喝一两杯,这可是个好地方。我不愿意告诉她咱们要呆下来,免得她担惊受怕。咱们先去海滩,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舒舒筋骨。肚子饿了,尽管说,这样我就能马上记起那个小旅馆,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们晃晃悠悠地来到海滩,这地方没什么人。马格瑞哥买了一包烟,点了一根,脱了鞋袜,在水里戏耍,香烟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不是很舒服吗?”他说,“你等会儿就是个小顽童了。”他让自己的妻子也脱了鞋袜,她犹如一个笨重的鸭子摇摇晃晃地下了水。乌瑞克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打着盹儿。我躺在那里看着马格瑞哥和他老婆那笨拙、滑稽的样子。我想着玛勒是否到家了,等她发现我不在那里会作何感想呢?我要尽快赶回去。至于什么旅馆呀,来这儿跳舞的那帮人呀,去他妈的吧。我感觉她已回来了,正坐在乌瑞克家的台阶上等着我。我的愿望就是想再婚。到底是什么诱使我出来到这个倒霉的地方呢?我恨长岛,以前也总是这样。马格瑞哥,还有他说的鸭子!想到这事我就气得能疯了。要是我自己有只鸭子,就叫它马格瑞哥,把它系到灯柱上,用一只0。48口径的左轮手枪打死它。我要把它射死,然后宰了它。我心里想,他这家伙,去他妈的!什么都是扯蛋!
我们去了那个小旅馆。要是我迟疑一下,我就把这事忘了。我很绝望,心情极为冷漠,任凭自己浮想联翩。事情往往是这样,一旦你宽宏大量,并且能容忍别人相左的意愿时,我们指望不上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个地方的气氛让人感到很舒适,很惬意,大家心境都不错。我们吃完饭,正喝着第三四轮酒。这时,有个年轻小伙儿端着酒杯从邻近的桌子旁站起来,向大家讲话,他可没喝醉,只不过就像克伦斯基说的,是由于太舒心了,来了兴致。他轻声低语、平心静气地给大家解释个中原委。他冒昧请大家注意他本人以及他举杯与之相碰的妻子。今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他们非常幸福,就想把这种幸福告诉给在场的每个人,并希望大家与他们共享。他说自己并不想讲话,免得扫大家的兴,他从小到大没讲过话,现在也不想讲,不过,他必须要让每个人知道,他和他妻子的感觉是多么幸福,多么好。也许,他一生中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感觉了。他说自己是个无名小卒而已,为了生活四处奔波,却挣不下几个钱(谁都是一样)。不过,他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非常幸福,而且这种幸福是由于他觅得了所爱的女人,他尽管已结婚一年整,但他依然痴心不改,深深地爱着她(他微笑着)。他说在众人面前说这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即使这事搞得大家心烦,但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和盘托出,因为当你觉得自己非常幸福,你就想让别人与你共享。他说,世界之大,不如意事接二连三,还能有这样的幸福呢!不过,要是人们能互相交交底,谈谈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只有当大家失意沮丧时才相互倾吐内心的秘密,那么大家就可能有更多的幸福,他认为这样的生活就很棒。他说自己非常想看到大家快乐、开心的样子,即使我们互不相识,可我们今晚与他俩相聚在一起呀,如果我们愿意与他俩共享欢乐,还会使他俩更开心、更幸福。
每个人都应该与他俩共享欢乐,他完全浸淫在其中了,一口气说了二十多分钟,就像一个坐在钢琴旁即席作曲的人,谱了一曲又一曲,他权当我们是朋友,就愿意心平气和地由着他讲这讲那。他就是说得再有激情,听起来一点儿也不荒谬可笑。他这个人坦率真诚得无以复加,而且打心底里就认为幸福快乐是世界上最最恩惠的东西。他可没有胆量站起来向大家讲话。因为这明摆着,想到自己这样即席给大家长篇大论地讲上一通,他跟我们一样惊讶不已。他目前只是个福音传教士,就美国社会中那稀奇古怪的生活现象来讲,由于介绍得不够,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清楚。男人可能受孤独感的困扰,看到美轮美奂的女人就激动万分,听到难以名状的声音就心弦拨动,一有抑制不住的内心冲动就坐卧不宁,这样的男人在我们这个国家何止千万;他们要多久才能从这种好像是孤独感的恍兮惚兮之中猛然醒悟,并且重新塑造自我,使世界焕然一新,重新树立自己的信仰和理想呢?我们习以为常地想到自己是伟大的民主团体,靠共同的血缘关系和语言维系,凭借人类的独创性可能设计出来的各种通讯手段牢牢地联成一体;我们吃喝穿戴都一样,读的报纸也没啥区别,什么都差不多,只是自己的名字、体重和号码与别人不同;我们大家都是世界上最没有个性色彩、最集体化的人,当然不包括我们认为发展落后的原始人群。不过,乍一看,我们联系得很紧密,相处得很融洽,性情和善,乐于助人,富有同情心,几乎是兄弟般的手足情谊,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很孤独,是一群病态的狂妄之徒,我们在疯狂的激情中翻来覆去地思索,想极力忘却自以为是的想法,说真的,我们没有凝聚力,缺乏奉献精神,不善于听取他人意见,我们一切都无从谈起,只是些数字而已,在与我们无关痛痒的计算分析中某一无形的手将我们随意地组合来组合去。从我们这种没有意义的凝聚来讲,所谓的日常生活就是繁琐的程序,这一程序不是生活,而是悬置于强大生活之流上方的恍兮惚兮的东西。似乎可以说,有人就因此时而猛然醒悟,时而一败涂地,而且由于他不再认同生活中的普遍模式,这个人似乎在我们看来就狂妄不羁。他发现自身有一种奇异而且几乎是可怕的力量,他能够让千千万万多得不计其数的人放弃共同的信仰,使他们无依无靠,迷惘彷徨。他可以为所欲为地操纵他们,给他们注入欢乐或者疯狂的情绪,迫使他们与自己的亲戚断绝来往,放弃内心冲动,改变自己的性格、相貌及其内在的精神。这种不可抵抗的诱惑、疯狂以及“即兴的狂乱”,其本质是不是就如我们喜欢说的那个男女之欲呢?如果没有感觉到欢乐和宁静的话,还会是什么呢?每个传教士语言各异,但他们谈论的都一样(切莫追逐名利,切莫为生计东奔西走,切莫互相贬低,切莫老想着要追求虚荣和摇摆不定的目标)。
性高潮是眨眼之间的事,这种奥秘操纵着人的外部动作,使人的心灵得到安慰,激情得以平衡,使人宁静、安谧,而且容光焕发,冷静从容的激情永不消失。他们尽情地交流性高潮的奥秘,说真的,他们在我们眼里是个讨厌鬼,我们躲着他们,觉得他们是居高临下地尊重我们;他看起来很高贵,想到不能与任何人平起平坐,我们就愤愤不平;我们往往生活在社会底层,地位、能力都不如人,跟那些从容冷静而且自制力强的人、那些明显给人使绊子而且信念不动摇的人相比,更是难以望其项背。我们不满意墨守成规的东西,喜欢用阿谀奉承来影响一切,喜欢生活按我们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