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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夜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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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攫,能击野雁、野鹅及兔、獐、麑、鹿等,每抉其眼而食其脑。声音猛厉。往往飞越于云端之上,从高击下,不知自何而来,且飞之极能耐久”。显然这不是普通的鹰隼所可比。
而所谓山鹰的性格就更为突出。据说,它“较别鹰性最僻野,……胆大易怒,难受教。不宜抗之,如抗则愈怒;不抗亦自潜消。专攫大鸟,不屑于小雀。连杀多鸟,只作顽嬉。逐鹊不获,则甚忿。若叫回则啄司放者之首及面,并啄所骑之马。……忿怒之际,恒不顾本身,间有忿怒而毙者”。这就说明,山鹰的性格非常激烈。所以,山鹰与神鹰相斗,必致两败俱伤而死。
由此可见,老鹰中有许多品种是不好的,不足以比于英雄;但是,有的性格十分坚强,确有英雄气概。这就必须加以分析,区别看待,不能笼统而论。对于老鹰是如此,对其它事物也应该如此。

谈谈养狗

我国人民两千多年来都有养狗的习惯。养狗不但为了守卫之用,而且也为了食用。南方人固然常吃狗肉,北方人同样也吃狗肉。所以,如果养狗大概不至于遭到反对。
然而,事情往往有出乎意外的。估计没有人反对的事情,有时竟然也会听见种种非议。比如,有人说:养狗太讨厌,又不能圈住它,到处乱跑,到处痾屎撒尿,不合卫生。也有的人,一听说要吃狗肉就害怕,不敢吃。这些人即便不一定坚决反对养狗,但是也不一定就会赞成养狗。因此,要想养狗,还得做一番思想工作,把事实摆出来,说通道理,并且把养狗的区域和范围划分清楚,才能得到人们的支持。
事实上,我们的祖先从来把狗当做不可缺少的家畜。古籍上有关狗的记载多得很。《礼记》《月令》篇写道:“孟秋之月,……天子食麻与犬”;“仲秋之月,……天子以犬尝麻,先荐寝庙”;“季秋之月,……天子乃以犬尝稻,先荐寝庙”。《王制》篇又说:“士无故不杀犬豕。”《周礼》《地官》载:“藁人掌豢祭祀之犬。”郑康成注曰:“养犬豕曰豢。”可见古人把狗看得同猪一样重要,如果就“犬豕”这两个字的先后次序来说,似乎古人把狗看得比猪更重要了。
狗之受重视,还有许多证明。《周礼》中记载“祭祀奉犬牲”的地方就有好几处。春秋诸子的著作中论述“犬豕鸡豚”的也不少。如《墨子》《非攻》篇云:“攘人犬豕鸡豚者,其不义又甚入人园圃、窃桃李。”《文子》《上德》篇云:“犬豕不择器而食。”《上仁》篇云:“先王之法,犬豕不期年不得食。”这些居然都把犬列在首位,显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过去屠狗的职业,如屠宰猪、牛、羊的同样流行于全国各地。古代南方和北方以屠狗为职业的,有不少著名的英雄。《汉书》《樊哙传》载:“哙沛人也,以屠狗为事。”这是当时南方著名的屠狗英雄;《史记》《荆轲传》载:“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高渐离。”这更证明在当时的北方,到处都有许多屠狗的英雄。后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屠狗业衰落了,不过吃狗肉的人并不因此而减少。
在食用肉类中,狗肉的营养价值很高,并且能防治许多种疾病,所以古人时常屠狗,常吃狗肉。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狗类甚多,其用有三:田犬,长喙善猎;吠犬,短喙善守;食犬,体肥供馔。凡本草所用,皆食犬也。”《本草》中还列举了吃狗肉的种种好处。如:安五脏,轻身,益气,宜肾,补胃,暖腰、膝,壮气力,补五劳七伤,补血脉,实下焦,等等。书上还特别说明:“凡食犬不可去血,去则力少,不益人。”如果详细介绍狗的全部用途,包括狗蹄可以下乳汁,狗宝可以治噎食及痈疽疮疡,狗皮可以制皮袄及其他许多方面,简直可以写一本专门小册子,这篇短文是说不完的。
有一点需要着重提出的,就是狗粪的用途。李时珍说:“狗屎能治诸症,皆取其解毒之功耳。”它能治痘疮、倒黡、霍乱、症积、心腹痛,并能解一切毒。但是,它的最重要最普遍的用途是作为农田的肥料。狗粪的肥效顶得上最好的粪肥。在南方农村中,人们拾粪主要的是拾狗粪。因为猪、牛、羊都有圈,算在圈肥之内,只有狗才到处痾屎。这虽然不免令人讨厌,特别是在大城市中一般不宜养狗;但是,在乡村和小市镇,狗粪对于卫生并无大碍,容易收拾得干净。
除了这些以外,养狗对于保护羊群还有很大的作用。在山区农村中,牧羊人日夜担心狼来吃羊,如果能带一条狗就不怕狼了,因为狗能与狼搏斗,协助牧羊人,保卫羊群的安全。狗还能看守猪圈、场院。至于无论城乡,凡在空旷的仓库等处,养狗以充守卫,更有用处。
如此说来,养狗的用处很不少,为什么现在许多地方不重视养狗呢?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其中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与过去长期战争的特殊情况有关。
记得在华北平原抗日根据地的冀中区,早在抗日战争初期,每当我们的游击队和工作人员,在敌人的据点和交通线附近活动的时候,经常因为狗叫而被敌人发觉,因此,冀中军民曾经发起了一个杀狗运动。其他根据地有的也这么做了。这就当时的对敌斗争来说,无疑地是非常必要的。从那以后,河北一带的狗几乎绝迹,日子长了,人们逐渐忘记了养狗的习惯,甚至于反而不习惯于养狗了。现在,我们的生活环境,和抵日战争时期完全不同,在农村养狗完全有条件,完全合乎实际的需要。
最后还有一点附带说明,养狗尤其合于经济的原则,因为对它可以不必供给饲料,它主要以“食秽”为生。这也是它惹得一部分人不喜欢的原因。然而,狗毕竟是狗,人又何必因它食秽而嫌弃它呢?

