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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附和。真有道术的人是不愿如此的。更何况,不认识他也未必是件不幸的事。”
二十年后,张怀素东窗事发,供出一些与他有关系的名人[想借此脱罪],有人想借机牵连程颢,后来因为找不到一点事迹而作罢。如果不是因为程颢向来言行正直,没有漏洞可寻,就不免被人陷害了。
[冯评译文]
张让是众所摒弃的人物,陈寔却肯去吊祭他的父亲;张怀素是众人所推崇的,而独有程颢不肯轻易和他见面。明哲保身,哪有一定的方式呢?同时具有这两位先生的见识,不相悖而行就可以了。
蔡邕亡命江海达十二年之久,还是不能隐藏自己以回避免董卓的征召;既被征召,称病不去还可以,却因董卓生气,怕降祸于自己而顺从了;受到董卓的宠幸,还为董卓死而叹息。他起初心志耿介却不能坚持,终于受到小人的影响,而违背自己的理念和言论,还希望继续修纂历史以求赦免,不是很笨吗?蔡邕比起陈,真应该羞愧死了!
《容斋笔记》说:“会稽天宁观的老人何道士,住在观里的东廊,种花酿酒,有客人来就热诚招待。有一天,有个道人登门求见,容貌俊伟,善于言谈,写得一手好大字。何道士很高兴的招待他,几天后才离开。不久有妖人张怀素谋乱,就是前日招待的道人,何道士因此受连累,坐牢很久才释放出来。
从此,何道士畏惧客人如畏惧老虎一般,关起门来谢绝拜访。某天忽然有一个道人,容貌也很俊美,又多才多艺,是西廊道士张若水介绍他来的,何开口大骂,关起门来拒绝他。
没想到这位道士是永嘉的林灵噩,不久得到皇帝宠幸,显贵一时,赐名灵素。林灵素平日接受别人一点恩惠,无不加倍报答。若水乘驿车到京城去,官做到蕊珠殿校籍,父母也都受封;而老何因为常常骂他的缘故,早晚都担心害怕。若水写信安慰老何,何才稍微安心了些。
这些都可以作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鉴诫。
93、薛季昶 徐谊
【原文】
张柬之等既诛二张,迁武后,薛季昶曰:“二凶虽诛,产、禄犹在。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桓彦范曰:“三思几上肉耳,留为天子藉手。”季昶叹曰:“吾无死所矣。”及三思乱政,范甚悔之。
赵汝愚先借韩侂胄力,通宫掖,立宁宗。事成,徐谊曰:“侂胄异时必为国患,宜饱其欲而远之。”叶适亦谓汝愚曰:“侂胄所望不过节钺,宜与之。”朱熹曰:“汝愚宜以厚赏酬侂胄,勿令预政。”汝愚谓其易制,皆不听,止加侂胄防御使。侂胄大怨望,遂构汝愚之祸。
武三思、韩侂胄,皆小人也。然三思有罪,故宜讨而除之;胄有功,故宜赏而远之。除三思,宜及迁武氏之时;远侂胄,宜及未得志之日,过此皆不可为矣。五王、汝愚皆自恃其位望才力,可以凌驾而有余,而不知凶人手段更胜于豪杰。何者?此疏而彼密,此宽而彼狠也!忠谋不从,自贻伊戚。悲夫!
【译文】
唐朝时,张柬之等人杀了武后宠幸的张易之、张昌宗之后,又迫使武后交出政权,住到上阳宫里去了。薛季昶(龙门人)说:“两个元凶虽然已经杀了,但后患还在,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桓彦范(丹阳人,字士则)说:“武三思就如同案板上的一块肉罢了,且留给天子做个人情吧!”
薛季昶叹息道:“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后来武三思果然扰乱朝政,桓彦范非常后悔。
宋朝时赵汝愚(字子直)先借韩胄(安阳人,字节夫)之力,请求宪圣太后的同意,拥立宁宗当皇帝。事成后,徐谊(温州人,字子宜)说:“韩胄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应该满足他的欲望同时疏远他。”
叶适(永嘉人,字正则)也对赵汝愚说:“韩胄所希望的不过是大将军的名位,应该给他。”
朱熹说:“汝愚应该好好酬谢韩胄,又不要使他得到太大的实权。”
赵汝愚认为韩胄很容易控制,不听众人劝导,只给了韩胄一个防御使的职位,同时又掌握兵权,使他非常怨恨失望,终于酿成赵汝愚日后的祸患。
[冯评译文]
武三思、韩胄都是小人。然而武三思有罪,所以应该明白公布他的罪状,再除掉他;韩胄有功,所以应该奖赏、但是疏远他。除掉武三思应该在武后退位时,疏远韩胄应该在他尚未得志之日。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办法了。五王、赵汝愚,都自恃地位才能超过小人有余,却不知道这些恶人的手段更胜于豪杰之士。为什么呢?因为君子疏忽而小人精细,君子宽容而小人凶狠。诚意的劝导不肯听从,终于为自己留下哀戚,实在可悲!