养猫捕鼠

《谈谈养狗》的短文刚发表,有一位同志就提醒我:狗和猫应该并提。人类养猫狗有同样的历史,它们都是有益的动物,如果房子里有老鼠,就更会想到养猫。所以,养狗、养猫无妨一起谈谈。
此话有理。我们要彻底消除四害,老鼠是四害之一,为了彻底消灭它,养猫也有不小的作用。只是一篇短文不容易把养狗和养猫两件事都说清楚,还是分开来谈比较好。现在就专讲养猫吧。
养猫的目的主要为了捕鼠。记得宋代黄庭坚写过一首《乞猫》的七绝,原诗如下:
“秋来鼠辈欺猫去,倒箧翻床搅夜眠。
闻道狸奴将数子,买鱼穿柳聘衔蝉。”
大概当时黄山谷家里的老鼠闹得很凶,竟然倒箧翻床,搅得他夜里总睡不好。其原因就在于他那一阵子不养猫了。他原先养过一只猫,老鼠在他家里不能活动,他每个晚上都睡得很稳。这就使他麻痹大意了,以为根本没有老鼠,养不养猫关系不大,于是就决定不再养猫。没想到,猫一去,老鼠就闹起来了。这一下子把他弄得好苦,到处打听,知道别人家养的猫快要生小猫,就赶紧准备,打算再抱一只来养。
我自己也有这样的经验。前几年,同院有好几只猫,加上除四害运动中掏窝灭鼠,效果很好,从那以后,久已不闻鼠患。近来我们的院子里,大家都不养猫,也没有继续用其他办法灭鼠,因此,老鼠又开始活动了。最近有一次,我们发现大小老鼠,鱼贯穿行于室内,公然示威,可谓嚣张已极。现在我也很希望能够打听到谁家的猫快要生产,好准备去讨一只小猫。
我想只要继续积极灭鼠,再养一只猫,鼠患就一定可以迅速消除。但是,到那时候又要注意,千万不可再抹杀猫儿的功绩,而嫌它“尸位素餐”了。记得宋代的林逋也写过一首《猫儿》诗,他说:
“纤鉤时时得小溪鱼,饱卧花阴兴有余。
自是鼠嫌贫不到,莫惭尸素在吾庐。”
林和靖似乎以为老鼠不到他家里,是因为他家里穷,而不直接承认这是猫儿捕鼠的功劳,这也许是写诗的时候故作波澜之笔,并非真意。但是,他看到猫儿吃饱了就在花荫中一躺,无所事事,却并不责怪,这恰恰表明他确实懂得了养猫的作用。我们如果养猫,也应该采取这样的态度。
明代的文征明曾经派人从朋友家里抱来一只小猫他写了一首律诗,题曰《乞猫》,原诗写道:
“珍重从君乞小狸,女郎先已办氍毹。
自缘夜榻思高枕;端要山斋护旧书。
遣聘自将盐裹箬;策勋莫道食无鱼。
花阴满地春堪戏,正是蚕眠二月余。”
此诗表明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文人对于养猫所抱的态度。他的希望只是夜间能够高枕而眠,自己心爱的图书卷轴不至于被老鼠咬坏,如此而已。虽然他没有买鱼喂猫,但是,这并非表示他对猫儿捕鼠的功绩估计不足。我们现在喂猫,也不必都要有鱼。喂得太好了,它反倒不一定努力捕鼠,如果饿了它,更会使它努力捕鼠,这是一般人都有的经验。
在农村中,许多农民养猫的目的,当然又有所不同。农民们知道,猫儿对于保护农田作物是有积极作用的。特别是田鼠多的地方,不养猫要想消灭田鼠,几乎没有什么好办法。
据说,猫之所以得名,就因为它能够捕捉田鼠,保护禾苗。宋代陆佃的《埤雅》中,解释猫字的意义,说:“鼠善害苗,而猫能捕鼠,去苗之害,故猫之字从苗。诗曰:有猫有虎。猫食田鼠,虎食田彘,故诗以誉韩奕。记曰:迎猫为其食田鼠也,迎虎为其食田豕也。”明代李时珍总结各家的解释,写道:
“猫,苗、茅二音,其名自呼。陆佃云:鼠害苗而猫捕之,故字从苗。礼记所谓迎猫为其食田鼠也,亦通。格古论云:一名乌圆;或谓蒙贵即猫,非矣。”
可见在农村中提倡养猫,具有特殊重要意义,因为田鼠偷吃粮食和传染疾疫,比家鼠有过之无不及。而这些鼠类繁殖力都非常强盛。据统计,家鼠牝牡一对,四年之间能繁殖一百七十六万三千四百头;田鼠牝牡一对,四年之间能繁殖一亿一千六百八十二万七千九百二十头。这又证明,无论在农村或城市,消灭鼠害始终是一个重大的任务,随时都要抓紧,不可放松。
照上面所说的理由,我们完全可以肯定养猫捕鼠是有必要的。因为我们大家日常忙于生产和工作,不可能经常捕捉老鼠,放毒药、设机关又有副作用,都不如养猫捕鼠比较切实有效。