94、李贤
【原文】
李贤尝因军官有增无减,进言谓:“天地间万物有长必有消,如人只生不死,无处着矣。自古有军功者,虽以金书铁券,誓以永存,然其子孙不一再而犯法,即除其国;或能立功,又与其爵。岂有累犯罪恶而不革其爵者?今若因循久远,天下官多军少,民供其俸,必致困穷,而邦本亏矣,不可不深虑也。”
[冯述评]
议论关系甚大。
【译文】
明朝人李贤曾经因为军官有增无减而进言,他认为天地之间,万物有成长就一定有消灭,如果人只生而不死,就要无处居住了。自古以来有军功的人,虽然赐给他们丹书铁券(天子赏赐给功臣,可以世代相传,免除罪刑的证物),并准予永远保存。但是他们的子孙如果一再犯法,就该除去封邑;有能力立功后再恢复爵位。怎么可以对那些屡次犯罪的人,不革除他们的爵位呢?
如果从此长久地因循苟且,天下官多兵少,人民为要供给他们俸禄必导致困穷,而国家的根本也会受到亏损,不能不做深远的打算。
[冯评译文]
这议论关系非常重大。
95、刘晏
【原文】
刘晏于扬子置场造船,艘给千缗。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请损之。晏曰:“不然。论大计者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完矣。若遽与之屑屑较计,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后五十年,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费而给之,无复羡余,船益脆薄易坏,漕运遂废。[边批:惜小妨大。]
【译文】
唐朝时刘晏(南华人,字士安)在扬州设置造船厂,每艘船贴补一千缗钱(一千个钱用丝绳贯成一串称为一缗)。有人说实际上用不到一半,应删减一些。
刘晏说:“不对,为了长远的打算,不可以吝惜一点小费用。凡事一定要为永久打算,目前才开始设置造船厂,需要用到很多人员,应当先使他们的费用不会短绌,制造出来的产品才能坚固,如果对他们斤斤计较,事情怎能做得长久呢?将来负责的人一定会删减,减半还可以,如果删减过多,这种事业就无法保持长久了。”
五十年后,果然有官吏删减一半的补贴〃到懿宗咸通年间,官吏先算好费用才给钱,就不再有盈余了,于是造出来的船轻薄易损,水道运输因而每况愈下。
96、李晟
【原文】
李晟之屯渭桥也,荧惑守岁,久乃退,府中皆贺曰:“荧惑退,国家之利,速用兵者昌。”晟曰:“天子暴露,人臣当力死勤难,安知天道邪?”至是乃曰:“前士大夫劝晟出兵,非敢拒也。且人可用而不可使之知也。夫唯五纬盈缩不常,晟惧复守岁,则吾军不战自屈矣!”皆曰:“非所及也!”
[冯述评]
田单欲以神道疑敌(见《兵智部》),李晟不欲以天道疑军。
【译文】
唐朝人李晟(洮州人,字良器)屯兵渭桥时,天象出现火星冲犯岁星,很久才退开。
府中的人都来道贺说:“火星已退,国家的运气要好转了。赶紧用兵就能昌隆。”
李晟说:“天子遇到困难,为人臣子的尽力去排解保护,哪有工夫去管天象的事呢?”
又说:“以前士大夫劝我出兵,我不敢拒绝。而且一般人只可命令他们做事,要使他们了解为何得如此是不可能的。如果金木水火土五星运转不寻常,我自己又怕火星冲犯岁星,那我的军队不必作战就自己屈服了。”
众人都说:“我们都没想到这层道理。”
[冯评译文]
田单想用神道来迷惑敌人(见〈兵智部〉),李晟不想用天道使士兵疑惑。
97、吕端
【原文】
仁宗时,大内灾,宫室略尽。比晓,朝者尽至;日晏,宫门不启,不得闻上起居。两府请入对,不报。久之,上御拱宸门楼,有司赞谒,百官尽拜楼下。吕文靖[冯注:端]独立不动,上使人问其意,对曰:“宫庭有变,群臣愿一望天颜。”上为举帘俯槛见之,乃拜。
【译文】
宋仁宗时,皇宫发生火灾,宫室被烧得很惨。
天刚亮,上朝的臣子都到齐了,时间近午,宫门还不开,无法向仁宗请安。两府的臣子请求入宫,也没有得到回话。
过了很久,仁宗亲自来到拱宸门楼,侍卫在楼上呼喝群臣拜见,百官一起在楼下跪拜。只有吕端(谥文靖)站立不动。仁宗使人问他何意,吕端回答说:“宫廷发生灾难,群臣都想见一见圣颜。”[十分细心。]
仁宗于是拉开帘子,靠着栏杆向下看,吕端这才跪拜。
98、羊马因 刘庆祖
【原文】
赵汝愚与韩侂胄既定策,欲立宁宗,尊光宗为太上皇。汝愚谕殿帅郭杲,以军五百至祥禧殿前祈请御宝。杲入,索于职掌内侍羊马因、刘庆祖。二人私议曰:“今外议汹汹如此,万一玺入其手,或以他授,岂不利害?”[边批:也虑得是。]于是封识空函授杲。二珰取玺从间道诣德寿宫,纳之宪圣。及汝愚开函奉玺之际,宪圣自内出玺与之。
[冯述评]
玺何等物,而欲以力取、以恩献?此与绛侯请间之意同。功名之士,未闻道也。绝大一题目,而好破题反被二阉做去。惜夫!
【译文】
赵汝愚和韩侂胄商量好要拥立宋宁宗,并尊光宗为太皇。
赵汝愚命令殿帅郭杲带领五百名士兵到祥禧殿前,请求交出皇帝的玉玺。
郭杲入宫向掌管玉玺的太监索取时,羊马因、刘庆祖两人私下商议道:“目前朝廷外议论纷纷,颇不平静。万一玉玺流入他们手中,或给了别人,不是关系重大吗?”
两人于是封好一个空盒子交给郭杲,再带着玉玺从捷径前往德寿宫,交给贤圣太后。
后来赵汝愚打开封好的盒子将取接玉玺的时候,贤圣太后才从宫内出来,把玉玺交给他。
[冯评译文]
玉玺是何等重大的信物?想用武力强取、用私恩奉献,这种作为与绛侯(汉朝大将周勃的封号,因功高而被称为执天子之玺)请求开释的意思相同。自有功名之士以来,从未听过这种做法的。这么好的一个题目,结果让两个太监去做,太可惜了。
99、裴宽 李祐
【原文】
裴宽尝为润州参军。时刺史韦诜为女择婿,未得。会休日登楼,见有所瘗于后圃者。访其人,曰:“此裴参军也。义不以苞苴污家。适有人饷鹿脯,致而去,不敢自欺,故瘗之耳。”诜嗟异,遂妻以女。婚日,诜帏其女,使观之:宽瘠而长,时衣碧,族人皆笑呼为“碧鹳”。诜曰:“爱其女,必以为贤公侯妻。可貌求人乎?”宽后历礼部尚书,有声。
李祐爵位既高,公卿多请婚其女。祐皆拒之,一日大会幕僚,言将纳婿。众谓必贵戚名族。及登宴,寂然。酒半,祐引末座一将,谓曰:“知君未婚,敢以小女为托。”即席成礼。他日或请其故,祐曰:“每见衣冠之家,缔婚大族。其子弟习于淫奢,多不令终,我以韬钤致位,自求其偶。何必仰高以博虚望?”闻者以为卓识。
[冯评译文]
温公云:“娶妇必不及吾家者,嫁女必胜吾家者。娶妇不及吾家,则知俭素;嫁女胜吾家,则知畏谨。”时谓名言。观韦、李二公择婿,温公义犹未尽。
【译文】
唐朝人裴宽(累官至御史大夫、礼部尚书)任润州参军时,刺史韦诜正在选女婿,很久找不到适当人选。
有一天正值休息的日子,韦诜登楼看见有人在后院里埋东西。他向人打听,有人说:“那是裴参军。他为人正直,认为别人的贿赂会玷污自己家门,刚才有人送他鹿肉干,东西送到就走了,裴参军不敢自欺欺人,所以把它埋起来。”
韦诜很赏识他,就把女儿嫁给他。结婚那天,韦诜带着女儿在帐幕后偷看,看见裴宽个子高而瘦,穿着深青色的九品官服,族人取笑他,叫他“碧鹳”。
韦诜说:“爱护自己的女儿,就要让她嫁给贤明的公侯为妻,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呢?”
裴宽后来任职至礼部尚书,声誉很高。
唐朝人