楮树的用途

山野之中,有一种落叶的乔木,叫做楮树,在我国南方生长茂盛,北方也能生长。但是,过去有许多人认为它不是好木材,不愿意栽培,因此,这种树木似乎越来越少了,这是很可惜的。
楮树除了一些土名以外,在古籍中也叫做穀树。《诗经》
《小雅》《鹤鸣》篇中就有关于楮树的记载,它写道:
“鹤鸣于九皐,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朱熹注云:“穀,一名楮,恶木也。”这位道学先生一开口就否定了楮树的价值,未免武断。但是,他总算证明了楮和穀是一物而异名。这一点大概是没有疑问的。据《山海经》记载,我国各处由野都有穀或楮大量生长。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说:“穀者楮也。”这更直截了当地肯定了两者是同一个东西。后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一书,也做了相同的记载。
那末,为什么有两个名称出现呢?究竟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没有呢?回答却不一样。一种答案是说,由于各地方言不同,所以变成两个名称。如三国陆玑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云:“幽州人谓之穀桑,荆扬人谓之穀,中州人谓之楮。”另一种答案说,两者稍有差别。如《本草纲目集解》引苏恭曰:“此有二种。一种皮有斑花文,谓之斑穀,今人用皮为冠者。一种皮白无花,枝叶大相类,但取其叶似葡萄、叶作瓣而有子者为佳。”还有的书上把楮、穀和构树当做同一个东西,那是有待专家研究的问题。我知道的一些旧书上,对构树的种属也有相反的两种记载。穀和构在现代植物学中虽系同科同属,确有不同点。至于穀和楮则是一物而异名,断无可疑。
对于这个问题解释得最明白的是李时珍。他不但说出了两个名称的来源,并且用科学的观点分析了所以产生两个名称的道理。他说:
“楮穀乃一种也,不必分别,惟辨雌雄耳。雄者皮斑,而叶无桠杈,三月开花成长,穗如柳花状,不结实。歉年人采花食之。雌者皮白而叶有桠杈,亦开碎花,结实如杨梅,半熟时水澡去子,蜜煎作果食。二种树并易生,叶多涩毛。”
可见楮树是雌雄异株,雄株与雌株具有不同的特征,所以有的人就把它们起了两种名称。李时珍又说:
“楮本作柠,其皮可绩为紵故也。楚人呼乳为穀,其木中白汁如乳,故以名之。”
这个解释也很有道理,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更重要的是李时珍说明了楮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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